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时代的公共卫生事件与城市治理

朱文晶

全球肆虐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给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和全球治理带来巨大挑战。中国作为全球人口总量最多的国家，疫情背景下的经济社会发展与城市治理面临诸多不确定性。但是正如“挑战与机遇并存”“于危机中育新机”所言，每一次挑战背后均蕴藏着重大发展机遇。

本文立足于城市“生命体”和“有机体”的复杂巨系统特征，通过对历史上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回顾，结合杭州在“非典”期间的部分实践，从疫情促使数字化治理转变、倒逼城市管理者治理能力提升等角度，对数字经济时代的公共卫生事件与城市治理进行探讨，以期更好地破解“路径依赖”，助推数字经济时代的城市治理创新。

一、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是人类的共同挑战

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永远是人类共同的挑战。18世纪的欧洲，“天花”造成每年约40万人死亡，是夺取性命最多的疾病之一。到了18世纪下半叶，英国医生爱德华偶然发现曾患牛痘的人可抵御“天花”病毒，后于1796年最终证实接种牛痘病毒的人能够有效预防“天花”。1980年，在经过多年疫苗接种后，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人类消灭“天花”。21世纪初以来，“非典”病毒、H1N1型禽流感病毒、寨卡病毒、西尼罗河病毒等疫情不断出现。虽然通过人类的共同努力，采取了各种科学应对方法，各种疫情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不可否认，随着新老病原体的不断涌现，人类依然随时会面临各种疫情突发事件，以疫情防控为核心的公共卫生事件治理必将是人类社会永恒的话题和任务。

人体是一个生命体、有机体，城市同样是一个生命体和有机体。20世纪80年代，钱学森先生提出，城市是一个拥有千万级变量的“开放式复杂巨系统”，是自然、城、人三者形成的共生共荣的综合体。这就说明了疫情等公共卫生事件对城市的影响必然极其深刻。2020年伊始至今仍在全球蔓延的新冠疫情，是近几十年来人类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城市安全、人口流动、交通、教育、医疗、卫生、环境等方方面面均产生了重大影响，特别是对人类生存安全是一次巨大考验。这次疫情在全球各大城市蔓延，不仅给传统的城市管理带来挑战，对我国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也是一次巨大挑战。

二、公共卫生事件促使数字化治理创新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城市治理同样需要坚持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2019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上海考察时指出，城市治理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在高质量推进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过程中，要把握好“复杂巨系统”这一城市生命体和有机体特点，关键是要坚持城市规划、建设、保护、治理、经营、研究“有机结合”“六管齐下”。其中，积极运用数字技术手段推进数字化治理是城市治理的重要内容。正如2020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杭州调研城市大脑运营指挥中心时指出，城市大脑是建设“数字杭州”的重要举措，通过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手段推进城市治理现代化，大城市也可以变得更“聪明”。这就为城市这一生命体和有机体在数字经济时代的治理指明了方向。

（一）业务模式数字化转型适应公共卫生事件

互联网通信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推动了人类生产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将人类真正推入到一个全球化、数字化、多维化的数字时代。在这个时代，市场和企业不仅要积极适应时代特征，也要随时做好准备迎接疫情这样的公共卫生突发事件。2003年“非典”期间，杭州一家著名电商企业的员工因发烧疑似“非典”，杭州市果断提出隔离措施。该企业积极配合，决定全部员工居家办公。令人欣喜的是，该企业业务并未因此中断，反而因为电子商务有效解决了用户无法出门购物的难题，业务量迎来了巨大增长。根据该企业的统计，在“非典”肆虐的2003年一季度，企业电商网站的注册用户增长了50%、点击量增长了30%。正是因为在“非典”期间杭州坚持扬长避短，摆脱传统企业商业模式的路径依赖，才有了杭州电子商务产业的扬帆起航，也才有了后来杭州“中国电子商务之都”的称号。

当前摆在人类面前的這场新冠疫情带来的挑战前所未有，机遇同样千载难逢。特别是各项业务的数字化转型将为市场带来更丰富的应用和更人性化的体验。实际上，在历史长河中，疫情带来的挑战和机遇是相对短暂的，而互联网带来的挑战和机遇才是长久的。新世纪以来，以互联网通信技术为核心的新产品、新服务、新应用层出不穷，比如，不断推进“按需定制”的生产模式创新、“线上销售”的销售模式创新、“创业式”的就业模式创新、“货比三家”的消费模式创新。若干年前，人们倾向于用“虚拟”一词表示与互联网相关的产品和服务。这个观念如今已经发生了很大转变，“线上”代替“虚拟”成为主流趋势。因为线上商店、线上银行、线上办事中心都不是“虚拟”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类活动空间和载体。

（二）数字化技术助力城市治理摆脱路径依赖

恩格斯说：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对城市发展而言，如何以高水平治理为手段，推进城市高质量发展，从而实现高品质生活，必须科学系统地加以研究。此次新冠疫情防控工作中，浙江省杭州市应对突发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能力和水平受到广泛好评，在公共危机应对、疫情防控救治体系、数字化治理等方面的一系列举措，不仅为众多兄弟城市抗击疫情提供了有益借鉴，也为人民群众树立了良好的政府形象。

通过数字化治理创新，以治理理念创新带动城市治理的体制、技术、内容和模式创新，推进城市治理迈上一个新台阶，是政府深刻把握城市治理规律、遵循城市发展规律的内在要求。治理理念创新的核心在于坚持数字赋能，依托改革驱动，以新的发展理念、思维方式摆脱既有发展模式的“路径依赖”。

这次抗疫过程中，社交平台等新媒体扮演了一个“有影响力”的角色。一方面，这些新媒体充当了不实信息或谣言的“传播器”，对大众的知情权带来威胁，影响了大众对政府公信力的正确判断。另一方面，自媒体、社交平台第一时间传递的准确信息，在促进“应收尽收”“床等人”、推进决策等方面又发挥了积极作用，具有正面的影响。因此，城市治理过程中信息传播载体和模式的创新为城市治理同时带来了挑战与机遇，与其他众多数字化实践，共同构成了数字化技术助力城市治理摆脱路径依赖的重要内容。

三、公共卫生事件倒逼城市管理者治理能力提升

在新型城市化加快发展，城市治理体系建设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不断完善的背景下，像新冠疫情这样的突发公共事件对城市管理者治理能力和专业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020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统筹推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部署会议上的讲话中强调，这次疫情防控工作中，一些领导干部的治理能力和专业能力明显跟不上，必须引起高度重视。总书记特别强调“治理能力”“专业能力”，值得我们高度重视。

例如，针对科学隔离问题，在尚未明确病毒内在结构、传播机理的前提下，物理隔离是城市管理应对疫情早期的一项关键举措。特别是在尚未研发出有效疫苗的情况下，严格执行排查、隔离及预防传染的措施，已被证明是有效预防和控制疫情传播的方法。以杭州2003年应对“非典”疫情为例，彼时的杭州是全国最早对社区和企业实施隔离的城市。虽然当时“非典”还没有被列为甲类传染病，但卫生部已把它列为法定报告传染病。对法定传染病人和疑似病人一定要隔离，但是否对直接接触者进行隔离，尚没有明确规定。因此，围绕是否采取“隔离”有不同的声音。杭州的专家组集中了当时省、市顶尖的传染病专家，组长由传染病研究领域专家，时任省卫生厅厅长、现中国工程院院士的李兰娟担任。专家组经过充分论证，提出了实行隔离的建议。正是在是否隔离这个问题上，杭州坚持了“宁可失之于严，不可失之于宽”的原则，才有效阻击了“非典”疫情的传播。正如新冠疫情期间，闻玉梅院士强调要“用好战胜疫情的科学利器”，建立在治理能力和专业能力基础上的科学隔离本身就是“科学利器”。

事实上，“非典”那年，杭州采取隔离的防控举措，不仅成功阻击了疫情传播，还通过对互联网平台的充分应用，引发了国内外舆论的广泛关注，涌现出一系列广泛传播的战“非典”的温暖故事。隔离对邻里沟通和日常生活带来的变化，在杭州历史上留下了许多积极的历史印记。在于跃敏和李建国的著作《非常历史：非典危机中的杭州城》中，这样描述2003年杭州抗击“非典”留给人们的印象：“非典危机锻造了杭州新的人文精神，这种精神激励着杭州人，也让外地人为之动容……‘有无私的医生，有无畏的护士，有勇敢的市民，有负责的政府。”

此外，杭州同样坚持“战非典”“促发展”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努力化危为机，实施了一系列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举措。例如持续推进“天堂硅谷”一号工程，启动实施或投入使用一大批重大工程項目，推进开发区和企业建设持续提质增效，等等。不仅打赢了抗“非典”攻坚战，有力支撑了当年的经济社会发展，也为杭州后来十多年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2003年杭州地区生产总值同比增幅为15.2%，是近20年杭州GDP增速的最高值。

四、结语

坚持发展为人民、发展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发展成效由人民检验的现代治理理念，使“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是城市管理者、研究者的奋斗目标，是广大市民的期盼，任重道远，需要坚持不懈地长期努力。世界即将进入后疫情时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为解决全球性问题提供有效中国方案的同时，如何更好地抢抓数字经济时代战略机遇，进一步推动城市治理的体制、机制、方法、路径创新，有待城市管理者和学人们进行更多的思考。

参考文献

[1]钱学森.关于建立城市学的设想[J].城市规划，1985（4）：26-28.

[2]王国平.城市怎么办（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342.

[3]闻玉梅.用好战胜疫情的科学利器[N].人民日报，2020年2月11日，09版.

（压题图片：杭州西湖风景区杭州市城管局提供）

（责任编辑：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