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向居住分异的国土空间规划中混合社区优化设计研究*
2021-05-10夏方舟
夏方舟,刘 唱
引言
“民以住为先”,居住是人类最为基本的权利,居住空间是与人类活动关联最为密切的栖息之地、成长之地和交流之地,在国土空间结构中亟需引起高度关注。当前,由于贫富差距拉大和收入阶层分化,我国存在较为明显的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现象[1]。尽管从某些角度而言居住分异可能有利于社区管理,但其更可能会带来社会资源分配不公、增加收入差距、加大社会矛盾冲突等一系列问题[2],在很大程度上集中体现了我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核心矛盾。然而,在国土空间规划所涉及的相关规划中,长期以来对于居住空间的空间布局和建设模式等内容关注相对不足,更多地将其作为微观细节交给市场进行相对自由地配置,因而相对忽略了居住分异问题,未能发挥国土空间规划在居住空间上调节利益、维护公平和促进和谐的关键功能。
长期以来,西方国家较为重视该类问题,提出了“混合社区”的设计理念,将社区这一社会各群体日常生活的主要空间载体作为促进群体融合的重要工具。当前,混合社区已经成为许多国家空间或住房规划的核心导向,并开展了一系列探索实践[3],例如英国圣安德鲁住房改造、美国杨克思“迷你邻里”开发、瑞典“百万住房”更新计划等,成为应对居住分异、缓和社会矛盾的重要方式[4]。国外对于混合社区的研究也相应开展,包括对混合居住必要性的论证[5-7]与混合社区实践模式的探讨[8,9]等,而国内学者关于混合社区的研究则相对较少,主要集中于从社会心理学角度探索混合社区的作用机制[10,11],尤其关注农民工群体的社会融入问题[12,13];或结合具体案例探讨混合社区的设计模式[14,15]。然而,目前相关的国土空间规划研究对于居住空间和混合社区多有忽略,往往多为大尺度的研究而相对缺乏微观和宏观的耦合思考。因此,本文旨在针对我国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的现状,探讨国土空间规划中混合社区的科学设计,为促进群体融合与社会和谐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1 居住分异问题的提出
1.1 收入差距扩大与居住分异
居住分异反映了由于居住区在空间上相互隔离,而造成多群体社会交往受阻的社会现象[16]。由于人与人之间普遍存在收入水平、职业、种族、文化背景、宗教信仰、生活习惯、价值观念等特质差异,因此个人特质相似的群体往往具有较为一致的价值观,会逐步向房屋质量、公共配套、区位条件等较为同质的社区集中,从而形成了具有独特内在特质的群体聚居区;而不同的群体聚居区之间则分离开来,形成空间分隔、规模各异、景观多样的碎片化群体聚居格局。可以说,居住分异的内在本质就是社会群体分异在空间上的反映。居住分异的社会现象已经普遍出现在欧美国家地区,其分异点主要表现在贫富差距、社会地位与种族问题等方面[17]。而在我国,在社会主要矛盾已然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同时,收入阶层差距已然成为造成我国居住分异现象的主要原因。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我国居民的收入差距正在逐渐增大[18],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现象出现并日益明显。实际上,这种分异现象的出现除社会贫富差距的扩大作为基础外,还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居住区存在明显的综合水平差异,二是居民拥有自主选择居住区的能力。目前的城市规划中将居住用地划分为不同级别,成为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的规划基础;基于此,开发商会根据区位差异建设不同质量的住宅,最终在区位条件优越的位置建成房价较贵的高档社区,而低档社区则一般集中于区位条件略差的区域。随着住房制度的改革与房地产市场的发育,人们有能力根据个人需求自主选择居住区,对个人收入水平与社区房价水平的权衡则成为了选择居住区时的主要因素。因此,逐渐形成了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的现象。西方学者曾总结了收入阶层分化造成居住分异的典型模式:同心圆模式(Concentric zone model)假设城市呈现单中心同心环带的空间分布格局,其中第一环带为中心商务区,居住区则根据由低档到高档依次分布在第二、三、四、五环带,分别居住着低收入者、工厂工人、中产阶级与富人群体;扇形模式(Sector model)认为高档社区通常沿交通要道等路线呈扇形辐射分布,自成一区;多核心模式(Multiple nuclei mdoel)中,低档社区则主要分布在工商业区附近,高档社区分布在靠近副中心的城市侧沿。但在实践中,居住分异的空间布局更为复杂多变。以北京市为例,以北京本地型为主的中低收入群体集中分布于老旧城区,以外地流动型为主的低收入群体集中分布于城市郊区,以青年新移民型为主的低收入群体则沿交通线集中分布于就业中心区[19],因而在分析区域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的情况时需因地制宜地开展研究。
1.2 居住分异引发的相关问题
居住分异会引发社会排斥、歧视并诱发群体矛盾冲突。各群体的异质性聚居区内部具有相对稳定的结构,外部则与周边空间具有明显的边界。空间上的分离强化了不同社会群体间的分异,使得空间分异与群体分异相互契合,相互加强。因此,低收入阶层与中高收入阶层之间由于缺乏一定的在场交流平台,容易造成群体难以相互融入、甚至形成排斥对立的社会困境。例如,弱势群体集聚区域将形成和强势群体集聚区域完全不同的社会关系和氛围,“孟母三迁”的故事更是形象地反应了人们在进行居住空间选择时的“选择歧视”。这会导致社会群体分化的进一步扩大,对各社会群体间的群际关系造成严重损害。同时,由于社会交往的缺失,居住分异也会进一步导致群体间关系的紧张、歧视与社会冲突的加剧,将大大提高社会治理成本。
此外,对于低收入阶层群体等弱势群体而言,居住分异还会对其发展机会造成剥夺,形成贫困的循环累积。随着收入差距的扩大,社会阶层的分化更加明显,居住分异尤其对低收入阶层群体造成了明显的福利剥夺,最终会导致贫困的循环累积与社会贫富分化程度的进一步加深。一方面,居住分异的空间格局加剧了低档社区的孤岛效应,使低收入群体难以与中高收入群体享受平等的就业机会、信息获取渠道以及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资源,这使得这部分社区的居住环境进一步衰败。另一方面,由于低收入群体的空间集聚不仅是贫困的结果,也是贫困的重要成因[20],因此居住分异最终会造成衰败社区被排斥与贫困的恶性循环。
2 “混合社区”:应对居住分异问题的有效方案
2.1 混合社区的基本理念
随着社会群体分化程度的加深,各群体间居住分异的现象逐渐增多,负面影响日益凸显。因此,有必要通过推进混合居住以促进各社会群体间的交流融合,并最终实现群体之间的和谐共生。混合社区的概念最早来自于西方,即通过使分属于不同阶层的社会群体混合居住于同一社区内,形成邻里互尊互益互容的多元化社区,从而实现不同群体之间群际关系的促进。混合社区是各群体相互交融形成的利益共同体,也是相互交流包容的精神共通体。
针对群际关系的改善与群际偏见的消除,有学者提出了群际接触理论(Intergroup Contact Theory)。群际接触理论认为增加群体间的接触程度可以有效减少群际偏见、促进群际关系;尤其是处于相对较高社会地位的群体或多数群体若增加与其他群体接触,其对外群体的态度改变更加显著[21]。因此,混合社区为各群体构建起一个良性接触环境。一方面,这为混居群体提供了相互接触与了解的渠道,有助于消除对外群体的负面刻板印象,从而减少排斥感[22];另一方面,混合社区可以促使各群体间进行积极的群体互动,从而逐步形成各群体都能接受的新社会规范,实现群体之间的相互接纳与融合[23]。
2.2 混合社区的实践探索
在许多国家,建设混合社区已经成为应对居住分异与促进社会融合的重要措施[24]。新加坡在1964年开始实施“居者有其屋”计划,并提出了群体杂居的政策,这一政策的核心在于鼓励各收入阶层、各种族群体混居。针对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的情况,新加坡政府要求居住区内建设差异化户型,包括中高收入群体的优质商品住房,也包括面向低收入群体的低成本住房与出租房[25];针对多种族居住分异的情况,则规定社区住房需按照一定比例出售给各种族居民,不能使社区成为单一种族的聚居区,这些规定包括华人在社区人口中比例需小于84%,马来人则需小于22%等[26]。
美国同样在20世纪70年代左右开始尝试通过税收政策、土地政策等使低收入群体社区融合分布在中、高收入群体邻里中。20世纪90年代时,通过了HOPE VI(Housing Opportunities for People Everywhere VI)计划。这一计划改变了曾经集中划区建设公共住房的做法,旨在通过资助地方将集中的公共住宅重建为混合社区,以实现打破居住分异、分散弱势群体、实现社会融合的目标。这一计划按照住宅价格由低至高将混合社区住宅分为公共住宅、可支付住宅与市场住宅,并根据不同社区需求确定各收入阶层所占比例、并据此将社区分为高度混合社区、中度混合社区与低度混合社区[27],最终取得了较好的效果[28]。
20世纪90年代,英国重新呼唤传统邻里社区的回归,倡导再生传统社区的空间结构和组织形态,提出了实现不同收入、不同种族、不同文化背景的各方人群不同产权、不同居住方式的多样化居住选择,主要目标在于避免社会阶层的空间隔离和贫民窟的出现。如伦敦的圣安德鲁(St Andrew)住房改造,每层楼都配套了不同比例的保障性住房(affordable housing),甚至出现了邻居是商品房、自身是保障性住房的情况。同时通过建筑的独特设计,使商品房住宅有其单独的出入口及交通空间,即保障了商品房的相对独立性与私密性,又使得保障性住房享受到了生态节能等基础设施。
2.3 混合社区的综合效应
在经济效应层面,从高收入群体聚居社区向混合居住社区的转变中,容积率会相应提升,土地集约利用水平也将提高。同时,混合社区通过为社会不同阶层群体提供更加多元的住房选择,可以有效增加当地居民的房地产购买力,从而为地区经济稳定发展提供一定支撑作用。此外,混合社区可以提升有限资金的使用效率,不仅可以有效利用现成的科教文卫等基础设施,提供更好的公共和私人服务,更能逐步实现区域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最大化利用,充分发挥空间的正外部性。
在社会效应层面,混合社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不同群体间进行人际交往的空间障碍,从而达到减少社会排斥,促进社会融合的目的。不同群体通过在同一空间内进行积极接触,会逐渐形成类似的社会文化、价值观念,可以缓解群体间的对立与冲突,并最终体现为一致的行为方式[29],塑造城市主流文化价值观。这为维持社会稳定有序提供了一种非正式控制机制。此外,在居住分异格局下,低收入群体处于相对隔离的社会关系网络中,因而缺乏足够的获取社会资源的机会与能力。处于弱势地位的低收入群体通过居住在混合社区,不仅可以减轻其被剥夺感与被孤立感、提升其对社会阶层的自我认知、缓解其社会对抗情绪,也可以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本与发展机会,有利于逐渐摆脱贫穷循环,逐渐回归主流社会。因此,混合居住可以为低收入阶层群体提供向上流动的动力,并最终提升社会整体福利水平。
3 国土空间规划中的混合社区设计与建议
3.1 现行规划中的混合社区实现障碍
一般而言,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是在社区住宅“优质优价”下市场自发选择而形成。我国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中高收入阶层往往会选择商品房社区,而低收入阶层则倾向于选择价格较为低廉的保障性住房。当前居住用地供给结构的失衡状态进一步提升了居住分异的程度。一方面,保障房规划的空间布局不合理,存在着较为严重的商品房用地挤压保障房用地情况[30]。由于保障房用地的出让方式大多为低地价协议供地或无偿划拨供地,对于地方政府供应保障房用地的激励不足,使得保障房往往被规划于区位条件较差的城市边缘区域[31],集中化与孤岛化的独立聚居模式下,形成了一个边界清晰的多收入阶层居住分异空间,实际上进一步放大了市场机制下居住分异的规模并使其更加固化。
另一方面,由于保障房大多建设在较为空旷的城市边缘区附近,因此部分区域选择建设较大规模的保障房住宅区,并在社区内进行交通、就业、教育、医疗的配套建设。例如南京市2010年开工建设了6个“大型城市保障房住宅区”,总建筑面积高达1000万m2左右[32],而由于低收入群体的消费能力不足,社区中心的商业配套设施空置率很高;厦门市2017年开工建设了“大型保障性住房地铁社区”,仅社区一期就有9000套左右保障房房源。过大的保障房社区尽管能够在短时间内低收入群体提供足够的住房,社区内相对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也可以满足居民的基本日常所需,但这进一步固化了低收入群体与中高收入群体间的空间隔离,长远来看反而会导致更多的社会问题。尽管有部分地区已经尝试对商品房配建保障房的混合居住模式进行了一定探索,但由于其相关配套规划的缺失,反而引发了新的社会问题。例如,对于配建的空间布局与比例确定缺乏科学性,导致难以在不同群体间形成有效的接触渠道与和谐氛围。此外,在商品房社区中配建保障房会加重社区基础设施使用压力,容易造成社区公共服务供给不足,引发不同群体间对资源的竞争与冲突,难以实现混合社区的设计目标。
3.2 国土空间规划中混合社区的可能实现模式设计
3.2.1 混合社区的组成模式:收入、产权与建筑混合
混合社区可以从不同价位、不同产权、不同建筑设计的组成模式出发,构造多样性的混合生活空间。其中,收入结构混合(Mixed income)指低收入阶层、中收入阶层与高收入阶层群体,根据一定的收入阈值差异在社区内实现混合居住,这也是混合社区建设的重要目标和基本模式;产权模式混合(Mixed tenure)旨在通过在社区内混合布局商品房、保障房等各类住宅,区分完全所有权、限制所有权、部分所有权、租赁权等不同产权形式,变相促进实现不同收入人群的混合居住;建筑设计混合(Mixed building)则通过对不同住宅建筑成本的控制、对社区内不同区域与户型建筑密度与建筑容积率的控制,为不同收入阶层群体提供多样化的住宅选择对象,从而灵活实现社区混合居住。
3.2.2 混合社区的空间布局:“梯度-互嵌”的二维混合或“栋-层-户”的三维混合
图1 混合社区的可能空间实现模式示意
区分收入阶层、产权模式与建筑设计的混合社区在落实到空间布局时,可以采用“平面+立体”的多维空间布局模式,如图1所示。一方面,社区楼栋设计可以通过低收入阶层与中等收入阶层群体混居、中等收入阶层与高收入阶层群体混居的梯度混合模式,抑或是各收入阶层群体灵活布局以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居格局的互嵌混合模式,实现社区中各群体在二维层面的“梯度-互嵌”混合;另一方面,在楼栋内部,也可以根据不同收入主体的实际需求,并综合考虑各个阶层的接受程度,对不同楼层或同一楼层进行不同类型产权住房和不同建筑设计住房的混合分布,以实现社区各群体在“栋-层-户”上的立体混合,从而进一步提高混合水平,实现充分合理混合的设计目标。
3.3 落实混合社区理念的国土空间规划优化方向
3.3.1 优化居住用地区位与布局,以混合社区居住用地为核心开展组团式用地配置
居住用地规划设计中,首先应以居住用地为核心,在城市中心、边缘区和郊区合理布局混合社区,而混合社区的建设在打破了不同社会群体间物理空间分隔的同时,也需加强群体间社会关系的联结,最终在社区内部形成积极的利益共同体,因此在大型混合社区内部可以预留部分土地用于产业配套建设,通过“产居融合”逐步在社区内形成各群体间的经济链;其次应着重优化保障房为核心的居住空间布局,差异化地根据不同弱势群体的具体需求,优化保障房用地的供给区位和供应规模,满足不同人群的区位、居住和生活等诉求,不仅要避免形成低收入人群的夜间“睡城”,更要避免形成大且封闭的同质社区;第三要以混合社区理念引导开展存量居住用地的更新,对于已经形成的衰败社区,可以混合社区为特点重新规划,通过对社区内外部综合建筑格局、基础设施与景观环境进行投资改造,吸引多层次人口与社会资本的流入,盘活社区空间资源,使衰败社区重新焕发活力;最后应探索设计弹性居住用地规划方案,由于混合社区本身具备较大的弹性和韧性,未来极有可能具备扩张潜力,因此可以相应配套较多的规划留白空间。
3.3.2 在规划中引入社区混合比例预期指标,明确社区混合规模和目标
在开发建设混合社区时,明确混合的基本比例是重要基础之一。然而,至今为止也没有确切的研究专门讨论在混合社区中的合理比例, Galster(2010)对美国混合社区的研究指出,社区内贫困率超过15%~25%会导致更多犯罪、扩大贫困和失业,且社区混合不应该有太大经济差距,组成规模应该在小尺度(数百个家庭左右)[33]。考虑到我国社会阶层总体呈现由从“金字塔”状向“橄榄”状演变的趋势,多收入阶层混合社区比例应与不同区域差异化收入阶层结构相吻合。因此,在编制区域国土空间规划时,需要参考具体地区的总体社会经济发展情况,对各阶层人口结构进行科学统计与预测,以确定合理的社区混合规模和比例:不仅要根据社区治理水平和基础设施完备程度确定社区规模,更要区分混合社区为各群体平均分布的高度混合社区还是以某一群体为主导的低度混合社区,从而有效提升混合社区正向效应。
3.3.3 通过社区内建筑设计优化和产权模式优化,不断提高社区混合度
科学合理的社区内部建筑设计可以最大限度的强化混合社区优势,减少混合居住带来的负面影响。例如,考虑到不同群体社交距离差异,可以设计柔和的组团间分隔方式,包括通过人工水体、绿化带等形式对组团进行柔性隔断。例如,可以通过人工水体、绿化带等形式对组团进行柔性隔断,这类隔断还可同时作为群体之间相互交流的公共交往空间。根据不同群体居住习惯和诉求,可以将保障房按户、按楼层、按楼进行分别布局,例如按户即是保障房和非保障房在一个楼层内隔户进行分布,按楼层即是在同一幢楼内按楼层进行分布,按楼则是在社区内选定特定的几幢楼进行安置保障房。此外,整个社区的建筑风格和质量需保持一定的统一性。规划中可以为不同住宅设计相应的内部户型,但需在房屋外观设计上尽量保持一致,避免当前诸多回迁房小区肉眼可见的社会歧视。此外,可以在社区内设置多元产权模式的住宅,通过在社区混合布局商品房和限价房、共有产权房、公共租赁房等保障性住房,为各群体提供更为多样化的住房选择。
3.3.4 科学合理配给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推进区域均等化服务和均衡化发展
在规划公共设施建设时,应注意适应多群体的不同需求偏好与支付能力,形成整体社区公共服务均等化与组团内部“高-中-低”档多样化配套设施与公共服务兼具的格局。在规划时,要注意能够使各群体平等接近优质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以混合社区组团为开发中心,规划布局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及公共服务用地,使各群体混合分布于同一片居住区中时,不仅可以在公共街区中开展社会交往,也可以共享社区公共服务与基础设施,获得均等的公共服务。
结论
我国社会阶层分化明显,存在众多异质性社会群体。由于不同群体间收入水平、生活习惯、文化观念等特质各异,加之规划中对该问题长期重视程度不足,更加固化了居住分异的自然趋势,使各群体居住空间隔离现象日益凸显,将带来严重的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对此,来自美国、新加坡、英国等国家的实践经验证实了混合社区在解决居住分异问题时的有效性。因此结合我国居住分异现象形成的特殊背景与内在逻辑,本文提出可以设计以收入混合、产权混合与建筑混合等为主要组成模式的混合社区,在空间上酌情选择群体间“梯度-互嵌”的二维混合或“栋-层-户”的三维混合布局以促进群体融合发展。
然而,混合社区的实现极大依赖于科学合理的国土空间规划支撑,只有通过合理确定混合社区的区位选址、空间布局、混合目标、规模比例、产权形式和建筑模式,并辅以配套公共服务设施规划与产业用地规划,才能科学地规范引导混合社区的实现。长期以来,各类规划中对居住分异问题有所忽视,恰逢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的全面改革之际,学界和业界亟需深度引起对该问题的重视,未雨绸缪、着眼未来地加强混合社区的规划设计。当然,混合社区在推进异质性群体间融合时,依靠空间规划进行的物理混合只是前提基础,更需要以空间联结促利益联结、以空间融合促精神融合,最终在各群体间培育起一致的社会观念,才能最终使各社会群体消除排斥与隔阂,形成空间上和谐共处、精神上包容互信的良性利益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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