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乌龙驹(外一首)
2021-06-16远心
远心
晨光里,黑马望月而立。
朝阳初升,
高高的山梁上,秋草呈金,
在侧光里,黑马的骨线根根如剑
——透骨乌龙驹。
它没有主人,承天踏地而来,
它双目如电,
看到山川上下的来往生灵,
一座渡桥接通尘世。
它踏水而渡,
机警的黑色长鬃,没有一根杂色,
这是永远的秋天,揣着冬的荒寒。
它在寻找过去的马群,
那些喧动草原的嘶鸣,
从山中归来,那里常年积雪不化,
矗立着高原的圣洁。
它告别了青春的伴侣,
开启新的历程。
所到之处,唯有傲骨。
牧马人在黄昏看见它,
唱起长调《黑骏马》:
“最孤单的神马,最傲慢的乌龙驹
你将奔跑到哪里
你的故乡可在阿尔泰圣地!”
歌声里有三千年的光阴,
打开草原寂寥的往昔。
一匹战马的魂魄,
透骨乌龙驹的先祖,
穿越草地和牧场的四季。
牧马人的爱人有时遇见它,
挥舞手中的蓝哈达,
高亮的女声直上云霄。
黑马额头上的第三只眼,
此时睁开,
与声如裂帛的长调相恋。
黑马的山岗,在河那边,
它孤独的嘶鸣,如呼哨扫过青草,
每一棵草叶都轻轻颤抖。
牧马人只看见它的出发和归来,
从未见过它驰骋雪山的征程?
山与山之间
秋天与冬天
风雨雷电,昼夜锤炼。
它不借助语言显示于世界,傲然奔去,
只留下一个影子,风一样的灵魂。
它有时超越了山岗、高原、牧场、城市,
如雕刻的玉马来到我手心,
我抚摸它墨玉的包浆,
像抚摸爱人脸颊的冰凉。
月光下,它温润,
浅唱低吟,释放热量,
沸腾紫霞湖,
鼓舞长江上负重前行的货轮。
我抚摸它,
把热量吸入肺腑。
这是永远的秋天,
在侧光里,
一匹透骨乌龙驹,
骨线根根如剑。
小冤家:春分
他用冰块调新酒。她用醉蟹肢解余生。
他在月亮下拥抱。她在阳光里思念。
他钻进唯一的树林。她浪迹大江南北。
他转身离开。她被迫回来。
他的嘴唇凸显。她的双眼望穿。
他在回忆的湖边跑。她在鱼汤里找鱼。
他把情爱晒成竹竿。她把日子泡成绿茶。
他的机器轰鸣。她的桃花破碎。
他是过江之鲫。她是亡羊补牢。
他酒后说想你。她睡前放开诗的缰绳。
他愤怒。她钝痛。
他快速。她虛静。
他度芸芸众生。她过独木桥。
他飞向白云。她走进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