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角钩藤汤加减灌肠法治疗手足口病重症2期疗效观察
2021-06-22金一峰孟玉娟郝雨知
金一峰,孟玉娟,郝雨知
(沈阳市中医院,辽宁 沈阳 110003)
手足口病是一组由柯萨奇A组16型(Cox A16)、肠道病毒71型(EV 71)等肠道病毒感染所致的流行性传染病,好发于5岁以下婴幼儿,多数患者的临床症状较轻,仅以发热、疱疹多见,但部分患者可出现神经系统损害。若未及时妥善治疗,病情变化迅速,可于24 h内进展为心肺功能衰竭前期,继而增加治疗难度,并危及患者生命安全[1]。现代医学治疗重症2期手足口病多以对症支持治疗为主,但仍有部分患者治疗效果不理想。中医在手足口重症治疗中具有独特优势,认为因时疫邪热炽盛,弥漫三焦,上蒙清窍,引动肝风,诱使手足口病伴发惊厥、嗜睡、高热等神经系统症状,因此临床应以清热安神、凉肝熄风为治疗原则[2]。羚角钩藤汤是治疗肝经热盛动风症的经典方剂,有助于改善高热、四肢抽搐等症状,同时经灌肠用药能进一步提高药物生物利用度。本研究根据手足口病病理特征,对2017年11月—2019年10月沈阳市中医院收治的50例手足口病重症2期患者于常规对症治疗基础上加用羚角钩藤汤加减灌肠法治疗,现将治疗结果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诊断标准 ①符合《手足口病诊疗指南(2018年版)》[3]的诊断标准及分期,均为重症第2期(神经系统受累);②临床表现为持续高热(腋温≥38.5 ℃),手、足、口腔、臀部典型皮疹,伴有头痛、精神萎靡、呕吐、肢体抽搐、眼球震颤、站立或坐立不稳、嗜睡、颈项强直及脑炎、脑膜炎、脊髓灰质炎样综合征、脑脊髓炎症状体征;③脑脊液检查有无菌性脑膜炎样改变;④MRI检查可见脊髓灰质及脑干损害;⑤脑电图检查可见弥漫性慢波,偶见棘慢波;⑥血常规白细胞计数正常,淋巴细胞增高,血糖<8.3 mmol/L;⑦符合《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4]中毒热动风证的诊断标准,症见:高热不退,手足抽搐,肌肉瞤动或萎软,精神萎靡,甚则神昏,易惊,烦闷躁扰,便秘,舌绛而干,苔黄腻或黄燥,脉弦而数,指纹紫滞。
1.2纳入标准 ①符合重症手足口病诊断标准;②符合中医辨证毒热动风证的诊断标准;③首次就诊时间均为发病4 d以内;④正处于神经系统损害期;⑤无既往病史;⑥肠道病毒核酸检测呈阳性;⑦年龄1~37岁;⑧患儿直系家属及成年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且经沈阳市中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1.3排除标准 ①合并心脏、肝脏、肾脏等严重器质性疾病及发育不健全、免疫系统障碍者;②手足口病普通型、危重型、恢复期者,入院后病情迅速恶化者,或病程超过5 d,已经进入心肺功能衰竭前期者;③伴有严重脱水症状者;④近期接受干扰素、丙种球蛋白、糖皮质激素、抗病毒药物、相关中药方剂等药物,而影响本研究结果判定者;⑤对本研究用药存在过敏者;⑥合并巨细胞、水痘、麻疹等其他病毒感染者及疱疹性口炎、疱疹性咽峡炎者;⑦有急腹症、消化道出血等中医保留灌肠禁忌证者;⑧妊娠、哺乳期妇女;⑨治疗期间因个人原因或严重药物不良反应而自行退出本研究者。
1.4一般资料 选取上述时期沈阳市中医院收治的100例重症手足口病2期患者,均符合入组标准,临床资料及随访资料完备。随机为2组:观察组50例,男27例,女23例;年龄1~5岁35例,>5~12岁7例,>12~18岁5例,>18岁3例;病程1~4(2.1±0.8)d;病毒类型:Cox A16型31例,EV 71型15例,其他病毒4例。对照组50例,男29例,女21例;年龄1~5岁37例,>5~12岁6例,>12~18岁4例,>18岁3例;病程2~4(2.7±0.6)d;病毒类型:Cox A16型28例,EV 71型19例,其他病毒3例。2组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
1.5治疗方法
1.5.1对照组 参照《手足口病诊疗指南(2018年版)》[3]制订治疗方案。①基础治疗:物理降温或药物退热、抗惊厥、吸氧、脱水降颅内压、适当补液、纠正水电解质紊乱、营养支持、对皮损处用炉甘石洗剂,若治疗过程中继发感染使用抗生素抗感染治疗。②抗病毒治疗:将利巴韦林注射液(国药集团容生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19993467,规格:1 mL∶100 mg)用氯化钠注射液稀释成每1 mL含1 mg的溶液后静脉缓慢滴注,成人0.5 g/次,2次/d;小儿10~15 mg/(kg·d),2次/d,疗程3~5 d。③其他对症治疗:对嗜睡、易惊、呕吐、脑膜刺激征患者给予甲基泼尼松龙(哈药集团制药总厂,国药准字 H23022320,规格:5 mg)口服,8 mg/(kg·d),1次/d,疗程为3 d,若症状未缓解,再给药2 d。
1.5.2观察组 在对照组用药方案基础上加用羚角钩藤汤加减灌肠法治疗。①羚角钩藤汤加减组方:生石膏、生地黄、竹茹各15 g,白芍、僵蚕、栀子、川贝母、枳实、厚朴、茯神木各6 g,羚羊角粉(后下)、钩藤、菊花、桑叶、全蝎各5 g,甘草3 g。随证加减:高热不退者加金银花、连翘各8 g,复加生石膏20 g;热陷心包而至昏矇者加安宫牛黄丸;呕吐、易惊者复加全蝎、僵蚕各3 g;咽喉干痛者加桔梗6 g;便秘者加生大黄、厚朴各5 g。②灌肠方法:羚羊角粉后下,其余诸药加清水300 mL浸泡1 h,武火煎沸,文火煎至100 mL,待药液温度37~39 ℃时,将100 mL一次性注射器连接涂抹液体石蜡的导尿管,再将导尿管轻轻插入患者肛门8~12 cm,缓慢推注灌注药液,≤5岁者15 mL/次,>5~12岁者20 mL/次,>12岁者50 mL/次,早晚各1次,灌肠完毕后,尽量使药液在肠道保持1 h以上。疗程为3 d。
1.6观察指标 ①比较2组治疗效果,并记录病情进展至重症3期情况。以发病5 d内,出现心率、呼吸增高,皮肤花纹、四肢发凉、有冷汗,血压、血糖及外周血白细胞计数明显增高、心脏射血分数异常,则判定进入心肺功能衰竭前期,即手足口重症3期。②记录2组手足口皮疹/疱疹恢复时间、退热时间、神经系统症状消失时间、脑电图(θ、δ波)恢复正常时间、脑脊液恢复正常时间、住院时间。③2组于治疗前及治疗3 d后取静脉血,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测定血清星形胶质源性蛋白(S100B)、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NSE)水平。
1.7疗效评定标准 参考《手足口病诊疗指南及解读(2018版)》[5]和《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6]评定治疗效果,以治疗3 d内体温恢复正常、皮疹/疱疹消失,神经系统受累表现消失,无其他系统损害表现,中医症状积分减少80%~100%为显效;以治疗3 d后体温、皮疹/疱疹及神经系统症状得以明显缓解,但偶见惊跳发作,中医症状积分减少40%~79%为有效;治疗3~5 d上述症状改善不明显,甚至进入心肺衰竭前期,中医症状积分减少<40%为无效。治疗总有效率为显效率与有效率之和。
1.8统计学方法 所有数据纳入SPSS 18.0统计学软件进行分析,计数资料比较用2检验,计量资料采用表示,比较用t检验。P<0.05提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2组疗效及病情进展情况比较 治疗3 d后,观察组治疗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转为重症3期率明显低于对照组,2组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表1 2组手足口病重症2期患者治疗3 d后效果及转为重症3期情况比较 例(%)
2.22组各指标恢复时间比较 观察组治疗后的各康复指标恢复时间均短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2。
表2 2组手足口病重症2期患者治疗后各指标恢复时间比较
2.32组血清S100B、NSE水平比较 与治疗前相比,2组治疗后血清S100B、NSE水平均明显降低(P均<0.05),观察组治疗后各指标水平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均<0.05)。见表3。
表3 2组手足口病重症2期患者血清S100B、NSE水平比较
3 讨 论
手足口病是一种急性发热出疹性传染病,本病如无其他并发症,往往预后良好,多在1周内痊愈,但个别重症患者因肠道病毒嗜神经性较强,累及中枢神经系统,损伤脑神经元,兴奋交感神经,降低迷走神经张力,减弱胃肠运动,使肠道病毒大量入血,致使病情进一步恶化,进展至心肺衰竭前期(3期)、心肺衰竭期(4期),影响临床预后,可致不同程度后遗症,甚至死亡[7]。有学者指出,在早期积极治疗手足口病,可以控制疾病进展,预防病情恶化,降低病死率[8]。目前临床针对手足口病重症2期尚无确切治疗方法,主要以对症治疗为主,但有些患者仍会进展[9]。
中医治疗手足口病重症2期具有增效减毒等多重治疗优势,认为手足口病属于“温病”“时疫”“戾气”等范畴,因外感时疫之邪,内伤湿热蕴结,当毒邪经口鼻而入,发于手足及口咽部,外透肌肤而发疹,当湿热毒邪弥漫三焦,内陷厥阴,窜及经络,扰动肝风,肝风内动,热邪内盛,而出现高热不退[10-11];当热伤津液,可引发内风,风火相煽,出现易惊、肌肉瞤动、抽搐等毒热动风之症[12-13]。针对上述病机,本研究采用羚角钩藤汤加减灌肠法治疗,方中羚羊角可清泻肝热,有助于熄风止痉;钩藤、菊花、桑叶可清热平肝,增强羚羊角熄风之效;全蝎、僵蚕可熄风定惊镇痉;生地黄、白芍可酸甘化阴,柔肝舒筋缓急;川贝母、竹茹可清热化痰;茯神木可宁心安神;枳实、厚朴可破气消积,燥湿化痰散痞;生石膏可清热泻火、解肌生津;栀子可清三焦之热;甘草可调和诸药。全方配伍共奏清热泻火、凉血解毒、凉肝熄风、定惊止痉之效。现代药理研究证实,羚羊角、钩藤等平肝熄风类中药的有效成分具有解热、抗炎、镇静、镇痛、抗惊厥等功效,可提高巨噬细胞的非特异性和特异性免疫反应,增强抗感染功效,且可改变脑内单胺类递质及代谢产物含量,以保护神经元[14];川贝母、栀子等清热泻火类中药的有效成分具有广泛抗病毒的作用,有助于灭活致病的肠道病毒,并通过促进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降低毛细血管通透性等作用机制,发挥抗炎、解热、镇痛、抗内毒素、保护主要脏器等多重功效[15];生石膏经肠道吸收入血后,能增加血清内钙离子的浓度,可抑制体温调节中枢、降低血管通透性,以发挥解热、止痉、消炎等作用[16-17];僵蚕、全蝎具有较强的免疫调节活性,且具有镇静催眠、抗惊厥、抗癫痫的作用,并可促进胆碱能及肾上腺素能外周神经递质的释放,减轻中枢神经损伤[18];枳实、厚朴等药可兴奋胃肠,增强肠蠕动,加快胃肠排空,减少肠道病毒及内毒素释放入血,且可降低胃肠平滑肌张力,利于发挥解痉作用[19-20]。本研究将羚角钩藤汤经中医保留灌肠法施治,可使药物直接经肠道局部作用于病灶,提高药物生物利用度,有助于迅速清除肠道病毒,减少病毒在肠道增殖及肠道对病毒、内毒素的吸收,且可避免肝脏首过效应及消化液对药物成分的破坏,尤其适用于口服用药依从性差的儿童患者[21-22]。
血清S100B、NSE表达增高与神经系统损伤发生、发展关系密切,且可作为判断脑神经元损伤的特异性指标[23]。有学者指出,S100B存在于中枢神经系统中的星状胶质细胞和施旺细胞中,NSE主要存在于神经元和神经内分泌细胞中,一般情况下,在脑脊液、血液、尿液中S100B和NSE呈较低表达,当出现神经毒性损伤或血脑屏障受损时,均呈较高表达,且中枢神经损伤程度与S100B和NSE表达呈正比[24]。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治疗效果优于对照组,转为重症3期率低于对照组,各症状及检测康复指标恢复时间均短于对照组,治疗3 d后的血清S100B、NSE水平低于对照组。结果提示,相较于常规西医对症治疗,加用羚角钩藤汤加减灌肠法治疗能提高临床疗效,缩短康复时间,可明显减轻神经损伤,预防病情恶化。
综上所述,对手足口病重症2期患者辅以羚角钩藤汤加减灌肠法治疗的疗效更为确切,有助于加速患者康复,减轻中枢神经系统感染损伤程度,对预防病情进展至3期有积极价值,值得临床应用推广。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