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层次职业教育1+X证书制度建设及实施路径——以旅游大类专业1+X证书为例

南晓芳

（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广东 肇庆 526020）

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对全面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意义重大，是实现职业教育“不同类型、同等重要”的重大举措，也是职业教育由参照普通教育办学模式向企业社会参与、专业特色鲜明的类型教育转变的重要路径。经过各地不断探索实践，我国接受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学生数量已经达到了一定规模，但是在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仍是短板，因此加快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成为当务之急。《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发布两年以来，教育部会同多个部门，就高职扩招百万、启动“双高计划”、1+X证书制度试点、产教融合型企业等出台了十多个政策文件，集中释放了一批含金量高的政策红利[1]，这些政策的出台必将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发展带来机遇和挑战。试点启动以来，关于1+X证书制度不断健全，培训评价组织及其开发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不断丰富，社会力量参与职业教育的内生动力已被激发，职业院校参与试点的积极性高涨。截至2020年，已有超过4500所院校参与1+X证书试点，参与的学生达到320多万人[2]。

一、1+X证书在本科层次职业院校试点的背景、意义和建设要求

2019年4月，教育部等四部门印发《关于在院校实施“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方案》（下文简称《试点方案》）。同年10月，教育部印发《关于扩大1+X证书制度试点规模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指出由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负责对区域内增补的试点院校进行备案，具备良好工作基础、符合试点工作条件的院校均可参与，以学生自愿参与为基础，合理确定试点规模，不做规模限制。同年11月，教育部办公厅、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财政部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由此1+X证书在职业院校推广的制度保障逐步加强。

1+X证书制度对于本科层次职业院校来讲是“双试点”之一，既要做好职业本科试点，又要做好1+X证书试点，是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的制度实验。试点的本质是改革，是学校全方位、多层面、立体式、综合化的深度改革。1+X证书制度是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类型教育的重要特征，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完善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一项重要制度设计，是探索提高职业教育质量、实施“三教”改革、建好用好实践教学基地，建设职业教育国家学分银行和共建国家资历框架的有效途径[3]。

2021年1月，教育部印发《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管理办法》），指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与此前高职（专科）相比，在师资队伍、校企合作、教学管理方面存在差异化要求。在师资队伍方面强化教师双师素质，对“双师型”教师占比、行业企业一线的兼职教师承担专业课教学任务授课课时比例有明确规定；在校企合作方面强化与现行相关政策协同，围绕产教融合型企业、现代学徒制等开展试点；在教学管理方面强化实践性教学，对实训基地、实践教学比例等也提出了明确要求。

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原司长王继平指出，职业教育体制机制“四梁八柱”已经搭建起来，现在进入到全面施工、内部装修阶段[4]。我们同样可以这样说，1+X证书试点制度和国家学分银行的资历框架已经搭建好，现在已进入了全面实施阶段，需要试点院校总结经验和教训，逐步完善工作。

二、“双证书”制度与“1+X证书”制度的区别与联系

在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制度是与学历证书制度并重的“双证书”制度，自1994年实施以来已有20多年历史。在“放管服”大背景下，2013年至2017年，国务院先后分七批取消434项职业资格，其中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资格154项、技能人员职业资格280项，占国务院设置职业资格总数的70%以上。2017年9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向社会公布了国家职业资格目录，包括140项职业资格，其中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资格59项，含准入类36项，水平评价类23项；技能人员职业资格81项，含准入类5项，水平评价类76项。2019年12月30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在2020年年底前分步取消水平评价类技能人员职业资格，推行社会化职业技能等级认定（即X证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和有关部门组织实施的14项职业资格（涉及29个职业）于2020年9月30日前第一批退出，其他部门（单位）组织实施的66项职业资格（涉及156个职业）于2020年12月31日前第二批退出。与公共安全、人身健康、生命财产安全等密切相关的4个职业（工种）将依法调整为准入类职业资格（如表1所示)。

表1 职业资格证书制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对比表

水平评价类技能人员职业资格退出国家职业资格目录，不是取消职业和职业标准，更不是取消技能人才评价，而是由资格评价改为技能等级认定，改变了评价发证主体和管理服务方式，主要实行“谁用人、谁评价，谁发证、谁负责”，政府及相关部门未来将主要做好开发职业标准等公共服务，对评价主体进行监管和服务的工作。

今后，我国职业资格制度会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职业资格制度指的就是实施职业资格目录清单式管理的职业资格证书，仍然由政府和相关部门主导。广义的职业资格制度则包括面向技能人员的职业技能等级制度和面向专业技术人员、准入类技能人员实施职业资格目录清单式管理的职业资格制度。因此，广义的职业资格制度包括了“双证书”制度和“1+X证书”制度。职业技能等级社会化评价组织和职业院校将发挥更大作用。可以预见，由于对两者的区别很多考生难以完全分辨清楚，因此，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在混用、并用的现象仍会较为普遍，两种证书相互迭代预计还将存在一段时间[5]。

三、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及1+X证书试点现状

（一）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情况

截至2021年1月，教育部先后公布了27所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其中民办22所，公办5所，分布在全国18个省、市、自治区；山东、江西、河北各3所，广东、陕西、山西各2所，其余各1所。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主要来源有高职院校升格、高职院校与独立学院合并转设、独立学院转设三种，前两批22所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均是从高职院校升格而来，第三批4所属于高职院校与独立院校合并转设，目前由独立学院转设为本科层次职业学校的有1所。还有3所合并转设的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在省教育厅公示中。高职院校与独立院校合并转设本科层次职业院校中含“双高”院校5所。预计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将超过30所，公办占比将达到20%。

（二）本次层次职业院校1+X证书试点情况

截至2020年底，全国共有2457所中职院校、1243所高职院校和515所本科院校开展了1+X证书制度试点。自2019年实施1+X证书制度试点以来，先后有4批：首批6个、第2批10个、第3批76个、第4批355个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参与试点。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27所高校中有4所院校开展了1+X证书试点，广东2所、山西1所、福建1所，均为民办高校。1+X证书试点如表2所示。第四批试点院校尚未公布。

表2 全国1+X证书制度试点情况统计

从高职院校入选的试点项目数量来看，长春职业技术学院入选的试点项目最多，达到60个，位居各高职院校首位。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在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院校中试点项目最多，达到了15个，如表3所示。

表3 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院校1+X证书试点情况

（三）本科层次职业院校旅游大类1+X证书试点情况

研学旅行策划与管理（EEPM）证书是旅游大类专业中首个纳入试点的X证书，也是前三批试点证书中唯一的旅游大类证书。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则是该证书唯一的试点本科职业院校。亲子猫（北京）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作为教育部第三批职业教育培训评价组织负责EEPM初级证书的考试工作，该证书对应的职业技能等级标准于2020上半年发布。该证书对应的专业达到96个，其中中职专业10个，普通本科专业34个，高职专业44个，本科职业教育试点专业8个。截至2020年底，共有564所职业院校申请成为研学旅行策划与管理证书试点院校，申报EEPM学生人数突破122819人[6]。与此同时，与该证书直接对应的研学旅行管理与服务专业纳入招生目录，2019年10月正式列入高等职业教育专科增补专业，2020年全国首批33所院校启动招生。

本专业学生报考此证书自然具有高度契合性，可以将专业课程考试与EEPM考核统筹安排，同步考试，但是在实际实施过程中，专业招生和证书考试在时间上几乎同步，都集中在2020年下半年，也就预示着如果院校招生成功，刚刚进入大一年级的学生随即可以考取该证书初级。然而现实的情况是2020年的考试，基本是由其他相关或相近专业的同学报名参加了培训和考试。

随着酒店收益管理等14个第四批试点证书的加入，必将丰富旅游大类的职业技能考试认证，也将带来职业教育培训评价组织间的竞争，这是1+X证书制度设立之初《指导意见》指明的“参与试点工作的培训评价组织，应与教育部委托的有关机构签署协议，明确公益性、先进性、合规性、退出机制等方面约束条款和违约责任”的要求。表4是对旅游大类专业与现有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和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资格证书做了初步对应。

表4 旅游大类专业与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资格对应表

四、本科层次职业教育1+X证书制度建设的实施路径

关于职业院校1+X证书制度的实施路径，前人已经做了非常丰富的论述，本文尝试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补充。

（一）关注1+X证书利益相关方，选好试点着力点

1+X证书推行以来，极大地调动了企业的积极性，打破以往校企合作过程中院校“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局面。目前公布的四批X证书，有340多家企业、行业协会和组织参加了评价组织申报。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性工程，涉及多方利益主体，需要各方分工协作，发挥各自的力量[7]。

图1 1+X证书的利益相关方

院校是1+X证书制度试点的实施主体，培训评价组织是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及标准的建设主体，与学生、社会从业人员、教师、对口行业企业一起，同时也是受益方。需要通过部门、地方、学校、企业四个着力点，把各项改革任务做深做实，努力下好职业教育改革这盘大棋[8]。

（二）将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和职业技能大赛有机结合

就1+X取证主要知识模块与旅游大类职业技能大赛而言，双方存在逐级递进、承上启下的关系。作为1+X取证培训和旅游大类专业职业技能大赛的亲历者，将两者进行比对，不难发现1+X取证无论是“上机+实操”的考核形式，还是主要考核模块，都与职业技能大赛存在很深的渊源，由于1+X取证属于水平类考核，在实际教学中比选拔性的技能大赛覆盖面更广，更具普惠性，通过难度也相对较低。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可以通过1+X取证为技能大赛选拔优秀选手，将考证与比赛有效衔接[9]。

（三）以1+X证书为契机推进试点院校专业群建设

在“双证书”时代，一个专业往往对应一张职业资格证书，因此“双证书”制度是以专业建设为基础，而“1+X”证书制度则以专业群建设为基础，即一张证书对应多个专业或者一个专业可以考取多个证书，专业群与证书之间能够形成多对多的关系。例如，EEPM证书本身就是跨专业的，与当下倡导的“旅游+”和旅游新业态发展十分契合，研学旅行是“旅游+教育”，细分之下还有“旅游+体育”，除此之外还有“旅游+康养”“旅游+美食”“旅游+演艺”“旅游+工业”等等，而现有的专业分类无法满足新型旅游业态的发展需要，在人才培养上存在一定的滞后性。通过X证书，可以有效地弥补专业建设的不足，打造具有知识逻辑、产业逻辑、岗位逻辑的专业群，以专业群为单位统筹课程，建立满足“底层课程共享、中层课程分立、高层课程互选”原则的课程体系[1]。

五、本科层次职业教育1+X证书制度建设的政策建议

（一）加强师资培训、做好科学筹划

将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师资培训和考评员培训相结合，将X证书师资培训列入省培、国培计划。在实际参加培训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有些评价组织的师资培训和考评员培训是分离的。对评价组织来讲，由于人力资源和地域的限制，企业原有考评员数量势必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院校考证数量需求，尤其是全国职业院校试点工作的全面启动，必将带来专业考评人员和培训人员需求的井喷式增长，因此必须要将职业院校教师纳入考评员队伍，来保证证书的考核。对试点院校来讲，教师必须通过培训才能上岗，这不仅包括培训教师、考评员，还包括监考人员、考务人员等一线人员。因此，有必要将师资培训和考评员培训相结合，减少费用支出和重复培训。目前，很多X证书的师资培训是列入省培和国培计划的，与专业带头人、骨干教师培训结合在一起，受到各个试点院校的欢迎。但是在时间上，需要注意培训评价组织组织的培训应尽量和院校的时间相协调，避免占用更多的正常教学时间；同时，还可进行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培训，提高培训的效率和效果。

做好宣传引导，进行科学筹划。如前文所述，1+X证书数量不断增长，院校和学生的选择日益增多，各证书从名称上很难区分差别，这就需要职业技能评价的社会化评价组织走近校园、教师和学生当中，通过宣讲和培训，引导师生合理选择。院校要做好每个专业的X证书的考证规划，对学生进行科学的学业和职业发展规划指导，真正做到以证促学、以证促终身发展。

（二）严格考核监督、提高证书含金量

《管理办法》研制过程中，教育部坚持“三个高、两个衔接、三个不变”的总体思路。“三个高”，即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是职业教育的高层次，高起点、高标准建设一批专业，通过长学制培养，为产业转型升级提供高层次、高水平技术技能人才支撑（注：“两个衔接”和“三个不变”，略）。这就要求在进行1+X证书试点的过程中，也需要践行高标准和高要求。

在试点中发现，一些证书的考核是在本校的考核站点完成的，考评员基本由本校经过培训的师资担任，而另一些考核是在外校的考核站点完成的，考评员基本由非本校教师担任，这就造成了同一门考试不同通过率的情况。另外，一些职业技能等级评价组织为了发挥先行者优势，快速抢占市场，打时间差，在实际实施过程中存在降低标准的现象，或者不遵从教育的循序渐进规律，一味追求效率。比如在短时间内安排多次考试，除了正考还安排补考。突击考试、高通过率等做法，对于提高证书的含金量是不利的，还容易出现“会考不会做”的现象。因此必须严格执行考试要求，管理部门也需加强监督，比如严格落实本校考评员不能全部考核本校人员，外校考评员必须在考试现场，规定每年的固定考试时间等等，避免同类情况的再次发生。提高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行业企业认可度，避免教师既当“教练员”又当“裁判员”，避免“证书形同鸡肋”[11]。

（三）创新培养模式、选择合适方式

《试点方案》指出：“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学校、应用型本科高校及国家开放大学可根据专业实际情况选择。试点院校可以通过培训、评价使学生获得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也可探索将相关专业课程考试与职业技能等级考核统筹安排，同步考试（评价），获得学历证书相应学分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这就表明，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院校有两种选择。

一是通过培训、考试使学生获得X证书，这主要是针对学生所学专业、课程与X证书存在一定差异的情况，以EEPM证书为例，对应的试点专业多达96个，在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已设置的专业中对应的专业达到7个，除了旅游类专业外的其他专业考生在考证过程中需要加大培训的力度，通过1+X，真正使学生实现一专多能。

二是将职业技能等级考核作为相关专业课程考试，考核内容融入专业人才培养，考核通过既获得学分又获得X证书。这主要是针对X证书与专业、课程高度契合的情况。如研学旅行管理与服务专业[6]第二批EEPM证书与所学专业和课程具有高度契合性，这就需要将X证书考核内容融入人才培养方案，对标职业技能标准，对专业人才培养方案进行修订。

（四）加强校企合作，拓展合作路径

《实施方案》明确提出，培训评价组织优先从制订过国家职业标准的机构中选择。因此，参与试点的培训评价组织一般拥有相关专业领域内一流的优质培训资源、丰富的培训经验和高水平专兼职师资教学团队，或者在行业中属于龙头企业、处于领先地位，有对应的企业真实岗位或岗位群。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应以1+X证书制度试点为契机，与培训评价组织、行业协会、龙头企业等开展多样化、全方位的紧密合作，拓展校企合作的路径。如聘用培训评价组织的人员充实兼职教师队伍，落实学生在培训评价组织的跟岗、顶岗实习工作，跟进获得证书的学生在对应企业中的就业，等等。通过完善激励机制，推动职业院校和行业企业形成命运共同体[12]。

综上所述，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开展1+X制度试点，需要满足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目标。在试点实施过程中，试点院校应鼓励学生通过1+X证书制度的培养通道，取得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使学生一专多能，毕业后就能进入行业企业技术人员体系，为企业节约用工成本，节省培训时间，从而提升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效率。试点前期主要是满足院校内学生的考证需求，后期则更多需要满足社会人员提升职业技能或转型的需要。因此，需要让1+X证书制度成为本科职业院校办学品质提升的新载体，成为院校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