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宣言》中的三个基本内容

陈粟

摘   要： 《共产党宣言》中有三个基本内容，值得深入理解把握。一是《宣言》基本原理的凝练和科学性验证，二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及结局，三是科学社会主义正统明辨中的具体斗争策略。从以上三个方面内容辨析和整体理解中，方能充分理解直到今天“马克思主义（《共产党宣言》）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来说仍然是完全正确的”这一判断。

关键词： 共产党宣言   无产阶级   共产主义

《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作为共产主义同盟的党纲和马克思主义诞生的标志，已然成为社会主义文献中的经典，其所蕴含的思想洞察力和理论塑造力，依旧是普遍性真理。而要深入理解《宣言》，则需要把握三个方面的基本内容：一是《宣言》基本原理的凝练和科学性验证，二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及结局，三是科学社会主义正统的明辨中确定具体的斗争策略。从以上三个方面内容辨析和整体理解中，方能认知从《共产党宣言》到今天，尽管人类社会发生巨大变革，但“马克思主义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来说仍然是完全正确的”。

一、《宣言》基本原理的凝练和科学性验证

《宣言》基本原理的凝练和科学性验证主要体现在七篇序言中，七篇序言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是马克思生前和恩格斯共同完成的，分别是1872年德文版序言和1882年俄文版序言。二是马克思身后由恩格斯独自完成的，分别是1883年德文版序言、1888年英文版序言、1890年德文版序言、1892年波兰文版序言和1893年意大利文版序言。

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完成的序言在肯定《宣言》的基本原理正确的基础上，强调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要以历史阶段和历史境遇等具体现实的历史条件为转移，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主要根据欧洲无产阶级斗争的新情况诸如巴黎公社、特别是美国和俄罗斯伴随着资本主义工业的迅速发展而产生出日益众多的无产阶级队伍思考如何将《宣言》所阐释的一般原理灵活运用到各国各民族的实际中，使之成为现实;更可贵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根据实际情形的发展进一步推进《宣言》中基本原理的思考：诸如巴黎公社的实际经验导致《宣言》纲领中无产阶级国家理论的重大修正，《宣言》正文中对社会主义文献的批判尚不完全及共產党人斗争策略因为政治形势的改变而在具体运用上失去时效性;更重要的是北美和俄国日益庞大的无产阶级队伍的产生使世界共产主义革命日益成为迫近的现实，特别是马克思、恩格斯对于俄国已遭破坏的原始土地公有制即俄国公社有无潜在可能成为共产主义的起点做出了独具慧眼的反问和深思。

由恩格斯独自完成的序言是在马克思去世之后对《宣言》进行简明扼要的总结及进一步通过欧洲各国特别是波兰、意大利无产阶级的发展验证《宣言》的科学性。1883年德文版序言和1888年英文版序言反复阐述《宣言》的同一个核心思想：“每一历史时代的经济生产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的基础;因此（从原始土地公有制解体以来）全部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即社会发展各个阶段被剥削阶级和剥削阶级之间、被统治阶级和统治阶级之间斗争的历史;而这个斗争现在已经达到这样一个阶段，即被剥削被压迫的阶级（无产阶级），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和阶级斗争，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下解放出来。”①（380）马克思和恩格斯通透地分析出人类历史的发展演进和动力机制，将唯物史观凝结为极为精炼有力的语言，宣告着人类新纪元即将诞生。1888年英文版序言和1890年德文版序言又有相同内容的重复，恩格斯先后两次描述了随着1848年巴黎无产阶级起义的失败及1952年科隆共产党人案件的宣判，似乎意味《宣言》基本原理好像失效，但又随着欧洲工人阶级重新聚集产生国际工人协会之后《宣言》中的基本原理又赢得欧美工人阶级的理性认知的认同;恩格斯有两次如数家珍地将《宣言》各种翻译版本娓娓道来，充分展示出《宣言》在各个国家的传播和影响力，从而验证出《宣言》蕴含的基本原理的正确。1892年波兰文版序言和1893年意大利文版序言虽然涉及两个不同的国家，却有相同的主题即民族国家的统一和独立;恩格斯强调一个国家的资本主义的发展和无产阶级的壮大恰是一个民族活力的证明，同时使无产阶级承担起民族国家的统一和独立的历史任务，然后在此条件下形成欧洲各无产阶级民族国家的联合和合作，从而开启无产阶级的历史新纪元。

值得注意的是恩格斯单独完成的序言和马克思、恩格斯共同完成的序言之间有两个方面的内容的重复，分别是1890年德文版序言全文引用了1882年俄文版序言和1888年英文版序言引用了1872年德文版序言中的一段最重要的文字。1890年德文版序言对1882年俄文版序言的全文引用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恩格斯为了说明《宣言》各种版本的流变，但全文引用还是表明作者对这段俄文版序言内容的偏好，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着眼于欧洲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的斗争，而是思考在资本主义体系的边缘地带共产主义革命的可能性并且这一萌芽状态的预见得到了历史的印证。1888年英文版序言对于1872年德文版序言最重要的一段文字的引用①（386-387），更加强烈地传达出马克思、恩格斯经过一段历史实践检验之后对《宣言》基本原理完全正确的自信，再次告诫无产阶级要实现共产主义革命必须根据革命形势的变化而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

二、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及其结局

《宣言》的开篇重复提到“幽灵”二字，有犹太教—基督教创世纪的意味，但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要表述的却是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观，是对共产主义这一欧洲公认势力的公开宣告，《宣言》的写作者充满信心地宣告着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这一新世界的诞生过程是在人类历史恢宏画面的背景下，先是资产阶级的产生、历史作用及生发病症，继而在过程中产生了掘墓人——无产阶级及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进而形成了无产阶级的政党——共产党，最终在共产党领导下通过阶级斗争使人类进入历史的新纪元——无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

这一新世界诞生的动力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资产阶级时代，“整个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敌对的阵营，分裂为两大相互直接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①（401）。马克思恩格斯从阶级斗争历史观的视角洞察人类一切历史，透视自身所处的资产阶级时代。从封建社会的灭亡中产生现代资产阶级，从封建的或行会的工业转变成工厂手工业及之后的现代大工业，从封闭的局部市场转变成世界市场，资产阶级得以迅猛发迹，并逐渐获得在政治上的统治地位。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之后产生出人类之前历史任何一个阶级没有的巨大能量：“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①（405）它也使人们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害关系和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社会似乎处在永无休止的变动之中，资产阶级奔走于世界各地，将这个世界从物质和精神上真正第一次连接为一体。但随着资本主义的迅疾发展，资产阶级却不能掌控自己所产生的巨大生产力，表现为周期性的商业危机，即马克思恩格斯所言的“生产过剩的瘟疫”。同时，在资产阶级的母体里产生了现代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只是为资本增值而存在的劳动工具，并且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迭代更新有越来越多的阶级涌入无产阶级队伍。与之相伴的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不断升级、不断加剧、更加全面的阶级斗争，最终无产阶级将成为掌握未来的统治阶级，无产阶级将以人类之前历史所有阶级不具备的无私和无畏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个统治阶级。

那么无产阶级如何实现这样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要形成自己的政党即国际性的共产党，共产党要处理好与无产阶级及工人阶级政党的关系，同时共产党人要有明确而正确的理论、措施和目标。共产党代表着整个无产阶级的不同发展阶段的共通整体利益，与各国工人阶级政党相比，它是“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且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①（413），即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斗争能够洞察时势、运转进程、达到目的的思想家、战略家和革命家。共产党人所追求的共产主义社会的特质是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简而言之是消灭私有制。要理解这一点首先要在对共产主义革命的错误观点的批判中得到更清晰的认识。第一，共产主义是要消灭个人的私有财产。在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本家才真正拥有所谓的私人财产，无产階级只能拥有维系自己生存的最低限度工资。第二，共产主义消灭个性和自由。在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产者才拥有个性和自由，对于绝大多数无产者是不能享有这种奢侈品的。第三，共产主义消灭私有制，懒惰之风就会兴起。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这样的话，资本主义更应该盛行懒惰之风，因为资本主义社会劳者不获、获者不劳，且未来社会只有消灭资本而没有雇佣劳动而已。第四，共产主义导致教育的终止。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失去的只是将工人教育成机器的阶级教育，而不是教育本身。第五，共产主义消灭家庭。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此深恶痛绝，因为资产阶级关于家庭和教育、关于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亲密关系的道貌岸然言论掩盖了无产阶级“被迫的独居和公开的卖淫”的凄惨事实。第六，共产主义要取消国家和民族。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暂时还需要国家和民族，首先使自己成为民族国家的统治阶级，实现民族与国家之间的联合，真正实现人类的合一。第七，宗教、哲学和一切意识形态对共产主义的责难。马克思恩格斯对此充满乐观的态度，认为既然“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始终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①（420），那共产主义革命是在所有制关系层面对旧有社会的最彻底决裂，那共产主义社会的思想和观念自然和过往一切的宗教、哲学和意识形态进行最彻底的决裂。在逐一反驳完这些不同观点之后，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第一步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挣得民主”，然后在不同的国家采取不同措施发展生产力，其中还专门列举最先进国家可以采取的十种措施①（441-422）。马克思恩格斯进而言之，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之后要消灭旧有的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就消灭了阶级对立的存在条件，消灭了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①（422），消灭了无产阶级的统治，最终人类进入“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①（422）的世界大同。

三、科学社会主义正统明辨中具体斗争策略

在无产阶级实现共产主义的历史进程中，必须时刻与非科学的社会主义做思想意识形态的斗争，廓清和消除这些反动社会主义思潮的错误本质和错误影响，从而在坚持正统和科学的社会主义基本原理的基础上不断根据实际情况开展具体的革命斗争。《宣言》指出了三种类型的社会主义思潮的批判：反动社会主义、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和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

首先反动的社会主义表现是封建的社会主义。它是在封建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失败之后产生的对资产阶级的“控诉书”，虽然能从失败者角度偶尔切中资产阶级的要害，由于根本不理解自己所处历史发展规律和演进因而具有文献学的意义。封建的社会主义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将自己伪装成被剥削的无产阶级利益的代表而试图利用无产阶级争取失去的阶级利益却最终被无产阶级所识破和抛弃。另一方面对资产阶级进行诅咒和责备的同时却在现代资产阶级统治条件下努力争取自己残存的利益。其次，反动的社会主义表现为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它是站在小资产阶级的立场批判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思潮。所谓小资产阶级，存在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一个不稳定阶级，有些会成长为现代资产阶级，大多会被残酷的竞争抛入无产阶级队伍中。为维护这一阶级的利益和独立性，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能透彻分析“现代生产关系的矛盾”，但缺乏解决这一矛盾的正确方法，恢复旧有生产关系、所有制和社会的企图注定会被历史的进展所湮灭。最后反动的社会主义表达为德国的社会主义，自我宣称为“真正的社会主义”，实质是代表德国小市民即德国小资产阶级利益的社会主义。它是德国哲学家对于法国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文献中的思想进行德国哲学阐释和理解，可以超越任何阶级斗争而宣布自身为永恒客观的真理;但在实际政治斗争中一方面极端批判和抵制当时德国本来应该争取的现代资产阶级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另一方面成为德国封建专制政府用于镇压德国无产阶级的借口和伪饰。

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和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虽有差异却有一定的亲缘关系。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是一种将资产阶级统治试图予以永恒化的美妙而具有欺骗性的说辞，是资产阶级统治的注定失败的自我改良。可以表现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相对完整的体系，将现代资产阶级统治的世界予以美化从而瓦解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一种是实际的形式，宣称可以逐步不断改善无产阶级的物质生活条件从而腐蚀无产阶级的斗争意志。这种社会主义思潮鼓吹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尽可能延缓和阻止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和革命行动，在维护无产阶级利益的虚假宣传之下更充分地维护和实现资产阶级的更大利益。批判的空想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早期无产阶级运动而催生的革命文献，这些文献的各个作者形成的体系中固然看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对立及资产阶级统治瓦解和颠覆的因素，但没有真正发现无产阶级在自身解放中的主观能动性的作用，相反却主张通过和平改良社会运动将个人发明创造的某种社会组织的运转实现所幻想的包括资产阶级在内的所有人生活改善的美好社会。这一社会主义思潮既有革命性的一面，又有反动的一面。对于现有资产阶级社会基础批判可以启发无产阶级的阶级觉悟，对于未来社会的各种主张尽管是空想却为科学社会主义提供有益的启示。但这一学说幻想超越阶级斗争最终在这些学说创立者的信徒中形成僵化的宗派，并且乞求与资产阶级的合作而很容易堕落成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

在认真清除了以上反动和非科学的社会主义思潮错误根基之后，共产党人就能充分理解掌握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武器并将之运用到实际斗争之中。共产党人的斗争策略是既维护无产阶级的眼前和短期的利益，更注重实现无产阶级长远和整体利益，从而把两者关系处理平衡才能更好地推进共产党人的革命斗争事业。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宣言》中分别简短描述了共产党人在法国、瑞士、波兰和德国根据不同国家政治情势采取的不同斗争策略，特别是在德国共产党人的策略选择上予以重点谋划。首先共产党人支持德国资产阶级对于封建专制的革命，与此同时加强对德国无产阶级的教育，从而使其具备阶级斗争的自觉，然后在德国资产阶级完成革命之后立即进行针对资产阶级的革命行动。虽然这一预言并没有如期实现，但也符合《宣言》提出的基本原理的实际运用“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的说明。在马克思和恩格斯之后，苏联和中国有列宁和毛泽东开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波澜壮阔的革命行动。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宣言》中宣告的共产主义的新世界，在曲折往复中崭露峥嵘并必将实现。

注釋：

①中共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中共中央编译局.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3]刘珍英.《共产党宣言》中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思想及其现实意义[J].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19（2）.

[4]王勇.《共产党宣言》的历史性评估：十九世纪的马克思及其革命理念仍然在场[J].学术交流，2019（4）.

基金项目：2019年上海市教卫党委系统党建研究会立项课题“民办高校党组织建设有效路径研究”（2019ZX151）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