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内科医师对炎症性肠病患者接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苗认知情况及影响因素研究

孙静瑶， 陈轩馥， 国明月， 柏小寅， 杨 红， 阮戈冲

中国医学科学院 北京协和医学院 北京协和医院消化内科，北京 100730

截至目前(2021年4月8日)，全球累计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下文简称新冠)病例已超过1亿例，导致超过200万人口死亡，对人类健康和社会经济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新冠疫苗作为控制疫情的希望备受关注[1]，目前我国已有2款灭活疫苗、1款腺病毒载体疫苗和1款重组蛋白亚单位疫苗获批上市，但普通民众对新冠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仍存顾虑，尤其在合并基础疾病的人群中。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是一类与免疫失调相关的肠道炎性疾病，主要包括溃疡性结肠炎和克罗恩病，目前新冠疫苗相关临床试验均未纳入此类疾病患者，且患者通常需要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或生物制剂来控制症状[2]，故可能因为顾虑疾病本身以及药物使用对新冠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影响而咨询专科医师，但相关的循证医学证据仍较为缺乏。面对此突发疫情，消化内科医师是否对新冠及新冠疫苗有足够的了解、能否为IBD患者提供正确的专业意见尚不明确，本研究于2021年1月对消化内科医师进行问卷调查，旨在探讨其对于新冠疫苗了解情况、接种意愿以及对于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认知情况，对未来在消化内科医师中进行相关知识普及提供方向。

1 资料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从国内消化内科医师中进行方便抽样，共发放问卷158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156份，回收率98.7%。

1.2 调查方法通过微信平台发放和回收自行设计的《医疗相关人员流感疫苗及新冠疫苗相关知识了解、态度和接种意愿》问卷进行问卷调查。问卷包含41个问题，内容包括被调查者社会人口学特征(年龄、性别、工作单位、目前职位等)、对流感疫苗及新冠疫苗相关知识知晓情况、接种态度和接种意愿，以及对于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认知情况。

1.3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22.0统计分析软件进行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和百分比表示，差异比较采用χ2检验，多选题用多重响应分析，差异比较采用Mann-WhitneyU检验、Kruskal-Wallis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被调查消化内科医师的基本情况共回收有效问卷156份,男36名(23.1%)，女120名(76.9%)。年龄<35岁者23名(14.7%)，35～44岁者68名(43.6%)，45～54岁者49名(31.4%)，≥55岁者16名(10.3%)。目前职位或所处阶段为住院医师5名(3.2%)，主治医师43名(27.6%)，副主任医师58名(37.2%)，主任医师50名(32.1%)。

2.2 消化内科医师对新冠疫苗相关知识知晓情况、接种态度和接种意愿156名受访者中，绝大多数(84.6%)主动了解过新冠疫苗，信息来源主要为网络(134名)、已发表的论文(48名)、有经验的专科医师(41名)、防疫站(25名)等，在学习相关知识的主动性上优于流感疫苗(P<0.01)，对疫苗种类及作用机制、不良反应了解程度的自我评价上均优于流感疫苗(P<0.01)，并且几乎所有填写问卷的医师(98.7%)表示会持续关注新冠疫苗信息。

接种意愿方面，119名(76.3%)被访者表示有接种新冠疫苗的意愿，此外有8名(5.1%)表示无接种意愿，29名(18.6%)仍未确定。目前无确切接种意愿的37名被访者的主要顾虑为安全性不确切(28名)，其他原因包括想观望一段时间(20名)、有效性不确切(19名)等。截至问卷调查时，有75名(48.1%)受访者已接种新冠疫苗，接种率显著高于流感疫苗(P<0.01)。推荐程度方面，受访者中有108名(69.2%)表示会推荐他人接种新冠疫苗，10名(6.4%)表示不会推荐，另有38名(24.4%)尚不确定(见表1)。

表1 消化内科医师对新冠疫苗的了解程度、接种情况(n=156)Tab 1 Cognition and attitude of gastroenterologists towards COVID-19 vaccines (n=156)

2.3 消化内科医师对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认知情况156名参与问卷调查的消化内科医师中，有151名(96.8%)接诊过IBD患者，其中半数以上的受访者同意IBD患者更容易罹患新冠(见表2)。除去未接诊过IBD患者和认为IBD患者不能接种新冠疫苗的7名受访者，我们调查了余下的149名(95.5%)受访者对于IBD患者不同疾病活动情况、用药情况下能否接种新冠疫苗的态度(见表3)：绝大多数认为IBD患者单独使用氨基水杨酸制剂时(柳氮磺吡啶、美沙拉嗪等)或病情缓解期停用药物时可以接种新冠疫苗，而应用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或调节剂、生物制剂或病情活动时不能接种新冠疫苗，但受访者在新冠疫苗是否会导致IBD患者疾病活动问题上也有较大分歧。

表2 消化内科医师对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认知情况(n=151)Tab 2 Attitude of gastroenterologists on IBD patients accepting COVID-19 vaccines (n=151)

表3 消化内科医师认为IBD患者以下情况可以接种新冠疫苗的人数(n=149)Tab 3 Gastroenterologists agreed with IBD patients accepting COVID-19 vaccines (n=149)

2.4 消化内科医师对新冠疫苗认知情况及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通过问卷调查结果，我们分析了消化内科医师对新冠疫苗认知情况的影响因素。我们按照受访医师年资分组包括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及主任医师，工作单位所在城市行政等级包括省级、地级、县级，按工作单位所在省份累计病例数是否超过800例区分疫情严重程度，另外，我们用受访者认为IBD患者可以接种新冠疫苗的不同用药情况数量代表其对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推荐程度(最低0分为保守态度，最高5分为积极态度)。利用Mann-WhitneyU检验、Kruskal-Wallis检验，我们发现不同医师年资(P=0.056)、工作单位所在城市疫情严重程度(P=0.294)、自身是否愿意接种新冠疫苗(P=0.962)、是否推荐他人接种新冠疫苗(P=0.683)对受访者IBD患者接种的推荐程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3 讨论

新冠病毒自2019年12月首次被报道以来，感染人数持续上升，重症病例、致死率高，全民接种形成群体免疫为控制疫情的新希望[1]，本研究首先调查了消化内科医师对新冠疫苗相关知识知晓情况、接种态度和接种意愿。调查结果发现，大部分消化内科医师会主动了解新冠疫苗相关知识并持积极态度，同时仍有部分医师对接种新冠疫苗持观望态度，顾虑主要集中在其安全性和有效性上。传统的疫苗研发是一个复杂、漫长且昂贵的过程，但近些年来基因组学和结构生物学等领域的快速发展，以及过去多种大流行疫苗研发的经验，使新冠疫苗得以在短时间内研发并投入使用[3]。截至问卷调查时间，国内投入使用的新冠疫苗均为灭活疫苗，此后，我国腺病毒载体疫苗、重组蛋白亚单位疫苗也陆续获批上市，这些疫苗均经过了动物实验及临床试验[4-7]，安全性和有效性均有一定保障。

此外，本研究调查了消化内科医师对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认知情况。首先，在我们的问卷调查中，超过半数的受访医师认为IBD患者更容易罹患新冠。研究发现，新冠病毒通过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CE2)与靶细胞结合，而ACE2在回肠和结肠表达丰富，且在IBD患者的炎症性肠道中增加[8]；另一方面，IBD患者通常需要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或生物制剂来控制症状，可能会增加其感染风险。但目前无足够证据表明IBD患者中新冠发病率高于普通人群，欧洲克罗恩病和结肠炎组织(ECCO)的专家们建议IBD患者需要注意个人防护及接种流感和肺炎球菌疫苗，但对于无新冠感染症状的IBD患者无需停止治疗来预防新冠[9]。同时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受访消化科医师对IBD患者能否接种新冠疫苗的态度差异较大，虽然大部分受访者对于新冠疫苗相关知识较为关注，但进行问卷调查时已获批上市的灭活疫苗以及后续上市的腺病毒载体疫苗和重组蛋白亚单位疫苗的1/2期临床试验的受试对象均为年龄为18～59岁的健康成年人[4-7]，并未纳入IBD患者，虽然过去的经验表明灭活疫苗在免疫抑制个体中被认为是安全的[10]，但新冠疫苗临床试验证据的缺乏可能导致受访医师在IBD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问题上争议较大。国际炎症性肠病研究组织(IOIBD)团队在2021年2月发出声明，认为无论是否正在接受免疫调节治疗，IBD患者应当尽早接种新冠疫苗。在有效性方面，糖皮质激素等药物的使用可能会导致疫苗的有效性降低；但在安全性方面，他们认为目前的多种新冠疫苗对于IBD患者均是安全的[11]，包括灭活疫苗、复制失活载体疫苗、mRNA疫苗和重组疫苗。另外，目前无证据证明新冠疫苗可能会导致IBD疾病活动。以上结果表明，虽然大部分受访者表示会持续关注新冠疫苗信息，但实际认知程度仍不理想且差异较大，且对于此问题的态度差异与医师年资、工作单位所在城市疫情严重程度及新冠疫苗接种意愿无明显相关性，所以针对消化内科医师进行相关培训是十分必要的。

目前我国已有灭活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重组蛋白亚单位疫苗获批上市，mRNA疫苗也在研发当中，全民接种新冠疫苗已成为抗击新冠疫情的大方向，疫苗种类方面群众也将有更多的选择，我们不能忽视IBD患者等特殊群体的接种需求。一方面，我们需要针对免疫抑制人群患新冠、接种新冠疫苗安全性及有效性相关研究填补循证医学证据上的欠缺，另一方面，对于现有的研究成果及专家共识，对医务人员开展相关培训也是非常必要，让IBD患者群体面对新冠疫情得到更加正确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