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结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以上海市为例

马晓莉

（华东政法大学商学院，上海 201620）

钱纳里（1989）指出，要理解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经济发展模式区别，产业结构变迁是核心概念之一，也是前者经济加速展的本质要求。因此对产业结构和经济增长关系的探讨一直是学界热点话题。

上海近几十年来随着发展定位的变化，不断调整发展战略，从初步改变产业结构来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到成为能够配置全球资源且具有较强国际影响力的“全球城市”；产业结构在此过程中得到不断优化和升级，推动了上海经济的快速发展。

在经济“新常态”的历史阶段，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和资源要素的禀赋约束对上海产业结构升级带来了新的挑战，在这一阶段上海产业结构如何调整从而促进上海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成为亟待解决的重要现实问题。

简要梳理分析1978 年到2018 年上海产业结构演变过程和发展现状的基础上，通过对上海市三次产业分布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并结合相关产业结构理论来探讨上海进一步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路径选择。

一、上海市产业结构演变与现状

（一）上海市生产总值与产业构成分析

20 世纪90 年代初，上海市第一产业比重在4%左右，近年来基本稳定在0.5%左右，产值总体增长趋势下降明显（见图1），但近年来一产的现代化水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在20 世纪80 年代初期，上海作为老牌工业基地，第二产业占比常年在70%以上，产业结构不合理，且产业内部重工业占主导地位，轻重工业比例失衡。改革开放后，上海开始转变经济发展方针，对产业结构展开适应性调整，轻工业得以发展，扭转了二产内部结构失衡的局面，逐渐确立了汽车、电子通信设备等六大支柱产业，形成了重化工业和技术密集型的第二产业特征。目前，上海第二产业整体呈现稳步增长趋势。

20 世纪90 年代初，国家提出“一个龙头，三个中心”的发展战略，上海便将经济发展重心转移至第三产业。从图1 中可见，第三产业高速发展，并且从1999年开始超过第二产业。2001 年，中国加入WTO，我国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浪潮下积极接纳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上海因其各方面优越的特质，吸引了大量外商投资，获得了发展良机；2005 年上海发改委提出要加快推进“四个中心”建设，达到“3 带19 区”的现代服务业集聚的产业格局，加大力度扶持现代服务业，使上海市现代服务业集群和品牌建设得到发展。

图1 上海市三次产业产值占GDP 比重

上海已明显呈现出“三、二、一”的产业结构，这符合国家对上海的战略定位。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上海以浦东开发为契机，推进产业结构战略性调整，初步建成以第三产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形成了二、三产业协同促进经济增长的格局。

（二）环比增长率分析

通过对上海历年产业构成及GDP 的发展情况做了分析,此处考察环比增长率来探讨上海产业结构的演变速度。以上海GDP 为例定义其“年环比增长率”，记为KGDP：

其 中GDPt指 第t年 上 海 的GDP，GDPt-1指 第（t-1）年上海的GDP。

由图1 至图4 可见，在1978 年到1995 年间，GDP和三次产业均出现了大幅度的震荡，后者的波动明显强于前者的波动，且从整体来看，GDP 的整个环比增长率走势图形与第三产业几乎完全吻合。这表明在1995年之前发生了一系列制度变革，经济发展的不稳定因素多，到1995 年之后经济发展的模式逐渐成型，继而经济增长波动才减小；同时，表明产业结构升级明显，才使得第三产业与GDP 的整体走势趋于一致，第三产业的主导作用得以显现。图中1992 年到1995 年期间，上海的GDP和三次产业产值均出现了持续的高位双波峰，那是因为这个时期上海开始以浦东新区开发为起点和标志展开全面对外开放，外资投资大量涌入。

图3 中，1988 年到1996 年间，第一产业产值增长率呈现先跌后涨的趋势，这几年国家通货膨胀高企、城市生活成本激增，超出来上海务工的劳动力的承受能力，迫使部分劳动力向农村回流，劳动力流动的滞后效应使得上海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先降后升，在1996 年达到峰值后开始回落，同时也使得其产值增长率发生同样的变动，这一阶段的上海经济基本属于典型的短缺经济下由需求驱动的粗放式增长。相应的，在图4 和图5中，第二和第三产业的产值增长率先升后降。

1996 年至2007 年，上海市处于平稳的通货紧缩时期，该阶段企业面临的有效需求萎缩，供过于求的状况开始恶化，市场竞争加剧。企业为求生存和发展开始降低生产成本、加速技术进步，从而图4 和图5 中，第二和第三产业由于技术进步，其增长率上升趋势。

2007 年以后，上海市的GDP 增速逐渐放缓，经济进入下行通道（见图2）。这是因为全球经济危机对我国经济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尤其出口贸易额大量下降。为应对此次冲击，我国实施一系列扩张性政策，从而导致通货膨胀滋生，市场需求扩大，一定程度上使得企业加强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方式回归到粗放式增长模式。故在图4、图5 中，该阶段第二、第三产业的增长率呈下降趋势。

最后，在4 幅图中，越到后期，4 条折线图几乎呈现相同波动，这体现了上海市实现了产业结构与经济的协调发展。

图2 上海市GDP 环比增长率

图3 上海市第一产业环比增长率

图4 上海市第二产业环比增长率

图5 上海市第三产业环比增长率

二、实证分析

（一）数据说明

本文实证分析所使用的样本数据取自1978—2018年上海市的年度数据，包括上海市各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国内生产总值指数（IGDP）（1978=100）以及其第一、二、三产业各年的产值X1、X2、X3（数据来源：上海统计局官网，2019 年上海统计年鉴），另用S来作为产业结构调整的指标，指该年上海的X1在GDP中所占的比重，该指标常被国内学者用来研究产业结构调整情况。

（二）变量平稳性检验

在建立回归方程前，先采用ADF 单位根检验法分析变量的平稳性。对GDP、IGDP、S、X1、X2、X3分别取自然对数，记为LGDP、LIGDP、LS、LX1、LX2、LX3,做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如下（见表1）：

表1 数据ADF 单位根检验结果

由检验结果可知，五个序列均平稳，但皆为一阶单整，记为I(1)，因此可以对其做协整关系检验。

（三）协整关系检验

经检验，时间序列LIGDP 和LS 都为I(1)，因此检验两者是否存在协整关系，此处使用Johansen 协整检验。检验结果显示，原假设“None”在5%的水平下的P 值为0.0668，即LIGDP 和LS 之间存在协整关系，而原假设“At most 1”在5%的水平下的P 值为0.1405，即两者之间“最多有一个协整关系”的假设被接受了，因此LIGDP 与LS 之间有一个协整关系，从而可以对它们做接下来的协整回归。

三、模型构建

理论上，对于经济增长的计算，Romer（2000）认为：长期的经济增长是由技术进步（含经济制度的变迁）贡献的，而短期增长是由生产要素投入的增加贡献的；然而，生产要素和技术是在一定的产业结构中有机组合进行生产的，对于给定的技术和生产要素，不同的产业结构对经济增长会作出不同的贡献。

用函数Y=f(X1,X2,X3,A)表示产业结构对产值的影响，其中Y 表示国内生产总值，Xi表示第i 产业的产值（i=1，2，3），A 表示技术水平和经济制度。对函数求全微分Y=f(X1,X2,X3,A)，再在方程两端同时除以Y，得：

四、定量分析

（一）协整回归模型

经上述的数据检验，LGDP、LX1、LX2、LX3四个序列存在协整关系，可以代入模型（4）做协整回归，回归结果如下：

从该回归结果可以看出,解释变量LX1前的系数为负，即第一产业的产值的变化会导致总产值的负方向变化，当第一产业产值增加时，总产值反而减少，这不符合经济学原理；其次，回归结果的D.W.统计量为0.7544，靠近1，说明模型可能存在序列正相关的问题，需要进一步用LM 检验法来检验模型是否存在序列相关，以及存在几阶序列相关。检验结果显示“Resid（-2）”的P 值为0.0330，而“Resid（-3）”的P 值为0.2201，即残差项存在二阶序列相关，需用广义差分法进行估计，估计结果如下（表2）：二、三产业产值的增长对其经济增长在长期中具有很强的解释力。具体来看，上海第一产业产出增长1%将导致其GDP 增长0.0612%，显著低于第二产业的0.4712%和第三产业的0.4546%，这说明相较之下，上海第一产业对经济的带动作用显著偏弱，回归结果也显示了第二、第三产业的边际影响力较大，是上海市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

表2 去除序列相关后的回归结果

该模型去除了序列相关后的回归结果中，可决系数和调整过后的可决系数都为0.9999，说明上海市第一、

（二）修正误差模型

协整检验结果证明了上海市三次产业结构的调整对其经济增长具有长期的影响。为了分析上海经济增长与产业结构之间短期与长期的综合关系，需进一步构建误差修正模型。

由于原协整回归的结果检验出残差序列存在二阶序列相关，所以用自回归分布滞后模型来拟合误差修正模型，拟合结果如下（表3）：

表3 误差修正模型估计结果

误差修正模型的结果表明，上海第二和第三产业在短期内对于其经济增长有很强的促进作用，而第一产业短期内对其影响不显著，且存在误差修正项，非均衡误差以20%的比率对上海市年度GDP 的增长做出修正。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实证结论

对上海市1978—2018 年的GDP 和三次产业产值之间的关系做协整分析的基础上，又引入了误差修正模型（ECM 模型），实证分析得出的结果表明：从上海市三大产业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来看，无论在长期和短期，第二、第三产业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相较于第一产业均更显著，提高第二、第三产业的比重更有利；同时，经济增长滞后于产业结构的调整；比较两个模型第二和第三产业前的系数可知，二者对经济增长的短期弹性和长期弹性几乎相同，表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对经济的助推作用短期效应和长期效应趋于一致。

（二）政策建议

根据本文实证结果得出上海应该提高第二、第三产业的比重来促进良性增长的结论，这符合产业结构优化的原理。事实上，2015 年推出的《上海市2015 年产业结构调整重点工作安排》就显现出了上海产业结构高端化的趋势。且在新常态下，上海正积极打造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四新”经济。

但上海目前的产业结构调整也存在一定问题：一方面，政府在此过程中主导作用过大。一直以来，都是政府制定产业结构调整的政策、明确调整方向、控制调整路径等。而在经济新常态下，需要凸显市场的主导性和灵活性，强化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产业结构的变迁过程体现出三次产业发展不均衡。上海第一产业占比过低，导致农产品需求出现较大缺口；第二产业整体缺乏动力，部分工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第三产业中虚拟经济发展过度，整体失衡，导致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效率快速下降。

因此上海需开拓调整产业结构的新路径，强化需求导向、市场导向的思维模式，故提出以下政策建议和路径选择：

1.倡导上海“都市农业”发展。在上海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中，农业不能仅仅具有生产资料的功能，还应结合都市发展，增加复合功能。城镇化进程加快导致上海人口剧增，农产品缺口的扩大导致其价格不断上涨，市民生活压力增大。基于此，上海应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科技投入，积极发展现代化农业，加强农产品安全监督，使农业转变为高市场化的生产经营模式。

2.加大“去产能”政策力度，推动企业加快技术革新。目前，新兴产业也已部分出现成长性的产能过剩，而传统产业已多年苦寻去产能的有效途径。因此政府需选好着力点，继续采取去产能的政策措施。同时，抓住“丝绸之路”和“长江经济带”两大经济带建设的契机，在全球范围内整合创新资源，使产业链向中高端迈进，促进上海优质产能“走出去”。

3.加强现代服务业发展，优化第三产业内部结构。新常态下，经济增速放缓，积极发展服务业才是实现产业结构高端化的关键，服务业具有更强的吸收就业的能力，发展服务业可以促进居民收入增长和维持社会稳定。随着市场化改革的深入，排浪式消费的阶段已过去，服务业已成为差异化产业，生产个性化服务来匹配不同的消费需求。政府需稍加调整对服务业的管制力度，使各经营主体更专注于其细分市场，提供优质的个性化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