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村庄聊农事(组诗)
2021-06-20龙金永
西藏文学 2021年3期
龙金永
打 谷
挽起裤管,撸起袖子
我准备,以我的农民身份
带着丰收的喜悦,打一场谷
金灿灿的稻子,弯着腰
回赠我以饱满,我也同样需要继续
让腰弯下来,把稻子扶上去
仍然需要用我勤劳的双手
丈量好高度,一手握稻,一手挥镰
一把一把地,把它们割下,码好
再以怀抱婴儿的方式,一捆一捆地把稻谷
抱上等候已久的方斗,俯身抓握一把
直一直腰,抡起来,打下去
咚的一声,谷粒应声而落
谷的落进,斗的接应,咚,咚,咚……
一个收获的仪式,就在秋天,拉开帷幕
晒 谷
由于出自水中,所以实在需要
一场照射,因为来自田野,所以
只有太阳,才会懂得一季水稻
需要多少温度,多少光量
这样的一种关系,在我的村庄
一直保持不变,如果用土语表达
叫作靠天吃饭,只有风调雨顺
才会五谷丰登
这个秋天,这种关系遭到了破坏
太阳出不来了,已经一个多月
稻谷,只能日夜躺在農户的堂屋里
阶檐上,隔着雨帘望天,盼太阳
太阳不来,稻谷就无法挤掉水分
就无法躲避生芽发霉的命运
太阳不来,在我的村庄,晒谷
就变成了一件,比打谷还难的事
舂 谷
我的碓子,一直等着新谷
倒进来,等待我的脚步踩踏上去
白白的米粒,就会被剥离开来,再过
一道筛子,糠就是糠,米就是米了
今年,我对新米的期盼
到了晒谷这个关口,就成了未知之谜
眼巴巴地望着,一堆堆散摊在每一家
农户地面上的稻谷,我不敢再使用
金光灿灿的修辞了
按照常理,稻谷与我的唇齿之间,已经
只相隔一个碓子,一面锅灶,一把柴火
的距离,然而现在,一锅香喷喷的
锅巴白米饭,与我,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一个多月以来,就一直没有被阳光
照射过的稻谷,让我开始怀疑,等到进入
我的碓子,它们是否还经得起颗颗分明
的打磨,经过蒸煮以后,是否依然能够
散发出,诱人的清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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