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相情感障碍的中医五态人格特征初探

李自艳 刘鑫子 杜 渐 王 昊 杨秋莉 贾竑晓*

(1.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国家精神心理疾病临床研究中心 精神疾病诊断与治疗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88； 2. 首都医科大学人脑保护高精尖创新中心，北京 100069； 3.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临床基础医学研究所，北京 100029)

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 disorder，BD)是精神科常见的重型精神疾病，具有高复发率、高致残率、高自杀率的特点。研究[1-2]显示，人格因素可能是多种精神疾病易感性的潜在指标，并且对疾病的病程和预后产生重大影响。故了解BD患者的人格特征对于认识疾病的发生、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五态人格”以《黄帝内经》[3]中“五态人”的阴阳理论为基础提出，依据阴阳含量之多少把人格分为五型，包括太阳(Tya)、少阳(Sya)、阴阳和平(Yy)、少阴(Syi)、太阴(Tyi)[4]。这种人格分类，不同于西方强调普适性的人格分类，更加符合中国本土文化，受到广泛认可[5]。BD的临床表现有两极性特点，类似于阴阳盛衰的表现[6-7]。因此，有理由推测BD患者的临床特征与其五态人格中阴阳含量的多少密切相关。本文对BD患者的五态人格特征进行初步探讨。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择2017年1月至2017年12月就诊于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门诊的144例BD患者为研究对象，患者年龄14～45岁。本研究经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伦理审批号:2016128FS-5, 基本信息不全、《五态人格测验》[8]掩饰分不足、遗漏题目等被判为无效问卷。本研究无效问卷37份，最终获得有效问卷107份，样本有效率为 75% 。其中双相Ⅰ型(BD-Ⅰ)54例(50.5%)，双相Ⅱ型(BD-Ⅱ)53例(49.5%)；男性41例(38.3%)，女性66例(61.7%)。

入组标准：①经由2名及以上受过专业训练的临床医师诊断，结果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5th Edition， DSM-Ⅴ)[9]中双相情感障碍的诊断标准；②年龄18～60岁；③教育程度初中学历及以上，可在研究人员指导下完成相关量表的评估；④生命体征平稳，意识清楚，具有一定的表达能力；⑤患者本人或其法律监护人签署知情同意书。

排除标准：①生命体征不平稳；②严重失语、失认、极度兴奋躁狂或重度抑郁而无法沟通者；③器质性精神障碍，或精神活性物质和非成瘾物质所致；④精神分裂症、痴呆、谵妄；⑤伴有癫痫及其他严重躯体疾病；⑥伴有冲动行为和自伤自杀观念者。

1.2 调查内容及方法

采用问卷调查方式，并由专人指导患者填写。一般资料调查包括患者姓名、性别、出生日期、文化程度、诊断类型等。中医人格调查采用由薛崇成等[8]编制的《五态人格测验》量表(1988年制订，2006年修订)为工具。该量表包含了103个问题，其中掩饰量表8题、B太阳量表20题、B少阳量表22题、B阴阳和平量表10题、B少阴量表21题、B太阴量表22题。每道问题要求回答“是”或者“否”，答“是”为得1分，答“否”者不计分，测试完成后计各量表总分。若掩饰量表总分<5分，则表示答卷诚实度不够，测验无效。

1.3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BD患者五态人格特征

BD患者的五态人格与全国常模相比，太阳、少阳、阴阳和平、少阴四个维度得分明显低于全国常模，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在太阴维度明显高于全国常模，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1。

表1 BD患者的五态人格与全国常模的比较

2.2 不同BD亚型患者的五态人格特征

BD-Ⅰ与BD-Ⅱ患者的五态人格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2。

表2 BD-Ⅰ和BD-Ⅱ患者五态人格得分的比较

2.3 不同性别BD患者的五态人格特征

BD男性患者与女性患者的五态人格特征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3。

表3 BD男性患者和女性患者五态人格得分的比较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太阴得分偏高是BD患者的显著人格特征，因此认为具有“太阴”人格特征的个体可能更容易罹患BD。从阴阳含量来看，太阴人格的主要特征表现为阴多而阳极少。其人格特征在《灵枢·通天》[3]记载为：“太阴之人，贪而不仁，下齐湛湛，好内而恶出，心和而不发，不务于时，动而后之，此太阴之人也”，杨秋莉等[7]概括其特征为：内向不稳定，抑制性强，反应缓慢而强烈，关注自身，适应性差，动作隐蔽等，常见的表现有思维深刻，想象丰富，善于内省，多疑敏感，被动退缩，胆小拘谨，不喜社交，易感孤独，缺乏自信等。

根据“形神合一”的理论，在人格的影响下，太阴之人的体质类型也具有阴多而阳极少的特点，《灵枢·通天》[3]记载为：“太阴之人，多阴而无阳，其阴血浊，其卫气涩，阴阳不和”。王昊[10]以五态人格和五五体质分析了人格和体质的关系，发现典型太阴人格的体质类型多为阴寒质、阳虚质、气滞质、血瘀质，提示了BD患者的阴阳失衡，可能与阳虚或阳郁有关。阳气亏虚或郁滞，其推动、兴奋人体脏腑组织经络的功能减退，阴寒之性偏盛，机体表现出一派虚弱之象，出现抑郁发作。反之，由于阴阳失衡，阳郁极而发，可能是躁狂发作的病机所在。这与朱虹等[11]通过病例调查发现BD的中医病性类要素以火热为主；尹冬青等[12]以五运六气为基础发现BD的病机特点表现为火热内郁不一致。考虑不一致的原因是BD患者以情感异常为核心，可能会出现“形神不和”的现象，所以传统的人格与体质对应方式是否适用于BD患者有待深入研究。

现代医学认为，抑郁症与双相情感障碍虽然在临床上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却为两种不同的疾病类型。王珊珊[13]研究发现，抑郁症患者五态人格较全国常模在太阴维度得分偏高，在太阳、少阳、阴阳和平、少阴维度得分偏低。这与本研究所做的BD人格分布一致，这种相似的五态人格取向，提示在中医学理论中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可能存在相似性或某种关联，具体的原因和机制尚待进一步研究。

现代研究[14]认为BD-Ⅰ与BD-Ⅱ在病程、临床表现和急性期的治疗上不同，但是对其差异的机制并不清楚。本研究从人格因素的角度分析，发现两者在五态人格分布中没有差异，这与Barnett等[2]以五因素人格量表来评价的结果是一致，说明BD的亚型分类受人格层面的影响可能较小。另外，男性和女性的生物和社会属性不同，两者在特定基因表达水平上存在差异，有研究[15-16]认为性别差异会影响BD病程。本研究从人格因素的角度分析，发现BD男性和BD女性五态人格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提示人格因素可能不是BD性别差异的影响因子。

本研究作为初步探讨，具有一些局限性：一是情绪对人格状态的影响重大，而BD患者存在情绪的两极化状态，在不同的情绪状态下，所表达的人格倾向不同，所以尚需多次重复测量，才能探索出BD终生的人格倾向。二是人格受社会、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会有不同程度的改变，这就导致不同的年龄阶段，可能会存在不同的人格特征，本研究受样本量的限制，未给予探讨。但是，本研究发现BD的人格特征确实与全国常模存在差异，希望能抛砖引玉，为BD的人格研究提供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