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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辨体观”的写作教育价值

2021-05-30崔正升

语文建设·上 2021年8期
关键词:合体文心雕龙

崔正升

【摘要】“辨体”批评是贯穿《文心雕龙》的一条主线,在文章学及写作教育上具有极高的价值。《文心雕龙》“辨体观”不仅在于辨析文体源流正变,更在于辨析文体类别,特别是辨析相近文体间的异同。刘勰特别重视孩童学习写作的初始阶段,认为必须先学习雅正的体制,从根本上去探讨枝叶,这样思路变化就能自然圆活。刘勰论“破体”并不是一味地强调变异与革新,而是把创新与继承放在一起来考察,认为继承要有所选择、有所方向,为创新而继承;革新要符合文章情志表现的要求,带着自己的个性特点去革新。

【关键词】《文心雕龙》,写作教育,明体,合体,破体

“文体论”是刘勰《文心雕龙》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辨体批评又是贯穿其始末的一条主要线索,在文体学、文章学以及写作教育上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目前学术界对刘勰“辨体观”的研究已经十分深入,而对刘勰“辨体”思想所蕴含的写作教育价值却没有足够的重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刘勰“辨体观”不仅为我们揭示写作规律、指导写作实践,更为我们构建起一个完备的写作教育体系,对今天的写作教育具有深远的指导意义和践行价值。

一、“括囊杂体,功在铨别”的“明体观”

古人“辨体”,首先在于认识文体的源流、性质、特点及发展变化,从而揭示各种文体写作的规律,这是“辨体”的基础、前提所在。纵观《文心雕龙》,其辨析文体性质、特征,首先在于穷究各种文体的源流正变。所谓“详其本源,莫非经典”以及原道、征圣、宗经等,无不在强调辨析文体源流正变的重要性。刘勰从儒家思想的立场出发,认为五经为后世各种文体的起源,强调创作要“体乎经”,主张“禀经以制式”的写作原则。其《宗经》篇写道:“故论、说、辞、序,则《易》统其首;诏、策、章、奏,则《书》发其源;赋、颂、歌、赞,则《诗》立其本;铭、诔、箴、祝,则《礼》总其端;纪、传、铭、檄,则《春秋》为穷高以树表,极远以启疆,所以百家腾跃,终入环内者也。”这里,刘勰系统阐述了文学依经立义的原则,认为一切文体皆从《易》《书》《诗》《礼》《春秋》五经中生发出来,虽然春秋之后文体皆备、百家腾跃,但是后来的文学形式无论怎样繁复,都难以跳出五经形成的传统范畴和结构模式。当然,从文体发生的角度看,把文体的渊源归于五经多少有些牵强,可刘勰为什么还要“宗经”呢?一方面,刘勰是想用“宗经”的药方,去疗治当时淫靡讹滥的形式主义文病;另一方面,由于五经已经显示出基本的文体类型,所以刘勰希望通过对五经文体特征的认识,来引导、规范写作实践。对此刘勰这样说:“若禀经以制式,酌雅以富言,是仰山而铸铜,煮海而为盐也。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直而不回,五则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淫。”就是说,作者一旦“宗经”,写作就有了极其有利的条件,犹如就近矿山炼铜,靠近海水煮盐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写出的作品就会具有情志深刻而不诡奇、风格清新而不混杂、用事确实而不荒诞、意义纯正而不邪曲、结构精练而不芜杂、文辞华美而不过分的六大优点。不过,“文体源出五经”说除了辨析文体源流,还有尊体、辨体的深层内蕴,诚如吴承学先生所云:“古人提出‘文本于经除了为文体溯源之外,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是夹杂着宗经或者尊体的理论目的。”

辨析文体源流正变仅仅是刘勰“辨体”说的一个方面,而辨析文体类别,特别是辨析相近文体间的异同,才是其辨体思想的重心所在。刘勰从音韵学的角度把所有文体分为有韵之文和无韵之笔:前者如《明诗》《乐府》《诠赋》《颂赞》《祝盟》《铭箴》《诔碑》《哀吊》等,后者有《史传》《诸子》《论说》《诏策》《檄移》《封禅》《章表》《奏启》《议对》《书记》等。其实在刘勰之前就有人采用“文笔”二分法辨析文体类别,但是刘勰的划分更加全面、精细,他所搜罗研究的文体竟然达到七十八种,这在当时的确是一项了不起的工作。还有,刘勰不仅横向分析了文体类别,还注意到了文体纵向的层次问题,在大类别下有小类别,小类别下还有更小的类别,如其在《杂文》篇中说:“详夫汉来杂文,名号多品:或典诰誓问,或览略篇章,或曲操弄引,或吟讽谣咏,总括其名,并归杂文之区。”在这里,刘勰辨析了典、诰、誓、问、览、略、篇、章、曲、操、弄、引、吟、讽、谣、咏等文体的特性,全都归在杂文这一类别之中。另外,刘勰非常注重辨析相近文体间的异同,其《定势》篇如是说:“是以括囊杂体,功在铨别;宫商朱紫,随势各配。章表奏议,则准的乎典雅;赋颂歌诗,则羽仪乎清丽;符檄书移,则楷式于明断;史论序注,则师范于核要;箴铭碑诔,则体制于宏深;连珠七辞,则从事于巧艳:此循体而成势,随变而立功者也。”显然,这里的“括囊杂体,功在铨别”,就是要辨别(铨别)章、表、奏、议、赋、颂、歌、诗等各种体裁(杂体)的同中之异和异中之同。

刘勰辨析文体源流正变和文体类别差异的“辨体观”带给写作教学诸多启示。首先,教学一种文体写作,教师很有必要讲清楚该文体的源流正变,引导学生认识该文体的特征、功用,从而激发学生写作的热情。如消息,教师在教学其写作规则时,最好要讲清楚消息的产生和发展,特别要让学生明白“倒金字塔”结构的独特用意。其次,要善于区分相近文体的异同,分类进行教学。如记叙文,一般可以分为写人、写事和写景状物三类,虽然它们都以叙述、描写为主要表达方式,但写人重在展示人物的性格特征、精神风貌,经常要用几件事来展示、再现;写事侧重开掘事件本身所蕴含的思想价值,一般只写一件事;写景状物重在抓住景物本身的特征,事件的元素并不多。如果不加区分地进行囫囵吞枣式的教学,学生就会很难得其写作要领。

二、“童子雕琢,必先雅制”的“合体观”

不论是辨析文体的源流,还是辨析类别与异同,其目的都是要认识文体功能、体制和风格等特征,从而把握该文体的写作规律和法度,写出得体、合体的作品来。关于写作中是否要遵循文章体制的问题,我国历代文论家的看法比较一致,认为“词人之作也,先看文之大体”,认为“凡为文辞者,必先识古人大体,而文辞工拙又其次焉”等,于是“文章以体制为先”成了中国文学创作与批评的基本传统和首要原则。很多学者将“体制为先”这一命题的源头追溯到隋代刘善经的《论体》,其实《文心雕龙》中已经有“体制为先”的相关论述。如《总术》篇中的“务先大体,鉴必穷源”,指的是写作首先要着眼于文章的总体,弄清文情变化的根源。这里的“务先大体”与“体制为先”是相通的,所谓的“大体”其实就是文章的根本法则、体制规格。再如《通变》篇中的“是以规略文统,宜宏大体”,《封禅》篇中的“构位之始,宜明大体”,《序志》篇中的“盖周书论辞,贵乎体要”等,这里的“宜宏大体”“宜明大体”和“贵乎體要”无疑便是刘善经所谓的“先看文之大体”。

刘勰不仅较早提出了“务先大体”“体制为先”的观点,还将这一观点巧妙运用到写作教育中,围绕“才童学文”这个话题提出了许多独到睿智的见解。刘勰特别重视初始阶段的学习,他在《体性》篇中说:“夫才由天资,学慎始习,斫梓染丝,功在初化,器成采定,难可翻移。”意思是写作虽然依靠先天的禀赋,但更需要后天的学习,尤其在开始学写作时要慎重,这就像制作木器、漂染丝绢,效果都取决于开始,如果一开始入错门、走错路,等到“器成采定”那就很难改变了。既然学习写作的初始阶段如此重要,那该如何学呢?刘勰认为:“故童子雕琢,必先雅制,沿根讨叶,思转自圆。”意思是孩童学习写作,必须先学习雅正的体制,从根本上去探讨枝叶,这样思路变化就能自然圆活。这里的“雅制”当指文章的体制、风格,也可理解为文学的八种风格。《附会》篇亦云:“夫才童学文,宜正体制,必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这里除强调初学者端正文章体制的重要性外,还通过形象比喻揭示了“体制”所包含的要素,也即情志、事义等思想内容要素与辞采、宫商等语言形式要素的完美结合。具体到如何做到“宜正体制”,刘勰进一步指出:“故宜摹体以定习,因性以练才,文之司南,用此道也。”由于一个初学写作者毫无经验可言,也绝不会有固定的写作范式、美学理想,真可以说是“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墨子·所染》),所以必须从模仿中摸索前进。这就要求慎重选择模仿对象,从对雅正体制的模仿中逐渐形成和确定一种良好的习尚;如果模仿不当,就可能形成一种难改的陋习。刘勰“摹体以定习”的观点是非常契合教育规律、学习心理的,对当今初学写作的人,或尚未形成自己独特写作图式、风格的青年作者,仍然具有积极的指导意义。

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同样是关于初学者如何学习写作的问题,与刘勰同年代的萧纲则持相反的观点。他给儿子的信中有这样一句话:“立身先须谨慎,文章且须放荡。”信的本意是教儿子立身之道,却带出了一个重要的写作教育原则:初学写作的青少年要放开手脚,率性而为。这里的“放荡”不同于今天的“放纵情欲”,而是写文章不受规矩法度束缚的意思。在萧纲看来,青年创作如不解放思想、冲破种种陈规旧矩的束缚,就不能有发展前途。后来谢枋得说得更明确:“凡学文,初要大胆,终要心小——由粗人细,由俗入雅,由繁入简,由豪荡入纯粹……初学熟之,开广其胸襟,发舒其志气,但见文之易,不见文之难,必能放言高论,笔端不窘束(约束、拘谨)矣。”清代的散文家侯方域也谈到这个问题:“余少游倪文正公之门,得闻制艺绪论,公教余为文,必先驰骋纵横,务尽其才,而后轨于法。”他们都认为学习写作的初始阶段要无拘无束地写“放胆文”,等到一定阶段再写遵规守矩的“小心文”;如果一开始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思想上不能势如破竹,写法上不能随意挥洒,以后在文学创作上就不会有什么前途。

古人主张初学写作放开手脚、不拘规矩,大概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为了顺应青少年的个性心理、性格思想特征,另一方面也是艺术表现本身的需要。从表面上看,刘勰“学慎始习”“必先雅制”的主张与萧纲、谢枋得、侯方域的观点是相对立的,但认真琢磨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同一问题的不同方面,不存在孰是孰非的问题。主张初学者以“放”为主,摆脱规矩绳墨的束缚,是侧重于培养作者的个性气质、求异思维而言的;主张以“收”为主,是侧重于合乎体式、法度而说的。如果以此审视今天的写作教学,就会发现刘勰“必先雅制”“宜正体制”的观点更有针对性。现在的写作教学更多强调鼓励学生放开手脚,并不怎么主张教授写作规则、渗透文体意识,以致很多学生要么不会写,要么毫无法度地“乱写”,造成学生语言表达极其贫弱,不能在认知结构中建构起清晰的写作图式,个性表达、创新写作更无从谈起。我们不得不佩服刘勰的先见之明和独到智慧。

三、“憑情以会通,负气以适变”的“破体观”

在中国古代文体学中,“破体”与“辨体”是一组对立的范畴,“它们所形成的文学争论在宋代相当激烈,并且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弥久不衰,但其源头却在刘勰《文心雕龙》中”。自《文心雕龙》以来,中国文学批评和创作中存在着两种对立的倾向:辨体与破体。前者坚持“文各有体”的传统,主张辨明和严守各种文体体制,反对以文为诗、以诗为词等创作手法;后者则坚持“文本同而末异”的观点,或主张大胆打破文体界限改造文体,或主张各种文体互相融合,或主张创造一种全新的文体。对此钱锺书先生曾指出:“名家名篇,往往破体,而文体亦因此恢弘焉。”就是说,“破体”的实质是文体的革新,往往能给文体赋予新的活力和生命力,使文学走向繁荣的必然。

刘勰关于“破体”的论述主要集中在《通变》篇中,其“通变”思想的核心就是文章体式的继承与革新。刘勰论“破体”并不是一味地强调变异与革新,而是把创新与继承放在一起来考察,认为“通”与“变”共同构成了文学发展演变的内在矛盾。他在《通变》篇中开宗明义:“夫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何以明其然耶?凡诗赋书记,名理相因,此有常之体也;文辞气力,通变则久,此无方之数也。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故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这说明,各种体裁的名称和体制规范是一定的,必须有所继承,需要辨体、合体;而每种体裁的具体写法、文辞气力没有一定的规矩,必须要革新,这样才能久远流传。换言之,文体的“通”与“变”是辩证统一的,没有脱离继承的革新,也没有封闭不变的继承。一方面,每种文体都有基本的写作体制和规范,但绝不是墨守成规,这种规范是开放的、不断更新的;另一方面,每种文体都是在规范与反规范、尊体与破体、继承与革新的运动中发展变化的,对规范的革新又会成为一种新的规范,继而又产生新一轮的继承与革新。在刘勰看来,只有通中有变、变中有通,作者才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从中也可以看出,刘勰认识到文体的变异主要在于“文辞气力”和具体写法,如果这种变异积累到一定程度,文体就会发生质的变化,也就意味着旧的文体走向消亡、新的文体即将产生。

刘勰认为文体的继承与革新是文学发展的基本规律,其《通变》篇云:“是以九代咏歌,志合文则(别)。黄歌《断竹》,质之至也;唐歌《在昔》,则广于黄世;虞歌《卿云》,则文于唐时;夏歌《雕墙》,缛于虞代;商周篇什,丽于夏年。至于序志述时,其揆一也。暨楚之骚文,矩式周人;汉之赋颂,影写楚世;魏之篇制,顾慕汉风;晋之辞章,瞻望魏采。”由此可知,从黄帝到周朝的诗歌,一代比一代富有文采,这是革新的成果。但在“序志述时”方面,基本的写作原理却是一样的,这是继承的明证。因此他作出了“九代咏歌,志合文则”的论断,这里的“志合”就是“通”、继承;“文则”也即“文别”,就是变异、革新的意思。但刘勰并不认为任何继承、革新都值得称赞,在他看来:继承必须是正确的继承,有意义的继承,那种一味陈陈相因、墨守成规的做法并不是真正的继承;革新也必须是正确的革新,有意义的革新,那种标新立异、刻意猎奇的做法并不是真正的革新。他清楚地认识到,从黄帝时代的淳厚质朴到周代的典雅华丽,是正确、有意义的革新;而从楚汉的夸张、华艳到魏晋的浮浅、绮丽,再到刘宋初期的诡诞、新奇,是一种没有意义的“革新”,是文学风气暗淡、衰落的表现。

今天的写作教学也极力倡导创新,但这种创新也带有明显的偏颇:过于强调新变,而忽视了对文体基本规范的继承。说到底,都是当下作文教学中盛行的“唯创新论”所致。为了创新,学生忘记了起码的行文规则、文章体式,忘记了真情实感的倾注,忘记了语言规范。现在很多考生把“创新”作为获得高分的“秘诀”,高考作文除了写常规的教学文体,还别出心裁地创造出医用处方体、数学证明体、化学实验体、会议记录体等,不下几十种。的确,一些作文将新奇的形式与实在的内容结合起来,格外博人眼球。但是,形式要服从于内容。同一个话题,并不是什么文体都可以去写,文体与话题之间通常存在匹配的问题。高考作文中,许多考生不考虑话题内在的题材、立意等制约因素,一味追求所谓的文体创新,不去选用自己熟练掌握的“常规文体”,而是随心所欲地选用非常规文体,甚至挖空心思去编造各种“另类文体”,导致所用文体与文题性质极不匹配,弄巧成拙。更为常见的是,考生虽然用了恰当的文体,但由于文体意识不强,不能按照该文体的规范进行写作,而是随意而为、率性而作,写出来的是毫无审美价值的“四不像”作文。

那么怎样才能正确地继承、正确地革新,恰当处理好“合体”与“变体”、“辨体”与“破体”的关系呢?刘勰如是说:“是以规略文统,宜宏大体。先博览以精阅,总纲纪而摄契;然后拓衢路,置关键,长辔远驭,从容按节,凭情以会通,负气以适变,采如宛虹之奋髻,光若长离之振翼,乃颖脱之文矣。若乃龌龊于偏解,矜激乎一致,此庭問之回骤,岂万里之逸步哉!”他认为全盘考虑文章的写作规划,应该抓住大的方面。首先要广泛浏览和精细阅读古今的文学作品,掌握其中的写作要领,摄取合乎需要的东西。然后开拓自己的写作思路,安排文章的关键部位和关键问题,使文情的发展像骑马远行,放长缰绳,从容不迫,按照一定节奏而稳步前进。另外,要依据文章表现情志的需要,去继承前人的成就;这样才能创作出卓越不凡的文章。假如局限于个人的一偏之见,夸耀欣赏自己的一得之思,就好比是庭院中兜圈子跑马,怎么也谈不上是在万里长途上驰骋。在这里,刘勰强调要从大的方面着眼,抓住关键,特别强调“凭情以会通,负气以适变”,认为继承要有所选择、有所方向,为创新而继承;革新不是脱离内容、毫无根据的标新立异,而是要符合文章情志表现的要求,带着自己的个性特点去革新。

刘勰的这一思想对今天的写作教学很有启示意义:写作教学要引导学生把继承与革新结合起来,既要辨体、合体,遵循各种文体写作的基本体制、规范,又要根据表现情志的需要灵活变通,适度“变体”“破体”,写出自己的个性风格。进一步讲,即便是继承、模仿,也不能机械套用、陈陈相因;即便是革新,也要有坚实的基础,绝不能无中生有、凭空生造。革新的关键在于能不能写出个人的真实感受和独特体验,展示出“我”的境界。写出真我,也就写出了新意。如果能找到新颖的形式,运用独特的语言表达与之相配当然最好。但忽视内容的选择和感情的倾注,而一味寻找新体式、新语言,只能是舍本逐末、弄巧成拙,这样的创新写作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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