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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高等教育与中医的传播

2021-06-19苗沈超

文化软实力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澳大利亚孔子针灸

苗沈超

2010年6月20日,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在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Royal Melbourne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University,RMIT University)为澳大利亚首个、全球第二家中医孔子学院(Chinese Medicine Confucius Institute)揭牌,这是澳大利亚中医药文化与学术发展的一座里程碑。习近平在开幕式上发表讲话说:“中医孔子学院的成立是中澳两国在文化交流与合作上的另一项重要的成就。”①Embass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n Australia:Xi Jinping Opens Australia"s First Chinese Medicine Confucius Institute,2010,http://au.china-embassy.org/eng/xw/t710257.htm.该孔子学院由北京总部的汉办支持建设,是RMIT与南京中医药大学长期合作的丰硕成果。中医药作为中国古代文化的瑰宝,不仅丰富了澳大利亚健康领域的研究,也为澳大利亚人民从理论知识和治疗实践两方面了解中国文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以及“中医外交”在沿线国家和地区的逐步形成,中医这一传统健康文化走出去已然来到了一个黄金时期。澳大利亚人民一直非常重视保持身体健康,也对中医进行了从各州迈向全国的立法,甚至在综合型大学专门为其设立学位,他们对非正统医学(unconventional medicine)的兴趣也显示了中医在澳大利亚的巨大潜力。然而,由于近年来中澳关系的波动,中医的某些方面遭到了部分澳大利亚主流媒体的抨击,有损中医在该国的形象。笔者认为,中医应该成为促进两国关系的催化剂,而不是抑制剂。

一、澳大利亚三所综合型大学中医课程的比较

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针灸学校初现于澳大利亚。脊椎指压治疗师Russell Jewell于1969年在悉尼创建了澳大利亚针灸学院(Acupuncture College,Australia)①Baer,H.A.:The Drive for Legitima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and Acupuncture in Australia:Successes and Dilemmas,Complementary Health Practice Review,2007,2,87-98.。1980年,新南威尔士州自然疗法学院(New South Wales College of Natural Therapies)开设了全澳第一门全日制四年中医课程,并颁发正规文凭②Baer,H.A.:The Drive for Legitima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and Acupuncture in Australia:Successes and Dilemmas,Complementary Health Practice Review,2007,2,87-98.。那段时期,一些学者不断寻求中医教育在澳洲的合法化与规范化,甚至希望一些综合型大学可以吸纳部分中医学院;而另一群人士则持反对意见,担心成为研究型大学的附属后会失去专业自主权。长期以来,中医药与针灸领域并不“团结”,加之各自又演化成不同的流派,更加四分五裂,有时甚至互相诋毁。1998年,澳大利亚针灸与中医药协会(Australian Acupuncture and Chinese Medicine Association,AACMA)成立,将两者联合起来,并认可四年或五年制的、澳大利亚中医学院颁发的学士学位。作为这一“正规化”的回应,一些综合型大学开始设立与中医相关的学位、课程和中心。不过,只有四所公立大学的中医课程与学位得到了AACMA的认可,它们是:悉尼科技大学(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ydney,UTS)、西悉尼大学(Western Sydney University,WSU)、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Royal Melbourne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University,RMIT University,以下简称RMIT)和维多利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ctoria)③Baer,H.A.:The Drive for Legitimation in Chinese Medicine and Acupuncture in Australia:Successes and Dilemmas,Complementary Health Practice Review,2007,2,87-98.。不幸的是,维多利亚大学于2012年取消了中医课程,UTS也很有可能在2021年与中医说再见。后者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主要基于以下两点:一是评估下来中医项目的利润较低,不符合UTS的战略目标。二是中医知识更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传统。UTS理学院的Ken Harvey教授曾表示,目前有关中医的研究类论文“屈指可数”。不过,这一提议遭到了该专业学生的大规模抗议,还有人在网上发起请愿,要求保留该专业。此外,为了削减成本,UTS的中医诊所也将关闭。

2015年,澳大利亚中医管理局(Chinese Medicine Board of Australia,CMBA)开始依照《医疗从业者管理国家法》(Health Practitioners Regulation National Law Act)(简称《国家法》),对各中医教育机构和相关项目进行评估和认证。各大学的具体学位情况详见表1。

表1 CMBA对三所综合型大学中医学位的认证情况

续表

从表1我们不难发现,中医学在澳洲高校不归属于医学专业(medicine或medical science),而是被定位为一种健康科学(health science)。因此,中医专业更多地被放在了健康学院,与西医的医学院完全区分开来①张勇、王珊珊、张丹英、张立平、Alan Bensoussan、Zhu Xiaoshu:《浅析澳大利亚与中国高校中医学教育的差异》,《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2018年第10期。。这一“边缘化”特点其实和国内的中医教育有相似之处,毕竟想要在国内接受系统的中医教育还得去专门的中医药大学,综合型大学的医学院其实就几乎等同于“西医学院”。

(一)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RMIT)

1996年,RMIT推出了双学位TCM课程,旨在培养能够在多元文化、多元民族社区中行医的中医毕业生,该项目还包括在中国的南京中医药大学教学医院进行一学期的高级临床培训。在与当地医院的合作方面,2005年,RMIT高年级的中医专业学生开始为墨尔本北部医院(Northern Hospital)的急诊科病人提供针灸治疗,主要针对的是急性疼痛患者,这一服务得到了医院和医生的一致好评。此外,RMIT中医专业的学生还会定期为本校师生以及社区的老年人开办太极拳培训班、中医养生讲座以及中草药图片展,为传播中国传统医学精髓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值得一提的是,RMIT的硕士项目还特别注重对于中医典籍的研究。研二的时候,应用科学专业(针灸方向)的学生会学习一门名为“中医经典文献与临床会议(针灸)”的课程,以加深对中医文化精髓的理解。课程要求的读本包括:《黄帝内经》(Huangdi"s Internal Classic)、《难经》(Classic of Difficult Issues)、《针灸甲乙经》(A-B Classic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针灸大成》(Complete Compendiu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等。其中课程介绍中明确指出,作为一种经验性证据(experiential evidence),这些历史著作对中国针灸理论的形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一论述无疑是对中医典籍的一种认可。对于应用科学专业(中草药方向)的硕士研究生,他们将接触到《黄帝内经》(Huangdi"s Internal Classic)、《金匮要略》(Synopsis of Prescriptions of the Golden Chamber)、《伤寒论》(Treatise on Cold Damage Diseases)、《温病学》(Study of Warm Diseases)等经典著作。综合各个方面,RMIT确实引领了澳大利亚中医药教育的发展。

虽然很大一部分学生是澳大利亚当地白人,但他们必须阅读英文翻译版的中医典籍。然而,中医典籍的优质英文译本数量确实有限,这就意味着:(1)中医翻译领域的学者们需要对中医典籍的英译提出更高的要求。(2)如何让这些西方学生真正理解中医文化中的精髓,而非流于形式,谁来教,怎么教,理论如何结合实践,都是高校教师需要思考与解决的问题。总之,不同的语言不应该成为澳大利亚中医专业学生理解不同文化的一道障碍。

(二)悉尼科技大学(UTS)

悉尼科技大学(UTS)与成都中医药大学(CDUTCM)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UTS的项目采用的是“翻转课堂”(flipped learning)的模式,注重师生之间的互动。除了要培养学生们中医方面的课业能力,UTS的课程也很注重学生的企业管理能力,因为考虑到有部分学生可能会在当地开设中医诊所谋生。

作为一所传统理工类强校,UTS在各类科研项目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和精力,也是该校中医项目的一大亮点。例如,测试针刺治疗颈肩紧张的疗效(Testing the Treatment of Neck and Shoulder Tension with Acupuncture)、中草药治疗失眠试验(Chinese Herbal Treatment for Insomnia Trial)、针灸与激光治疗迟发性肌肉酸痛(DOMS)的疗效观察(The Effect of Acupuncture and Laser Treatments for Delayed Onset Muscle soreness)、针灸治疗膝关节骨性关节炎(Acupuncture for Osteoarthritis of the Knee)以及刮痧生物力学研究(Investigating the Biomechanisms of Gua sha)等,充分地将中国传统医学与现代西方临床研究结合在一起。在国际合作方面,除了成都中医药大学,UTS还与上海中医药大学等国内著名中医药大学签署了多项谅解备忘录。

除了中医技能外,如果学生想更多地了解中国文化,那么中医健康科学学士/国际研究文学学士的双学位模式(六年制)则更适合他们。如要攻读六年的双学位,则必须连续学习四个学期(第三年和第四年)与普通话和中国文化相关的课程,包括4学期的“中国语言与文化”(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1学期的“国际研究基础”(Foundation in International Studies)以及1学期的“当代中国”(Contemporary China)。然后到了第五年才能进入中国的大学或高等教育机构修完2学期的“国内研究:中国”(In-country Study:China)。由此可见,这样的一个综合性双学位,不仅提供了国内外临床实践的机会,还能让学生真正了解中华文化瑰宝,而不是肤浅地学习中医的形式。

表2 RMIT和UTS中医课程中不同的文化侧重点

(三)西悉尼大学(WSU)

WSU的中医专业学生可以在“临床实践”(clinical stream)和“研究培训”(research-training pathway)两个方向中任选其一。前者更注重临床教学,学生有机会到北京中医药大学进行实习,并且能获得北京中医药大学颁发的硕士研究生文凭,也算是鼓励澳大利亚本土中医学习者来中国学习甚至就业;后者则更注重学生的科研能力,该研究方向包括一个由澳洲国家补充医学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Complementary Medicine,NICM)支持的重要研究项目,且选择该方向的本科毕业生GPA必须达到5,方能继续深造。

2014年3月,由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和西悉尼大学合作建立的中澳中医药国际联合研究中心在中国中医科学院(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CACMS)揭牌。时任西悉尼大学校长的巴尼·格洛夫(Barney Glover)出席了揭牌仪式①冯磊、魏敏:《中澳中医药国际联合研究中心揭牌》,《中医药管理杂志》2014第3期。。早在2013年,中澳中医药国际联合研究中心就被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部认定为国家国际科技合作基地(国家级国际联合研究中心类)。这一特有的“产学研”国际合作模式,和西悉尼大学的积极响应与不懈努力密不可分。

二、RMIT下的中医孔子学院:中澳两国文化交流的桥梁

(一)中医孔子学院建立前期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越来越多接受过正规中医高等教育的国内新移民来到澳大利亚,促进了中医教学、科研和医疗的全面发展。其中,南京中医药大学与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RMIT)的合作始于1993年。2005—2010年,在维多利亚州政府的支持下,RMIT率先在澳大利亚公立医院开展中医针灸教学。2008年10月,双方就在澳大利亚建立中医孔子学院达成协议②《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中医孔子学院》,《孔子学院》2017年第3期。。2010年,时任中国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出席了揭幕式并发表讲话。

(二)中医孔子学院经费来源

RMIT下的中医孔子学院是中澳双方共同出资建设的。每年,孔子学院都向北京的孔子学院总部(国家汉办)申请项目基金,该基金属于直接投资来源。由于这笔资金数额并不大,毕竟中医孔子学院不同于普通的孔子学院,故RMIT自身也会对孔子学院进行一定的投资,这属于间接来源。间接和直接的比例至少是1∶1,有时高达1.5∶1。如果中医孔子学院申请的项目没有得到汉办的支持,也就得不到拨款。可惜的是,在过去十年里,国家汉办对中医孔子学院的资助并没有增加,反而还有所减少。另外,学院每五年会与南京中医药大学签订一份合约。

2010年习近平访问澳大利亚时,孔子学院的相关负责人曾向他明确表示,学院会以科研和教学为重点(经费来源于RMIT),社区教育与推广为次(经费来源于汉办)。而习近平也提到,“中医孔子学院把传统和现代中医药科学同汉语教学相融合,必将为澳大利亚民众开启一扇了解中国文化新的窗口”③Embass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n Australia:Xi Jinping opens Australia"s first Chinese medicine Confucius Institute,2010,http://au.china-embassy.org/eng/xw/t710257.htm.,从侧面体现了现代科学技术在中医传播中的重要性。孔子学院的团队之所以更关注中医的研究和教学,而非其文化传承,主要还是基于它的生存方式。如果孔子学院的主要任务是传播文化,它就不得不依赖汉办总部的拨款。中医孔子学院并不是国家汉办的主要扶植对象。如果中医孔子学院想要得到RMIT的资助,就必须走科研与教学的道路。没有经费,就没有科研;没有科研,就没有教学。虽说不能摒弃中医的传统精华,但在西方大学,获取一定证据是必要的,否则相关课程都会被认为是毫无道理。因此,中医孔子学院的团队在研究界非常活跃,但他们的某些科学成果也在澳大利亚引发了一些争议。

(三)中医孔子学院院长简介以及访谈

作为中医孔子学院的院长,薛长利教授同时也是RMIT健康和生物医学学院的执行院长。他还担任中医管理局的主席,由澳大利亚卫生部长劳动资源理事会(Australian Health Workforce Ministerial Council,AHWMC)直接任命,以及世界卫生组织传统医学专家咨询小组成员。薛长利教授毕业于广州中医药大学,曾促成RMIT与广东省中医科学院的合作,联合成立了中澳中医国际研究中心(China-Australia International Research Centre for Chinese Medicine,CAIRCCM)。换言之,薛教授是澳大利亚中医学术界的先驱。

2019年的暑假,笔者曾有幸作为访问学者,前往位于澳大利亚墨尔本的乐卓博大学(La Trobe University)调研中医在澳大利亚本土的发展情况。幸运的是,乐卓博大学与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均在本多拉(Bundoora)设有校区。故笔者与薛长利教授取得了联系,并有幸获得了与他对话的机会。他指出,维多利亚州之所以成为澳大利亚第一个对中医师进行立法与注册的州,其原因有三:社区的大力支持、行业的积极推动以及政府的灵活体制。任何医疗行业均需聚焦安全、质量、效果与经济效益四大方面,其中安全应摆在首位。从社会责任的角度来看,政府必须进行合理的风险管理行业,包括教育标准、注册标准、管理标准和投诉机制。针对教育标准,必须通过发展高等教育直接实现,因为高等教育是任何医疗卫生领域发展的基础。在大学培养中医药人才,一方面,为澳大利亚中医药未来的科学发展提供了一些潜在的学者。另一方面,可以改善中医从业人员的知识结构和临床能力。

RMIT的中医孔子学院为全世界第二,已经与南京中医药大学达成长期的合作。相比于其他普通的孔子学院,中医孔子学院更注重中医的科学研究,其次是文化传播,基本不涉及外交领域。尽管一些临床试验表明中医是无效的,也不能代表其没有意义,至少人们可以对中医的发展有个中立与客观的了解。薛教授指出,中医在澳大利亚的接受程度完全取决于其质量、安全性和有效性。中医孔子学院与中医管理局的使命并非强迫人们相信中医。

澳大利亚人对中医的看法可以分为四种不同的态度:支持、中立、怀疑和激进。许多强烈反对中医的人竟是生活在澳大利亚的华裔,这听起来很有趣,也值得我们深思。健康良好的中澳关系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促进中医的全面发展。

三、与中医相关的澳大利亚学术期刊和书籍

《澳大利亚针灸与中医杂志》(Australian Journal of Acupuncture and Chinese Medicine,AJACM)是太平洋地区唯一的中医同行评议学术期刊,也是澳洲针灸与中医协会(Australian Acupuncture and Chinese Medicine Association,AACMA)的官方期刊。AACMA是针灸与中医领域的顶级学术协会之一,现有针灸师和中医医师共2200多名。该组织曾获得澳大利亚联邦政府高达10万澳元的奖励,以表彰其在更好发展中医、建立全国统一注册制度方面做出的贡献①Yu,B.,Zhou,C.,&Zhang,B.:Forecast and Analysis on the Prospect of Chinese Medicine after Australian National Registration and Accreditation,Chinese Medical Journal,2014,18,3322-3327.。期刊每两年出版一次,收录在Scopus数据库中,全文可从EBSCOhost访问。AJACM致力于提升针灸和中药临床实践与科学研究的质量和多样性,深入探讨针灸和中药在当代医疗卫生体系中所发挥的作用。由于读者数量偏少,加之近两年中澳关系波动较大,AJACM从2018年开始暂停运营,更别说出台成本更高的中英双版了。

在著作方面,过去的二三十年来,薛长利教授的团队一直致力于编撰一套“中医药临床循证丛书”,到2025年,整套丛书将囊括29种慢性疾病。编撰的基本过程主要是对古今文献进行系统的筛选和整理。尽管与TCM相关的高水平证据并不充分,但在某种程度上,医疗决策不能完全基于“证据”,因为无证据证明某种药品或医疗手段有效并不意味着有证据证明它无效。因此,薛教授的团队一直非常谨慎,以严谨的科学态度对现有的中医干预方法进行系统的分析。每种疾病都分中英文两个版本。中文图书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英文图书则由世界科学出版社(World Scientific)出版。

2016年,中医孔子学院承办了第十三届世界中医药大会“‘一带一路’中医药文化周——墨尔本分论坛”(the Melbourne Forum of the 13th World Congress of Chinese Medicine“Belt and Road”Chinese Medicine Culture Week),受到了中澳相关机构的一致好评。由英国麦克米伦出版社(Macmillan Publishers Limited)出版的《中医文化读本》(Chinese Medicine Culture)也已均在海外发行,全书共分为四册,分别为《中医理论》(Chinese Medicine Theory)、《趣味中医》(Interesting Chinese Herbal Medicine)、《历史典故》(Chinese Medicine Stories)以及《诊疗趣闻》(Anecdotes at the Clinic)①《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中医孔子学院》,《孔子学院》2017年第3期。。该套丛书强调中医的基础知识以及趣味性,提升了相关理论的可读性,对传播中医药文化有着建设性的作用。

四、澳大利亚主流媒体视野下的中医高等教育

近年来,澳大利亚主流媒体对中医乃至整个补充与替代医学界(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CAM)愈发关注。虽然偶有对其严谨性与有效性的质疑,但仍不乏对中医在高等教育与文化交流领域的肯定。

(一)中澳在TCM领域的合作日益频繁

2015年11月《澳大利亚人报》(The Australian)发表了一篇题为“Chinese Medicine Dementia Trial”的短篇报道②Rebecca Urban:Chinese Medicine Dementia Trial,The Australian,30 November 2015,3.,指出西悉尼大学(WSU)的国家补充医学研究所(NICM)与中国神威药业集团签订协议,达成一项针对200名患者的第三阶段计划临床试验,其目的是测试中药塞络通治疗痴呆症的疗效。研究所执行主任Alan Bensoussan说这将是澳洲最大的中草药临床试验;而中方也认为,若是要验证塞络通的科学性,并将这些传统药物应用到西方,就必须与西方合作。更重要的是,澳方也对此高度重视,认为这是一个商业、文化和政治(commercially,culturally and politically)上的机会。

(二)澳大利亚人有学习中医的热情

现如今不少澳洲人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想获得中医学位,来谋求一份实践操作能力较强的职业。例如,《悉尼先驱晨报》(The Sydney Herald Morning)于2015年发布了一篇题为“Ancient Therapy Attracts”的报道③Stephen Lacey:Ancient Therapy Attracts,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15 August 2015,12.,讲述了一位名叫Gina Yallamas的室内设计师转行去悉尼科技大学(UTS)攻读中医健康科学学士(the bachelor of health science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的事迹。Gina在这四年内主修针灸,并最终成为一名专业的注册中医师。该报道还指出,中医学科的需求之所以在澳大利亚日益增长,主要有以下两个因素:1)2012年出台的《全国注册与认证条例》(NRAS)直接导致了对中医项目需求的增长以及该职业公众形象的提高。2)中医近年来在澳大利亚的接受度与使用人数不断提高,故不少澳洲人也将其视为具有前景的新兴职业。

(三)澳洲保健品巨头投资中医领域

2017年,《悉尼先驱晨报》报道,澳佳宝(Blackmores)将1000万澳元捐赠给西悉尼大学用于补充医学的研究,而这笔捐款是迄今为止澳大利亚国内最大的一笔用于CAM研究的捐款①Harriet Alexander:Vitamin Mogul Donates$10m to University,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01 April 2017,7.。西悉尼大学的国家补充医学研究所(NICM)是澳大利亚该领域的先驱,澳洲政府也希望通过该机构的科研能力去中国发挥软实力,因为中国是草药的巨大市场。该新闻还特意提到,2014年澳大利亚前总理阿博特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见证了NICM与北京中医药大学签署合作协议,开展临床试验,为澳大利亚市场“验证和引入”中药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机。

五、结语

多年的合作教学将澳大利亚三所设立中医学位的综合型大学与国内的中医药大学紧密联系在一起,搭建了中澳两国人民心连心交流的“新桥梁”。然而,长期以来,澳大利亚的高等教育还是对中医存在一定的偏见。20世纪末,墨尔本的澳大利亚针灸学院(Australian Acupuncture College)曾希望乐卓博大学能将其吸纳,但由于所谓的对中医这一非循证医学的偏见,最终未能实现。相当多的综合型大学认为对补充与替代医学研究的引入将破坏高校学术的严谨性与公平性,并且引发来自同行的质疑与批评。

对于中医教育在澳大利亚的未来展望,笔者提出以下四点建议:

(1)进一步加强中澳中医药教育领域的合作。UTS、WSU和RMIT在澳洲国内排名较高,但是在世界范围内还缺乏一定的影响力。中医教育的科学发展,能够保证高素质的中医医生为患者提供安全有效的中医治疗。然而,若想澳大利亚八校联盟(G8)的成员能接受“中医进校园”,如悉尼大学、墨尔本大学,在短期内恐怕不太可能。如若将来有这么一天,那么中医在澳大利亚的学术地位也会相应提高。在与中国合作方面,除了与几个知名中医药大学合作外,澳洲相关高校还可以与中国中医科学院(尤其是其附属研究机构)和一些具有国际化视野的国内中医医院进行学术交流,以便引进国内一线教师,并为澳洲学生提供宝贵的实践平台。

(2)TCM教科书的译本需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在中医标准化方面,2007年10月世界卫生组织曾发布过《传统医学术语国际标准》(International Standard of Traditional Medicine Terminology)。同年11月,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World Feder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Societies)制定的《中医国际标准汉英基本命名法》(International Standard Chinese-English Basic Nomenclature of Chinese Medicine)也相继问世。尽管这两个版本有互相出入的地方,但至少可以作为TCM教科书的依据。翻译标准的不同和翻译质量的参差不齐,给澳大利亚的中医学习者以及病患造成了不少困惑。因此,将TCM相关教材翻译成一个公认的版本是极有必要的,这样有助于提高中医高等教育的质量。

(3)增加国家汉办对澳大利亚中医孔子学院的资助。中医产品的出口障碍已存在多年。除了国外设置的贸易壁垒和中医产品客观存在的质量问题外,比起对普通孔子学院的投入,国家汉办对中医孔子学院的资金支持确实较少。没有任何媒介能比中医孔子学院更适合、更方便地传播中医文化,因此,汉办应该考虑在更多的综合型大学中设立中医孔子学院,以形成一个传播中医文化的网络。这些机构将成为向公众推广更多中医典范的基地。

(4)澳大利亚高等学府应更好利用中医的长处。东西方思维固有的差异,外加中医的某些方面确实缺乏严谨的科学证据,导致中医在西方高等学府确实不能完全站稳脚跟。我们与其拿自己的软肋去和对方的长处“硬碰硬”,倒不如尽量发挥中医的优势。比如在美国,阿片类止痛药使许多成年人对药品成瘾,为了戒掉依赖性,这些成年人便转向了补充与替代医药,很看重针灸的“止痛性”和“无依赖性”,这两点可供澳大利亚高校学者进行深入。此外,还可以加强中西医结合的研究与实践,研究中医在术后治疗(after-treatment)过程中发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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