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些背影行注目礼
2021-06-30刘嘉陵
重读金河,仍会有些激动,因为那也是在重读自己的青年时代,重读一个国家新的历史时期——改革开放年代。
1986年,我读研毕业,回家乡进了省作家协会。8月的一天下午,末伏正与秋老虎交接之际,我首次参加《当代作家评论》的编务会。那会儿作协还在张作霖的大帅府办公,编辑部设在二楼西南侧,我和主编——新四军时期的“红小鬼”陈言先生在紧里面栅上的小间内坐对面桌。当年好多办公室里都“官兵不分”,你和领导对面坐着是寻常小事,你甚至可以跟他们没大没小、胡说八道。
那正是中国由封闭走向开放的大变革年代,大学里的青年学子多半书生意气,棱角分明,与其说我们不够成熟稳健,不如说是一个新时代催生出的新气象。但那会儿,我得尽快完成从校园学子到机关工作人员的角色转变了。我备好笔和记事本正要起身,从大办公室外走进一个人来,没什么特殊动静,可我就是感觉到了来人的特殊性。陈总似乎在让座,来人却说等一下,我先见见刘嘉陵。
我从里间迎出来,一位中年汉子正走向我,短短的平头,一身浅灰色夏季薄料制服,上衣半袖,四个兜,好像都有兜盖儿。不劳陈总介绍,我知道他就是这儿的最高领导,获过三次全国短篇小说奖的作家金河。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眉眼英俊,笑中略含善意的讥诮,却无通常的大领导派头,倒有几分像阅历和绝技都很丰富的民间智者。会间,他边听我们汇报,边用小本子记着,迎着我们目光的时候比不迎的时候要多。最后,陈老总请他做指示。他从内蒙古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先下部队锻炼,后在赤峰干过一段新闻报道,不久即开始写小说,1972年处女作《交鞭记》发表时他署名“金河”,从此与“徐鸿章”这个原名渐行渐远。很多时间他都在当领导,先是赤峰市医院的党支部书记兼院长,后是铁岭县委副书记,再后又到了省里,做了省作协党组书记兼主席。可在我这个后生眼里,这位长官只是在说有价值也有趣的新鲜话,而不是在“做重要指示”。
彼时,中国文坛新星闪耀,刚写出《红高粱》的莫言、刚写出《棋王》的阿城、刚写出《你别无选择》的刘索拉等正大红大紫,前一年获诺奖的法国作家克劳德·西蒙的小说《弗兰德公路》也在被争购。稍后,以《十八岁出门远行》出名的余华、以《冈底斯的诱惑》出名的马原等新锐小说家又掀起“先锋派”狂潮,王朔热也拉开了序幕,马尔克斯的“多年以后”式开头更是摧枯拉朽、惊艳八方。我和脚前脚后进省作协的年轻人都在做作家梦,一茬接一茬中国的外国的新小说晃得我们眼花缭乱。实话说,在这种落英缤纷的文学大环境下,金河在我们眼中更多的是令人敬重的行家型领导,是1979、1982、1984三届国家级文学奖的获奖者,但他的作品却并不在我们的首要关注中。作为创作研究室的一员,我只是从工作角度慢慢接近了金河的小说。那时候啊,我们全被“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子十四岁多一点”(《红高粱》)、“麦乳精冲成稀稀的六碗,喝得满屋喉咙响”(《棋王》)、“他已经把一本‘和声学学了七年,可他的和声用在作曲上听起来像大便干燥”(《你别无选择》)这类文笔迷住了。
许多年过去,金河已年近耄耋,我们也都花甲荣退。无须任何功利性考虑之时,再读他三四十年前那些代表作品,却意外地发现它们并不陈旧,也并未过时。那场大的动荡早成历史,人们仍在为它的是非曲直争论着,而所有人仿佛都是真理在握的高评者、干干净净的局外人。金河的成名作《重逢》却将共忏悔和同救赎的理念引入单向的追责中,将审判者与被审判者并置于共谋性的历史天平上。当年这篇小说曾引起很大争议,过于固化的非此即彼二元对立思维方式不欢迎这样的作品。但那个崭新的时代的确迷人地气象不凡,1979年,《重逢》在赞赏与争议声都有的情况下仍获全国短篇小说奖,并成为金河的重要“名片”之一。
他写于1980年的另一小说名篇《大车店一夜》,又以老辣的笔法、浓烈的色彩,直面新时代一个过于脏旧的隐秘角落,令读者深为震撼,“调子灰暗”及古典小说中草莽英雄式的写法再次引起争议。江湖好汉“大辕马”的“时代特色”是什么呢?他不该只像罗中立油画《父亲》原稿那样“自然主义”吧,为何不在人物耳上加一支意味着社会发展的圆珠笔呢?《大车店一夜》曾遭遇退稿,后被《人民文学》头题发表,这令人想起阿城的小说处女作《棋王》初投被退稿后,在《上海文学》头题发出。此外还有好多这类例子,中国的《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外国的《包法利夫人》《追忆逝水年华》《了不起的盖茨比》《洛丽塔》《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蝇王》《草叶集》《动物农庄》《第二十二條军规》《安妮日记》等。有人的书稿甚至被退了几十次,如后来写下“天书”《尤利西斯》的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他此前的作品《都柏林人》曾被22个出版商退稿,折腾九年后才在美国出版。这给我们今天的启示重点不在出版商“走”没“走眼”,而在于作家们能否坚持自己的创作个性和特色。
在《市委大院的门柱》里,金河以近乎荒诞的寓言方式反思官场的某些规则。大院左侧门柱忽然倾斜了,几天后又正了,却在下沉,那么到底修还是不修?首长指示若与实情有出入,当如何在“一言九鼎”之下做最该做的事情?小说中“有为”与“无为”之间的吊诡关系尤其意味深长,篇尾总务处处长王同顺发了句很耐咀嚼的牢骚:“我看明白了,效率低也未见不是一件好事。”
从成名作《重逢》开始,金河小说常呈现出对历史性困惑的两极考量。《鹦鹉嘴有个天下乐》中人性善恶不再被简单化处理,在时代大潮的严苛淘洗下,善与恶还是绝对的二元对立、非此即彼吗?我们可以质疑给好人以缺点、给坏人以优点的“加花椒面”式商业化戏剧人设,但历史的复杂诡谲、人性的幽深难测也的确无法一言以蔽之,作为一门艺术的现代小说更应勤于做深海的探测仪。《打鱼的和钓鱼的》如画般地描述了官本位社会里昔日同事、今朝上下级关系的变换带来的尴尬与不平等。《渔父》则揭示了新历史时期人际关系中“鱼”与“渔父”的角色互换,谁是“鱼”?谁又是“渔父”?谁都是“鱼”,谁又都是“渔父”。小乡官用小鱼为两万多口乡民钓大厅长的几十万投资这条大鱼,手段也许令我们不齿,但他若只是“守正”却无政绩,我们又会怎么看他?改革开放几十年来,这样的悖论一再使我们困惑,金河小说的两极考量则令反思进入更深层次。《白色的诱惑》从一个乡村家庭切入,对商品经济时代安贫乐道与下海经商之间的矛盾加以新的探究。经商既已历史性地摘掉了贬义的白帽子,与乐道之间就不再是善恶的冲突了,作家拒绝机械地非此即彼,只用鲜活的文学形象和有说服力的叙事逻辑,将同样合理却相互龃龉的两极价值取向——男主人公是继续来回走三十里路清苦教书,还是停薪留职助妻子养鸡喂貂——交由读者去评断。小说结尾,为养鸡场劳累一天的妻子理解了丈夫的从教情结,不再勉强他了,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继而令读者心又一动地说:“加工点面,明天你上班好给你烙几张饼带上,哪能天天都带米饭?”
而在金河的一系列作品中,《不仅仅是留恋》更为我所偏爱,它的历史抉择中的撕裂感带来的悲剧性令人唏嘘。一位生产大队的老支书,大年初六吱吱嘎嘎踩着积雪去第三小队开会,但那不再是往年春节后鼓动社员收收猫冬心、准备投入春耕“大干”的动员大会了,人民公社就要变“乡”了,生产小队就要“包产到户”了。年富力强的小队长仍像从前那样请他“做指示”,但老支书心里清楚,他的时代结束了,在下一出历史大戏中,他这个老戏骨没戏份了,即使勉强有,也不会再站在中心位置唱主角了。老支书不失为早年基层组织中的好党员、好干部。三小队开始抓阄分牲口,病困户刘五婶手气太差,只抓了个狗那么大的驴驹子,便如从前那样向老支书哭诉求助,老支书于是喝令儿子把刚抓到的花色母牛让给了她。
这一人物形象很典型,那个年代,这样的乡村干部为数不少。但他们品德越好,对一项事业越忠贞不贰,时代变迁带给他们的悲剧性就越浓。包产到户大会开过了,分到牲口的社员——不,是村民!纷纷散去,老支书却想起了1955年冬,刚入社的他还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壮后生,就像眼下三小队的队长一样,是乡村中的新兴力量,对崭新的时代、美好的未来无限地憧憬。为了起“模范带头作用”,他第一个把家里的独角黄牛牵出来入社,被老顽固的爹爹大骂了一顿。
老支书最后一个怅然离去,“他似乎看见马棚这块地方长出了大腿深的赖草、苍耳、猪毛菜和臭蒿子。在他的有生之年,也许再也看不到这个大院的昔日景象了,后人还会说起巩大明吗?”
“地上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响着,西北风卷起雪粉,在空中发出五颜六色的闪光,太阳只有淡淡的红晕。巩大明感到脸上又湿又凉。唔,怎么哭了?真没用。他看看附近没有人,才狠狠地擦了一把……”
我经常会想,老支书巩大明对公社化的昔日“不仅仅是留恋”,那么还有什么呢?就生于斯、长于斯的乡村后人金河而言,即使福楼拜说过包法利夫人就是他本人,我們仍无法妄下结论说金河就是巩大明。但熟知乡村且乡思绵长的金河,也的确把自己的历史性困惑及悲情注入到了作品之中。新的何以又旧了?旧的何以又新了?是历史的简单轮回还是螺旋式上升?在时代大潮中高涌的一朵朵浪花消逝过后,还如何估价它们曾经的绚丽?
读《不仅仅是留恋》时,我惊异于生活与艺术的巧合。我们家当年“走五七”,下到那个村的生产队,刚好也是三小队,我们那个生产大队支书的家刚好也在三小队,巩大明望着马棚——那是1958年,他任三小队队长时盖下的,他蹲在小队部房檐下闷头抽烟的情形,与我的记忆严丝合缝。那时我下地劳动,常听老农民一面播种、施肥、锄地,一面聊入社往事。我们的三小队和巩大明麾下的三小队估计差不多,都是穷队、差队,经营状况逐年委顿。从前把农民组织起来后,肯定有过相对辉煌的时期,但后来渐渐地不再辉煌。我们的三小队连年吃“返销粮”,就是说,我们每年打下的粮食勉强卖给国家一部分,国家还得把它们再“返销”给我们,否则全队老小就得喝西北风。即使那样,每天十个工分总还值三四角钱,一个整劳力一年挣下三千多工分,还能分回百十来块钱。在他们的记忆里,三小队最好的时候,十个工分可值五六角钱。别的生产小队比我们稍强,一小队就曾有过十分值块八角钱的好年景。但后来,虽然年年“学大寨,赶昔阳”,月月“大干、苦干加巧干”,天天“挑灯夜战”,那个村的经济还是每况愈下,到了1976年,我们三小队甚至出现了负增长,大家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等于全白干甚至“倒贴”了。
1976年底,我以知青的身份被抽调回城。我在乡村小学也白教了一年书,作为非正式的“民办老师”,我虽然挣了四千工分,但还是自掏腰包,才把“返销”的口粮买回家。几年后我重返那里,社已改叫乡,大队已改叫村,小队也改叫组了。三小队旧址上的马棚不复存在,杂草丛生,一切皆如《不仅仅是留恋》中预测的那样。三小队的乡亲们倒没大富大贵,但已衣食无忧,并重享曾心向往之的“小农式散漫”。那以后,青壮后生的身影越来越少,田野上再不见群体劳动场面,成规模的升级的农业机械登堂入室了。再后来,外国电影里才见得到的情景也成为我们的现实,一只只石磙似的圆草团遍布四野,那是用秸秆收割粉碎除尘打捆一体机高效率干出的漂亮活儿,而从前,那得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农民工进城了,城市化加速了,非农业人口逐年下降和中国农业的现代化、集约化形成了良性的反比关系——诚然,今日乡村又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如闲暇无意义、脱贫后的不理性消费、赌博顽疾、社会关系失衡、传统村落文化的衰朽等,因此有专家提出“再集体化”的乡村振兴新路径,但那已不再是计划经济时代政社不分的强制性集体化了。
《不仅仅是留恋》发表后再度引起争议,小说虽只讲述了一个普通生产小队的“分家”故事,却牵涉改革开放、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人民公社改制等重大政策,不过最后,它还是因其历史景深和有血有肉的文学力量,荣获1982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评奖前还有个小插曲,评委会虽已认可了这篇现实力作,但它会不会与国家的大政方针不协调呢?他们报请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审批,审批结果是:可以评奖。
金河和他的获全国奖的同伴——当年的小说翘楚们,总是最先敏感地抓到历史的重要节点,历史也因而青睐了他们。金河的好多小说都被《新华文摘》等重要选刊选载过,也都被《作品与争鸣》“争鸣”过。今天的文学作品已多如牛毛,浩如烟海,数量呈几何式增长,但谁还有时间和兴趣真正为之“争鸣”呢?倒是有太多的“网络喷子”,作品甚至没读或没怎么读,就见一个喷一个,而那早远离了“争鸣”的原义,一犬吠形,百犬吠声罢了。
金河所作常被定义为“问题小说”,这没问题,问题是“问题小说”的审美价值反而被认定有了“问题”。而以我们的阅读经验,中外经典小说又有哪一部不源自某一或某些“问题”呢?否则它们还会那样伟大还会传世吗?当然,回头望去,有的“问题”只具阶段性,更“现实主义”,有的“问题”则具人类性,更“现代主义”。美国文学理论家、人称“评论家中的评论家”的哈罗德·布鲁姆曾为人们阅读短篇小说提供了一个“双重判断”:“在契诃夫—海明威模式与博尔赫斯模式上,我们绝不必厚此薄彼。我们以不同理由需要它们:如果说第一个模式满足我们对现实的饥渴的话,第二个模式则说明我们对我们所假定的现实以外的东西的饥渴依然是多么有增无已。显然,我们以不同的态度阅读这两大流派,用契诃夫来追求真实,用卡夫卡—博尔赫斯主义者们来追求把真实翻转过来。”
三十二年前的这时候,我的中篇小说处女作《硕士生世界》问世,金河特意写给我一封信,后作为“公开信”发表在1989年第3期《鸭绿江》上。那会儿我还是个文学青年,在小说田地上刚刚抡锄不久,除了占有的题材较为稀缺,叙事方式稍有不同,作为小说文本,今天看来,它还差得远呢。但金河前辈却给予热情的肯定,这对当时和日后的我,助推作用都太重要了。他当然不全赞同我,比如硕士生小圈子的封闭性,“无意或有意淡化了他们的外部世界”,在“奋斗——胡闹,胡闹——奋斗”的怪圈中是超越还是迷失?“在文体意识上,你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这一点我着实羡慕不已。……但我又觉得,在文学的自由中也不能忽视某种不自由,不管结构如何开放,不能忽视小说文体的基本界定,倘若什么都不讲,小说就变成别的什么了。恕我直言,你的小说的章节,像排起来的一溜大筐,随便把哪个筐提走,都不影响其他筐的存在,随便哪个筐里都可以再塞进许多东西;还可以再增加无数只筐。……这样的文体结构如果不是不允许的,至少不能说是优秀的。令人高兴的是你没有把大筐无限地摆下去,而且大筐里装的东西经过了认真选择,取舍有度,详略得当。”
我從没觉得自己的东西真值得一位小说大家兼省作协主席以“公开信”的方式推崇,那是金河前辈在热望文学新人多出几个,不仅发扬本土的现实主义传统,若再新锐些,哪怕和他本人的小说美学不一致也无妨,花色品种多些最好。信写得那样平和、温润,像老资格八级工匠善待一个刚上手的毛头小子,低八度说着到家的行话。他是在拿我做个不太一样的新例子,催生辽宁文学更新的气象,同时也是对愈演愈烈的“现代派”“先锋派”开放心态的一种表征。几十年过去了,中国文坛经历了“先锋派”的洗礼,应是利大于弊,即使后来,先锋的不再先锋,那股气息也融进了血脉,浸入几代小说家的骨子里,丢掉的只是些表面化的光怪皮毛。
有位已经不在的老批评家曾说我的叙述有点“贫嘴”,并说金河赞赏我是因为他也有那样的问题。老人家是真正的“批评”家,永远只批评不表扬,但因为他对谁都一视同仁,就谁都不介意他的批评了。不谈作品时老人家对我们宽厚有加,一涉及作品绝不客气,后来他还批评过我不能老是让“理解万岁”影响对人性的剖析深度,这都令我当时不快日后受益。但他说金河小说也有“贫嘴”问题却可以讨论。在我眼里,金河小说藏着大幽默,却相当节制,甚至太节制了。他有自己的“小说原则”,又愿意接受些新的东西。在《白色的诱惑·后记》一文里他说:“现实主义不但是当今我国文坛的主潮,而且我相信它的生命力是同人类共存的。不过,在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时候,我也以深厚的兴趣注视着具有某些现代特征的文学在我国的发生和发展,以及它同传统的现实主义文学的互相侵入、互相吸收和融汇。……我国近年来出现一部分具有某些现代特征的作品,很新鲜,很有生气,很有动势,是成功的。当然也有不很成功的,让人头疼的。这不要紧,可以多设计几套实验方案,这个不行来那个。为了认识和表现现实生活,达到不同的审美效果,多有几招还是比只有一套拳脚好。”
人的一生只是“万古长空,一朝风月”中的“一朝”,每个人都是匆匆过客,先看前人背影,再把自己的背影示于更后者。曾几何时,我们还正年少轻狂地先锋、现代、后现代呢!倏忽间,我们也已成了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么,就向所有的背影行注目礼吧,不论他们的,还是我们自己的。
作者简介:
刘嘉陵,沈阳人,文学硕士(中国古典文学专业明清小说研究方向)。插过队,当过乡村教师,谱过曲,开过机床,做过扶贫工作队队员。著作有《硕士生世界》《记忆鲜红》《自由飞行器》《妙语天籁》《把我的世界给你》等。《记忆鲜红》被列入清华大学“《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程学生阅读书目”,《把我的世界给你》在辽宁文学馆2018年“四季好书”评选活动中被评为“秋天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