英语定冠词非类指文化用法和零冠词习得研究

王 琳 金凌子 俞金燕

(浙江工商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英语冠词系统包括定冠词the，不定冠词a或者an和零(zero/null)冠词。冠词的使用频率极高且复杂，是二语者最难掌握的结构成分之一，常常影响交际的质量，尤其是学术写作的质量[1-2]。冠词的习得一直是语言学家，特别是二语研究者感兴趣的课题之一[3-5]。Sinclair[6]对包含2 000万词的COBUILD语料库进行词频统计，发现定冠词the使用频率最高，不定冠词a位列第5。Master[1,7]统计了学术期刊、新闻杂志等五类体裁的文本后发现，就三种冠词的相对使用频率而言，零冠词所占比例最高，即使较高水平的英语二语学习者也常常会混淆定冠词和零冠词的用法。由此可见，对于英语专业学生和学术研究者来说，冠词掌握的程度确实可以反映二语学习者的语言水平。本研究通过随堂测试和访谈，调查英语专业学生定冠词和零冠词使用的难点，重点分析英语定冠词和零冠词的误用。

一、研究回顾和研究问题

英语冠词习得是二语习得研究的热点之一，主要研究路向是冠词的习得顺序和冠词误用研究。冠词的习得顺序又分为冠词相对于其他语素的习得顺序和不同冠词习得的先后顺序[8-11]；冠词习得的错误分析主要涉及冠词替代(substitution)误用、省略误用和过度误用(overuse)等[12-16]。近年来，研究视角也发生了变化，从冠词系统作为整体的宏观研究发展到特定冠词的相关研究，如Yotsukura[17]研究英语冠词系统的用法，常晨光[18]探讨冠词的省略问题，朱叶秋、文秋芳[19]和张德禄、孙治国[20]重点关注零冠词的使用。就定冠词而言，Hawkins[21]将定冠词的用法分为类指用法(generic use)和非类指用法(non-generic use)，并且运用定位理论，将非类指用法分为8类，在此基础上，Liu & Gleason[2]将非类指用法归纳为4类：情景用法、篇章用法、结构用法和文化用法。Garc’a Mayo[22]和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23]验证并采用了这种分类，详细分析冠词的用法和习得。研究表明，对于母语没有冠词系统的二语学习者来说，非类指用法是最难习得的语法项目之一，而且四种非类指用法的习得难度和顺序也不同，对于中国英语学习者来说，最先习得的是情景用法，然后是篇章和结构用法，最后习得的是文化用法[7,11]。既然文化用法最难习得，那么，二语学习者英语冠词文化用法的习得状况如何呢？本文以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为研究对象，采用测试的方式，旨在回答以下问题：

1.英语冠词非类指用法中文化用法的误用有哪些？

2.英语定冠词和零冠词混淆使用的状况如何？

3.造成上述习得困难的原因有哪些？

二、研究设计

Liu & Gleason[2]指出定冠词文化用法所限定的名词具有以下特征：名词的所指在一个言语社区内是唯一的或是众所周知的。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23]将定冠词文化用法限定的名词大致细化为4类：表示“器官”的名词、表示“疾病”的名词、国名、地名等专有名词、表示“言语社区内众所周知的或独一无二的所指”。

参照Liu & Gleason[2]的测试材料(instrument)和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23]的语法专著，研究设计了英语冠词用法的测试材料，要求学生在20分钟内完成。材料共包括54个句子，其中24句为误用句，每个句子中缺失一个或多个定冠词，共29处误用，学生在句子必要的位置填入定冠词the，其余30句为干扰句，即正确句子。表1为误用句中定冠词文化用法限定的名词或名词短语的类型。

从表1可知，材料中的专有名词共12个，占41.38%，如例1中的United Kingdom。表示“言语社区内众所周知的或独一无二的所指”的名词共11个，占37.93%，如例2中的planet。表示“部位或器官”的名词共3个，占10.34%，如例3中的lungs。表示“疾病”的名词共3个，占10.34%，如例4中的flu。这些名词前均缺失了定冠词。

表1 误用句中定冠词文化用法限定的名词或名词短语的类型

例1 This is Costa Coffee’s first international launch for this category, after releasing ready-to-drink coffee products in the company’s home market of United Kingdom in June 2019.

例2 Above all, only when we educate children and youth to devote to peace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can human beings assure a sustainable future for themselves and planet.

例3 The Amazon rainforest is often referred to as lungs of Earth.

例4 I’m sick. I’ve come down with flu.

本研究的受试为某高校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共32位，受试初次接触英语的年龄段为4～6岁。该校英语专业的语法课设在第二学期，测试时间为第四学期的专业课堂，因此，测试时受试学生已经完成了初中、高中和大学阶段的语法学习。测试结束后，研究者将答卷中的错误分两类统计，即定冠词漏用和定冠词过度使用，计算每种类型中误用的频次和比例，并做进一步分析。

此外，本研究在测试结束后，对其中15位学生进行访谈，其中男生5人，女生10人，男女比例为1︰2。访谈以录音形式记录，访谈内容为受试时的解题思路、错误原因以及对此类语法的教学建议。事后，研究者对录音进行转写及整理，借以分析学生习得冠词困难的原因和提出有效的教学建议。

三、研究结果与讨论

(一)定冠词非类指文化用法的漏用

根据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23]，非类指文化用法中的“专有名词类”名词或短语又可以细分为“国名”“地名”和“机构名”三类，表示“众所周知的或独一无二的所指”类名词或短语又可以细分为表示“众所周知的所指”和表示“独一无二的所指”一类。表2是定冠词文化用法的漏用频次和比例。

表2中“漏用频次”是指每种类型的名词或名词短语前定冠词漏用的频次；“漏用频次总数”是指每种类型的名词或名词短语前定冠词漏用的频次总数，例如“专有名词”类型前定冠词的漏用频次总数为“地名”“国名”和“机构名”各项漏用频次相加的总数，为147次；“分项总数”是指每种类型名词或名词短语前定冠词应正确使用的总数，例如“地名”这一分项前应正确使用定冠词的分项总数为320次；“分项比例”是指每种类型名词或名词短语前定冠词漏用的比例，如“部位或器官”类名词或名词短语前the共漏用65次，正确使用the的总频次应该是96次，因此，漏用比率为67.71%；“合计总数”是指四种类型的名词或名词短语前定冠词应正确使用的总频次，例如“专有名词”类型前定冠词的应正确使用总频次为“地名”“国名”和“机构名”各项分项总数相加的和；“合计比例”是指四种类型的名词或名词短语前定冠词漏用总频次所占的比例，如“专有名词”前漏用定冠词的频次合计为147次，正确使用定冠词的总频次是384次，因此，合计漏用的比例是38.28%。

1.从表2可知，从“分项比例”来看，“部位或器官”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the的比例最高，其次是“疾病”类名词或短语，表示“独一无二的所指”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the的比例最低。就“专有名词”类而言，“地名”前漏用the的比例最高，其次是“机构名”前，“国名”前漏用the的频次最低。与表示“独一无二的所指”类名词相比，表示“众所周知的所指”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the的比例较高。

2.从表2可知，从“合计比例来看”“部位或器官”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the的比例最高，其次是“疾病”类名词或短语，“专有名词”类位列第3，表示“众所周知的或独一无二的所指”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the的比例最低。由此可知，学习者对于不同类型名词前使用定冠词的文化用法的掌握程度不同。表示“部位或器官”类名词前使用定冠词的语法知识和意识最弱，专有名词前定冠词的用法掌握较好。

3.总体来看，尽管定冠词的漏用比例不同，漏用现象均存在于四种类型的名词或者名词短语前。例如，尽管表示“独一无二的所指”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现象最少，但仍然还有20%左右的误用率。具体而言，在“部位或器官”类名词中，“部位”类名词前漏用定冠词的情况相对较多，“器官”类名词前漏用的比例相对较低，如elbow前漏用的比例为84.38%，lungs前漏用的比例为56.25%。“专有名词”类型中，“地名”和“机构名”前漏用率相对较高，“国名”前漏用率较低。根据访谈，造成以上漏用的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与“国名”相比，“地名”和“机构名”相对复杂，学生不熟悉这类名词或短语。根据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23]，受定冠词限定的地名主要包括表示地区、沙漠、半岛、海洋、运河、海湾和河流等专有名词或短语，有些专有名词的拼写较复杂，学生对这些单词感到很陌生，加之，受知识面等的限制，很难辨识这些单词或短语。第二个原因是学生不熟悉此类定冠词的用法，需要增强习得意识。也就是说，学习者对于定冠词文化用法的重要性的认识有待进一步提升，应在学习过程中给予足够重视。另外，学习者需要进一步扎实掌握定冠词的某些特殊用法，以国名前定冠词的使用为例，有些单数国名前不用the，如，Canada、France和Nigeria，但是，有些单数或者复数国名前要用the，如the United Kingdom，the U.S.A.和the Philippines，这类用法学生往往容易混淆。从表2还可知，“众所周知的所指”类名词或短语前漏用the的情况也不少见，主要原因在于学生对于the的语义概念掌握不牢固，如，例5中next year前漏用了定冠词the，因为它是言语交际范围内周知的确定时间。

表2 定冠词文化用法漏用的频次和比例

例5 She visited me next year.

(二)定冠词非类指文化用法的过度使用

非类指文化用法相对复杂，定冠词受语法规则的限制，有些类型的名词或短语前需要使用定冠词，有些类型则不需要。测试表明，对这部分语法规则，二语学习者存在困难，习得效果相对较差，主要体现在“专有名词”类别中的部分“国名”和“地名”类名词或短语前过度使用定冠词的情况。表3为专有名词前定冠词非类指用法过度使用的统计结果。

从表3可知，“地名”类专有名词又可以分为“自然景观”类和“地区/城市”类名词或名词短语。“国名”和“地名”类名词或短语前定冠词过度使用的情况不同：

表3 专有名词前定冠词非类指用法过度使用的频次和比例

1.从频次和分项比例来看，“自然景观”类名词或短语前定冠词过度使用的比例最高，占76.04%，“国名”类最低，占21.88%，“地区/城市”类居中，占29.06%。从合计比例来看，“地名”类名词或短语前定冠词过度使用的比例高于“国名”类。由此可见，“地名”类名词或短语前定冠词的非类指文化用法难度较大，学习中应该更为重视，这一结果与表2中定冠词文化用法漏用的统计结果相似。

2.“地名”类名词前定冠词文化用法误用率较高的主要原因在于“地名”类名词拼写及相关语法规则的复杂性。根据测试后的学生访谈可知，造成误用的主要原因是学生不熟悉这些城市名。如，例7，句子中城市名Catania前不需要用the，但是，测试结果中有7位受试者存在误用，误用率为21.88%，原因是学生不认识单词，没有意识到Catania是地名。对于“自然景观”类名词或短语前定冠词误用的情况，从访谈结果得知，主要原因在于语法规则相对复杂，学生习得难度较大。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23]规定，名词前不加定冠词的地名主要包括大陆/大洲名、国名、郡/县名、城市名和公园名、地区名、街道名、广场名等，还有山脉、湖泊、岛屿、岬(Point/Cape)、海湾、等自然景观名，如Cook County、Point Mugu、Cape Cod、Abbey Road等，但是，也有例外，如The Great Salt Lake。

就“自然景观”类名词而言，测试结果中海湾名前定冠词过度使用的情况非常明显，误用率高达93.75%，如，例6中Chesapeake Bay前不需要用the；山脉名和湖泊名前定冠词的误用率均为50%，如，例7和8中的Mount Etna和Lake Michigan前均不需要用the。

例6 There has been a great deal of effort to clean up Chesapeake Bay.

例7 Shops are seen damaged by an earthquake, measuring magnitude 4.8, at the area north of Catania on the slopes of Mount Etna in Sicily, Italy, December 26, 2018.

例8 Lake Michigan is a large lake in North America.

(三)零冠词的误用

零冠词的误用也是二语学习中常见的问题之一。本次测试结果也表明，英语专业学生对于零冠词的用法掌握不扎实。上一小节重点分析了部分地名前不用定冠词的情况，可以归入零冠词的用法之一，本小节全面分析零冠词的总体用法。Master[1]、Chesterman[24]和Yotsukura[17]将名词或名词短语前不用冠词的情况分为零(zero)冠词和零用(null)冠词两类：不可数名词和复数名词前不出现冠词的语法现象称为零冠词，专有名词和单数可数名词前不出现冠词的语法现象称为零用冠词。零冠词和零用冠词使用的语境不同，前者的特指性或确定性非常低(most indefinite)，而后者的特指性或确定性非常高(most definite)[24]。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未采用以上两种分类，直接统一为零冠词，但是，在解释零冠词用法时，仍然区分了使用的语境。本次测试发现受试学生误用零冠词现象比较明显，表4为零冠词误用的情况统计。

零冠词既可以用在特指或确定的语境中，也可以用于非特指或不确定的语境。前者的特指性或确定性非常低，这种误用包括用在不可数名词前和复数名词前的零冠词误用；后者的特指性或确定性非常高，这种误用包括用在单数名词和专有名词前的零冠词误用。从表4可知，不同类型误用的频次和比例有所差别。

表4 零冠词误用的情况统计

1.两大类语境中名词前均存在零冠词误用的现象，并且零冠词误用的分布差异较明显，四种分类型中名词前零冠词误用的分布也存在差异。总体而言，用在特指性或确定性非常低的语境中名词前零冠词误用比率较高，占29.57%，用在特指性或确定性非常高的语境中名词前零冠词误用率较低，占23.53%。从分类型来看，复数名词前零冠词误用的比例相对较高，占31.92%，其次是不可数名词和单数名词前零冠词的误用，分别为26.82%和24.69%，相对较低的是专有名词前零冠词的误用，占21.88%。

2.零冠词误用的主要原因在于英语专业学生对于零冠词使用的语境概念不清。根据访谈得知，学习者对零冠词使用的语境特征模糊，没有结合语境判断名词前是否使用零冠词，而仅仅依靠语法规则的记忆，其次，是受试者对词汇掌握不扎实，如名词的可数或不可数等。如，例9中old movies特指性极低，此处的复数名词泛指这类“老电影”，因此，前面不需要加定冠词，但是这道题的误用率高达62.50%，原因是学生在做判断时并未考虑语境特征。再如，例10中“space”是不可数名词，此处语境的特指性极低，意思是“太空”，因而，前面不需要加定冠词，但是这道题的错误率仍高达68.75%。根据Larsen-Freeman & Celce-Murcia，在特指性极高的语境中，单数可数名词和专有名词使用零冠词，但是，从测试结果看，受试者仍存在困难，如，例11中对话双方均非常明确“door number one”的所指，此处应该用零冠词，但测试结果中有84.38%的学生仍然使用了定冠词。再如，在例12中师生双方交际中均非常明确所指的章节，Chapter Twenty的特指性很强，此名词短语前不需要加定冠词，但是结果显示该题目的错误率为56.25%，可见，学生对此类用法掌握不牢固。

例9 I watched several old movies last weekend. I enjoy watching old movies.

例10 Sally Ride was the first woman in space.

例11 The game show host says to the contestant, “What’s behind door number one?”

例12 The teacher says to his pupils, “ReadChapter Twenty in your book.”

四、对教学和学习的启示

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英语定冠词非类指文化用法和零冠词用法复杂，习得难度较大，误用程度存在差异，因而，在教学中可以遵循一定的规律，采取针对性的策略。

1.定冠词非类指文化用法涉及大量语法规则或约定俗成的事物，用法复杂，需要紧密结合语言能力、认知能力和记忆能力。首先，明确语法规则、提高语境判断能力，全面提升学生的语法意识，如，帮助学生了解不同“疾病”类名词前定冠词的用法，结合练习判断不同名词使用语境的特指性或确定性。其次，强调拓展知识储备和广泛阅读的重要性，扩大知识面，如，能够熟练识别和记忆不同的地名和国名的拼写。第三，加强针对性练习和反馈，通过大量语法和写作训练，使学生明确正确使用定冠词的重要性，加强过程监控和反思性学习。

2.定冠词和零冠词的混用问题也需要进行相应的教学反思，提高学生的语法认知能力。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学生误用两者的主要原因是冠词的语义内涵和使用语境模糊，如，零冠词一般用于哪些类型的名词前，各类名词所使用语境确定性的差异。因此，在教学过程中，教师首先应该明确冠词的语法规则，然后明确常用搭配，特别是在练习过程中，帮助学生分析名词在特定语境下的特指程度，进而通过大量练习和讨论，使学生形成准确的语法习惯。

总之，在各类学术习作和能力测试中，准确使用冠词是判断英语专业学生语言基本功和能力的重要参考。定冠词非类指文化用法和零冠词的用法是冠词系统中相对复杂的部分，习得难度较高，需要综合提升语法能力、认知能力和记忆能力，才能准确运用。在教学和学习过程中，需要重视语法规则的记忆和应用，提高语境的识别能力，加之大量练习，才能准确掌握定冠词的非类指文化用法和零冠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