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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用导向下的高校馆藏评估*

2021-06-07李晓隽

图书馆 2021年5期
关键词:定性效用馆藏

李晓隽 谢 蓉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图书馆 上海 201620)

1 引言

数十年以来高校图书馆的形式与功能发生了许多改变,但其核心内容仍然是馆藏资源(实物的、虚拟的或是混合的)[1]。对馆藏资源进行定期且持续的评估,对于发展及优化馆藏是十分必要的。首先,图书馆管理者可依据馆藏评估报告制定或修改馆藏发展政策,确保馆藏资源得到有效利用,从而能向上级部门和用户展现图书馆的价值,据此向上级部门申请增加经费;其次,图书馆馆员可结合馆藏评估报告所提供的数据权衡不同的采购方案,与书商和出版机构谈判,调整资源采选重点与结构,更新、补充、剔除、布局资源。

然而,在实践中馆藏评估若没有设定或参照一个明确的馆藏效用,评估人员往往会走入舍本逐末的误区。为了避免误入歧途,本文认为馆藏评估的要义是评估馆藏是否足以支持实现图书馆及其上级组织(本文指图书馆所在高校)的目标、需求与使命[2]。

2 效用导向的馆藏评估之重要性

2.1 效用评估的界定

效用评估衡量图书馆对其用户产生的“成效”或“影响”,指个人、集体因接触图书馆服务而发生的改变(如使用者的成就,技能、知识、理解力的提升以及观点、行为、条件、生活状态、幸福感、创造力的变化)[2]。这种改变决定图书馆产生的“作用”或“价值”。因此,效用评估也可以理解为“价值评估”(value assessment)。

效用评估在学术领域经常与“结果评估”(outcome assessment)混用[3-4],但实际上却有本质的不同。“结果”(outcome)指图书馆所提供的资源与服务的效果(如用户满意度水平)[5]。结果评估关注的是图书馆本身的绩效变化,而非图书馆引发的终端用户改变。

效用评估也容易与“绩效评估”(performance assessment)相混淆。绩效评估关注的是图书馆的投入、产出与效率;而效用评估关注的则是图书馆对其终端用户的影响,包括行为、态度、技能、知识或地位等[6]。国内学者指出高校图书馆评估的趋势逐渐从绩效评估转向效用评估,关注的是图书馆的资源与服务对用户的贡献和产生的效果[6-7]。

2.2 效用缺失下的馆藏评估

馆藏评估指的是图书馆馆员通过收集、检测和分析馆藏自身数据、使用数据及其产生的影响来评估馆藏是否符合既定的馆藏目标和能否满足所服务群体的需求。从此定义中可看出,馆藏评估是以效用评估为导向的。其“表象”是馆员对图书馆自身的馆藏投入产出数据进行评估,其“本质”是衡量馆藏是否符合其馆藏目标和能否满足其所服务群体的需求。

如果馆藏评估只追求“表象”,而忽略“本质”,即在馆藏数据统计前并没有设定或参照一个明确的馆藏效用,将会导致馆藏评估舍本逐末从而缺失效用。在这种情形下,评估人员往往会走入以下两种认知误区。

2.2.1 误区一:馆藏数据及其使用数据的统计等同于馆藏评估

这一认知误区有两个层次。首先,许多研究报告提供了较多的量化数据,比如人均册数、近年馆藏占有率、借阅率、馆藏经费的支出金额、期刊文章的下载次数等等[8-10]。然而,即便将这些数据与本馆其他年度或他馆同类数据进行比较,如果缺少情景或缺乏对结果更深入的分析和解释,这些数据则只是单纯的数字[11-13]。为了使呈现的数据有意义,图书馆和馆员需要理解为什么要收集数据以及怎样处理数据结果。

其次,许多研究可能认为馆藏使用率的统计是一种较为合理的馆藏质量的体现。他们认为,图书流通率越高,馆藏质量越好;期刊文章的下载次数越多,期刊质量越好,越能够满足用户的需求,越能证明资源采选人员的资金使用是合理的。然而,过去的使用数据并不总是预示将来,使用率较低的期刊或许对某些研究人员的作用是巨大的,而且使用率统计本身并不能完全评价效用。就像Hernon、Altman和Dugan在其文章中提到的那样:“使用率数据并不会提示图书馆对用户的服务有多么好,也不会提示图书馆应该做些什么来改进他们的服务。”[14]

2.2.2 误区二:馆藏评估就是确定馆藏质量有多好

传统馆藏评估研究多侧重于馆藏质量分析,强调藏书的全面性、专业性、科学性等等[15]。然而,馆藏的优良程度和合适程度与图书馆及其上级机构制定的目标不能脱钩。比如为一所两年制技术高职学校建立起来的“优质”馆藏,对于一所具备研究生项目和研究生院的大学来说,就并不合适;为一所综合性研究型的大学建立起来的“优质”馆藏,对于一所以财经类学科为特色的应用型大学来说,也不合适。

2.3 最新馆藏效用评估研究及其不足之处

南京大学叶继元等学者在其发表的论文中首次以理论的形式提到了“效用”在图书馆馆藏评价中的作用[16]。他们认为任何评价皆可遵循“三位一体”的办法,即一个评价主体,三个评价维度——“形式、内容、效用”。其中,效用评价是指“对评价对象的实际贡献、社会和经济效益、应用结果、人们思想变化等的评价”。

然而遗憾的是,这三个评价维度是等权重的,从根本上仍然没有区分“绩效评估”与“效用评估”。换言之,馆藏形式、馆藏内容的评估是独立的,并没有与馆藏效用相联系。对馆藏形式与馆藏内容的评价,若不以馆藏效用为导向,仍然容易使评估人员走入上述两种认知误区。

2.4 “效用”导向下馆藏评估的实践要义

为了避免出现以上两种认知误区,在实践中我们必须准确抓住“效用”导向下馆藏评估的要义。美国学者Johnson认为,在实践中馆藏评估的首要目标是评估确定馆藏是否足以支持实现图书馆及其上级组织的目标、需求与使命[2]。美国图书馆协会(ALA)认可了这一观点,并在其下设的图书馆馆藏与技术服务(ALCTS)所开设的馆藏评估培训中进行了强调[17]。

高校图书馆馆藏评估的首要目标应是评估确定馆藏是否足以支持实现图书馆所在高校的目标与使命。这与教育部在2015年印发的《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中对高校图书馆提出的要求是一致的,即“图书馆应充分发挥学校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创新中的作用”[18]。

这一要义与上文中效用评估的界定也是一致的。图书馆用户因接触图书馆服务而在技能、知识、理解力、创造力等方面发生的改变,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图书馆所在高校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创新四个方面的成效。

2.5 “效用”导向下的馆藏评估的挑战与难点

在实际操作中,要衡量馆藏 “效用”(用户因接触图书馆服务而在技能、知识、理解力、创造力等方面发生的改变)十分具有挑战性。Matthews认为这种挑战性主要来自图书馆并非也永远不会是产生“效用”的首要因素[4]。他认为产生“效用”更重要的因素来自用户童年时的认知水平、就业技能的提高等,这些效用并非来自对图书馆馆藏的利用。我们在评价馆藏效用时需要考虑并剔除这些非图书馆因素导致的效用,而探究真正来自图书馆馆藏带来的效用的变化。

3 “效用”导向下的馆藏评估

如图1所示,本文建立了“效用”导向下的馆藏评估框架,通过“投入”—“产出”—“效用”三个维度,设计了定量与定性指标体系,并考虑了非馆藏因素(如师生入校前的学识)对上述“效用”评估的作用与挑战。

图1 “效用”导向下的馆藏评估框架与指标

当然,如下文的实践路径所述,框架中“投入”—“产出”—“效用”三个维度并非独立的评估环节,而是以“效用”为导向(如箭头方向所示)关联评估。

3.1 各项指标的设计原理

3.1.1 “效用”指标

根据上文中对“效用评估”的界定,本文的“效用”关注用户“成效”与“作用”。因此,高校图书馆在馆藏评估中应参照这四个标准来衡量图书馆的效用或价值:①馆藏有没有在所属高校的“人才培养”中发挥其作用?②馆藏有没有在所属高校的“科学研究”中发挥其作用?③馆藏有没有在所属高校的“社会服务”中发挥其作用?④馆藏有没有在所属高校的“文化传承创新”中发挥其作用?

由此,本文将“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创新”作为定性指标,并分别以学生成绩或GPA、师生发表论文数量乘以发表刊物等级、产学研项目数量、师生发表论文引用篇数乘以被引篇数作为定量指标来衡量“效用”。这是因为,很大程度上来说,学生成绩/GPA越高,表明人才培养的效果越好;师生发表论文的数量越多,发表刊物等级越高,表明师生科学研究的能力越强;学校产学研项目数量越多,代表社会服务能力越强;师生发表论文引用与被引篇数越多,显示师生文化传承创新能力越强。

3.1.2 “投入”指标

“投入”指为形成图书馆馆藏所投入的人力资源、经费资源与馆藏资源,分别以“资源建设馆员岗位设置的合理性”“经费资源投入充足性”“馆藏数量、结构及增长合理性”三个定性指标来说明。与之相对应的定量指标分别是“馆员人数或结构比例”“文献资源购置费”“馆藏数量、结构及增长率”。

馆藏拟实现的效用与人力资源、经费资源与馆藏资源的投入呈正相关。就人力资源来说,教育部发布的《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中就规定图书馆专业馆员的数量应不低于馆员总数的50%。显然,专业馆员比例越高,围绕馆藏展开的各项工作所体现的专业素养越高,更容易实现图书馆所在上级组织的发展需要。

就经费资源来说,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情报工作指导委员会2017年公布的数据显示,文献资源购置费用排名靠前的高校(如中山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浙江大学、清华大学),其馆藏效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创新)较高。

就馆藏资源来说,从理论上讲,馆藏数量、结构及增长率分析,可体现馆藏的深度、广度、专业特色与年代性,其合理性有利于支撑所在高校的产学研等各类发展目标(即效用)。

3.1.3 “产出”指标

此类指标关注的是图书馆所提供或产出的服务,涉及高校图书馆在其网站主页上所列示的各种与馆藏相关的服务项目,包括开馆时长、馆藏咨询、借阅流通、阅读推广、文献传递以及信息素养培训。其中,“开馆时长与馆藏咨询次数”定量指标与“用户对服务满意度”定性指标挂钩;“馆藏使用率”定量指标与“馆藏利用满意度”定性指标挂钩;“阅读推广次数与点击量” 定量指标与“阅读推广效率”定性指标挂钩;“文献传递与信息素养培训” 定量指标与“研究支持满意度” 定性指标挂钩。

显然,开馆时间越长,馆藏咨询的应答次数越多,用户对图书馆服务的满意度就相对越高;同样,馆藏使用率越高,很大程度上说明用户对馆藏利用的满意度越高。这两项指标虽然不能直接提示馆藏的有效性,但在控制了非图书馆因素所能实现的效用(科研、教学等)之后,仍可以用来揭示用户使用图书馆服务能实现的效用。

此外,阅读推广次数越多,推文点击量越高,表明阅读推广的效率越高;文献传递以及信息素养培训次数越多,研究支持满意度相对越高。阅读推广活动的开展能提高馆藏利用率,进而提高用户对图书馆服务的认知;图书馆对用户研究活动的支持服务有助于直接提高用户的学术及科研能力,实现馆藏效用。

3.1.4 定量与定性

以上各项指标被划分为定量与定性两种主要出于以下几点考虑。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定量研究由计量得出且通过量化的形式呈现,不容易受到评估人员主观意志的影响,且在实际操作中相对定性研究更加节时省力。许多高校可以通过集成图书馆系统(Integrated Library System, ILS)如汇文系统中的统计模块便捷地获取到定量数据。

反之,定性研究显然在客观性上不如定量研究,它取决于信息来源(如专家、用户、评估人员本身)的观点、意见以及调查问卷的设计视角。然而,定性研究的优点是不拘泥于数字,能充分反馈意见方的看法,调查问卷的设计也具有灵活性。不过,问卷设计的合理性需要反复推敲,比较费时费力。专家用户的信息反馈率也有可能不高,导致样本不具备代表性,研究结果出现偏差。

出于以上原因,本文框架中的每项定性指标都有一一对应的定量指标(如 “馆藏利用满意度” 定性指标,对应“馆藏使用率”定量指标)。由此,定量定性指标都能以数据的形式呈现,从而实现最佳的客观性与实践便捷性。

3.1.5 “非图书馆因素”指标

如上文所述,在应对“图书馆并非也永远不会是产生‘效用’的首要因素”这个挑战时,本文考虑了评价馆藏“效用”需考虑的其他因素,包括学生入校前的学识(以高考分数计量)、教师入校前的学术水平(以学历、职称等级、学校排名计量),以及图书馆以外资源信息获得的次数。

考虑这些指标是因为这些非图书馆因素——较高的“学生入学前的学识”、较高的“教师入校前学术水平”、较高的校内师生“图书馆以外资源利用程度”,也会促进图书馆所在高校“人才培养效果”“师生学术及科研能力”“社会服务能力”的提高。本文的框架与指标的设计旨在探究在控制了“非图书馆因素”之后,图书馆自身的“投入”“产出”指标所产生的效用。

3.2 评估框架的实践路径

在实践中要应用上述“效用”导向下的馆藏评估框架,就必须将效用指标与投入、产出指标联系起来,从而全面解读馆藏资源、馆藏服务(或馆藏使用)的内在含义,具体可以通过三个途径来实现。

3.2.1 投入—效用模型

在这个模型下,我们可检验图书馆投入的馆藏资源是否可以达到事先设定的馆藏效用目标。比如,文献资源投入与人才培养效果之间的关系,又如馆员岗位设置合理性与师生学术及科研能力之间的关系。

3.2.2 产出—效用模型

在这个模型下,我们可检验图书馆所产出的馆藏服务是否可以实现设定的馆藏目标。比如用户服务满意度与人才培养效果之间的关系;又如馆藏利用满意度与师生学术与科学研究能力提升之间的关系。

3.2.3 投入产出比—效用模型

投入产出比是表示效率的指标,指标数值越高表示图书馆运作的效率越高。这个指标需要计算个别产出指标与投入指标的比率,比如馆藏使用率与文献资源购置费之比、阅读推广次数与馆员人数之比。我们可以将计算出的投入产出比(即效率指标)与效用指标进行回归分析,以考察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比如馆藏使用率与文献资源购置费之比,与师生学术及科研能力之间的关系。

在实践中,我们可以运用计量经济学对以上三个模型进行回归分析。我们可以收集单个时间点上多个高校的横截面数据,也可以收集单个高校的时间序列数据,也可以收集面板数据(既有横截面数据,也有时间序列数据)。当然,在回归方程中,我们需要加入控制变量,以考虑影响馆藏效用的非图书馆因素。

4 结语

定期进行馆藏资源评估对于发展及优化馆藏是十分必要的,作者发现在实践中馆藏评估若没有设定或参照一个明确的馆藏效用,评估人员往往会舍本逐末走入两个误区:第一,馆藏自身及使用数据的统计就等同于馆藏评估;第二,馆藏评估就是确定馆藏质量有多好。这两个误区将导致馆藏评估中的数据罗列、唯使用率、唯馆藏质量的评估倾向。国内一些学者虽然提到了“效用”在馆藏评价中的作用,但他们主张“效用”的评价与“形式”“内容”的评价是等权重的,在实际操作中仍然容易使评估人员走入上述误区。为了避免这些误区,我们应评估确定馆藏是否足以支持实现图书馆及其所在高校的目标、需求与使命——教育部对高校图书馆提出的“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创新”的要求,这也是馆藏评估的实践要义所在。

根据“效用”导向的馆藏评估理论,本文通过“投入”—“产出”—“效用”三个维度,设计了定量与定性指标体系,并考虑了非馆藏因素(如师生入校前的学识)对上述“效用”评估的作用与挑战;指出了在实践中应用“效用”导向下馆藏评估框架的具体路径,即通过计量经济学的方法将各个指标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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