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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春见闻到淘书攻略 散布渝地的旧书摊

2021-05-30韩旭

藏书报 2021年9期
关键词:旧书摊董家旧书店

韩旭

春节假期里逛旧书摊,是我十余年的习惯。每一年的新春佳节,我都会逛一逛重庆主城区的旧书摊,辛丑新春也不例外。春节假期逛旧书市的所见所感,让我不由忆起重庆各旧书市场的变迁和现状。

重庆有规模化的旧书市场,也有分布散乱的旧书摊。很多小而散乱的旧书摊往往位于一些隐蔽的地方,如果不久居重庆,并且留心于此,是很不容易发现的。

双碑的旧书摊

重庆散布着许多破旧的大工厂,其繁荣时工人数量有万人之多,现在则被零零散散的旧书摊填满。重庆沙坪坝区的双碑村是嘉陵江边一个沿江而建的小村庄,此处因早年间是北上合川与北暗的必经之地,所以有两块石碑,分别指示去往合川和北暗的方向,“双碑”的称呼由此而来。双碑虽是小村庄,却有举国闻名的嘉陵厂和东华特殊钢材厂,两厂比邻相依。20世纪90年代,东华特殊钢材厂破产倒闭,有位张姓的老人在厂区的空地里摆设了旧书摊,且经营的书籍质量很高。我发现这处旧书摊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了。彼时双碑已经有了四处旧书摊,淘书很便捷。我在这些散乱的旧书摊里淘到过一些张圣奘先生的旧藏,也淘得过《东吴月报》(第一期),民国版本《沙氏乐府本事》,西南师范学院图书馆淘汰的《四川文史资料》百余册,等等。如今双碑的旧书摊还存在着,虽说知道的人很少,但是有几个老人以此为乐,常围坐在旧书摊边谈笑。

杨公桥仅存的两家旧书摊

杨公桥旧书摊一年前还叫杨公桥旧书市场。今年春节去逛的时候已经变成孤零零的两家了,一家租赁了一个小小的店铺,另一家就在菜市场里卖菜的石板上摆摊。此地旧书摊的位置外地人知道的很少,甚至重庆的书友都很难寻觅到。这两家旧书摊算是杨公桥旧书市场遗留下的“贵族”了。我和女儿在除夕前一天在这两个旧书摊消磨了一上午,收获颇丰。女儿淘了几册她喜欢的画册,其中一册还有作者签名。我淘到了一套《周文选集》,是郑育之的签赠本(郑育之是周文之妻),另有若干册《重庆艺苑》以及一套光绪年石印本《芥子园画谱》。这两个旧书摊紧挨着南开小学,希望名校的文气能养活它们,使之成为杨公桥旧书市场的星星之火,孕育出更火热的新的重庆旧书市场。

躲藏在商圈里的旧书摊

重庆江北区商圈观音桥的一处旧书摊也是一处不为外地书友所知的旧书摊。这个旧书摊是一位妇女看守的,每天日暮,华灯初上之际,她便把托运来的旧书一册册铺摆开,迎接书友。这里的书很干净平整,我想大概和摊主是个精致的女性有关吧。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除去雨天,这个书摊都会摆设出来。这个旧书摊处于繁华的商业圈里,在璀璨的灯光下演绎着重庆旧书摊的别样风姿。我和书友每次从这个旧书摊回家,都是夜半时分。

中兴路旧书市场

重庆有四处尽人皆知的旧书市场,其中渝中区的中兴路旧书市场最为出名。渝中区中兴路旧书市场和旧货市场是混在一起的,旧书市场处于大楼的最底层。中兴路周末时人,最火,因为大楼外会摆开很多临时赶来出售旧物的卖家。这个市场里有一处较出名的弃书库,即老王的旧书店。从某一年开始,老王的旧书店突然成了网红店。很多报纸、网络主播都对老王的这个旧书店做宣传报道。老王的旧书店生意兴隆后,他规定进店不买书,只拍照的话需要交费。我因喜静,每次逛到人多的旧书店就会不自觉地躲避,以至最近从未踏足过老王的旧书店。老王的旧书店还不是网红旧书店的时候,我在他店里淘过一些原重庆日报社张亦文的旧藏。这批张先生的旧藏全是签赠本,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西南地区新“出道”的作家、诗人签名铃印题词赠送给张先生的。《嘉陵江边》就是这批书中的一本,因着这册书,作者曾宪国先生2020年10月初和我见了一面。他为我签名了他的新书《花街子》。中兴路旧书市场老王的旧书店是一个代表,也是一个缩影。网络助推了旧书店,让这一传统的、步履蹒跚的营生兴旺了起来,这是令人欢快的事情。

石桥铺旧书市场

重庆九龙坡区石桥铺旧书市场也是一个规模可观的旧书市场。这个旧书市场位于渝州交易城大门口的右侧,紧挨着卖建材的商铺。石桥铺旧书市场的贩书人很辛苦。他们的书摊常年暴露在风雨之中,上无片瓦遮风雨,下无端坐的桌椅。这个市场的书商因为位置限制,根据规则每月互相交换位置。此处的每个摊位都有几万册书籍,值此一日,他们的辛苦真是難以言表。我在这个旧书市上淘到过几册版本奇特的《词源》,这几册《词源》是大开本,白绵纸,石印本,蓝色布面做封。正月初三,我前往这个书市淘书,却发现这个市场很不景气。书摊只有3个摊位铺开了,其余的10余处都是用雨布包裹着,淘书人很少,书商也是无精打采。所幸运的是,我在中间一个摊位上淘了几册喜欢的民国旧书。其中,东北师范大学图书馆旧藏《古代世界史纲》很有意思,借书卡被填写得满满当当;油印本四川大学哲学系《中国哲学史讲义》,签名是曹均禄,他在讲义内做了大量批注、标记。

我在石桥铺旧书市场淘书时发生过一段很伤感的故事某一日,我在该市场的某一摊位遇到几册民国某年的珂罗版画册,很是少见,惜缺失数册,不成套,品相也差了些。我和摊主议价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现在旧书真贵呀!摊主七八岁的小儿子赶紧丢下他手里的漫画书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郑重其事地轻声对我说:“叔叔,现在最贵的是医院的药,药比我妈妈卖的旧书贵多啦!”我瞬间没有了任何言语,付钱,提着书离开。那一次,是我淘书生涯里心情最伤感的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不敢去这个旧书市场,后来终于还是去了,但是我总是远远地躲开那个书摊,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莫名地想避开那个旧书摊,避开那个说药才是人间最贵的旧书摊主的小儿子。这里的旧书摊,无疑是重庆所有旧书市场中最辛苦、最值得花点高价买他们旧书的一个。这个市场的每一个旧书摊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可能都与书无关,但是每一个故事一定与最真实的生活息息相关。我在这个市场还遇到过很多信札,有重庆市川剧院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负责川剧改革的李行同志的信札;有创作《红梅赠君家》并在重庆抗建堂演出过的郑沙梅的书信。希望未来的石桥铺旧书市场能如中兴路旧书市场一样,网红起来。

北碚旧书市场

重庆北碚区也有个类似杨公桥处的旧书市场,可惜这个旧书市场是和菜市场混用的。北碚区的西南大学附近有个天生菜市场,其内有6家旧书店铺。这其中便有那家孔网上叫“文涵书屋”的店铺。北碚的旧书市场气味难闻得出奇,但是往往“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自从我经常出入这个旧书市场之后,数十年的鼻炎不药而愈,而且从未复发。知道这个良方之后,携夫人前往,奈何夫人宁愿鼻炎相伴也不使用该“良方”。那味道来源于书店边经营鸡鸭鱼的散摊,杀鱼屠鸡难免有味,然而我们却经常在餐桌上大快朵颐,为何一旦混淆了各色气味就变的如此污秽呢?至今不得其解。我亦常常因此而窃喜,因为往来的淘书人少了,我能独享几家旧书店,十分幸运!

有一年盛夏,我就是在这个旧书市场以500元的价格购得了近30册正中书局《中国名画集》《赵文敏山水无上神品》等珂罗版画册。也是在这个旧书市场,我巧遇了一本伯特兰·罗素1926年原版毛邊本的《教育与生活的美好》,而且书中有大量的批语、签名,初步判断签名或是晏阳初先生的。正月初四我来此地淘书,发现几家旧书店没有开门。我前一天邀约的老袁,我到时他已在旧书堆前翻看《毛泽东思想研究》。互道了“过年好”后,我便一头扎进旧书店。翻检出了《北碚志资料》《北碚文史资料》等几册小书,再往北边通道的另外两家旧书店问询,都说没有什么新收的旧书。末了,我在最后一家的旧书架子上淘了两册《圣经》,是中英文对照本,中国基督教两会发行。这个版本是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教授我们英语的老师推荐过的,当时价格已经比较贵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于是欣然付钱。这个旧书市场的人流量很大,学生很多,我们淘书的间隙里很多中小学生在这些旧书店之间来往,别有一番生机。

董家溪旧货市场兼旧书市场

董家溪旧货市场也是重庆一处很成规模的旧书市场,位于华新街轻轨站下,所售旧书品质普遍略低,纸品在这个市场里都是被当作古董来销售。这个市场的卖家缺少书商的儒雅气。听书友说,这个市场曾是重庆一个大规模的鬼市。彼时董家溪还没有修建华新街轻轨站,在华新街的大桥下,每个周末的早晨,或者是凌晨,这里都汇聚很多人,其中仅摆设的旧书摊就高达百余个。听闻这种情景,我忆起茅盾先生文章里写的重庆米亭子旧书街。如今,董家溪旧物市场偶尔会出现一些民国票据、民国小报,也是爱好纸品的朋友非常留恋的一个市场。某日,我曾在这个市场里淘到了一些民国交通银行的票据,票据是关于有益书局、派克钢笔等的汇兑内容。正月初五前去董家溪时,巧遇了很多大学生。他们站立在旧货前摆拍,老旧的茶壶、古老的年画、年代感十足的相机……这一切把整个市场装扮得韵味十足。董家溪市场的摊贩讲,每周六的凌晨,这个市场还有鬼市交易。鬼市能否带来好书呢?期盼着有一日,自己能勤奋一回,也来逛逛董家溪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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