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游大理古城
2021-06-16李志标
李志标
如果说,G56杭瑞高速是一根长藤,那么沿途的大城小镇,就是这根藤上开出的一朵朵小花,而我们,则是在这些花朵之间忙碌着的一只只蜂蝶。大理无疑是这根藤上最艳丽芬芳的一朵。
我在滇西的保山工作,父母则生活于滇东的曲靖老家,一边是故土难离,一边是生活不易,必将在东西之间奔波跋涉,因而,也不知沿着这根藤穿行了多少个来回,遗憾的是,我竟从未在必经之地的大理驻足过。
这次携妻女回老家小住了几日,为了弥补遗憾,一睹大理的风采,我们特意提前一日赶到楚雄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早从楚雄出发,上午十点半左右,便到了大理。过了大理收费站,向左进入南涧路,再转永平路,然后沿着大丽公路行驶约十公里,便到了古城。
一路上车流穿梭,古城外早已见人海如潮水般涌动。我们在一家客栈停了车,然后步行至古城。远远便看见那高耸的城门楼,朱红圆柱,琉璃拱瓦,飞檐拱角,与古城整体的素淡古朴相比,梁柱上的颜色过于艳丽醒目,有点古树开新花的感觉。城门与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没有护城河,也就没有吊桥,甚至没有门钉密布,或开关时嘎吱作响的笨重城门。大理古城墙高约二三丈,由青石灰砖垒砌而成,看上去敦厚而绵长,墙面上植物丛生,有马鞭草、紫茎泽兰、蕨草,甚至有一蓬蓬的密蒙花,微风轻轻吹拂,草叶随风而微微摆动,倒像是一个老者翕动的鬓毛和胡须,走近它,用手轻轻抚摸,这些城墙历经了数百年的风霜雨露,竟无明显被岁月侵蚀洗礼的痕迹,更别说是曾经的刀疤箭坑,或是将士们洒落的血泪了,岁月是把双刃剑,不仅湮灭欢愉兴盛,也抚平了伤痕悲苦。
穿过那十几米长的城门洞,就进到了城里,城中布局呈棋盘式,南北城门相互对称,而东西城门相错,城内街道纵横相交,有“九街十八巷”之称。白族崇尚白色,其建筑外墙均以白色为主调,“粉墙画壁”是白族建筑装饰的一大特色。就算是普通民居,都以精美的雕刻、绘画装饰。墙体的砖柱和贴砖刷灰勾缝,墙面粉白,多画花鸟、山水等寄意吉祥的壁画,也会写上一幅豪情万丈的诗词书法,表现出一种清新雅致的情趣。木雕多用于建筑物的格子门、横披、板裾、吊柱等,卷草、飞龙、蝙蝠、玉兔, 各种动植物图案造型千变万化,更有不少带象征意义的,如“金狮吊绣球”“麒麟望芭蕉“丹凤含珠”“秋菊太平”等情趣盎然的图案。
此行发现白族人民很讲求住宅环境的优雅和整洁,大都在天井砌有花坛,种上修竹几竿,山茶数株,杂植缅桂、石榴、香椽等乔木花果树,花坛边沿或屋檐口放置兰花等盆栽。有的人家则在墙角种上一棵岩爬藤,藤蔓沿着墙壁爬到房顶,然后又从上面倒垂下来,藤尖和触须向上翘起卷曲着,遮住了整面墙,像一道浪花四溅的绿色瀑布,也像一位刚刚出浴,在阳光下梳理秀发的时髦女郎。一户人家种的岩爬藤直接从门橼上垂了下来,进出需先扒开这些丝丝缕缕的藤条,像是一道天然的门帘,或许那是一间无人常居的老屋吧,这些藤蔓如网一般,只是在替主人守门护院而已。
大理古城地处横断山脉形成的山谷坝子,前拥洱海,而后依苍山,古老而充满智慧的白族先民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美好意境,正所谓“水有源,故其流不穷。”来自苍山的梅溪、桃溪、白鹤溪、双鸳溪、清碧溪和莫残溪等源源不断地充盈着洱海,哺育着围湖而居的白族人民。
有溪流穿城而过,清澈凛冽,一路穿门过户,最后融入洱海之中,在城中有一道较大的溪流,宽约二三米,两边的埂用规则的青石砌成,溪中卵石密布,有的大够合抱,以便人们踏石过溪,有的小如鸡蛋,静默在水中等待浪滚波翻,在靠古城中间有一段,溪流不再是规则的直线型,而是每隔数米,便砌成了一个直径约四五米的圆池,池中放一个空心石盘,外圆内方,似铜钱状,或许是人们寄意财源如这流水一般常年不断,在那些圆池之下,又在溪上建有一道圆形石拱门,拱门两侧刻有一副对联,上联是:红尘藏有济世良方,下联是:井深涌出生命圣水。与众人追求完美,崇尚圆满的思想不同,石拱门整个上半部分都是圆润的弧形,在溪中部分却留出了一个豁口,水流正好从豁口流过,看上去感觉不是一个完整的圆,这恰恰是此门的奥妙所在,白族先民们仿佛早已参透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凡事留有余地,不可太满,太满就是贪婪,这是为人处世道理,也是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基本准则。
看着潺潺的溪流跳下一台台阶梯,溅起朵朵细碎的浪花,刚满周岁的女儿用小手指着,口里咿咿呀呀不知所云,我没有理会,她便在我怀里不安分地翻来覆去,我将她放下,让其坐在溪边的石坎上,她才安静下来,妻子用手机给她拍照,她竟抬起小手不停地摇晃着,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咧开嘴巴,露出两排粉嫩的牙龈和一对白白的门牙,没想到这样小小年纪,竟也懂得爱美,爱臭美。
街道全都是青石板铺成,路面早已被时间和行人的脚步打磨得光滑平整,街道两旁有银器店、玉石店、茶叶铺、小吃店和酒吧等,卖的都是本地特产或是蕴含民族特色的东西,而妻子则更钟情于民族服装,见到有卖衣服的店铺都要钻进去看一看,因为大女儿已经开学,这次并没有与我们同行,心中充满了委屈和不满,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带一点点小礼物回去是非常必要的,最后,妻子给她们选了一套姊妹装,还给在老家养病的母亲买了一条围巾,虽然价格不贵,情义却是不轻的了,毕竟妻子也算是个有心之人了。
走在古城大街上发现,有拄拐缓步前行的年迈老人,有蹦蹦跳跳大呼小叫好奇心满满的孩子,有搂腰抱背挽手闲散的小情侣,还有棕发蓝眼高鼻梁的外国人,当然了,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头顶“风花雪月”帽,耳带白银大环坠,身穿白衣红领褂,腰系围裙花飘带,脚蹬船型绣花鞋的白族女子了,她们一个个婀娜多姿、落落大方,清纯而秀丽。一个民族的服饰是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地理环境和民族之间的交往有着密切联系。一路上有卖民族服饰的很多店铺,还会遇到一些穿民族服饰的男女老少,发现白族男子多着白色对襟上衣,外穿镶花边黑领褂,下穿白色或蓝色肥宽裤子,头缠白色包头,肩挎工艺考究又实用的绣花挎包。白族妇女服饰,虽各地有所差异,但都盛行以白色为主,都爱穿白衬衣,着加工制作精细、鲜美的艳红色、蓝或浅蓝色领褂,下穿灰蓝、绿色布料加绣花边裤角的裤子,脚穿绣花鞋,腰系加工精致,上面镶边处绣有花、鸟等图案的绣花短围裙。一眼望去,给人的感受是美观大方、色彩分明、线条突出,很富有地方民族特色,常给人过目不忘的印象和美感。
四个小时的时间倏忽即逝,尽管我和妻子都意犹未尽,只是由于时间仓促,我们不得不从这朵多彩而芬芳的花朵中离去,但是,这次在大理古城浮光掠影式的游览,使我对大理有了更多的向往与期盼,如果有机会,我定会带上家人一起,到下关领略一番乘风而归的快感,在上关的花海中来一次鲜花浴,在洱海之滨与嫦娥做一次长谈,在崇圣寺的塔下进行一次心灵的洗礼。
大理不仅有古城,不仅有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和洱海月,还有来思尔牛奶、大理啤酒和乳扇,有痴情重义的段公子和威震江湖的一阳指、六脉神剑。面对这么多了解不完的故事,我便许下还会再来的心愿。
编辑手记:
在时空的相对距离被越来越发达的交通所缩短的今天,安于一方山水,耐心于细致的自然观察和当下资料的记录,回归原始的徒步,能够收获对自然立体丰满的认知,在《徒步罗坪山》中,作者痴迷于登山徒步,继续走出了一条通往山野的自然之路,这些好奇哲思与细致文筆让山野的盛大细节令人欣然向往。“天下第一桥,人间无双景”是郭沫若游大理时留下的名句,这个“天下第一桥”就是弥渡的天生桥,在陡然劈开的山谷之间,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连接两岸,因此得名。《天生桥散记》描绘了天生桥景区的全貌旅游资源,从自然到人文的精彩游历可谓惊喜连连。山和水分开可以各自嵯峨澎拜,在一起又能孕育万物,像一对父母融洽得体,《山环水抱雒马井》里的小镇安静躺在山水的臂弯里,这里不大,却有着山水起伏的丰富和人文底蕴的回环辽阔。在大理,自然与人文,现代与民俗有着奇妙的平衡,每位来这里的初访者都会从中获得不同的感受,《去大理》和《初游大理古城》两篇文章均以初见的好奇心展开叙述,完成了自己与大理的缘分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