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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北京市青少年抑郁焦虑情况调查及影响因素

2021-06-16刘珊珊李亚琼袁晓菲于红晔

首都医科大学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体育锻炼北京市效率

刘珊珊 陈 旭 李亚琼 袁晓菲 于红晔 房 萌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国家精神心理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精神疾病诊断与治疗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88)

新型冠状病毒对人类来说是一种全新的病原体,其传播速度快,感染范围广,能在短时间内爆发,逐渐波及全球,防控难度空前绝后。2020年1月底,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已被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1]。研究[2]显示,抑郁、焦虑、药物滥用、惊恐发作、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精神问题通常伴随着重大灾害或经济危机。如果此模式适用于COVID-19,那么这种突发的压力性事件、长期的紧张恐慌让人们不时处于紧绷状态,极易出现各种各样的精神问题。研究[3-5]显示,暴露或接近COVID-19的人群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困扰。特别是对于相对脆弱的、缺乏社会经验的儿童、青少年,感染疫情的风险、社区隔离封锁、生活方式的改变、疫情对未来学习生活造成的不确定性影响,这些都可能会对他们的心理产生一定的负面冲击。

儿童、青少年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在这次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中极易被忽视。青少年身心成长发育处于关键时期,他们对心理和社会转变非常敏感,很容易受到不良应激源影响,此次疫情可能会让他们的心理健康问题更加严峻,甚至不排除会带来长远损害。抑郁、焦虑是儿童青少年最常见的精神疾病,约有一半的首次抑郁发作出现在青少年时期[6]。研究[7-8]显示,20%左右的青少年在18岁时会经历重性抑郁障碍,15~18岁的青少年抑郁症的终生患病率为11%~14%,如果没有适当的干预,青少年的抑郁焦虑通常会持续到成年,并且对成年生活有持久影响。Essau等[9]研究发现,青少年时期焦虑症的存在预示着成年期会出现一系列负面的心理社会问题(例如,工作适应不良、家庭关系、应对技能等)。故无论是家庭、学校,还是社会、政府,均应重视青少年群体的精神健康问题,尤其在COVID-19期间。本研究着重调查了COVID-19疫情期间北京市青少年的抑郁焦虑情况及影响因素,为北京市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及心理危机干预提供有价值的数据和科学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于2020年2月20日至2020年2月27日通过微信“问卷星”平台,利用滚雪球抽样方式对北京市初高中青少年进行横断面在线调查。调查对象为11~18岁在北京市就读初中或高中的青少年,且在疫情流行期间居住在北京市。本次调查每个手机号只能参与一次,同时排除了有明显逻辑错误和问卷完成时间低于120 s的数据以保证数据的可靠性,同时剔除年龄11~18岁之外的数据,本研究共有1 142名北京市初高中学生纳入分析,其中,男性440例,女性702例,调查对象年龄11~18岁,平均年龄(15.8±1.6)岁。在参加研究前所有研究对象及其监护人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已通过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的伦理审查,伦理审批号2013科研第(6)号。

1.2 调查内容及方法

1.2.1 调查内容

(1)研究对象的人口统计学资料:包括年龄、性别、居住地、年级、学校类型等信息。

(2)家庭或疫情相关调查:本项目收集了调查对象父母的职业,是否参与到疫情一线工作,平时是否严格执行戴口罩、勤洗手等防护行为。

(3)学习与生活行为习惯:调查研究对象近1周每天睡眠的时间、每天学习的时间、学习效率有无变化以及每天参加体育锻炼的时间等。

(4)儿童流调用抑郁评定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 for Children,CES-DC)[10]:是一个简短、结构化的自我评估量表。CES-DC量表适用于测量6~17岁儿童青少年在近1周内的抑郁症状。该问卷包含4个维度(共20 个条目),即抑郁情绪、积极情绪(反向计分)、躯体症状和人际关系。分0~3级计分,0分代表“根本没有”,1分代表“一点”,2分代表“有时”,3分代表“许多”。总分跨越0~60分,得分>15分表明存在抑郁症状,得分≥20分提示有明显的抑郁症状。

(5)广泛性焦虑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7-Item Scale,GAD-7)[11]:是一个简明焦虑症状自评量表。GAD-7量表由7个条目组成,用来评估过去两周焦虑症状的发生频率。量表采用4级评分方法,即0分代表“完全没有”,1分代表“有几天”,2分代表“一半以上的时间”,3分代表“几乎每天都有”。总分≥5分提示存在焦虑症状。较高的分数代表更严重的焦虑症状,比如5、10、15分分别被确定为存在轻度、中度和重度焦虑。

1.2.2 调查方法

在线收集研究对象的人口统计学信息和临床特征、与疫情相关的家庭情况调查、学习与生活习惯调查等。利用CES-DC评估研究对象的抑郁症状及程度、 GAD-7评估研究对象的焦虑症状及程度。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分析,计数资料采用例数(百分比)表示,分类资料统计使用卡方检验。多因素关联性分析使用Logistic回归模型,以探讨与抑郁症状或焦虑症状相关的因素。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基本情况

1 142名研究对象中,CES-DC得分>15分的有465例,GES-DC得分≥20分的有357例;GAD-7≥5分的有275例,不同分类条件下抑郁组、非抑郁组和焦虑组、非焦虑组之间的人口统计学信息和相关变量见表1。15~18岁(抑郁:P=0.001,焦虑:P=0.027)、女性(抑郁:P=0.048,焦虑:P=0.007)、高中(抑郁:P<0.001,焦虑:P=0.030)、每天睡眠时间<6 h(抑郁:P<0.001,焦虑:P<0.001)、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抑郁:P<0.001,焦虑:P<0.001)、每天体育锻炼的时间<30 min(抑郁:P<0.001;焦虑:P=0.009)的青少年其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检出率明显高于其他组。而学校类型、父母是否为疫情工作一线工作人员、是否执行戴口罩勤洗手等防护行为、近1周每天学习时间的亚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

续表1

2.2 多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

除外混杂因素影响,进一步行多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因变量的赋值依据CES-DC>15分划分为抑郁组和非抑郁组、依据GAD-7≥5分划分为焦虑组和非焦虑组,分别建立两个Logistics回归模型。自变量为年龄、性别、年级、学校类型、父母是否为一线、是否执行防护、睡眠时间、学习时间、学习效率的变化、体育锻炼时间。女性(P=0.034)、睡眠时间<6 h(P<0.001)、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P<0.001)、体育锻炼时间<30 min(P<0.001)是出现抑郁症状的独立因素(表2)。高中(P=0.002)、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P<0.001)、体育锻炼时间<30 min(P<0.001)是出现焦虑症状的独立因素(表3)。

表2 与抑郁症状相关的Logistic 回归分析

表3 与焦虑症状相关的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抑郁症和焦虑症是青少年很常见的精神疾病,会引起患者躯体不适,认知功能受损、情绪波动、活动异常、社会关系受影响等[12],而COVID-19的爆发及其所带来的大规模隔离封锁、社会行为模式的转变、恐慌、沮丧、焦虑等负面后果无疑加剧了这种风险[3]。此外,抑郁症和焦虑症的终生患病率很高,青春期焦虑障碍也会给成年后患焦虑或抑郁障碍带来较高的风险[13-15]。一项对144 060名中国中学生进行的系统回顾和Meta分析[16]表明,抑郁症的总患病率为24.3%。此外,据估计,全世界6~18岁的儿童青少年中有6.5%的人群患有11种焦虑亚型中的至少一种[17]。本研究调查的北京市青少年群体中有40.7%的个体存在抑郁症状,并且有明显抑郁症状的人群占31.3%。24.1%的人有焦虑症状,0.5%的人既有抑郁又有焦虑。本研究结果提示北京市儿童青少年有抑郁症状或焦虑症状的比例更高,这意味着COVID-19是导致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出现的危险因素,提示应重视青少年的精神健康,早期发现和预防对保护青少年精神健康意义重大。

本研究还发现,年龄、性别、年级、睡眠时间、学习效率、体育锻炼时间与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的发生显著相关。其中,女性、睡眠时间短、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每天体育锻炼时间<30 min是出现抑郁症状的独立因素。高中、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每天体育锻炼时间<30 min是出现焦虑症状的独立因素。与本研究结果相一致,在流行病学报告[18-20]中,与男性相比,女性患抑郁症的比率更高,尤其是在青春期。这可能与女性的人格特质或激素变化水平有关,在青春期,女性比男性早熟,思维方式比男性复杂,容易多虑,更容易有内心冲突或受到外界不良因素冲击,故患病率更高。

另外,本研究观察到睡眠时间短和较少的体育锻炼与较高的抑郁风险显著相关,这与现有文献[21]结果一致。一项青少年抑郁症和睡眠剥夺相互作用的研究[21]表明,睡眠量的减少会增加其患抑郁症的风险,反之,抑郁症也会增加睡眠减少的风险。另一项纳入了8 998名青少年被试的横断面研究[22]结果显示睡眠不足与各个年级学生的抑郁症均有关联,而且对高年级学生构成的风险更大。此外,有研究[23]提出适量的体育锻炼是治疗抑郁症的有效方法,甚至可以作为一种辅助抗抑郁药治疗的可行方式。因此在疫情期间,即使被限制活动甚至隔离在家,也不应忽视体育锻炼和充足睡眠的重要性。

此外,本研究中高中生与焦虑症状发生的风险显著相关,不难理解,与初中相比,高中的学习难度更大,考试次数增加,还有高考压力及来自父母的期望,高中生面临的是巨大的学业压力和社会压力,均助长了焦虑的发生[24-25]。此外,本研究结果提示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显著增加了抑郁症和焦虑症发病的风险。在COVID-19疫情期间,很多学校延长放假时间,关闭线下教育转而改为网络授课,学生被迫在家、注意力难以集中、缺乏课堂互动、缺乏学习策略很容易导致学习效率低下,进而诱发厌烦、焦虑抑郁情绪,甚至失去学习的兴趣。青少年正处于逆反时期,这种相对闭塞的环境和枯燥的学习状态,再加上父母的不理解,促使青少年产生焦虑情绪。相反,积极的情绪有助于提高学习效率[26],这提示在开展网络教学时不仅要重视弹性教学、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提高学生们的学习效率,也要积极地开展心理教育及心理疏导工作。

本研究也有一定限制。首先,样本的纳入只有北京市,北京市是经济相对发达的区域,其教育水平与文化观念与其他地区有一定差异,因此不能代表全国,结果有一定的局限性。其次,本研究是在线网络调查,默认只纳入了常使用手机微信的个体。同时也不能排除被试的躯体状态、既往史、家族史、家庭支持等可能导致抑郁焦虑的混杂因素。进一步可完善以上因素、扩大样本量,进行全国性流行病学调查。

总之,本研究发现在COVID-19疫情期间,北京市儿童青少年群体存在抑郁症状或焦虑症状的比例显著增高。女性、睡眠时间短、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每天体育锻炼时间<30 min是出现抑郁症状的独立因素。高中、学习效率比疫情发生前低、每天体育锻炼时间<30 min是出现焦虑症状的独立因素。这提示应重视以上因素,关注青少年精神心理健康,尽早在青少年群体中开展心理危机干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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