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达：一个配角的自我修养

2021年2月27日，吴孟达在香港去世，享年70岁。

吴孟达1951年在内地出生，家境贫困的他很早就表现出了演戏的天赋。1971年，移居香港的吴孟达靠亲戚牵线搭桥，进入了“无线”演艺培训班。当时，吴孟达的演艺学习成绩一直是前5名。两年后，从演艺培训班毕业后，吴孟达成为了“无线”的签约艺人。实际上，长相并不英俊潇洒、演技还谈不上娴熟自如的吴孟达，签约的待遇在当时是最低下的，充其量也就是跑跑龙套，扛扛道具。直到1979年，吴孟达才接到第一个有点分量的角色——在《楚留香传奇》中扮演“胡铁花”，这部由郑少秋、赵雅芝担任主演的古装剧风靡一时，吴孟达也搭上了顺风车，一夜之间就成了小有名气的新人，获得了不少片约。

星途顺利令吴孟达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没过多久，吴孟达靠拍戏存下来的积蓄都输光了，于是便开始四处借钱赌博。好几个剧组看他如此不务正业，便中断了与他的片约。吴盂达一下子没有了收入来源，最后在1981年因为欠银行30多万港币而宣告破产。更糟的是，“无线”决定把他雪藏。宣布破产后，他重新开始生活，烟酒都戒了。吴孟达将大多数时间用于钻研演技，常常在摄影棚里看前辈的表演。他在马路上观察身边的人，喝醉酒的、捡破烂的，看他们的年龄，想他们的心态。最失意的时候，陈凯歌的《黄土地》在香港播，他看了100遍。“看到那个老农民的表演完全是生活，我才悟了，每一个人物，每一个角色，都是生活。”沉寂了4年思考了4年后，吴孟达开始“爱上了演戏，开始珍惜每一次的演出经历”。浪子回头的吴孟达，令所有人都对他大为改观，注意到他的导演和制片人渐渐多了起来。

1991年，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上，吴孟达凭借《天若有情》中的太保一角获得最佳男配角奖。这一年是吴孟达作为演员的高光时刻。他不仅因《天若有情》中的精彩演出获得了奖项认可，与周星驰出演的影片《赌圣》更获得了当年香港电影票房冠军，同时打破票房纪录。此后十年，他与周星驰亲密无间，成为周星驰电影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其表演也成为几代人的共同记忆。在周星驰的电影里，吴孟达老演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物，他总结这些角色为“有一个重点就是好人，只是智慧不高、认识不深。你不要就看他好玩，看多了你会觉得，这个老头子乱七八糟的，但还是有他的道理。”或许这就是以吴孟达为代表的香港黄金配角们能引起观众共情的原因。他的际遇里有大部分人都会遇到的人生困境：人如何接受自己，与平凡相处？他用自己的人生为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范本。

吴孟达的诸多采访因互联网的发展得以留存。在这些公开亮相中，他呈现出的多是风趣幽默又不失通透的老者形象。病痛和常年在香港生活让他在讲普通话时口齿愈发囫囵。但随着年纪渐长，又经历过生死，他含糊的腔调里说出的话愈发直接而坦荡。即便如此，他也少有怨怼。他一度被认为是最接近周星驰的人。在一些人的叙述中，周星驰极致、严苛、难以相处，只有吴孟达能平息这一切——由他们顺利合作的数部电影可见一斑。尽管自2000年的《少林足球》之后，两人再未合作，但周星驰仍是吴孟达每次出现时绕不开的话题。周星驰寡言、有距离感，看上去有些落寞。吴孟达豁达、爽朗，仿佛知无不言。他成了解读周星驰的重要视角：“他很有才华，很有自己的节奏，希望所有人都能够达到自己的要求。但他的节奏没有人能够模仿，NG很多次以后，他就会着急。”

吴孟达的离世在社交网络引起了极大震动，这证明了这位从未担任主角的演员在人们心中的分量。他没有成为香港电影黄金时代闪亮的群星之一，而是永远像卫星般为他们的光彩保驾护航。

熱议锐评：吴孟达曾说：“人们钟情于盘中的鸭，但这姜才使鸭滋味无穷。”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主角梦，也许都有站在C位享受聚光灯的渴望。可人生往往是从配角开始的，再小的角色都值得投入百分之百的心血。因为小小的尘埃，也会闪闪发光。

素材运用：主角与配角;悲喜人生;敬业;平凡的闪光……

（资料来源：《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