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防控条件下返岗复工农民工问题分析
2021-06-28谢建社赵天琦陈鑫李倩玉郑佳茹
谢建社 赵天琦 陈鑫 李倩玉 郑佳茹
摘要:通过量表信效度与相关性分析,对疫情防控条件下返岗复工农民工问题进行实证研究,在工作层面发现被访谈者总体满意,但高强度加班成为新常态;在生活层面发现并未与工作层面的满意度有明显的区分度,但是硬性支出与经济减收,加重了他们的生活压力;在心理层面发现心理感知层面的正负向指标因素均与工作、生活两层面保持一致,但收入差距扩大、晋升和表达机会缺失、制度性排斥与自身心理承受能力等原因,导致农民工存在一定程度的压力。解决上述问题,建议从完善法律法规、增强农民工求助意识、完善经济发展政策、多渠道满足防护用品需求、建立心理服务体系等多个方面完善返岗复工农民工服务机制。
关键词:疫情防控;返岗复工;农民工;社会工作
中图分类号:F323.6;C913.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1)03-0156-05
一、前言
农民工作为我国新产业工人阶层的重要组成力量,一直是社会重点关注群体[1]。农民工凭借自身的劳动,成为带动城镇发展、增加乡村收入的动力,为我国经济发展与和谐社会建设贡献不可忽视的力量。据国家统计局农民工调查监测报告的数据,2019年我国农民工达到2.91亿,此次新冠疫情防控期间返岗复工关系占全国近1/4人口的农民工就业、生活,直接关系到我国社会的稳定与和谐。在“复工就是稳就业、复产就是稳经济”的战略思想指导下,各地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扶持返岗复工农民工的政策措施,如房租减免、就业信息发布、社会工作介入、心理咨询热线服务等,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返岗复工农民工遇到的问题。但随着入冬之后疫情国外持续输入,河北石家庄、黑龙江望奎、吉林通化等地暴发聚集性疫情,部分地区采取了隔离措施,加之临近2021年春节,农民工生产、生活、心理上出现新的问题与矛盾。基于此,我研究团队采取线下与线上深度访谈、问卷调查等研究方法,以疫情前后期研究对象主观感受逻辑开展研究,通过分层、分类详实分析,以期为助力农民工就业发展提供参考。
二、量表信效度与相关性分析
(一)信效度分析
本研究以跨省流动农民工为研究对象,以线上问卷星录入发放、线下实地调研随机抽样方式开展研究,共发放问卷300份,剔除不合格答卷,共收回有效问卷267份,问卷回收有效率89%。本研究调查量表为自主设计量表,以SPSS24.0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在信度上基于一系列的运算和优化后,三个层面Cronbachs alpha系数均在0.825以上,且总量表Cronbachs alpha系数高达0.938,表明研究量表在总体上有较高的信度。在效度上将整体量表中25个题目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抽取因子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KMO取样适切性量数检验和巴特利(Bartlett)球形度检验。数据显示,三个层面的标KMO值均在0.840以上,且显著性P值均小于0.001;合并后的总量表KMO值为0.926,显著性P值小于0.001,均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抽取5个因子,项目的负荷范围均在0.5以上,5个因子的累积方差贡献率为65.455%,各个项目与理论构想具有较好的吻合性。因此,本研究调查量表的效度在单一层面和整体层面均具有较高的效度。
(二)相关性分析
为验证三个层面内部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采用spss24.0进行双变量相关分析。相关系数“R”定0~0.33为弱相关,0.33~0.67为中等相关,0.67~1为强相关。就生产层面内部而言,农民工返岗复工生产生活层面量表中工作晋升机会、工作方式、工作时长、工资发放时间、工资水平、与同事关系以及公司发放的防疫用品情况等7个自变量显著性水平P值均小于0.05,且“R”绝对值均大于0.33,小于0.67。因變量(生产工作满意度)与工作晋升机会等7个自变量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向的中等强度的相关关系。而自变量(加班情况)与因变量(生产工作满意度)的显著性水平P值=0.455>0.05,表明自变量(加班情况)与因变量(生产工作满意度)之间不存在相关关系。
生活感知层面的因变量(生活感知满意度)与8个自变量(住房问题、经济压力、异地身份排斥问题、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时间、提供健康凭证、了解疫情防控知识、购买疫情防护用品)之间的显著性水平P值均小于0.05,表明因变量与自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自变量1(住房问题、异地身份排斥问题、避免乘坐公共交通用具)三者的“R”绝对值均大于0,小于0.33;自变量2(经济压力、出行时间、提供健康凭证、了解疫情防控知识、购买疫情防护用品)五者的“R”绝对值均大于0.33,小于0.67。表示因变量(生活感知满意度)与自变量1三者之间存在正向的比较弱的相关关系,与自变量2之间存在正向的中等强度的相关关系。
心理感知层面的因变量(心理感知满意度)与9个自变量(您产生过负面情绪、不能正常复工是您不良情绪来源之一、当地人态度让您觉得不舒服、您的压力变大了、经济成为您最大的压力来源、您试图尝试一些方法解决心理上的压力、社会支持变少、受益与返岗复工政策、社会保障有所改善)之间的显著性水平P值均小于0.05,这就表示因变量(心理感知满意度)与9个自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自变量3(不能正常复工是您不良情绪来源之一、当地人态度让您觉得不舒服)两者的“R”绝对值大于0,小于0.33;自变量4(产生过负面情绪、压力变大了、经济成为最大压力、尝试解决心理压力、社会支持、受益于返岗复工政策、社会保障有所改善)七者的“R”绝对值均大于0.33,小于0.67。表示因变量(心理感知满意度)与自变量3之间存在正向的较弱的相关关系,与自变量4之间存在正向的中等强度的相关关系。总体而言,三个层面内部各变量之间的相关性符合理想标准,进一步验证了本研究量表在结构效度、内容效度上都具有较好信效度。
三、返岗复工农民工问题实证分析
(一)生产工作层面双向因素分类分析
返岗复工农民工生产工作层面的调查主要聚焦于生产工作相关的各大指标与公司、企业疫情防控服务指标,该层面量表共计8个指标。在生产层面结合样本容量选取50%为满意度节点,实证中的正向性因素分析将对细分维度的满意频率超过50%的进行着重分析。生产层面主要聚焦在每个正向指标否定选项与负向指标的肯定选项,尤其关注两项总计百分比在40%以上的指标,同时结合访谈分析农民工群体在生产工作层面中的面临具体需求和问题。
1.返岗复工农民工生产工作层面正向因素分析
在生产工作层面调查中,被访谈者在生产层面总体满意度为54.3%,持有不确定性态度的占比为10.5%,“不满意与非常不满意”的约为35.2%。就公司在疫情期间提供支持的满意度感知而言,持有“满意与非常满意”观点的调查对象占总调查样本的56.6%,“不确定”“不满意与非常不满意”各占6%、37.4%。实际访谈中,研究所选取的访谈对象涵盖不同年龄段,在谈及公司与流入地为返岗复工农民工提供疫情防护措施与服务是否对增强他们的归属感有帮助时,公司归属感与入地归属感上呈现两种不同观点。在公司归属感上,“公司报销一半的车费,在隔离期间的生活费公司报销65%,我们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离开,哪怕工资低了些,但老板人好,大家都想继续干下去”(C1,男,50岁)。调查对象会因为公司在员工的防护服务与疫情期间调整后的农民工工薪与工作时长的满意感知影响其对所在公司的归属感。而在流入地归属感上,“我就是来打工赚钱的,以后肯定是要回老家的,我老家都有房子的,出来打工主要是孩子上学要钱,现在孩子马上毕业了,等他工作三五年,我们就回家去”(C1,男,50岁);“我外出打工,心里总归是念着家人的”(C3,男,44岁);“疫情阻挡不了发展,政府会让我们心安”(线上,男,18~30岁);“广州做得越好,我就越开心啊”(L1,女,28岁)。30岁以下的访谈者持有肯定态度,而在45岁以上的访谈对象中则不会因此而改变自身只想挣钱回家、返乡养老的观念。
2.返岗复工农民工生产层面负向因素分析
高强度加班成为返岗复工农民工的工作新常态。调查对象中有74.9%的人“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企业以特殊时期为由要求员工强制加班。返岗复工政策出台后,长时间停工停产导致企业以特殊时期为由强制要求员工加班生产。“经常要加班,没有怎么休息,一天要多上几个小时的班”。尽管农民工群体对此持反对态度,但常因经济需要而被迫妥协,当前特殊背景下农民工几乎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必须以牺牲自己休息时间来交换微薄的经济收入。“虽然说加班有补贴,但是经常加班谁受得了啊,疫情期间又不得不做,不然没收入啊”(线上,男,41~50岁)。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四十一条、第四十四条分别规定,可以因特殊原因延长加班时间的,加班时间应存在时数限制且应支付员工高于正常工资报酬。但返岗复工后很多企业并未按照有关规定给予农民工相应的福利补贴。“我做车间工作,时间挺长的,每天13个小时以上,急着要货的时候逼着我们通宵加班的情况都有,会给较少的加班费,有时候甚至还不给加班费”(C2,女,48岁)。疫情背景下农民工会比以往付出更多的时间来支付薪酬成本。特殊背景下的农民工尤其是返岗复工的农民工往往面临更多的时间成本和更高强度的身体负荷成本。2020年9月4日凌晨,某500人以上的企业因职工不满加班工资的计算而发生集体罢工事件。
改变工资发放制度、克扣疫情补助,被调查的53.5%的农民工表示对自己的工资收入不满意甚至非常不满意。对疫情前后农民工工资收入进行对比研究,发现目前大多数农民工的工资收入不及疫情前的工资收入,一方面由于企业改变传统的薪资支付结构,农民工群体的薪资结构分为“固定工资+年终奖金”和“底薪+提成”。疫情防控背景下许多制造业企业、工厂改用计件工资制发放。“我们现在没有底薪了,这半年全部是按计件工资算,最后到手的工资少了700多”(C1,男,50岁)。工资支付结构变化导致农民工疫情前后工资收入相差500~1500元不等,通过调整薪资支付结构间接加重对返岗复工农民工的价值压榨。另一方面企业基层领导克扣员工疫情补贴,“单位发放的疫情补助实际上并没有打到我的工资卡上,而是被领导要走了”(Q2,女,58岁)。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在疫情中参加工作的员工每天有200元的额外工资补助,但实际数据显示,农民工和其他员工并未收到全部金额,发到员工手中的补贴往往比规定减少35~50元不等。“我们在疫情中工作的都有200元/天的额外补助,但是队长(基层直属领导,这里称为队长)最后只给了我们165元/天,最后发给我们的工资队长都让我们上交了”(Q1,女,53岁)。返岗复工农民工本就属于经济弱势群体之一,以上企业的做法更加剧了农民工在疫情防控期间的经济脆弱性,成为返岗复工农民工适应和认同流入地城市生活的显性障碍。
(二)生活层面双向因素分类分析
生活感知层面的满意度主要聚焦于返岗复工农民工在特殊背景下对待食、住、行、医的日常态度中,共计8个指标。同样选取50%作为正向分析的界定点,负向分析主要关注“同意及以上”,或“不同意及以上”的两项总计百分比在40%以上的指標,以访谈内容作为实证补充。
1.返岗复工农民工生活层面正向因素分析
《返岗复工农民工生活层面满意感知度问卷调查》显示,调查对象关于生活层面“满意与非常满意”占总样本比例为52.4%,“不确定”频率百分比为7.1%,“不同意和非常不同意”占比40.5%。生活层面中设置的负向性问题得分普遍偏低,返岗复工农民工在生活层面满意度并未与生产层面的满意度有明显的区分度。
返岗复工农民工异地身份排斥无加重迹象。本题设定是在原有学者对外来务工人员身份敏感性研究,考虑是否会出现因疫情隔离而对外来人排斥的现象发生。但返岗复工农民工对本问题有55.8%调查对象持否定态度,仅有31.5%的调查对象感受到异地身份排斥问题加重。这主要是由于返岗复工农民工所在工作单位与日常社交网络有关。“我们公司大部分都是从外省来的,所以不存在变化,大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相处”(C1,男,50岁);“大家的距离都隔得比较远,这个是为了大家不被感染”(C3,男,44岁);返岗复工农民工与外地人接触较少,对身份是否遭到排斥的感知度较低;因社交网络同为外地人员,该人群之间能够对彼此的处境有较强的同理心,不会因他人或者自身的“外来人”身份而产生负向想法。
返岗复工农民工在住房上更倾向于理性择优选择。有学者认为,疫情会使农民工的住房问题更加凸显[2]。但本研究调查表明,62.9%返岗复工农民工认为其自身并不存在住房问题,存在住房问题仅占比29.6%。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是受房租的影响,房租是否减少是决定疫情期间返岗复工农民工是否更换住处的重要因素。“房租没变,因为我们是签订了合同的,对这边的环境也比较熟悉,不想换其他的住处”(C1,男,50岁)。部分调查对象考虑到已签订住房合同,未履行住房合同年限会产生押金不退等额外支出,“疫情期间很多房子都降租了,我打算换个便宜又好点的房子”(C3,男,44岁);“回来后那个月的房租减了一半,下个月就恢复以前那样了,考虑过换住处”(L2,女,28岁)。疫情防控下房东普遍下调房租,在返岗复工农民工工资收入减少的状态下,该群体倾向于在保证住房质量情况不变的同时,通过考虑更换住所而减少房租开支。作为返岗复工农民工接触概率最高的房东,是农民工与流入地最频繁链接的纽带,“房东主动减租,感觉到了这个城市的温暖,想继续留下去”(线上,女,18~30岁),流入地本地成员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农民工对流入地认同感。
2.返岗复工农民工生活层面负向因素分析
硬性支出与经济减收,加重返岗复工农民工生活压力。数据显示,50.3%的农民工在返岗复工期间承受着比以往更大的经济压力,农民工群体作为主要的生产消费群体之一,因就业困难、害怕失业等工作担心而承受着比其他群体更大的生活压力。“我们这种车间工作都是力气活,是零工,没有签订劳动合同,老板随时可以辞退我们的”(Z2,男,38岁)。“虽然暂时复工了,但是公司经营困难,我害怕失业啊”(线上,女,31~40岁)。调查对象受收入来源单一、家庭教育、医疗等硬性开支的实际影响,返岗复工期间生活压力增加。“我们家就我和我的丈夫有比较不错的工作,我公公是某厂的保洁员,薪资勉强可以维持我们的日常食品开支”(C2,女,48岁)。“两个女儿目前处于花钱阶段,婆婆身体又不好、一直在吃中药”(C2,女,48岁)。“小孩读书一个月就好几百的辅导费,马上我的大孩子要结婚,哪儿都是压力啊”。“工资降低了,肉都吃不起,只能勉强够开支”;“公司业绩不好,全部降工资,取消奖金”(线上,男,41~50岁)。由此可见,企业降薪、薪资结构调整、福利减少等让返岗复工农民工面临的生活压力加大。
返岗复工农民工购买日常防疫用品存在困难。根据数据显示,44.2%的农民工在返岗复工期间很难买到足够的疫情防护用品,如口罩、体温计、感冒药等,“前一段时间坐公交车要求必须戴口罩,但是药店和诊所根本买不到”(线上,男,31~40岁)。疫情期间,市场上出现了口罩垄断行为,普通群众有时买不到足够的疫情防护用品,少部分农民工的朋友圈甚至还出现了“一罩百金”的局面。“这些卖口罩的简直就是在抢钱,一个口罩70~80元,有些人加我微信好友,给我推销口罩,100多一个”(Z3,女,30岁)。从访谈中了解到,公司为返岗复工农民工提供了充足的疫情防护用品,但使用范围局限在公司,这为农民工群体在公司工作提供了安全保障。“我是负责采购工作的,有段时间公司口罩用完了,老板交代我们部门去╳╳╳街╳╳╳号拉一批口罩过来,说是已经付款了的”(Z1,男,35岁)。
(三)返岗复工农民工心理层面双向因素分类分析
心理层面的满意度只有一个维度,分析出一个主成分,共计9个指标,正负向分析指标与前两个层面保持一致,同时结合访谈分析农民工群体在心理感知层面中面临的需求和问题。
1.返岗复工农民工心理层面正向因素分析
心理感知层面的正负向指标因素均与生产工作、生活两层面保持一致。数据显示,返岗复工农民工心理状态正向满意度在总调查样本占59.9%,对心理状态满意度持有否定态度的频率占29.2%。在心理满意度细分维度中,就调查对象社会保障改善与返岗复工后的帮扶政策两维度而言,有53.6%的调查对象表示疫情防控期间自身的社会保障有所改善,同时有51.7%的调查对象表示受惠于返岗复工的政策。政府兜底染病人群,给我们安全感和归属感(线上,女,31~40岁);国家对感染疫情的兜底很有归属感(线上,女,18~30岁);政府号召下有很多企业捐赠防疫物资(线上,女,41~50岁)。由于返岗复工农民工工资数额大都集中在3000~7000元范围内(调查样本中工薪3001~5000元占比42.7%,5001~7000元占比30.7%),最为关注的是在染病后的救治费用。我国采取的全体人民兜底防治措施,能在最大程度上消减返岗复工农民工在染病治疗费用的心理压力。社会方面是提供了一些帮扶政策,比如失业保险金和补助金(线上,男,18~30岁)。我十分认同政府严格防控和对疫情实行免费的治疗的做法,实实在在让老百姓感受到了政府对我们健康生活的重视,企业虽然也有发一些防护用品,但是加班时间多了,休息时间少了(线上,男,41~50岁);政府的防控措施非常到位(线上,女,31~40岁)。宏观上的疫情防控与社会服务是返岗复工农民工增强心理状态满意度的重要因素,但将企业与政府工作共同作为研究对象的评价对象时,企业在降薪后反以不配合疫情工作作为理由,很难对返岗复工农民工心理上产生正面影响。
2.返岗复工农民工心理层面负向因素分析
农民工收入差距扩大、晋升和表达机会缺失[3]、制度性排斥[4]與自身心理承受能力等原因,导致农民工在生活和工作上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压力[5]。数据和访谈显示,有44.6%的农民工在返岗复工期间产生过如担忧、害怕、焦虑等负面情绪,加大了他们的心理压力。目前,国内疫情状况尚未彻底得到有效控制,实行较为严格的管控措施,农民工家庭在收入与支出不成正比的环境下呈现出“经济必需——健康安全”矛盾的心理,即一方面他们需要经济收入来支撑家庭开销,另一方面又需要考虑自身的生命安全和健康。“饭后谈资就是哪个国家又感染了多少人,死亡了多少人,我们国家境外输入多少人,这些情况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搞得人心惶惶的”(C1,男,50岁)。部分被访谈者在疫情管控和治疗依然会在心理上出现压力,这种消极的悲观认知会在无形中以情绪内化的形式增加他们的生活压力与心理压力,从而对心理状态产生消极影响。“听说可以返岗复工了,我心里是又开心又害怕,在家待着没收入,不像很多职业一样不上班也有工资,但又担心返回被感染,家里都靠着我呢”(C3,男,44岁)。收入会影响农民工主观感受[6],家人亲属的健康安全性也是大部分返岗复工农民工担心的重要问题之一,这是除经济压力以外的最大压力源。“尽管每天上下班、回家、外出都会实行严格的体温检测和状态管控,但心里还是担心”(C2,女,48岁)。
四、完善疫情期间农民工服务机制的对策建议
(一)落实法律法规,加强劳动监督
《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一条明确规定,用人单位应当严格执行劳动定额标准,不得强迫或者变相强迫劳动者加班。用人单位安排加班的,应当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向劳动者支付加班费。疫情导致国家经济发展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稳就业”成为国家经济持续发展必须着重解决的问题。调查对象会因工作作为唯一经济来源而被迫加班、低薪加班或者无偿加班。面对这种情况,劳动部要联合相关部门依法加强对企业的劳动用工监督,降低企业非法侵犯劳动者的利益发生概率,切实保障农民工的劳动权益,为其争取应得的合法利益。
(二)帮助农民工维权,发挥工会作用
本次调查研究发现,部分返岗复工农民工表示工资或补贴受到影响,解决该问题需要农民工自身与外界主体协同配合。在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层面,首先普及《劳动法》,激发农民工自身维权主动性,有意识地积极寻找求助途径。其次要发挥工会倾听农民工的权利诉求、为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的作用,当农民工合法利益受损时工会应及时出面与用工单位协商解决。工会作为贴近农民工最基层、最能代表农民工利益的维权主体,目前却并未成为农民工维权首选对象。亟需加强工会宣传力度,表达农民工工会维权立场,持续推动农民工工会发展并充分发挥作用,积极完善并拓宽农民工权益保护渠道。
(三)完善经济社会政策,鼓励企业创新发展
新冠疫情的发生使我国经济发展受到一定的冲击,很多中小型企业、零售业经营困难,有的面临裁员甚至破产的困境。访谈中发现部分返岗复工农民工表示疫情期间个人与家庭都承受着比过去更大的经济压力。因此,有必要优化完善企业发展环境,保障企业良性持续发展,稳定农民工就业岗位。在推行“稳就业”政策的过程中,政府应关注企业的创新发展问题,出台经济、社会发展政策,落实国家对中小企业的财政扶持、金融扶持、创新支持政策。通过扶持企业发展,努力解决农民工就业和经济压力大的问题。
(四)多渠道满足防护用品需求,增强农民工防疫信心
返岗复工期间防护用品是农民工健康安全的保障。本次调查中,44.2%的农民工表示在返岗复工期间很难买到足够的疫情防护用品。为满足广大农民工的口罩需求問题,此次疫情防护中采取的“政府采购,市民申报发放”的措施,是惠民利民的有效政策。面对当前疫情防控的形势,建议政企联合,多渠道解决防疫用品紧缺的问题。政府出台企业优惠政策,鼓励防疫用品相关企业尽快复工复产,加大防疫用品的生产力度,满足防疫用品需求;给予企业防疫用品购买的优惠政策,鼓励企业主动购买以保障员工健康安全;发挥社区基层服务保障作用,畅通返岗复工农民工社区求助渠道,增强农民工的防疫信心等。
(五)建立心理服务体系,缓解农民工疫情心理压力
社会工作组织应当充分发挥心理援助、社会支持以及其他社会服务的功能,通过采用“线上解压+线下服务”相结合的心理服务方式,建立完善心理援助服务体系,以缓解返岗复工农民工心理压力,增强心理承受力。社会工作线上心理援助中心开通24小时服务专线,并通过新闻媒体、微信公众号、抖音等途径加大宣传力度,为有心理服务需求的农民工提供心理支持。线下充分发挥社区和社会工作者的作用,由社区党员干部牵头,以拥有心理服务经验的社会工作者、心理咨询师服务为主,为有需求的农民工提供心理疏导和心理支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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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谢建社(1959—),男,汉族,江西九江人,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流动人口与城乡融合。
赵天琦(1998—),女,汉族,河南周口人,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助理研究员、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人口流动与社会发展。
陈鑫(1995—),男,汉族,四川泸州人,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移民社会工作。
李倩玉(1996—),女,汉族,广东信宜人,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
郑佳茹(1996—),女,汉族,广东韶关人,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社会治理与社会工作。
(责任编辑:马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