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花鸟画的色彩研究——以《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为例

马思峥

一、宋徽宗花鸟画的创作背景

当时的北宋农业、手工业发达，交通运输昌盛，极大地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总体国力雄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时期的北宋文化繁荣兴盛，主张“以文治国”。这个时期花鸟画的创作受到社会风气的影响，注重描绘对象的精神实质和生命本质。宋徽宗赵佶身处这种和平昌盛、歌舞升平的环境中，对他的花鸟画创作产生了有利的影响。

宋徽宗在绘画中提倡写生，真实地描绘所观察的对象，具有“格物致知”的精神，通过对所绘对象的精确观察，达到对事物更深层次的理解，在绘画中既可以做到不失“常形”又兼得“常理”。宋徽宗创立的“宣和体”是对黄荃、徐熙的融合，既不失黄家院体花鸟画的特色，又借助徐家野逸之趣，使黄荃的画作略显呆滞的特点有所改观，达到形神兼备，既不失院体画鸟的典雅瑰丽，又可以活灵活现，气韵生动。在宋徽宗的许多画作中，《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都是北宋院体画鸟的典范之作，代表了宋徽宗赵佶的绘画成就，与当时北宋的社会背景交相辉映，为我们后人研究宋徽宗的画作提供了借鉴。

二、《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的风格特征分析

（一）《芙蓉锦鸡图》风格特征分析

《芙蓉锦鸡图》（图1）是宋徽宗赵佶的代表作品，是一幅工笔重彩花鸟画，设色绢本立轴，纵81.4 厘米，横54 厘米，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图1 《芙蓉锦鸡图》 北宋 赵佶

画作描绘了一只羽毛华丽的锦鸡飞落在半开的芙蓉枝头。画中的芙蓉花只有一角，安静地盛开着。芙蓉被锦鸡压弯了枝头，下垂摇曳，而锦鸡却对此没有察觉，转颈右看，回首注视着右上角那一双追逐嬉戏的彩蝶。蝴蝶是整幅画面的有机构成部分，与锦鸡遥相呼应，相得益彰。这看似是锦鸡、彩蝶、芙蓉花之间的故事，却不经意地在左下方斜出两枝菊花随风飘动，与芙蓉花争奇斗艳。这样的构图既可以填补左下方的空白，又可以使整幅画面看起来更加充实，有错综复杂之感。芙蓉和菊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辛弃疾的名作《金菊对芙蓉》中的词句：“东篱菊有黄花吐，对映水，九簇芙蓉。重阳佳致，可堪此景，酒酽花浓。”这是秋色无限好的寓意。锦鸡华丽鲜艳，造型严谨。它的双爪紧紧地抓住芙蓉枝，羽毛用细笔描绘出其细节，头部的黄色表现出毛茸的感觉，翅膀用墨色晕染，尾巴的羽毛整齐地聚拢在一起，仔细地描绘出尾部的斑点花纹，密而不乱。此画构图精当，傅色华丽，技法娴熟，栩栩如生，是宋徽宗花鸟画的杰出代表，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

（二）《瑞鹤图》风格特征分析

《瑞鹤图》（图2）是宋徽宗“御笔画”代表作之一，纵51厘米，横138.2 厘米，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图2 《瑞鹤图》 北宋 赵佶

画面表现了一群仙鹤飞翔的景象。天空碧蓝，云雾缭绕，鹤群姿态各异，千变万化，它们似乎在相互交流，如云似雾，活灵活现。仙鹤自古以来就带有“祥瑞”之意，成为某种特殊的精神象征，给人吉祥繁荣之感，得到历代画家们的赞赏。

画中的仙鹤有翩翩仙子的灵气，优雅的身姿，漂亮的冠顶，修长的脖颈，柔顺的羽毛可谓栩栩如生。二十只仙鹤姿态各不相同，其中的两只仙鹤各飞落于宫殿房顶的左右两侧，互相对视，左侧的仙鹤向右扭头，似在引吭高歌，右侧的仙鹤似乎立足未稳，动中有静，其他的鹤则呈环形在空中飞舞，姿态各异，活灵活现。鹤群的分布使画面达到了对称的效果。在鹤群下方是金碧辉煌的宣德门，似耸立在半空中。宫殿以金碧色为背景，周围烟雾弥漫，增加了宫殿的神秘气息，更显庄严富丽，也加重了画面下方的重量感，与上方的鹤群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宫殿与鹤群的组合给人一种祥瑞感，稳重端庄，正大高远，同时也传达出宋徽宗的思想感情。

三、《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的色彩研究

《芙蓉锦鸡图》全画双勾设色，色彩鲜艳，很精确地表现出了锦鸡、蝴蝶之间“集锦”似的美丽。锦鸡、蝴蝶、花卉这些物象以淡墨勾勒出纤细的轮廓，与颜色几乎融为一体，很难发觉。在设色方面，锦鸡的面部和颈部铺设厚薄不同的白色，颈部的黑色条纹非常抢眼，腹部的朱砂色华丽光亮，翅膀的设色层次分明，翅根处的花纹是黑色条纹，翅膀其余部分的花纹则与羽毛生长的方向相一致的涡状棕褐色花纹，颜色由内向外逐渐变浅。锦鸡头部和身体的羽毛以黄色细线描绘出毛茸感，尾部从头到尾颜色逐渐加深，花纹呈圆圈状，用墨线勾勒出其轮廓，并填以黄色，与尾部的棕色形成了对比，尾尖设色更浓，这样可以显得尾巴长而硬，繁而不乱，更衬得锦鸡华美不凡。芙蓉的花瓣的外层色彩使用胭脂晕染，内部使用明亮的白色。菊花的白色较暗，没有芙蓉花那么突出，起到衬托的作用，其叶子虽小却傅色沉稳。右上角的两只蝴蝶轻盈灵巧，设色同锦鸡一样华丽。

《瑞鹤图》的画面端庄稳重，色彩明丽和谐，表现了对于祥瑞的憧憬。画面中背景以石青平涂，顿使玉宇澄清，映衬出仙鹤的高贵优雅。仙鹤的羽毛层次分明，其中仙鹤嘴部和足部的刻画使用墨色来表现，眼睛则以漆烟勾线再染色，头部的鹤顶红鲜艳亮丽，与白粉衔接地柔和生动。宫殿采屋顶的砖瓦用金碧色来表现，显得气宇轩昂。宫殿周围弥漫的祥云以淡赭加墨勾勒出轮廓，晕染薄彩，湿润而厚重，既凝练又轻盈，其颜色与宫殿的金碧和天空的石青交相辉映，衬托出仙鹤的袅袅娉婷，舞姿优美。

《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都做到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造型刻画精准写实，具有文人画的精神气质，色彩艳丽却又不流于俗气，也反映了宋徽宗赵佶“宣和体”画风达到了前所未有之高度，标志着北宋工笔花鸟更加成熟。

四、《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的设色定位及其对后人的影响

宋徽宗一生热爱绘画，在位期间便成立画院，倾力培育画师，他还组织编纂《宣和画谱》，丰富绘画理论，将自己的理念融入其中。同样，宋徽宗的这种风格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例如南宋画院的花鸟画便受到徽宗的影响，设色清新淡雅，对宋徽宗的设色一脉相承。例如林椿的《果熟来禽图》、李嵩的《花篮图》等便受到徽宗的影响，造型严谨，构图饱满均衡，整幅画面精美典雅，高端大气。另外，元代钱选的《八花图》和明代边景昭的《竹鹤图》都与宋徽宗的《瑞鹤图》有许多相似之处，近现代以来的工笔花鸟同样继承了北宋院体的画风，并不断地发展创新。在各方面又有了新的突破，既迎合了当代社会的发展趋势，又保留了宋代花鸟画的精华。

五、结语

宋徽宗是宋代院体画鸟的集大成者，从《芙蓉锦鸡图》和《瑞鹤图》这两幅代表作品中可以发现徽宗本人的精神寄托和审美情趣，既有皇家的富贵典雅，又有文人的飘逸俊秀。宋代花鸟画对于当今的绘画创作提供了重要的启示：既要符合社会的发展趋势，也要注重现实，还要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在这个基础上不断继承发展，这样才能创作出优秀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