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窗花

袁星

随着雨雪的到来，寒意更浓了。走在路上，迎面撞来的是极冷、极硬、极锐的风。早晨起来，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我面前突然出现一片别样的景觀——厨房门窗的玻璃上，被寒冷涂满了各式各样的冰窗花。它们晶莹剔透，在每一块玻璃上的形状都各不相同，这一片如冰峰矗立，那一抹如冰雪飞扬。写意的线条之中，细细分辨又有着繁复的纹理，精美中透着几分难以捉摸，就像一幅幅淡淡的白描镌刻在水晶上。

仔细看，冰窗花是开在玻璃内侧的，其形态和厚薄好像并无规律可言。我在家里四处转转，客厅和卧室的门窗上没有冰窗花，它们似乎只偏爱厨房的门窗，簇拥在那里成片成片地开着。可见，冰窗花的出现，也是有条件的。室内外的温差要大，室外的温度须足够低，室内的温度要高但又不能太高。当室内的水蒸气碰到冰冷的玻璃，便会发生奇妙的变化，凝结成各式各样的冰窗花。

我家的厨房里，温度和湿度似乎更适宜冰窗花的形成。水蒸气遇到冰冷的玻璃后，瞬息之间化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如昙花一现般令人惊喜。冰窗花的美又是独特的，仿佛是寒冬诗兴大发时偶得的佳句，难以复制，每一处都独一无二。虽然它不是真正的花，但它的盛开给这个寒冷的日子，渲染出了一丝丝春意。

上班的路上，阳光已在楼群的夹缝中突出重围，一束束投射而来。光线洁净，照到路旁的建筑上、树枝上，为它们涂上温暖的色调，却无法驱散周围的寒意。我一路疾行，抬头看看周边，屋檐下，楼层边，几厘米至几十厘米的冰锥，长短不一悬挂在那里，冷峻的光让人心头一惊。踩踏后的雪水，连着脚印和车辙的轧痕一起冻实了。一切仿佛都在寒风中被定格。

到了上午十点多钟，阳光开始发威。办公室窗外上方的冰锥正在融化，楼顶瓦面上的积雪也一大片一大片滑落，冰雪坠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想，家里的冰窗花恐怕也在阳光里凋零了吧，化为晶莹的水珠，也算是一种浪漫的告别。中午回家时却发现，没被阳光照到的厨房门玻璃上，冰窗花居然还在。街巷里的风一阵阵冲撞着厨房的门窗，冰窗花在冬天的风里似乎更加明丽。

的确，冰窗花不是花，不像鲜花那样品种繁多，色彩缤纷，应时盛放，更不像鲜花那样，大多散发着自己的芬芳，彰显着饱满的生命力。冰窗花没有生命，它的盛开也没有固定的时段，甚至它的出现都伴随着刺骨的寒冷，但我依然被它的美所吸引。冰窗花透明，纯粹，不惹杂质，大大方方地向世人展示着固有的通透。如果花草可比喻人的品性，那这冰窗花所拥有的，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向往的品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