傣语傣绷方言的生态评估

郭萌萌，戴红亮

（1.北京语言大学，北京 100083；2.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

傣 绷方言①我国境内傣族语言主要有西双版纳方言、德宏方言、金平方言。傣绷方言在云南省内主要分布在思茅地区孟连县勐马镇勐阿坝的龙海、养派、广伞三寨，澜沧县上允乡芒角村公所的芒京、芒那二寨，临沧地区沧源县的勐角、勐董，耿马县的勐定、勐简及德宏州瑞丽市的边境一线。[1]有19 个 单 辅 音声母（k/kʰ/ŋ/ts/ts/ʰȵ/t/tʰ/n/p/pʰ/f/m/j/r/l/v/x/ʔ）,9 个 单元音韵母（a/i/e/ɛ/u/o/ɔ/ɯ/ə），6 个声调（25/21/33/45/54/333），5 个声调符号。国内外先贤对傣绷方言的研究主要有周耀文先生的《傣语孟定方音及其文字》（1983）[2]使用手写符号对该语言进行了简要介绍；张公瑾先生在《傣族的文 字 与 文 献》（1980）[3]（P258-270）、《傣文 渊 源 及 其 近 亲 文 字》（1991)[4]（P165-179）和《傣 文 经 典 文 字 考 源》（1983）[5]（P215-225）中介绍了傣绷方言/掸语的来源；周耀文、罗美珍《傣语方言研究》（2001)[6]（P10）一书中有简短介绍；马学良《汉藏语概论》（2003)[7]（P716）“壮侗语篇”第三章中有介绍。国外有Sren Ege-Tod 的Essen⁃tials of Shan Phonology and Script（1957)[8]（P121-129）介 绍 了 掸 语 使 用 情 况；Sai Aung Tun 的History of the Shan State from Its Origins to 1962（2009)[9]（P27-28）介绍了缅甸掸邦的历史及使用的语言文字情况。

张公瑾先生在《傣文》（2007)[10]（P53）一文中指出，傣绷文与缅甸掸邦的掸文基本相同。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瑞丽市与缅甸最大的对华陆路口岸——木姐接壤，这里的傣族与缅甸的掸族不仅跨境而居，而且在语言文字使用方面也相通相似，该地区是中国境内傣绷方言的典型使用地区，本文以瑞丽为调研地，对傣绷方言的使用活力指数进行分析,进而对其生态状况进行评估。

一、傣绷方言的活力指数分析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的语言活力评估体系有9 项指标，分别是“语言的代际传承、语言的使用人数、语言的使用能力、现存语域的走向、语言对新语域和媒体的反应、语言教育材料与读写扫盲材料、政府机构的语言态度与语言政策、族群成员对母语的态度、语言记录材料的数量与质量”(范俊军、官齐、胡鸿雁，2006)[11]。戴庆厦先生在《社会语言学概论》（2014)[12]（P104）中指出“应该以量化的多项综合指标体系为依据，来判定一种语言是否是濒危语言。”“多项综合指标体系是与语言功能相关的诸种因素，包括语言的使用人口、实用功能、使用功能、使用频率等。”并将评价体系分为核心指标和参考指标两大类。肖自辉、范俊军“语言生态的检测与评估指标体系——生态语言学应用研究”（2011）[13]中提出的指标和指标权重关系建模系统，包含人口、地理等12 个一级指标、33 个二级具体指标，对语言的生态进行监测与评估。本文以上述综合指标体系为规范，对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瑞丽市的傣绷方言的生态状况进行评估。

（一）核心指标

1.傣绷方言的使用情况

傣绷方言在我国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瑞丽市的使用，主要分布在老城子、勐卯镇、弄岛镇、姐相乡的等秀村、金坎村、畔崩村等傣族村寨。在边境沿线，中国境内傣绷方言的使用与缅甸掸族的互通往来这一因素密切相关。如在瑞丽市弄岛镇，有3000 多户人家，其中900 户左右为中缅跨境婚姻，而且全部是傣族，还有像等秀村中缅一条街等地方，中缅两国的交互往来都十分密切，傣掸相互通用。傣绷方言主要使用在中国傣族地区和缅甸掸邦，其书写与使用在中缅两国的交流合作中国起桥梁作用。伴随地区开放程度的加深和国家政策的推动，汉语和傣那方言在瑞丽傣族地区的影响力日盛，傣绷方言的使用人口，现在也多转/兼用了汉语和傣那方言。

2.傣绷方言的传承途经

傣绷方言的传承主要有家庭教育、奘房教育、民间社会教育三种途径。（1）家庭教育，家庭教育这一传承途径首先要求家庭中有通识傣绷方言的成员，如还俗的佛爷、家中的老人、中缅跨境婚姻家庭中的傣族成员等。（2）奘房教育（即佛寺教育，也是古代学校教育，“奘房”一词源自于缅语，是佛教徒出家修行的地方，也是佛爷传经布道的场所），6 至8 岁的男孩拜佛爷为师学习经文，大量的佛教经典是用傣绷文书写而成，随着时间的推移，奘房教育不断地发展和完善，成为培养傣族人才的重要渠道。奘房不仅仅是宗教活动的场所，也成为教育的场所，傣绷方言最主要就是通过奘房传承发展。（3）民间社会教育，主要是由民宗局推动支持，由佛寺佛爷组织，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以夜校的形式送课到村寨，另一种是送课到学校。诏郭伟达佛爷（菩提寺常务副秘书长）介绍，菩提寺的佛爷到村寨教授学习傣绷方言已经有7 年多，先后组织过43 位老师到村寨。送课到学校的形式是2017 年才开始，佛爷送课到瑞丽市团结小学，教授傣绷方言的听说读写课程共80 天左右。

3.傣绷方言使用能力

表1 傣绷方言使用情况调查表

本次调查在调研点（瑞丽市职业中学、金坎村、畔崩村）就“傣绷方言使用能力”这一问题，共发放55 份问卷（收回54 份），其中傣绷方言习得程度达到“熟练”的共有15 人，达到“略通”的有10 人，其余29 人“不懂”。统计数据显示（表1），在6—18 岁年龄段的人员中72%不通傣绷方言；19—29 岁年龄段有37.5%不通傣绷方言，同时也有37.5%熟练，相比6—18 岁年龄段熟练傣绷方言的比例有提高；30—39岁年龄段熟练傣绷方言的有30%，40—49 岁受访的2 人都熟练，50—59 岁有66.67%熟练，60 岁以上的也有66.67%。根据统计数据可以看出，傣绷方言的熟练度与年龄段分布区间成正比例关系。

其中，为了解傣族的青少年人群对于傣绷方言的习得程度，在瑞丽市职业中学，采取问卷的方式，对不同年级和专业的三个班级进行了调查（共24 人，年龄均不满18 岁）。通过调查发现，无一人熟练傣绷方言；有6 个同学略通，有的是在佛寺学习过一段时间，有的是抄歌词或者写傣族传统仪式的东西（如请柬）时了解过，有些是家里爷爷教过，有的是家长介绍过；有18 个同学不懂，家长也不支持他们学习傣绷方言。调查显示，6—18 岁年龄段的青少年72%不懂傣绷方言，表明该语言的持续性动力不足。

（二）参考指标

1.傣绷方言使用的走向

傣绷方言的使用与佛寺的日常生活关系密切，包括诵经、请柬、指示牌、背包、扇子、标语等。佛寺中举办的讲经说法培训会一类的活动，宣传材料和培训的内容都使用傣绷方言。例如，在瑞丽市举办的“2017 年瑞丽市第八次佛教教师培训会”，傣绷方言还使用在主题墙和“教师证”（发给小和尚的老师的一种教师资格证）上。傣绷方言还在商业广告中的使用。在畔崩村木姐对面的瑞丽江边，有一家傣族的饭店，店名“傣香饭店”字用傣绷方言，汉语翻译在傣绷方言旁边，和傣香饭店老板了解到，在傣族村寨中有的商铺会使用傣绷方言作为标牌，是为了吸引缅甸傣族，因为在中缅边界，缅甸傣族有很多也会在这边吃饭。同时，在畔崩村也有使用傣绷方言的广告牌，是一个家庭经营模式的饭馆“乐腮农家乐”，广告牌使用汉字、傣那、傣绷三种字体书写。还有驾校的宣传页“缅甸人学中国驾驶证”，使用汉、缅、傣绷。另外，在金坎村了解到，年轻人练歌词的时候使用傣绷方言，他们对傣绷方言的熟练程度不同，有的会说会写很熟悉，有的只是懂一些词汇，如眼睛—ta²5、涂脸—ta45na³³，有的只会数字，年轻人在抄歌词的时候练习了书写，在唱的时候练习了发音。瑞丽市畹町管委会工作人员介绍，中缅两国举办的活动，比如“边境地区佛教文化交流会”“傣文化交流会”等活动中，都会使用傣绷方言。

2.对新语域和媒体的反应

在现代化环境下傣绷方言的活力和使用趋势都发生着变化，因为其自身在政策理论、专业术语、科技用语、抽象概念等方面难以表达，在一些方面的表达上傣绷方言的实用价值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这在无形之中使其承载和表达的功能受到制约。随着各种媒体、电子设备的普及，电视和手机成为人们日常最主要的休闲娱乐工具，而电视和手机的使用多为汉语，这就极大地促进了傣族人民接触并使用汉语，与此同时，傣绷方言自身在电子设备上的反应能力也不足（现有输入法可在OPPO 和三星手机上使用，暂不支持苹果和华为手机）。

3.教育材料与读写扫盲材料

在调查研究过程中，目前见到了四种傣绷方言的教材，两种是单一使用傣绷文书写的(《傣文习书》)，从声母、韵母、声调、韵母的拼合开始讲，采用字词句段篇章的内容形式。还有一种单一傣绷文的教材是一套三册，第一、二册是声母、韵母、拼合和单词的学习，第三册是篇章的学习，这一套书为彩色印刷。另一种教材是，这本教材是傣那方言和傣绷方言照应排列的体例，也是首先介绍了傣绷方言的元音、辅音、声调等音位格局，然后再进行段落和文章的练习。瑞丽市菩提寺的学生在日常学习中使用傣绷方言的教材是单一书写形式的。还有一类教材是佛寺佛爷们自己编的，在下村寨教村民们学习傣绷方言时使用，没有正式出版。

4.政府机构的规划政策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语言学专家周耀文对德宏地区的傣语文进行了改革，重新为傣族创制了一种新语文,即傣那方言。傣那方言创制后，就得到了积极地推广与使用，也成为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官方语言文字之一。而傣绷方言的使用就主要是在佛寺和民间，调查还了解到，在瑞丽市职业中学、姐相路小学、瑞丽市第一民族中学、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均没有开设傣绷方言的相关课程。

5.族群成员的态度

在调查时访谈到一些通识傣绷方言的僧人，还有村寨中的一些学生家长，以及部分瑞丽市职业中学的学生。在提及“认为中国傣族有必要会写会认傣绷方言吗”这一问题时，僧人诏郭伟达说“学会傣家话，走遍东南亚”，认为学习傣绷方言是很有必要的。当和诏郭伟达讨论到临沧的傣绷文申请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了这一问题时，他感慨道“瑞丽的傣绷文可惜了”。村寨中一些学生家长认为现在让孩子学习傣绷方言没有太大用处，但是大部分家长都认同傣族的小孩子学习并掌握傣绷方言是应该的，民族传统的语言文字是不能丢弃的，传统的语言文字要发掘和保护，有家长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也就支持让自己的孩子学习，识傣绷方言的人也会教授别人一些，这是对民族传统文化具有高度心理认同的表现。调查发现，村寨中的老人对于傣绷方言有很强烈的认同感。现在傣绷方言传承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家长们对学习傣绷方言的态度也各有不同。有些家长不愿意小孩子学习傣绷方言，觉得没有用处；有些家长尤其是老人则很支持、鼓励小孩学习傣绷方言。瑞丽市职业中学的学生反映，家长不支持他们学习，给出的理由是他们觉得学习傣绷方言没有用，在日常生活或升学就业中实用性不高，觉得傣绷方言实用性不高而放弃学习的家长及学生忽略了其作为民族语言文字的象征性作用，傣绷方言作为民族语言文字是民族身份认同的重要标志之一，其所带有的情感价值多于工具性价值，这也是民族语言文字的情感功能。走访赛梦（瑞丽市职业中学老师、瑞丽市外籍人员服务管理中心工作人员）一家时，赛梦认为傣绷方言是民族语言，和缅甸傣族交流方便，但是不会让自己家的儿子学习了。

6.记录材料的数量与质量

关于傣绷方言的记录材料，数量最大的是佛教典籍。在瑞丽市菩提寺，有使用傣绷书写的物品，包括佛经书籍，寺院的匾额、证书，还有和尚的自传（如《召温召自传》）及日常使用物品等。也有傣绷报纸（12 份），报纸的内容包括五个板块“News-新闻”“Featured-特色”“Knowledge-知识”“Busi⁃ness-商业”“Entertainment-娱乐”，大标题使用英文和傣绷书写，正式内容使用傣绷书写，插入的图片使用傣绷进行说明。还有一本傣绷杂志，杂志名的汉语直译为“给我更多的教导”，意译为《启迪》。

在傣族的日常生活中，傣绷方言的使用出现在：（1）傣历和傣龄的记录。（2）在家里盖新房落成请别人吃饭时，请柬的书写。（3）傣族寨子里，一些厕所入口处标注男女的汉字旁边也会再标写一行傣绷文。（4）在傣族文身的图案中。另外，在民间，还有使用傣绷方言的活动，有一种猜谜的赌博游戏，称为“卖字花”，规则为1 赔27 块，猜谜所使用的字全部由傣绷书写。因为懂傣绷方言的人少了，现在的卖字花的书写内容就更丰富一些，变成了傣那、汉、傣绷都有。下面为一书写示例：

图1 书写示例

（三）傣绷方言活力指数的综合分析

由表2 可以看出，傣绷方言在使用情况方面活力不足，使用以佛寺为主，同时少量存在边境沿线；在传承方面活力很差，传承教育以佛寺为主，家庭、民间均较少；在使用能力方面活力很差，以佛寺为主，而且中/青/少年均较差；傣绷方言使用的走向表现为活力不足，佛寺为主，在商业广告中时有出现；对新语域和媒体的反应表现为活力很差，其在此方面表述能力不足；教育材料与读写扫盲材料方面活力很差，以佛寺为主，各级学校均无课程；政府机构的规划政策方面无活力，政府无明确的推广普及；族群成员的态度方面活力不足，通过调查发现，族群成员对于傣绷方言在情感上认同，但学习者较少，主要感受是“觉得可惜，无可奈何”；在记录材料的数量与质量方面活力很差，绝大多数在佛寺中。综上所述，傣绷方言的活力指数综合表现为活力很差。

表2 傣绷方言活力指数综合分析表

二、傣绷方言生态检测与评估

表3 生态监测指标权重值①（1）表中指标性质A 表示绝对指标，B 表示相对指标。（2）活力指数等级与其赋分对应分别为：充满活力-5，有活力/活跃-4，活力降低-3，活力不足-2，活力很差-1，无活力-0。这一分值与语言生态监测指标权重的赋值对应分别为：充满活力-10，有活力/活跃-8，活力降低-6，活力不足-4，活力很差-2，无活力-0。通过此数值，给傣绷问的生态监测指标赋值（“赋值”一列）。（3）计算方法详见肖自辉，范俊军：《语言生态的监测与评估指标体系——生态语言学应用研究》，《语言科学》2011 年第3 期。

傣绷方言语言生态监测的“最终指标”，其计算结果以“人口”指标为例：

语言使用人口基数：4*0.2412=0.9648。

语言使用者占总人口的比重：2*0.2308=0.4616。

青少年使用人口的比重：0*0.2819=0。

语言使用人口的增减趋势：0*0.2451=0。

将四个二级指标求和：0.9648+0.4616+0+0=1.4264。

然后，计算“人口”要素在傣绷方言的语言生态监测指标体系中权重得分：1.4264*0.1091（权重）=0.16（小数点后保留两位）。

再依此计算出其他各要素的权重得分。由此，傣绷方言生态监测的“最终指标”：“人口”要素为0.16，“地 理”要素为0.63，“文 化”要 素 为0.62，“经 济”要 素 为0.31，“格局”要 素 为0.44，“语域”要素为0.18，“标准化程度”要素为0.39，“结构”要素为0.54，“产品”要素为0.08，“教育”要素为0.05，“态度”要素为0.24，“能力”要素为0.32。将各要素得分求和，计算出傣绷方言的生态监测得分为3.96。

语言生态监测指标的综合评估采用等级计分法[13（]表4），以展示语言生态环境状况的优劣（包括语言的安全和濒危状况）和语言资源的价值以及利用上的优劣。傣绷方言的生态监测得分为3.96，对应生态状况为“较差”，即其生态环境勉强使生存，但持续动力不足，传承和使用范围很有限。

表4 傣绷方言生态的综合评估

三、傣绷方言使用现状成因分析

（一）外部因素

1.地区开放程度

瑞丽地处中缅边界，我国其他省份到瑞丽市经商、务工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河南省、浙江省、福建省最多。随着社会不断发展，社会环境也相应发生变化，在经济发展的同时，瑞丽市的交通和旅游业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全国和全世界的游客都到这个美丽的地方旅游，也把各种语言文字带进了瑞丽傣族地区。这就把瑞丽傣族带进了一个开放的语言环境，加快了瑞丽傣族与其他民族其他国家语言的接触，尤其明显的是与汉语普通话的接触——汉语汉字对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的影响具有普遍性，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傣绷方言的使用，对傣绷方言的学习和传承自然也是负影响。

与此同时，自改革开放后，中国人去缅甸谋生的局面发生改变，我们打开国门，引资引才，促进经济发展，缅甸人越来越多到瑞丽务工经商。此时，瑞丽傣族的居住环境不仅受到我国其他省份人员的影响，而且也受到缅籍人员的影响，此环境对傣绷方言的使用和传承既有利也有弊。

2.民族分布杂居

在瑞丽，汉族、傣族、景颇族、傈僳族、阿昌族、德昂族等多民族交错杂居，傣族单一的民族聚居格局被打破，各民族自由地使用自己的语言，也自由地兼用其他民族、其他国家语言，因此傣文丧失了统一的交际环境，多语多言的环境也影响了傣绷方言的习得和使用。傣族是瑞丽典型的跨居中缅两国的跨境民族，而且其跨境而居是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傣绷方言成为中缅两侧傣族互通的一种媒介。

3.族际通婚

中缅边境处的瑞丽傣族与多民族交错杂居，族际婚姻和跨境婚姻非常普遍。如果是族际婚姻，傣族与其他民族通婚，在家庭内部就会形成双语双言的语言环境，这样的家庭生活环境，不利于儿童习得并使用傣绷方言。如果是中缅跨境婚姻，而嫁进中国的媳妇或者入赘到中国的姑爷恰巧是缅甸傣族的话，因为缅甸傣族使用傣绷方言，这种情况下就会促进家庭成员和家里儿童傣绷方言的习得和使用。

4.现代汉语文教育全面实施

汉语作为通用语，在学校的教学中，是主要的教学用语，汉字是教学内容的主要载体，入学的傣族儿童汉语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有一些儿童已经不再学习傣那方言，更不会学习傣绷方言了。

（二）内部因素

1.自身的表达和使用不能适应社会需要

上节所述，傣绷方言自身对新语域和媒体的反应能力不足。当民族语言文字与现代化、现代科技（例如与网络、电脑、手机等媒体及系统软件）相结合，母语的功能在某些方面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弱化，傣绷方言也是如此。

2.母语人的态度及选择

通过调查发现，傣族同胞对于傣绷方言的认同度比较高，但是，由于傣绷方言不属于学校教学的主要任务，也不作为升学或者考试测评的内容，这就与青少年的升学就业等实际需求不相符。实际利益和情感价值出现矛盾，对于在选择使用傣绷方言方面，大多数人表示“非常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四、结 语

傣绷方言目前主要是在佛寺中使用，在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比较少，在边境地区存在回归使用的状态。傣绷方言在瑞丽的使用不多，但不会消失，因为其自身承载着丰富的傣族文化，它一直承担着保存、发展傣族文化的重要使命，用傣绷文记录的佛教经典是傣族悠久文化的丰富宝库，同时受到缅甸傣族的影响，在瑞丽地区该语言文字一定会继续被传承和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