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的诞生与发展
2021-05-19陈一竹
■本刊记者 陈一竹
世界之小,如一村落。无论何处,若是病毒性疾病研究失之毫厘,为这一疏忽买单的将会是全人类。
——乔舒亚·莱德伯格(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
疫苗的研制与改进是一部人类的史诗,也是科学与工业的传奇。人类一步步攻克了天花、狂犬病、脊髓灰质炎、乙肝、黄热病……疫苗是如何诞生的?又是如何发展的?本期“头条”带您走近疫苗的世界。
中国与天花种痘法
天花这种古老的疾病已与人类共存多年,且范围遍布全球。中国古代有关天花的最早记载可追溯到东汉建武年间,由印度经越南传入中国。
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一书中提到了最早的天花治疗方法“若初觉便作瓜蒂赤豆散吹鼻中”,也就是鼻苗接种法:在鼻中吹入干燥的天花疮痂材料。
据考证,种痘治疗天花这种方法在明代盛行,在宋、元、明时期就已经有关于痘症的专书大量存在,这与当年天花的大规模流行相关。
在清代,甚至连顺治皇帝都是因感染天花而亡,年仅23 岁。顺治皇帝的儿子康熙皇帝此后大力提倡人痘接种,康熙皇帝在《庭训格言》中描述了自己倡导种痘的经历和效果:“国初人多畏出痘。至朕得种痘方,诸子女及尔等子女,皆以种痘得无恙。今边外四十九旗以及喀尔喀诸藩,俱命种痘。凡所种皆得善愈。尝记初种时,年老人尚以为怪,朕坚意为之,遂全此千万人之生者,岂偶然耶?”从此种痘术得到提倡和推广,并先后为医书所记述。
爱德华·琴纳与牛痘
爱德华·琴纳是一名英国医生,常年在乡间行医。在行医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现象,挤奶女工似乎很少感染天花。琴纳猜想,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接触牛群的原因。牛痘是发生在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是由牛的天花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它的症状通常是在母牛的乳房部位出现局部溃疡,人也会被牛痘所感染,但人类感染后症状十分轻微。也许牛痘与防治天花有着什么联系,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琴纳进行了实验:他从感染了牛痘的挤奶工手上的牛痘痘痂中取出了一些脓液,接种给了一个8 岁男孩。男孩出现了轻微的感染症状,随之痊愈。不就,琴纳又为男孩接种了天花病毒,男孩奇迹般地没有发病。这个实验在后来被认为是免疫学的基础。
“疫苗”这个词第一次出现,英文“vaccine”的词源正是来自于拉丁文的“vacca(母牛)”。但是琴纳实验的时期,微生物学还未出现,因此当时无法站在十分科学的角度对其试验成果进行深入研究。
从古代中国,到英国的琴纳,再到1977 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告,天花被彻底灭绝,这堪称疫苗史上最辉煌的一页。
路易·巴斯德与微生物学
19 世纪末是微生物学的辉煌时期。说起巴斯德,不得不提到他发明的“巴氏灭菌法”,我们在超市中可购买到的鲜奶,大都是经过巴氏灭菌法处理过的。巴斯德发现,空气中存在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巴氏灭菌法就是通过将牛奶加热到一定温度,从而杀死其中的微生物。除了巴氏灭菌法,巴斯德还通过实验发现:特定的病原体会造成特定的疾病,也就是“微生物致病理论”。从此,微生物学成为一门科学,进入黄金时期——
1879 年,霍乱疫苗诞生;
1881 年,炭疽疫苗诞生;
1882 年,狂犬病疫苗诞生;
1890 年,抗破伤风疫苗诞生,白喉疫苗诞生;
1896 年,伤寒热疫苗诞生;
1897 年,抗鼠疫疫苗诞生;
1921 年,结核病疫苗(卡介苗)诞生;
1926 年,抗百日咳疫苗诞生;
1927 年,抗结核疫苗诞生;
1937 年,黄热病疫苗诞生;
……
2006 年,研发了近十年的宫颈癌HPV 预防疫苗获得FDA 批准,由美国制药公司默克公司以“加德西”(Gardasil)商标上市;2007 年,英国制药公司葛兰素史克向美国申请批准名为“希瑞适”(Cervarix)的HPV 疫苗;2014 年12 月,FDA批准了九价加德西疫苗(Gardasil 9),旨在保护9到26 岁的女性和9 到15 岁的男性免受9 种HPV 毒株的感染。2016 年7 月,希瑞适成为中国首个获批的HPV 疫苗。
再到2021 年的今天,一个全球独创、被誉为“重磅炸弹”级的疫苗——“口服幽门螺杆菌基因工程活菌载体疫苗”即将由我国生物制药企业“山西康宝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生产上市,该疫苗目前已获得国家药监总局药物临床批件。
路易·巴斯德与狂犬病疫苗
狂犬病疫苗可以说是巴斯德最伟大的成就之一。我们知道,狂犬病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传染病,人被感染后致死率为100%。在19 世纪的法国,狂犬病每年会夺走数以百计的生命,由于当年没有可靠的预防及治疗方法,人们只能使用烧红的铁棍烙烫伤口来试图对抗狂犬病。
当时的欧洲人相信,高温和火焰可以净化一切事物。放在今天来看,这样原始、粗暴的作法并不能治疗狂犬病,反会加速患者的死亡。
1880 年底,一位兽医询问巴斯德:“能不能利用病犬的唾液制成狂犬疫苗呢?”巴斯德和助理们经过思考后决定进行试验,他们采集了狂犬的唾液,然后注射到健康犬只的大脑中,不久,健康犬只发病死亡。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后,巴斯德发现,狂犬病病毒应该都集中于神经系统。因此提出一个大胆猜想:从患狂犬病死亡的兔子身上取出一小段脊髓,悬挂在一支无菌烧瓶中,使其干燥,看它是否有致命危险。试验发现,未经过干燥的脊髓是致命的,经过干燥的脊髓,则没那么致命。
于是他把干燥的脊髓组织磨碎后加水制成疫苗,注射到犬只脑中,再让打过疫苗的狗接触致命病毒,发现接种了疫苗的狗,即使脑中被注入狂犬病毒也并不会发病,狂犬疫苗成功问世。
1885 年,一位绝望的母亲,带着被狂犬咬伤的9 岁儿子约瑟芬来到巴斯德实验室。为了救治可怜的男孩,巴斯德决定为约瑟芬打下人类史上第一针狂犬疫苗。在之后的10 天中,巴斯德共计为男孩注射了十几针不同毒性的疫苗。这个男孩后来成功的活了下来。
小儿麻痹症(脊髓灰质炎)疫苗
20 世纪初,在最先进的显微镜下也无法观测到病毒,因为他们的大小比细菌还小得多。不过当时已有技术可对病毒进行分离,脊髓灰质炎病毒就是在1908 年被分离出来的。从20 世纪初到50 年代,小儿麻痹症在美国不断地大规模爆发,成千上万的儿童因此致残致死。虽然距离病毒被分离出已经有40 多年,可是人们仍然对这种病毒束手无策。
据分析,当时疫苗迟迟没有问世的根本原因在于该领域未形成合作趋势,许多研究者都是以单打独斗为主。为结束这样的局面,美国国家小儿麻痹基金会付出很大努力。在基金会的统筹和支持下,病毒分类、体外培养等琐碎而艰巨的任务相继由不同团队完成。如今,这种疾病也即将成为继天花之后第二种被根除的传染病。
疫苗与群体免疫
人类为什么必须要接种疫苗呢?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接触少量病菌,让接种疫苗的人获得免疫力,从而抵御日后可能受到的疾病侵扰。从更根本的角度来看,疫苗接种不仅仅是个人的选择,还涉及到伦理道德问题。在人类群体中,疫苗接种比率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才可能形成人群免疫力,从而预防传染病大规模流行,消灭某种病毒。如果部分人群选择拒绝接种,那么群体免疫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因为种种流言、疑惑而拒绝接种疫苗,终将害人害己。
疫苗可以说是现代医学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了,各种疫苗挽救的生命不可计数。由于流言和不负责任的媒体报道,英国和日本都出现过疫苗接种率大幅下降的事件,后果就是百日咳、麻疹等发病率上升,形成疫情,甚至造成死亡。
群体免疫与疫苗保护效力、疫苗接种率呈正比。传染病的传染力越强,需要越高的群体免疫。通过新冠病毒传播能力值和相关公式可以计算出群体免疫形成,也就是免疫屏障形成需要的接种率。 据研究,形成群体免疫需要有75%~80%的人具有抵抗病毒的能力。但是几乎所有疫苗的保护率都达不到100%,要想建立群体免疫屏障,需要接种更多人群。
不断被缩短的疫苗开发时间
当传染性疾病出现时,人类必须迅速进行应对。虽然疫苗不是唯一可用来解决传染病的工具,但目前来看是效率最高的。由于新技术的不断涌现,疫苗开发过程也在不断被缩短。我们可以看到,2003 年SARS 流行后20 个月内就研制出了疫苗,并准备好用于1 期临床实验;而2016 年Zika 病毒流行后3 个月就研制出了疫苗。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在全球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在2020 年3 月11 日世卫组织宣布新冠肺炎为大流行时,至少有37 个生物技术公司和学术机构的团队正在研究候选疫苗,这些候选疫苗包括减毒活疫苗、灭活疫苗、DNA、信使RNA、病毒载体和基于spike 蛋白的疫苗。
从目前来看,疫苗仍然是预防传染病和改善全球健康的最有效工具。过去几十年间疫苗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在使用疫苗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包括消灭天花和控制儿童疾病,如麻疹、腮腺炎、风疹和小儿麻痹症。对免疫系统在细胞和分子水平上的功能的新见解,使得新疫苗的快速研发成为可能。在新冠疫情形势仍然严峻的今天,疫苗已成为我们打败病毒的关键,接种疫苗,人人有责。我们期盼着,不久的将来,迎接新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