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作茧不自缚

■ 萨拉·芬格 撰文 口 程少君 编译

去年上半年的居家隔离对热爱旅行的法国人而言可谓度日如年。为了自我安慰，有些人坦言自己偶尔会在家门口的房车里过夜，还有些人则作好了夜里上路、奔赴异国他乡的打算……好在去年五月的分段解封驱散了人们原地旅行的噩梦。房车族们再次启程了!

“我们也不知道明天会去哪里，这让人兴奋。”从蒙彼利埃出发、年过半百的热纳维耶芙和迪迪埃说，他们计划在法国进行为期一个半月的巡回旅行。“我们很自由，每天都可以换个地方，并且无须考虑旅馆的预订问题。我们想在哪儿停就在哪儿停，远离人群，沉浸在大自然中。”热纳维耶芙接着说。

同样来自蒙彼利埃的杰西卡也兴奋不已。以前，她和丈夫皮埃尔都是驾船出海旅行。但50 岁一过，他们就换成了房车，从此开启了公路之旅。他们在阿韦龙省的奥布拉克驻扎了几个小时，把车停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湖边，享受着周围一望无际的草原。夜里，漫天繁星替代了电视的荧光屏。“坐在房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的帆船上。但房车更省事，也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杰西卡说，“我们带着全部家当上路，活在当下，不作计划，一切从简。”

法国约有50 万辆已备案的房车，14 年来房车的销量一直在持续增长。疫情期间该市场的突然提速，令法国房车巨头Trigano 的理事会主席弗朗索瓦·佛耶欣喜万分，他说：“隔离一结束，市场上就涌现了大量的房车出让，其中既有老客户，也有新客户。自五月中旬起，我们的月销售额就较2019 年同比增长了50%～60%。房车经销商已经没有库存了，房车租赁商也被‘洗劫一空’。”新冠疫情导致的卫生危机再次给了购置房车一个新的理由。“有了它，我们便可四处为家。”佛耶说，“睡自己的床，用自己的厕所和厨房……房车能让我们减少在旅行中与他人的接触，远离了酒店、火车、游船等人员繁杂的高风险场所。”

在康塔尔省的欧里亚克，我们遇到了来自特鲁瓦的菲利普和玛丽-乔。“我们年龄大了，属于易感人群。但在房车里，我们觉得很安全。我们甚至都不用去餐厅。”菲利普说。作为欧洲第一大房车休息站和服务区的网络平台“房车公园”的联合创始人，洛朗·莫里斯也见证了营业额的激增，他说：“隔离结束后的第一周，人们就蠢蠢欲动了。我们的营地很快就迎来了同以往每年八月中旬一样的客流量。”他的分析与佛耶不谋而合：“房车本身就像一个自我隔离的‘茧’，在这个时候恰好能发挥它的优势。”

崇尚自由一族

在法国，包括车主和租客在内的房车发烧友共有120 万～150万人。和摩托车爱好者一样，房车族在路上相遇时也会互相致意，通过网站或应用程序平台交流彼此的路线和要避开的地点，偶尔还会一起喝个餐前酒或玩一局法式滚球。房车族可以分为以下几类：常客，每年都会去同一地点停留；游牧者，排斥“吸盘式”房车；全年出行者，只要是周末或小长假就会出去；固定时间出行者，只在春季或夏季外出；预订营地的爱好者，喜欢享受量身定制的服务；冒险家，拒绝群居，只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驻扎；最后一类则是最年轻的一群人，他们驾驶用自己的厢式货车或小面包车改造而成的房车出行。

房车族的共同点在于他们都喜欢手握方向盘的自由感，并且所有人都喜爱结伴而行。当然，孩子也可参与，不过二人世界更美好，除非行程是专为孩子定制的。

每年，帕拉瓦莱弗洛的房车营地都会聚集来自法国各地的家庭。自去年五月隔离结束后，这一刚刚重新开放的营地的入住率就直逼90%。“我们从五年前开始就会每年在这里待上一个月。”45 岁的瓦莱丽说。她来自北部的康布雷，是和丈夫以及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同行。说话的当下，她的父母就在旁边的另一辆房车里。她说：“这里就像露营营地一样。每个夏天孩子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小伙伴，沙滩就在不远处，还有自行车道、商店、市集和卫浴设施。我们可以钓鱼、玩滚球……悠闲自在。”

经济实惠

瓦莱丽在房车前三下五除二就搭好了一个小型私人露台：挡雨棚、桌子、椅子、烧烤架，甚至还有个小洗衣机。房车里面可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厕所、热水淋浴、厨房、床、冰箱、电视……所有东西都被收纳得整整齐齐，没有半点杂乱。这个四口之家挤在四平米大的空间里（其余空间都被家具占据），瓦莱丽对此十分满意：“这里就像一个拼图游戏。每件东西都有自己的位置，一切都要井井有条。我们一点都不觉得拥挤，毕竟这里只用于睡觉。”

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有两对来自瓦尔省的退休老人，他们每年都要驾驶各自的房车旅行四五次。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只在专门的房车营地停留。怀里抱着一只约克夏的75 岁的玛丽-保萝兴奋不已地说道：“房车让我们在‘浪迹天涯’的同时又能找到家的感觉。”他们的“邻居”——46 岁的贝特朗和43 岁的桑德拉——带着两个孩子驱车11 个小时来到帕拉瓦莱弗洛，计划待上两周。桑德拉说：“这个营地太棒了!我们连续八年每年都来，每天需支付20 欧元的营地费。虽然比其他地方稍贵一些，不过能享受的服务不少，尤其是卫生设施。算下来，这样的假期还是很划算的。”一对来自加尔省的夫妇也算了笔账，其中55 岁的纳蒂亚说：“以前，我们都是到了营地再租房车，那确实更贵一些。而现在驾着我们自己的房车在这个营地驻扎，每晚只要10 欧元左右，比酒店便宜了10 倍。”

蜗牛速度

“房车公园”网络平台通过对38 万名房车客人的调查得出结果：一对夫妇的每日开销在52 欧元左右，其中包含12 欧元的停车费和车辆服务费。“在房车里和在家里的开销一样。”佛耶说。但前提是要买得起房车，负担得起保养费。如果说二手车的花费在1.5 万欧元左右，那么一辆新车至少要花4 万欧元。

除此之外，房车总是给人以“老掉牙”的印象。究其原因，是因为大多数“房车公园”的客人都已超过65 岁。迪迪埃说：“房车爬坡的时候慢得像蜗牛。被我们堵在后面的摩托车和汽车司机不停地按喇叭，最后都是气哄哄地超车离开。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交通阻塞的罪魁祸首。”

迪迪埃的妻子热纳维耶芙补充道：“每两到三天，我们就必须到专门的营地补给饮用水，清空‘黑水’（厕所的废水）和‘灰水’（洗碗水和洗澡水）。这样的场景就不优雅了。”皮埃尔和杰西卡则指出了在小路上与其他车辆错车的困难，以及在狭窄空间里的穿行难度。“另外，城里也很麻烦，几乎找不到地方停车。我们必须停在郊区，然后乘坐公共交通进城。”皮埃尔说。

而那些对房车不屑一顾的人会继续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一辆辆巨大的房车缓慢而笨拙地从眼前经过，无奈地任由眼前的美景被这些“巨茧”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