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李向伟

好多年前，有一对很有些名气的相声演员说过一段相声，相声的名字忘了，但其中有一段让人印象深刻。之所以想起这段相声，是因为忽然感觉眼下社会上有种话语体系跟这段相声中玩的一个游戏非常相仿。

这个游戏名字叫“顶针絮麻”，“顶针”大家都知道，是一种修辞方法。絮麻嘛，仍用这段相声中的原台词解释就是：絮麻说白喽就是字头咬字尾，也就是说下一句的头一个字，得接上句的末一个字。这下您明白了吧，就是跟咱们平时玩的成语接龙游戏类似。这还不算，在相声中他们玩这个游戏还附加了一个条件：最后必须绕到“实现四化”这一句上结束。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做的是游戏，自然不讲什么逻辑，不行了同音字也可以凑上，再不行了类音字也可以对付，反正绞尽脑汁，为的是最后绕到“实现四化”这一句上。

游戏就是游戏，要的只是有趣。相声嘛，也只是逗大家一乐的一种曲艺形式，不必认真。比如，他们玩这个游戏，接头续尾的那么多词，其实跟“实现四化”这个结果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在眼下，有一种语境就很像这段相声中的游戏搬到了现实生活中。某些人会提前设定一个骇人的后果，每一件不想做或者不喜欢的事情，都会绕到这个后果上去。

他们设定的后果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不信，我给您举几例，看您听到过没有。

你说药价太高了。

有人就会出来说，药价不能太低，太低了药厂就会偷工减料，就会影响新药研发，就会影响药品质量，最后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你说房价太高了。

有人就会出来说，房价不能过低，过低了，开发商没有利润，就会支撑不下去，就会还不了贷款，就会影响金融稳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你说医疗收费太高了。

有人就会出来说，医疗收费不能过低，过低了，就会影响医生积极性，就会影响医院发展，服务水平跟不上，最后吃虧的还是老百姓。

你说空气污染太严重了，必须重拳治理。

有人就会出来说，整治污染这事不能太急，搞得太急了会造成企业倒闭，工人下岗失业，最后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你嫌房价高了，他们说，知足吧你，房地产行业要是跨了，你连茅屋也住不上;你说看病贵了，他们说，医院都关门了，你有病没处瞧，就只能等死了;你说空气太脏了，他们说，新鲜空气能当饭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有时候，对于特别大的事情，他们还会在“吃亏的还是老百姓”前面加上“就会天下大乱”一语，就像大人吓唬爱哭的小孩子“不敢再哭了，哭声会把妖怪引过来”。想达到的效果无非是：后果严重，决不可行。

没有是非判断，不用逻辑推导，在某些人的论调里，老百姓的需求，不论什么都先设定为“鱼和熊掌”的关系，反正是不可兼得。于是，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就好象是在为百姓造福似的。老百姓呢，为了不至于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老百姓”，眼前的亏就还得继续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