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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多药”藏药材“巴鲁”和“达里”的用药规律※

2021-05-26仁增加索南仁欠东知多杰李先加李啟恩

中国高原医学与生物学杂志 2021年2期
关键词:豆蔻藏医主治

郭 肖,仁增加,索南仁欠,东知多杰,多 杰,李先加,李啟恩,*

(1.青海大学藏医药研究中心,青海 西宁 810016;2.青海大学藏医学院,青海 西宁 810016;3.藏药新药开发国家重点实验室,青海 西宁 810016;4.青海省藏医医院,青海 西宁 810000)

藏药材“巴鲁”和“达里”来自同一种植物的不同用药部位,是典型的“一物多药”藏药材,二者为多基原藏药材[1]。经文献考证发现,“巴鲁”和“达里”的用药植物有烈香杜鹃(Rhododendronanthopogonoides)、雪层杜鹃(R.nivale)和樱草杜鹃(R.primuliflorum)等青藏高原优势杜鹃类植物[2-3],其中“巴鲁”为以上杜鹃植物的叶,是藏医治疗衰老病的“四甘露”之一,具有很好的抗衰老和延年益寿作用,是藏医临床干预衰老和治疗衰老病的代表性藏药材,同时还具有治疗由藏医“培根”引起的胃火衰弱、“不化症”和寒热消长性疾病的功效[4];而“达里”是指以上植物的花,具有治疗由“培根”引起的寒性疾病、肺病、食欲不振和喑哑等疾病[2]。从以上藏医传统用药经验可以看出,藏药材“巴鲁”和“达里”除具有治疗“不化症”的共同功效外,其临床用药也存在显著差异性,而且二者的组方规律也明显不同。研究藏药材“巴鲁”和“达理”的传统用药规律能为二者的临床应用及开发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因此,本研究基于对《藏医药方剂大全》及“藏医药产业技术创新服务平台”文献数据库[5-6],采用数据挖掘方法分析“巴鲁”和“达里”的用药规律。

1.材料与方法

1.1 方剂搜集

从《藏药方剂大全》及“藏医药产业技术创新服务平台”文献数据库收集整理方剂(组成中明确含有“达里”和“巴鲁”的藏药方剂)[6-7],排除方剂组成记录不全、功效缺失和著作中重复记载的方剂后,最终获得106首“达里”方剂和39首“巴鲁”方剂,分别包含215味和260味不重复的藏药材。方剂所含药材、功效、主治疾病名称均参照《四部医典》和《晶珠本草》等藏医药权威著作进行规范化处理。

1.2 数据录入与核对

将上述已规范化的藏药材和疾病名称,由双人进行数据录入,以避免数据误录和漏录,并由专人对所录入的数据进行校对和审核,确保数据的规范性和准确性。

1.3 数据分析

运用Microsoft Excel 2019软件分别统计含“巴鲁”和“达里”方剂的组成和主治疾病的频数。通过Gephi 0.9.2软件构建核心药物组合,采用SPSS Modeler 18.0软件的Apriori算法对含“巴鲁”和“达里”方剂中各味药材的组合规律和高频主治疾病用药规律进行分析[8]。

2.结果

2.1 常用药材频数分析

106首含“达里”方剂和39首含“巴鲁”方剂分别涉及215味和260味藏药(表1),其中常与“达里”配伍(n≥50)的藏药材有豆蔻(63)、荜茇(55)、胡椒(53)等;常与“巴鲁”配伍(n≥5)的藏药材有诃子(12)、刺柏(11)、荜茇(10)、豆蔻(10)等,二者的配伍用药存在明显差异。

表1 含藏药“达里”和“巴鲁”方剂常用药材频次

2.2 主治疾病频数统计

通过对106首和39首含有“达里”和“巴鲁”方剂的功能主治进行频数分析,分别得出靠前的12种主治疾病(表2)。表2显示,含“达里”方剂的主治疾病中频次靠前的五种疾病依次是“不化症”、痞瘤、“培根”性寒病、“培根木布”病和肺源性水肿,含“巴鲁”方剂的主治疾病中频次靠前的五种疾病依次是“不化症”、衰老、腰椎增生、愈伤和“培根”性寒病,其中“不化症”和“培根”性寒病是含“达里”和“巴鲁”方剂的共同适应症。

表2 含藏药“达里”和“巴鲁”方剂的主治疾病分布情况

续表:

2.3 核心药物组合构建

将含“达里”和“巴鲁”方剂的药物数据以能读取的CSV.格式文件导入Gephi 0.9.2软件进行聚类分析,边的权重表示药物之间的关联强度,经k-core法分析发现围绕“达里”可形成多维用药规律,分别是以“达里”与荜茇、草果、胡椒、肉桂等为核心的养胃火药物,以石榴、红花、丁香、豆蔻为核心的安神宁“隆”药物,以诃子、江孜乌头、麝香、余甘子、藏木香为核心的止痛除瘟类药物形成不同组方,分别用于治疗不同疾病。相较于含“巴鲁”方剂核心药物组合,由于含“达里”方剂数量较少,所形成的核心药物网络结构较单一,主要由荜茇、豆蔻、红花、刺柏、麻黄、肉桂、水柏枝等为核心的养胃火、活血、安神和清热类药物组成的主治“不化症”、“培根”性寒病和抗衰老的组方,以及由诃子、藏木香、翼首草、毛诃子等宁“隆”消炎类药物组成的主治“赤巴”病、外伤和食管炎的组方(图1)。

K-core≥7 K-core≥4

2.4 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2.4.1 高频核心药物组合分析

运用SPSS Modeler 18.0软件中的Apriori算法对与“达里”和“巴鲁”联合配伍的藏药材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最小支持度为25%、15%,最小置信度为90%、80%,结果见表3。分析结果显示,与“达里”和“巴鲁”相关的常用核心药物组合各有27个,其中与“达里”配伍频次最高的药对为达里-豆蔻组合,与“巴鲁”配伍频次最高的药对为巴鲁-诃子组合。

表3 含“达里”和“巴鲁”方剂的常用核心药物组合频次

2.4.2 含“达里”方剂的常用药对深度分析

根据表3所示的高关联药物组合,筛选出频数、支持度、置信度均较高的药物组合“达里-豆蔻”“达里-荜茇”和“达里-胡椒”进行深度关联规则分析,设置信度为90%、最大前项数为5、支持度分别≥50%、30%、20%,利用Gephi 0.9.2软件分析制作不同支持度条件下的药物关联网络图(图2~4),从分析结果中看出上述药对在支持度≥50%的条件下都和肉桂、干姜两味药材有着很强的关联(图2~4C),表明临床用药中“达里”多与祛寒和养胃火类药物配伍,主治“不化症”、“培根”性寒病、痞瘤等藏医内科疾病。

A.支持度≥20% B.支持度≥30% C.支持度≥50%

A.支持度≥20% B.支持度≥30% C.支持度≥50%

A.支持度≥20% B.支持度≥30% C.支持度≥50%

2.5 含“达里”方剂主治的高频疾病的用药规律分析

从含“达里”方剂主治疾病中选择频数位居前3的“不化症”、痞瘤和“培根”性寒病等疾病(表2),运用Apriori算法分析方剂药物组合与主治疾病之间的关联,以研究含“达里”方剂主治疾病的配伍规律。

2.5.1 “不化症”高频核心药物组合分析

藏医学中的“不化症”是指由于“培根”、“赤巴”、“隆”等失调,导致消化力减弱,“研磨培根”未能发挥研磨食物的功能,“消化赤巴”未能发挥分解和消化食物的功能,“如火隆”未能发挥分离食物精华和糟粕等吸收功能,致使胃内粘液等“培根”激增,阻塞“隆”通行的脉道,同时,胃内淤积的“培根”累积成垢,使助消化的胃火持续衰弱而产生的一种藏医内科疾病,此病被认为是一切藏医内科疾病的根源。分析含“达里”方剂治疗藏医“不化症”的核心组合时,将置信度设为≥90%,应用Gephi 0.9.2软件绘制支持度分别≥20%、30%、40%条件下治疗“不化症”的核心药物组合网络图(图5),分析结果发现支持度≥40%时其核心药物组合为达里、胡椒、荜茇、豆蔻、寒水石(图5C),进一步放宽条件设置支持度≥30%时发现,此时的核心组方在围绕上述五种药材的基础上增配了石榴、草果、肉桂、红花等药材(图5B),这些药材均为温性药物,具有生胃火、清脉管、除“培根”的功效,故可治疗藏医“三胃火”(即“研磨培根”、“消化赤巴”和“如火隆”)衰弱而引起的藏医“不化症”。

A.支持度≥20% B.支持度≥30% C.支持度≥40%

2.5.2 痞瘤高频核心药物组合分析

藏医学中将痞瘤称为“占”,是指由“培根”“赤巴”和“隆”失调,导致“不化症”、坏血增生、体内寄生虫紊乱、黄水增盛等诱发[4]的一种以结状病变为典型症状的一类疾病,现代藏医临床将本病翻译为肿瘤。设置信度≥90%,支持度分别≥20%、35%、40%的条件下分析含“达里”方剂治疗痞瘤的核心药物组合(图6)。结果发现其核心药物组合为达里、胡椒、荜茇、豆蔻、寒水石、肉桂,这些药物同“不化症”的高频核心药物组合高度相似,多为增强胃火和清除过盛“培根”类藏药材,当支持度≥35%时在上述药物的基础上增加了干姜、红花、长花铁线莲等活血化瘀和散结的藏药材。

A.支持度≥20% B.支持度≥35% C.支持度≥40%

2.5.3 “培根”性寒病高频核心药物组合分析

藏医学将疾病分为寒热两类,其中寒性疾病主要由“培根”引起,但根据病因和伴发病不同,藏医学中的寒病可分为不同的征型,假若寒病由单纯“培根”引发则称为“培根”性寒病,由“培根”和“隆”引发则称为“培隆”性寒病,由“培根”和“赤巴”引发则称为“培赤”病,即“内寒外热”或“外热内涵”等“寒热消长”性寒病。本文所提出的“培根”性寒病是指以“培根”为主引发的寒病,此病的属性以腻、凉、重、黏、润、稳为主。设置信度≥90%,支持度分别≥20%、25%、40%的条件下分析治疗“培根”性寒病的药物组合(图7),发现当支持≥40%的条件下,其核心药物组合为达里、豆蔻、荜拨、干姜、胡椒、肉豆蔻、石榴等养胃火、助消化、安神、活血、散结类热性药材(图7C);当支持度分别≥25%时核心药物组方在原有药味的基础上增加了草果、肉桂和长花铁线莲等三味祛寒药材(图7B)。

A.支持度≥20%

2.6 含“巴鲁”方剂主治高频疾病的用药规律分析

由于藏医药学经典文献中含“巴鲁”的方剂较少,通过以“藏医药产业技术创新服务平台”数据库为基础,全面搜集含藏药材“巴鲁”的方剂仅获39首。因此,含“巴鲁”方剂的主治疾病中频次最高的“不化症”也仅出现8次,其次是抗衰老,其频次仅为6次,紧随其后的腰椎增生病、创伤病、“培根”性寒病、食管炎等病症的频次均为5次。因此,不适合运用Apriori算法对含“巴鲁”方剂的药物组合与主治疾病之间关联进行多维分析。但根据“巴鲁”方剂的常用药物组合分析结果发现,同“巴鲁”配伍使用的药材不外乎三类,一类是由荜茇、豆蔻、肉桂、寒水石为代表的助胃火、温肝肾和祛寒类药材;一类是由诃子、余甘子、红花、藏木香为代表的以调和“三因”和方剂药性、清肝热、平衡寒热消长的“培赤”病等的复性药材;一类是以“巴鲁”、麻黄、水柏枝和刺柏等为代表的清热消炎、解毒除瘟和延年益寿类药材。

3.讨论

藏药材“巴鲁”和“达里”是分别来自烈香杜鹃、雪层杜鹃和樱草杜鹃等青藏高原优势杜鹃植物的叶和花,即“巴鲁”为以上杜鹃植物的叶,而“达里”是以上杜鹃植物的花,二者是典型的“一物多药”藏药材,即有共同的适应症,也有不同的个性化用药特点。因此,分析藏药材“巴鲁”和“达里”的用药规律,在了解藏药方剂组方依据、指导临床合理用药、准确选择药材来源、控制藏药质量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分析药材频数发现,同“达里”配伍的常用藏药材有豆蔻、荜茇、胡椒、肉桂等,而同“巴鲁”配伍的常用藏药材有诃子、刺柏、荜茇、豆蔻等,其中荜拨、豆蔻两味药材为含“达里”和“巴鲁”方剂配伍时共用的高频藏药材。此外,含“达里”方剂多与胡椒、肉桂、干姜等药材配伍使用,而含“巴鲁”方剂则多与诃子、刺柏、红花、藏木香、麻黄等药材配伍使用。根据藏药药性理论荜拨和豆蔻具有祛寒温肾的作用,胡椒、肉桂、干姜等同样具有祛寒、温肝肾、散结化瘀和治疗“培根”性寒病的作用,而诃子、刺柏、红花、藏木香、麻黄等药材则具有调和“三因”和方剂药性、清热消炎、安“隆”宁神的作用[2,4],表明藏药材“达里”常与养胃火、温肝肾、祛寒类药材配伍使用,主治藏医“培根”性寒病和“不化症”等内科疾病,而“巴鲁”则常与养胃火、调和“三因”、平衡寒热消长、清热消炎、安“隆”宁神类药材配伍使用,在养胃火和确保消化吸收等各项代谢功能正常的前提下,通过调和“三因”和平衡寒热消长、清热消炎、宁“隆”除瘟来发挥抗衰老、愈伤及治疗各类炎症疾病作用。

通过对含“达里”和“巴鲁”方剂的功能主治进行频数统计分析发现,含“达里”方剂的主治疾病以“不化症”、痞瘤、“培根”性寒病等代表性藏医寒病为主,而含“巴鲁”方剂的主治疾病以“不化症”、衰老、腰椎增生、愈伤等寒病或寒热消长性疾病为主,印证了以上含“达里”和“巴鲁”方剂中药材频数分析所得出的结果,即含“达里”方剂主治以“不化症”为代表的典型寒病,而含“巴鲁”方剂主治衰老、炎症、瘟疫等疾病。

对含藏药“达里”和“巴鲁”方剂的核心药物组合分析发现,“达里”可与养胃火类药物、安神宁“隆”类药物和止痛除瘟类药物形成多维用药规律,分别用于治疗表2中统计出的不同藏医内科疾病。“巴鲁”主要同养胃火、活血化瘀、安神清热类药物和宁“隆”消炎、调和“三因”类药物形成较为简单的用药规律,主要通过养胃火、温肝肾、确保消化吸收和消炎宁神来发挥抗炎、抗衰老作用。

对含藏药“达里”方剂常用药对深度分析发现,与“达里”配伍频次最高的药对为达里-豆蔻组合,与“巴鲁”配伍频次最高的药对为巴鲁-诃子组合。对“达里-豆蔻”“达里-荜茇”和“达里-胡椒”药对进行深度关联规则分析发现,这些药对在支持度≥50%的条件下都与肉桂、干姜两味祛寒、温肝肾和活血化瘀类药材有着很强的关联,进一步证明了以上结论,即临床用药中“达里”多与祛寒和养胃火类药物配伍,主治“不化症”、“培根”性寒病、痞瘤等典型寒病。

对含“达里”方剂高频主治疾病“不化症”、痞瘤和“培根”性寒病的用药规律进行分析发现,主治“不化症”的核心药物组合均为温性药物,具有生胃火、清脉管、除“培根”的功效,从而达到治疗由“三胃火”衰弱而引起的藏医“不化症”的目的;主治痞瘤的核心药物组合同“不化症”相似,只是在“不化症”核心组方基础上增加了干姜、红花、长花铁线莲等活血化瘀和散结的药材,符合藏医学中关于“不化症是一切内科疾病的根源”和“痞瘤主要由不消化而引发”的理论[2,4];主治“培根”性寒病的核心药物组合为养胃火、助消化、安神、活血、散结类热性药材,其基础组方与“不化症”核心组方相似,只是在“不化症”核心组方上增加了草果、肉豆蔻、肉桂和长花铁线莲等安神、活血、散结类药材,依然符合“不化症是一切内科疾病的根源”的藏医理论[4]。

根据“巴鲁”方剂的常用药物组合分析结果发现,同“巴鲁”配伍使用的药材主要有助胃火、温肝肾、祛寒类药材,调和“三因”和平衡寒热消长类药材,以及清热消炎和解毒除瘟类药材。这一结果揭示了传统藏医学将“巴鲁”作为抗衰老药材使用的藏医传统理论基础和现代科学依据。根据藏医学传统理论,长寿的前提是维持“三因”平衡,维持“三因”平衡的前提是维持胃火功能正常,确保精糟分离、精华转化和糟粕排泄的生理功能正常。因此,含“巴鲁”方剂多以养胃火和调和“三因”为基本功效,在此基础上配以平衡寒热消长、清热消炎和解毒除瘟类药材,说明炎症、发热、中毒等是导致衰老的重要机制,这一结果同现代研究结果吻合[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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