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关联性研究
2021-05-26贺玲玲蒲川黄礼平白钧琪刘茜黄锐何雨芯
贺玲玲,蒲川,黄礼平,白钧琪,刘茜,黄锐,何雨芯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实施“健康中国”战略,要求惠及全民健康[1]。职业倦怠是指由于长期的工作压力导致的一种负面情绪反应,其直接或间接影响员工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2-3]。隐性缺勤是指员工由于健康状况本应请假休息,但因其他原因不得不去上班,表现为虽然出勤但工作低负荷、低绩效[4-5]。有研究指出,医护行业中隐性缺勤的发生率明显高于其他行业[6]。由于这种缺勤方式难以察觉,其带来的损失可能远高于通常直观所看到的情况[7]。若医务工作者健康状况不佳,除了会给医院带来直接生产力损失,还可能产生间接生产力损失,如医院将为其提供医疗保险费用、医生请假的时间成本浪费等。高隐性缺勤发生的原因有很多,既可能是生理健康问题,也可能是心理健康问题。在心理健康问题方面,职业倦怠被认为是导致员工隐性缺勤的一个重要原因[8]。EMDN等[9]研究发现,护士职业倦怠是隐性缺勒的预测因素。以往研究对职业倦怠和隐性缺勤两方面中的单个方面研究较多[10-12],目前尚缺乏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关联的直接报道。因此,本研究旨在分析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现状,并探讨两者之间的关联,以期加强家庭医生队伍建设,提升团队服务质量,为预防和控制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的发生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0年5—7月,采用整群随机抽样法,先将重庆市38个区(县)按城市功能划分为三大区(主城都市区、渝东北地区、渝东南地区),共包括8 171支家庭医生团队。再从重庆市8 171支家庭医生团队中随机选取593支,对被选出的每支团队的全部成员进行调查。593支团队包括主城区298支、渝东北地区226支和渝东南地区69支。纳入标准:通过内部或外部招聘录用、在岗在职、参与家庭医生团队服务的成员,且每支团队≥3人,至少包含1名家庭医生、1名护士和1名公共卫生医师(含助理公共卫生医师)。排除标准:未参与家庭医生服务的成员。共发放问卷14 000份,回收有效问卷13 433份,回收率为95.95%。导致无效问卷的原因:(1)参与家庭医生服务成员的人数未到达最低标准(≥3人);(2)同一样本中存在漏填数据超过20%或相似答案过多。
1.2 研究方法 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课题组成员担任调查员,对纳入的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根据以往文献研究[13-15],选取与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和隐性缺勤相关的指标进行调查。问卷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自行设计的一般情况调查表、第二部分是马斯勒职业倦怠调查量表(MBI-GS)、第三部分为斯坦福隐性缺勤中文版(SPS-6)量表。(1) 自行设计的一般情况调查表: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月收入、最高学历、岗位、职称、是否有编制、所在机构、平均上下班路上的时间、择业主要原因。(2)李超平等[16]翻译并修订的MBI-GS:该问卷共3个维度15个条目,分别为情感衰竭(5个条目)、去人性化(4个条目)、个人成就感降低(6个条目),采用Likert 7级评分法,用0~6分表示个体感受的得分范围,0分表示“从不”、6分表示“每天”。情感衰竭和去人性化两个维度都采用正向计分,个人成就感降低维度采用反向计分,各维度得分为本维度所有条目得分之和除以条目数,得分越高表明职业倦怠水平越高。职业倦怠综合得分=0.4×情感衰竭维度得分+0.3×去人性化维度得分+0.3×个人成就感降低维度得分,综合得分<1.5分判定为职业倦怠阴性,≥1.5分判定为职业倦怠阳性,其中<2分为轻度职业倦怠、2~4分为中度职业倦怠、>4分为高度职业倦怠[11],情感衰竭、去人性化和个人成就感降低3个维度程度划分标准与之相同。经国内学者验证,各维度信度系数为0.67~0.87,信效度较好[17]。(3)赵芳等[18]翻译和修订的SPS-6量表:该量表共6个条目,其中:①在过去1个月里,因健康原因,我的工作压力更加难以调节了;②在过去1个月里,因健康原因,我没法完成工作中难度大的任务;③在过去1个月里,因健康原因,让我不能从工作中得到乐趣;④在过去1个月里,因健康原因,我觉得根本不可能开展某些工作任务;⑤在过去1个月里,尽管健康方面有问题,我仍然能集中精神完成工作;⑥在过去1个月里,尽管健康方面有问题,我仍然觉得精力充沛可以完成所有工作。每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其中2个条目反向计分,得分范围为6~30分,评分越高说明因健康问题所致隐性缺勤越大。隐性缺勤得分以中位数为截断点分为高、低隐性缺勤。中文版SPS-6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06[19]。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3.1建立数据库,应用SPSS 20.0软件包进行统计处理。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计数资料以相对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职业倦怠各维度对隐性缺勤得分的影响(α入=0.05,α出=0.10)。控制其他相关变量后,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职业倦怠对隐性缺勤的影响。检验水准α=0.05。
2 结果
2.1 家庭医生团队成员基本情况 参与调查的13 433例成员中,女8 941例(66.56%),男4 492例(33.44%);年龄21~30岁4 484例(33.38%),31~40岁4 276例(31.83%),41~50岁 3 438例(25.59%),51~60岁1 143例(8.51%),61~65岁92例(0.68%);其他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不同特征家庭医生团队成员的隐性缺勤高检出率比较〔n(%)〕Table 1 Presenteeism prevalence in family doctor team members by socio-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2.2 职业倦怠和隐性缺勤现状 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各条目均分为(2.55±1.17)分,情感衰竭维度为(2.48±1.49)分,去人性化维度为(1.89±1.53)分,个人成就感降低维度为(2.47±1.64)分。按照前述职业倦怠程度划分标准,2 830例成员被判定为职业倦怠阴性,阴性检出率为21.07%;10 603例成员被判定为职业倦怠阳性,阳性检出率为78.93%,其中轻度职业倦怠4 062例(30.24%);中等职业倦怠8 290例(61.71%);高度职业倦怠1 081例(8.05%)。隐性缺勤平均得分为(15.37±4.21)分。隐性缺勤得分以16分为截断点,分为高、低隐性缺勤,其中6 219例(46.30%)高隐性缺勤,7 214例(53.70%)低隐性缺勤。
2.3 不同特征家庭医生团队成员的隐性缺勤高检出率比较 按前述划分标准将职业倦怠及其情感衰竭、去人性化和个人成就感降低3个维度分为轻、中、高3个程度,将隐性缺勤得分以中位数为截断点,分为高、低2组。结果显示:不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月收入、最高学历、所在机构、平均上下班路上的时间、择业主要原因、情感衰竭、去人性化、个人成就感降低和职业倦怠的团队成员隐性缺勤高检出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岗位、职称、编制的团队成员隐性缺勤高检出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2.4 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关系分析
2.4.1 职业倦怠各维度对隐性缺勤得分影响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隐性缺勤得分实际值为因变量,职业倦怠各维度得分实际值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情感衰竭、去人性化和个人成就感降低维度是隐性缺勤总分的影响因素 (P<0.05),职业倦怠可预测隐性缺勤37.6%的变异(见表2)。
表2 职业倦怠各维度对隐性缺勤得分影响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Table 2 Association of emotional exhaustion,depersonalization,and personal accomplishment (domains of the MBI-GS-C) with presenteeism in family doctor team members
2.4.2 职业倦怠对隐性缺勤的影响的Logistic回归分析为探讨不同影响因素下隐性缺勤的情况,分别应用不同影响因素组合作为自变量,隐性缺勤得分为因变量(赋值:低隐性缺勤=0,高隐性缺勤=1),形成不同的模型进行分析,三分类及以上的自变量均引入哑变量进行分析(见表3)。模型1: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前提下,拟合职业倦怠对隐性缺勤的影响,结果发现,随着职业倦怠程度的增加,隐性缺勤程度越高;其中高度职业倦怠者隐性缺勤概率是轻度职业倦怠者的21.04倍(P<0.05)。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人口学特征变量 (性别、年龄、婚姻状况) 为自变量形成模型2,结果显示,职业倦怠程度对隐性缺勤影响程度稍有上升,但变化不大。在控制了人口学特征、社会经济因素 (月收入、最高学历、职称、编制) (模型3)后,与模型1相比,职业倦怠程度对隐性缺勤影响程度稍有上升,但变化不大;与模型2相比,结果基本一致。在继续加入职业因素 (岗位、所在机构、平均上下班路上的时间、择业主要原因) 形成模型4后,与模型3相比,职业倦怠程度对隐性缺勤影响程度有所下降,但变化不大。
表3 职业倦怠对隐性缺勤影响的Logistic回归分析Table 3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the association of job burnout with presenteeism in family doctor team members
3 讨论
3.1 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情况较严重 相关研究指出,医务工作者职业倦怠的发生率较高[20]。第四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显示,79.8%的医务人员反映工作负荷重,认为工作压力大者达33%,近25%的调查对象有焦虑和沮丧的感觉,中度抑郁发生率占24.7%[21]。医疗服务行业风险高、特殊性大,决定了医务工作的高负荷和高压力,从而导致医生成为职业倦怠的易感和高发人群。本次调查结果显示,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阳性检出率为78.93%,其中轻度职业倦怠占30.24%,中度职业倦怠占61.71%,高度职业倦怠占8.05%。该结果与上海市闵行区的家庭医生职业倦怠阳性检出率 (79.2%)[22]相当,高于山东省[23]、广州市[24]和湖北省[25]基层全科医生调查结果。情感衰竭与个人成就感降低两个维度得分较高。职业倦怠3个维度的平均分低于吴金贵等[26]学者采用其他类似职业倦怠工具测量结果;亦低于黄丽等[17]对上海市8家三级医院职工的调查结果,但高于陆斯琦[27]对某三级甲等医院的调查结果。这些结果说明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的职业倦怠率较高,尤其体现在情感衰竭与个人成就感降低两个维度。在未来的干预过程中,应预防中等程度职业倦怠群体转为高等程度职业倦怠。
3.2 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隐性缺勤情况亟待关注 国外研究发现,医护行业隐性缺勤发生率为其他职业群体的 3~4倍[6]。ROSVOLD 等[28]研究认为全科医生更容易选择带病上班,这很可能与其职业内容的可替代性差,以及受对患者的职业责任感约束有关。有研究指出,隐性缺勤还可能与研究对象的性别、年龄、社会经济地位及受教育程度有关,同时也与医务人员的工作性质(如工作任务的可替代性)有关[29-30]。本次研究发现不同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月收入、最高学历、所在机构、平均上下班路上的时间、择业主要原因对隐性缺勤高检出率有影响;但不同岗位、职称、编制的团队成员间并无差异。本次调查亦显示,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成员高隐性缺勤发生率为46.30%。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成员隐性缺勤发生率较高,主要原因在于医生职业的特殊性,医疗工作是高风险职业;其次,家庭医生团队需将患者生命安全和健康放在首位,受职业道德约束,不得不带病上班、健康恢复期工作;再加上医疗卫生人才匮乏、人力资源匮乏和基层医疗工作任务繁重等原因,使得家庭医生团队超负荷工作、压力大、付出获得不平衡,对其身心健康造成影响,出现高隐性缺勤状态。
3.3 职业倦怠对隐性缺勤的影响 国内外许多研究表明,身体不适、带病上班、失眠、精神压抑等健康状况是导致医务工作者职业倦怠的主要原因,而医护人员职业倦怠的发生会引起其健康生产力受损,即出现隐性缺勤现象[31]。本研究显示,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3个维度对隐性缺勤有一定的正向影响。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程度较高时,隐性缺勤现象明显,隐性缺勤发生率较高。重庆市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的情感衰竭、去人性化和个人成就感降低3个维度得分较高时,团队成员的隐性缺勤发生率也越高。
为了避免某些因素对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间关联的混杂作用,本调查选用性别、年龄和婚姻状况作为人口学特征变量,选用月收入、学历、职称和编制作为反映社会经济水平的指标,选用岗位、上下班时间、所在机构、择业主要原因反映成员职业因素的指标,将其引入Logistic回归方程以控制混杂因素的影响。结果显示,调整了这些变量后,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的关联关系依然存在,且OR值相对稳定。这说明这种关联不因人口学特征、社会经济水平指标及职业因素的调整而不同或消失。家庭医生团队的职业倦怠与隐性缺勤存在密切关联,即随着职业倦怠程度的提高,隐性缺勤发生率增大。
综上所述,家庭医生团队成员的职业倦怠和隐性缺勤现状亟待关注。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对隐性缺勤有一定的正向影响。家庭医生团队职业倦怠程度越严重,隐性缺勤发生率越高。所以医院管理者应高度重视职业倦怠和隐性缺勤,认识二者间的联系及其负面影响,从而根据具体情况采取适宜的措施,预防和控制职业倦怠和隐性缺勤的发生,减少其带来的健康生产力损失。
本研究的局限性:由于时间、人力、物力和财力的限制,本研究仅选取了重庆市593支团队作为样本,重庆市三大地区样本数差异较大,因此结果尚不能在重庆市整个范围内做大范围的推广。另外,影响家庭医生团队隐性缺勤的原因十分复杂,隐性缺勤与职业倦怠之间的关联还需进一步深入研究。
作者贡献:蒲川进行文章构思与设计,负责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贺玲玲进行研究的实施与可行性分析、数据收集、论文撰写;黄礼平、黄锐进行数据整理、统计学处理;白钧琪、刘茜进行结果的分析与解释、论文修订;何雨芯负责英文修订。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