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的年轻人住在哪里
2021-06-28Kylin
□ Kylin
租房问题,正在让全世界年轻人变成一个共同体。
美国房价最高的10 个城市都在加州,而硅谷独占其中7/10。这里密集分布着科技巨头,2004年谷歌上市,2012 年Facebook 上市……每一次科技公司上市,硅谷就多出几千名新富豪,房价必然上涨一波,加上湾区原本就地少人多,买房成为普通人不可企及的目标。
就连科技公司的年轻员工也可能买不起新房、租不起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了,毕竟仅仅一个谷歌,在硅谷就有45 万员工,要想住得近,租房就得花掉一半工资。
贫富差距之大,在硅谷催生了一个新的经济阶层:Working Homeless,直译过来就是有工作的流浪者,他们有工可做,却无家可归,总人数在2016 年就超过了11 万人,他们可能是零售店店员、厨师、水管工,甚至教师……
住在房车里
硅谷南部圣克拉拉郡的山景城(MountainView)是一个人口约7 万人的幽静小镇,因是谷歌、微软、NASA 研究所等大公司所在地而闻名。走在山景城的林荫大道,房车占据了行人的视线,住在这里的都是负担不起房租的硅谷人。
Ellen 有一份全职工作,在圣何塞州立大学做英语讲师,她白天授课,晚上睡在车里,就着车里的灯光备课、评改作业,在学校食堂或者教堂里吃饭。有一次上课时,学生吐槽说:“老是看到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的新闻,有完没完啊。”“说话注意点吧,你现在看着的这个人就是无家可归者。”一下子教室安静得能听到针掉下来的声音。“你看吧,一个有房子的人来吐槽其他人实在太容易了。”Ellen 冲她回答。
一位24 岁的姑娘也住在房车里。她原本在湾区长大,曾在美国海军服役三年,学过心理学,在其他城市工作时每月1050 美元就能租到上好的公寓。她通过网络申请成了谷歌的保安,当第三方人力公司给她发offer 后,她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山景城。最初也考虑过租个小公寓,但是这样下来挣的钱所剩无几,根本存不下来,“公寓每个月最少要花2500美元”,所以她选择了每个月800美元租住在房车里。
“空间很小,活动受限制。”不过,她的一天从进入谷歌园区正式开始,早餐和晚餐都可以在园区享用,只有结束工作后,她才回到房车,启用炉灶为自己做一顿晚饭,房车里是没有烤箱的。
33 岁的园艺师Benito Hemandez 住在山景城的房车里,每个月付1000 美元,两年前,当他的房东把月租涨到3000 美元以后,他再也租不起房子了。
于是他和怀孕的妻子住到了房车上,“从那之后,我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两年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经常自我安慰,节省出的租金存起来总有一天可以买房,但是在豪宅林立的硅谷几乎是不可能了。
2015 年,有个硅谷居民把自家后院的帐篷作为一个“空间”放到共享平台出租,定价900 美元一个月,原本他只是想开个玩笑,结果真的有不少订单,“租客”们大多是来硅谷找工作的年轻人,负担不起租房和酒店。这样的“共享”对他们而言已经是物美价廉了。
搬回父母家
Brendan 25 岁,和很多无力承担硅谷高昂生活费的千禧一代一样,最近他搬回了父母家,加上家里还有7 岁的妹妹和4 岁的弟弟,对他母亲而言,这是个打击:“大家说我是很有耐心的母亲,处事冷静,但是我现在真是筋疲力尽。”
租金那么高,父母也能理解他,“我们这代人也穷过、为生活挣扎过,年轻时在零售店里打打工就租得起房子。现在是不可能了。”
根据zillow 对美国人口普查数据的分析,全美有1400 万年轻人住在父母家。在湾区和硅谷一带,超过1/5 的23~37 岁的年轻人与父母住在一起,即使在经济景气、失业率很低的时候,年轻人仍然选择居住在家中。“千禧一代面临双重打击,他们背负着有史以来最沉重的学生贷款,又生活在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住房危机之下,他们的收入则在最低的阶梯”,除了搬回父母家,别无可选。
让一个已经成年的子女回家,每个家人都要付出巨大转变,具体到如何分配家务、要交多少房租、谁负责购买生活用品、谁来打扫卫生、是否可以留朋友过夜……
Brendan 住在家里没有交房租,他需要省出钱来支付学生贷款,所以他下了班负责照看弟弟妹妹和猫咪,出门扔垃圾,他的手机话费都是妈妈帮忙充值的,因而面对家长抱怨他浪费钱买动漫和手办时,他也只能听着。
逃离硅谷
平均而言,硅谷非常富裕。硅谷的平均年收入在2018 年达到140 万美元,显著高于加州(81万美元)和全国(68 万美元)平均水平。但这只是平均,实际上呢,硅谷收入最高的2%控制着该地区27%的财富。
硅谷居民没有被科技公司的兴起惠及,反而只拥有不断上涨的生活成本,蓝领工人们还在努力争取时薪能够上涨几美元,否则完全生活不下去。他们开始憎恨,和科技公司频繁发生冲突:袭击苹果的班车,围堵谷歌员工上班的巴士,在Twitter 上市当天举起抗议标语“你们上市,我们什么也没有”……
硅谷精英们也承认,“我们生活在泡沫中,这并不是说科技行业的泡沫,而是我们(科技精英)所生活的小圈子。”硅谷成了只有少数精英能够负担得起的地方。
美国房地产网站Redfin 在报告中提到2017 年第四季度中,搬离旧金山的人数居全美各大城市之首,网络数据显示共有15489 位。而近年的湾区委员会的调查也显示这种趋势在上升,约有46%的居民计划逃离硅谷,而2015 年想离开的居民才25%。
逃离的契机往往在一个人需要“定下来”的时候。在线房地产公司Trulia 的首席经济学家伊西·罗梅姆发现,进入湾区的人往往比搬出的人要年轻,当人们想安定下来,就会触及不可负担的房价高墙,于是只有逃离。就像初来到硅谷的加拿大的IT 专家迈克尔,一开始会被硅谷公司开出的年薪吓到,因为高得“离谱”,而等他在硅谷工作到快40 岁了,因为租金和养育小孩的费用高得离谱,他不得不计划离开。
硅谷的媒体《Palo Alto weekly》问了约250 名当地居民,“你认为自己属于什么阶层?”这个问题的背后有一串数字:美国的中产家庭一般年收入在4 万美元到12 万美元左右。而Palo Alto位于硅谷中心地带,家庭收入的中位数超过137 万美元。
但受访的250 人里有89 人拒绝回答,只有4 个人认为自己在上层阶级。硅谷人,年入六位数,也只敢说自己是中产,他们说:“在美国其他地方我们肯定是有钱人,但在硅谷,过一个月是一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