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态度与参与意愿研究——以世界文化遗产地为例

李瑞杰 何 勋

（1.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旅游与会展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2.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政府经济发展与社会管理创新研究中心，河南 郑州 450000）

一、引言

近年来，旅游地居民作为旅游影响的最直接感受者，受到学术界的普遍关注。旅游地居民在享受旅游发展效益的同时，往往也承受着旅游发展带来的诸多负面影响，如环境污染、物价上涨、私人空间减少等，这些影响关乎旅游地居民的生活质量，也影响着居民对旅游业的发展态度及其参与旅游发展的意愿。进行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研究，有助于了解目的地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水平，发现目的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态度和参与当地旅游发展的意愿情况，并为目的地旅游发展提供建议，促进目的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

世界遗产具有突出的科学、艺术和观赏价值，能够吸引大量游客参观游览，通过发展旅游可以促进遗产地居民生活水平的改善、社会就业的增加、文化的传承和活化，因此发展遗产旅游逐渐成为世界遗产地优先战略方向[1]。我国世界遗产总数达55 处，遗产总数居世界第一。随着我国遗产旅游项目的不断开发，旅游给世界遗产地周边居民带来的旅游影响日益凸显，进行各类遗产地的旅游影响研究对今后遗产地的开发、保护和管理具有重要意义。现阶段，一些学者尝试对世界遗产地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情况和差异进行了研究，但关于世界遗产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和态度的研究还比较匮乏。本文以世界文化遗产地为研究对象，进行世界文化遗产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态度和参与意愿研究，以便更加全面、细致地理解不同旅游地居民对不同类型旅游的影响感知和态度，为世界文化遗产地旅游发展提供一定的理论借鉴。

二、研究假设

（一）居民旅游影响感知与总体态度之间的关系

国内外学者针对居民旅游影响感知和态度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积极探索。国外学者的研究结果显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所持态度受到旅游感知的影响，如果居民对影响的正面感知强于负面感知，则倾向于支持旅游发展，否则反之[2]。具体来看，居民正面经济影响感知、居民正面社会文化影响感知均可直接促进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支持[3]，而且居民高度关注由于旅游发展所引起的环境的消极变化[4]；国内学者们的研究结果普遍显示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会显著正向影响其支持度和总体态度，但关于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与态度之间的关系，学者们的研究还存在不一致的结论。如卢小丽的研究结果表明居民对生态旅游负面影响感知对其旅游发展态度没有显著影响[5]，而李卓妍研究结果则显示居民消极影响感知显著负向影响其支持态度[6]。综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正向影响其总体态度。

H2：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负向影响其总体态度。

（二）居民旅游影响感知与参与意愿之间的关系

已有研究多是根据居民旅游发展态度判断其行为反应，也有一些学者尝试对居民感知、态度和参与行为之间的关系进行探索，得到的结论存在一些差异。如卢小丽的研究表明居民生态旅游正面影响感知对居民的参与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居民生态旅游负面影响感知对居民参与行为也有显著正向影响，即虽然居民感知到了生态旅游负面影响，但仍愿意参与到生态旅游的活动之中[5]；而陈懿的研究结果显示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正向影响其社区参与行为，负面旅游影响感知负向影响其社区参与行为[7]；李会琴等人的研究结果则显示居民获益性环境变化感知、获益性经济感知、获益性社会文化感知对居民参与行为均没有显著影响[8]。综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正向影响其参与意愿。

H4：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负向影响其参与意愿。

（三）居民总体态度与参与意愿之间的关系

国外一些学者认为居民对旅游发展的认知、情感与其在旅游发展中的各种行为倾向是协调一致的，居民对旅游发展的反应直接影响其参与旅游的行为表现，积极的态度会带来积极的参与行为，消极的态度会带来消极的参与行为。国内学者的研究结论与国外学者研究结论较为一致，如范香花等人的实证研究显示旅游地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正向影响其参与意愿和参与行为[9]；陈晓艳等人的研究结果也表明居民总体态度对其支持行为起到显著正向的影响[10]；吕宛青的研究进一步证实了居民行为态度对居民可持续遗产旅游参与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即社区居民权衡参与可持续遗产旅游发展带来的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影响是激发其参与可持续遗产旅游的行为意愿的主要推动力，并促进其积极参与可持续遗产旅游行为实践[1]。提出以下假设：

H5：居民旅游发展总体态度显著正向影响其参与意愿。

三、研究设计与数据收集

（一）研究区域概况

洛阳历史底蕴丰厚，旅游资源丰富。近年来，洛阳围绕“千年帝都，牡丹花城，丝路起点，山水洛阳”的城市品牌形象，整合旅游产品，现有世界地质公园两家，5A 级旅游景区5 家，4A 级旅游景区15 家，3A 级旅游景区16 家。作为我国重要的国际化旅游城市，洛阳在河南省入境旅游市场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为河南省旅游创汇做出了重大贡献。但目前来看，洛阳旅游发展仍存在一些问题：首先，与其他同类型城市相比，洛阳文化名城开发力度不足，网络宣传推广力度有待提高；其次，洛阳旅游资源整合力度不足，核心景点外的精品旅游景点数量有待增加；最后，洛阳旅游产业市场化程度较低，部分从业人员素质还有待提高。

（二）问卷设计与变量测量

在借鉴国内外学者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态度和参与行为测量题项的基础上设计问卷，并结合实际情况对部分题项进行了修改与完善（表1）。最终，调研问卷包括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为人口学特征，主要对居民的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本地居住时间、居住地与景区间距离等信息进行收集；第二部分为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态度和参与情况调研，主要从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负面旅游影响感知、总体态度和参与意愿四方面进行设计。整个调研问卷包括22 题项，采用社会科学调查研究中常用的李克特量表测量法，答题项分为“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非常同意”五个等级，分别赋值1-5，根据调查者自身实际情况进行选择填写，以期能全面、准确的了解洛阳市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和态度情况。

表1 变量构造

（三）数据采集

问卷调查于2021 年1 月15 日至2021 年1 月31 日进行，主要在龙门石窟、关林、白马寺、隋唐洛阳城遗址、丽景门、洛邑古城、王城公园等洛阳市内知名旅游景点和居民聚集区向周边居民随机发放问卷。最终，共发放问卷360 份，回收有效问卷329 份，问卷回收有效率为91.39%。

（四）样本人口统计学特征

从性别层面来看，被调研对象中有男性189 名（57%）、女性140 名（43%），说明本次问卷调查对象中男性占比较大；从年龄层面来看，25-34 岁、35-44 岁受访者占比分别为32%、42%，占总调查样本的74%，说明25-44 岁这一年龄段人群是填写调查问卷的主力军；从受教育程度层面来看，中专及高中、大专及大学占比较多，分别为40%、41%，说明被调查对象的文化水平总体较高；从居住年限和居住地与景区距离来看，61%的居民在本地居住时间超过15 年，65%的居民居住地与景区距离为5 公里以内，表明被调查对象以本地户籍原住民为主，其对旅游发展影响感知较为深刻，增加了问卷的可信度。

四、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总体态度和参与意愿情况

表2 反映了居民旅游感知、态度和参与意愿的总体情况，从表2 可以看出：

表2 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态度和参与意愿统计表

数据来源：根据调查问卷结果统计分析整理而得。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均值为4.16，赞同率为80.5%，反对率为3%，这表明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正面旅游影响感知较为强烈。具体来看，居民对环境影响——促使基础设施显著改善感知最为强烈，均值为4.27，且标准差最小；其次是经济文化影响——带来更多投资和消费，均值为4.26；在促进当地传统文化保护与发展、促进当地历史建筑及自然资源的保护、促进环境绿化美化三方面居民感知也较为强烈，三方面均值均达到4.18及以上；在带来更多就业机会、促使生活水平显著提高等方面居民感知强度有所减弱，均值为4.03 和4.07，说明相较于公共大环境的总体改善而言，居民自身利益感知有所较弱。

居民对旅游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感受不太明显，均值为3.08，赞同率为43.9%，反对率为35.2%。具体来看，居民对导致当地物价普遍上涨、导致外来人口增加两方面影响感知较为明显，均值均为3.37，且标准差较低。在旅游发展导致当地社会治安状况变差、旅游发展导致当地居民朴实好客程度下降方面均值较低，分别为2.79 和2.84，说明居民对这些负面影响感知较弱。总的来看，居民对旅游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感受并不强烈，比较认同当地旅游业的发展。

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总体态度较好，均值为4.12，赞同率为79.9%，反对率为4.7%。具体来看，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认可度较高，认可度为4.17，说明居民比较认同旅游发展好处大于坏处，且比较支持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支持度为4.17。尽管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满意有所降低，总体满意度为4.03，但均值仍在4 以上，说明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仍属满意状态。

居民总体参与意愿较高，均值为4.10，赞同率为78.5%，反对率为4.7%。具体来看，具体参与当地旅游发展的兴趣度为4.20，表明居民参与兴趣较为浓厚，但在参与旅游发展相关教育和培训以及成为景区工作人员方面参与意愿轻微降低，均值为4.05。总体来看，居民总体参与意愿较为强烈。

五、实证分析与结果

（一）信度效度分析

为验证量表能否准确测量研究内容，本研究运用SPSS 软件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功能来实现效度分析（表3）。分析结果显示KMO 检验系数值为0.928，大于0.7，且球性检验的显著性结果无限接近于0，拒绝原假设，表明问卷总体具有良好的效度。

表3 KMO 和巴特利特检验

为进一步检验量表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本研究通过检验组合信度（CR）和平均变异量萃取值（AVE）来衡量模型的会聚效度（表4）。首先，利用克隆巴赫Alphaα 系数和组合信度（CR）对理论模型中各潜变量进行信度检验，各潜变量的克朗巴哈系数在0.642-0.926之间，各潜变量的组合信度在0.761-0.930 之间，均大于0.7 的标准，表明问卷信度良好；通过测量题项的标准因子载荷和潜变量的平均提取方差来进行会聚效度检验，各测量题项的因子载荷在0.641—0.843 之间，均大于0.6，除正面感知维度AVE 值小于0.5 之外，其余维度均大于0.5，表明潜变量具有良好的会聚效度。因此，本研究模型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适合做下一步的研究和分析。

表4 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

（二）结构模型分析

利用AMOS24 软件对假设模型的整体拟合度进行检验，得出模型整体拟合指数如表5 所示：绝对拟合度指 标CMIN 为543.967，CMIN ／ DF 为2.667（＜3 为优），GFI 为0.858（＞0.9 为优），AGFI 为0.824（＞0.9 为优），RMSEA 为0.071（＜0.08 为优），CFI 为0.918（＞0.9 为优）；增值拟合度指标，NNFI 为0.875（＞0.9 为优），IFI 为0.918（＞0.9 为优），上述结果表明研究模型基本符合测量标准，模型和数据的拟合度较好。

表5 结构方程模型整体拟合效果

借助AMOS24.0 软件进行模型检验，可得到图1:

图1 模型检验结果

表6 结构模型路径分析结果

根据AMOS 假设检验结果（表6）可知：

（1）居民正面感知与总体态度之间路径的标准化系数为0.987，并且路径系数比较显著（C.R.值=10.871，p＜0.001），说明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正向影响其总体态度，假设1 成立。同理可得，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负向影响其总体态度（路径系数为-0.078，C.R.值=-2.916，p=0.004），假设2 成立。

（2）居民正面感知与参与意愿之间路径的标准化系数为0.536，并且路径系数相对显著（C.R.值=3.097，p＜0.002），说明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正向影响其参与意愿，假设3 成立。同理可得，负面感知与参与意愿之间路径系数为0.012，路径C.R.值为0.43，p 值为0.667，假设4 不成立，即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与旅游发展参与意愿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

（3）居民总体态度与参与意愿之间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368（C.R.值=2.309，p 值=0.021），假设5 成立，即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总体态度与旅游发展参与意愿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

六、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采用因子分析和结构方程模型方法分析了洛阳市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带来影响的感知、态度和参与意愿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研究结论如下：

（1）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正向影响其总体态度和参与意愿，即居民的正面旅游影响感知越强烈，其对当地旅游发展的认可度、支持度和满意度就越高，参与当地旅游发展的意愿也越强烈，居民旅游影响感知是影响其旅游发展态度和参与意愿的重要因素。

（2）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显著负向影响其总体态度，但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与旅游发展参与意愿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这说明居民比较关注旅游发展给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越强，其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态度也越差，但这些负面旅游影响感知却不会显著影响其参与意愿。

（3）居民旅游发展总体态度显著正向影响其参与意愿，即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态度越积极，就越会支持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也更愿意积极地参与当地旅游发展中。

（二）研究建议

目前，洛阳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正面旅游影响感知较为强烈，负面旅游影响感知较弱，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的总体态度较好，参与意愿也较高，但洛阳旅游发展中仍有一些问题需要注意和解决，因此，提出建议以下：

（1）提升居民正面旅游影响感知，降低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

随着洛阳旅游业的不断发展，洛阳城市建设、综合配套、市容市貌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龙门石窟、白马寺等核心景区的不断发展，给周边居民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景区周边基础设施也得以改善，居民日常出行愈发方便，正面旅游影响感知也比较强烈。但相关部门在改善优化景区附近基础设施的同时，应积极考虑周边居民的安置和就业问题，进一步提高居民自身获益感，增强其正面旅游影响感知。此外，还应重点关注居民比较关心的负面问题，对居民普遍关注的物价上涨、交通拥堵、噪声及污染情况恶化等问题给予充分考虑，并积极寻求解决措施，降低居民负面旅游影响感知。

（2）广泛听取居民旅游发展意见，提升居民旅游发展态度。

目前，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认可度和支持度较高，总体态度较为积极和正面，但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其中，旅游资源整合力度不足，网络宣传力度不足，大型主题公园游乐项目和户外实景演出项目较少、从业人员素质较低等问题是导致部分居民满意度不高的主要原因。相关部门应广泛听取居民旅游发展意见，对部分居民提出的较为切实可行的意见和建议予以充分重视和肯定，并及时采取行动，给与居民适当的反馈和激励，提高居民旅游发展的认可度、支持度、满意度。

（3）稳定居民旅游发展参与意愿，提升居民旅游发展参与能力。

现阶段，居民旅游发展的参与意愿较高，但受其正面旅游影响感知和总体态度的影响，居民参与意愿可能会发生变化，如何保持、稳定居民旅游发展参与意愿，并促使其参与意愿转化为实际行动是相关部门需要考虑的问题。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当地居民的积极参与，相关部门在倡导积极发展旅游业的同时，应积极为居民提供教育和培训机会，提升其参与能力，帮助居民真正参与到当地旅游发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