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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学文体”的远观与细剖

2021-05-08袁一丹

南方文坛 2021年2期
关键词:学术史文史陈老师

一、寻路的人

陈平原的“学术史三书”,本身亦是学术史研究的对象,是我们了解近30年学术转型的重要线索。所以一边研读《现代中国的述学文体》这部新著,我同时也在重温陈老师与汪晖、王守常主编的《学人》集刊。明年是《学人》创刊30年,陈老师近来多次提及1991年对他自身学术发展的意义。《学人》创刊号以一组笔谈打头阵,核心议题就是学术史研究与学术规范。①此议题据说是陈老师提出的,若细读各篇笔谈,不难发现每个人对“学术史”的理解有所不同,对于学术史研究的作用,以及學术规范的必要性,看法也不尽一致。②

通过这组笔谈,我想了解陈老师及同辈学者,他们进入学术史研究的初心是什么?这个初心,用陈老师在《学人》第一辑上发表的专论题目来说,就是“学术与政治之间”③。20世纪90年代初兴起的学术史研究,诞生于“学术与政治之间”的张力场。对于学术史及学术规范的讨论,隐含着一代学人在政学之间的徘徊与重新定位。④

学术史研究起点中包孕的张力,30年后更多被学术自身的发展逻辑所代替。今天的学术史研究诚然更为专精,但其内蕴的政治性思考却愈发稀薄。历史转折期那种独特的内心挣扎,甚至是撕裂感,在如今从事学术史研究的年轻学人身上几乎不见踪影。诞生于危机时刻的学术史研究,一方面渐趋专门化、技术化;另一方面,其张扬的学术人格、治学精神,在反复言说、过度消费下,也渐趋偶像化、空洞化,难以回应当下真实的制度症结与思想困境。

学术史研究的两难在于若不鞭辟入里,以史的勾描代替学的检讨,容易滑向轶闻掌故;然而若只谈学术本身,不触及上下四旁的限制,又会沦为僵尸化的学术史研究。学术史研究本质上是重演、再现的艺术,是“述”而非“作”。清儒焦循认为“善述者能道人之是,能道人之非”,“老于农者而后可非农,精于冶者而非后可非冶”⑤。而学术史研究者若不知门内之深浅,既不能道人之是,更不敢道人之非。

从《学人》创刊号上的这组笔谈,可以感受到一代“学人”的精神创痛,想经由专业化、规范化、体系化,建立相对独立的学术研究领域。抗战胜利后胡适就任北大校长,曾从国家建设层面,站在政府的立场上提出“争取学术独立的十年计划”⑥。八九十年代之交,陈老师等创办《学人》,则有意借助民间力量争取学术独立。重温《学人》开篇的发言姿态,或能更好理解陈老师学术史研究的初心,也是其不断回顾的思想原点。

这组笔谈衍生出另一个值得检讨的话题,是学术规范与今天我们身处的学术体制之间的关系。学术史研究一开始是为了自我纠偏,有感于80年代的学术失范与学风空疏,才呼吁建立学术规范⑦。也就是说,学术规范本来是作为学人群体的自我约束提出来的。这种用以自律的学术规范,一旦被官方体制吸纳,转变为强迫性的他律,则成为一种行政管理手段,一种极有效的学术治理术。比如近年来本、硕、博学位论文正式答辩前,各高校都会组织查重。论文查重是预防学术不端的技术手段,但对人文学来说,查重未必能避免抄袭。有的学生为了应付查重,并不从选题立意上追求创新,而只是把引文或参考他人论述的段落改头换面、蒙混过关,用表面上无可挑剔的学术规范来掩饰空洞的学术失范。

人文学者对学术规范的想象,并非以写作模板的方式呈现,而是寓于“人”中的规范,即通过学术传统的建构与追摹,给后来者做示范。社会科学的新生代学者在反省规范化与体制化的关系时指出,当管理部门对学术规范的热情超过普通学者时,学科规范化的诉求为体制化提供了合法性,使我们对体制化缺乏足够的警惕与抵抗意识。⑧

套用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的名言,学术规范对于成熟学者来说,本来只是一件轻飘飘的斗篷,随时可以甩掉,然而命运却注定这斗篷将变成了一个铁的牢笼。⑨这个铁笼子当然困不住身手敏捷者,但对于初入门的学徒而言,可能会限制他们对学术及学术表达的自由想象,以为学术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做成这个样子就是学术。在学术体制的“闭合”(closure)时代,提出“述学文体”的问题,不仅是陈老师个人学术史研究的递进深化,也鼓励后来的寻路者在遵守规则的同时,思考如何逾越规范。

二、“近三百年学术史”的视野

《现代中国的述学文体》开启的论域不囿于“现代”,暗含着“近三百年学术史”的长时段视野,提示我们发掘现代学术的“前现代”资源。书中多次出现的核心文献,是1960年的《钱宾四先生论学书简》。钱穆认为凡有志治学术思想史者,“当从源头处用力,自不宜截取一节为之”⑩。同理,纵观现代中国的述学文体,不可不放长眼光,沿波讨源。现代学术之定型,固然得力于晚清、五四两代学人的合力,还要看到他们身后的清儒,如顾炎武、黄宗羲、全祖望、戴震、章学诚等人的持续影响。

2001年陈老师在北大讲“明清散文十八家”,不仅讲公安三袁、张宗子《陶庵梦忆》、姚鼐《古文辞类纂》,还纳入顾炎武《日知录》、黄宗羲《明儒学案》《宋元学案》、全祖望《鲒埼亭集》,最后讲到汪中的《述学》。袁宏道、张岱、姚鼐自是明清散文史上绕不过去的大家,而顾、黄、全、汪的登场,多少有点让人意外。陈老师将明清散文研究的课程讲稿整理出版,题为《从文人之文到学者之文》,我把这份讲稿看作是《述学文体》的前史,为我们审视现代学术文体引入了“近三百年学术史”的宏大视野。11

章太炎《国故论衡》被认为是中国少有的“精心结构而有系统的著作”(胡适语),但如若只把《国故论衡》视作现代学术的先驱,而不把此书放在清代学术的脉络中,则不能完全理解章太炎作为学问家的革命性。当年《国粹学报》刊载的《国故论衡》出版广告,除正面鼓吹外,还列了几位清儒的著作当陪客,包括章学诚《文史通义》、王引之《经义述闻》、陈澧《东塾读书记》、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孔广森《诗声类》,提示读者应在怎样的学术脉络中给《国故论衡》定位。12

章太炎自认为《国故论衡》“较陈兰甫《东塾读书记》过之十倍”13,此言虽是戏台内的喝彩,反而说明章氏以陈澧《东塾读书记》为竞争对手。《东塾读书记》属于札记体,奉顾炎武《日知录》为典范。14陈澧认为“著书不如钞书”,著述之体“宜洁净,宜平实,简而明,简而不漏,详而不支不烦,学古而不赝古,有法而不囿于法”15。陈澧治学不分汉宋门户,但在文体上却严格区分“学人之著述”与“才人之辞章”。

讨论现代中国的述学文体,不可或缺的参照系是章学诚的《文史通义》。现代乃至当代中国的述学文体,尚处于相当混乱的模拟期。述学文体的“凝定”需要现代中国的章学诚,根据现代学术的眼光、识见、德性,直面西学的压力,重新激活自身的学术传统,写一部现代中国的“文史通义”。我非常期待陈老师将他研读章学诚《文史通义》的心得撰成专论,使其成为古典学术与现代学术血脉贯通的枢纽。

现代中国述学文体的发端,可上溯至章学诚《文史通义·言公》篇。学术与文辞的升降离合,牵涉思想观念的公私之辨。学术私有制的兴起,从“言公”到“言私”的转变,为讨论作为个人风格(personal style)的述学文体提供了更广阔的思想史背景。《言公》篇云:“古人之言,所以为公也,未尝矜于文辞而私据为己有也。”16章学诚认为在学术公有制下,文为天下之公器,不存在著作所有权之争。“古人有言,先得我心之同然者,即我之言也。”17心同理同,则不分古今、不辨你我,无所谓攘窃、抄袭。只有当学术被据为私有,才会看重文辞的所有权,以此彰显个人风格。

有人问章学诚,前人之文辞能否“改窜”为己作。按现代学术规范,这属于变相抄袭。而章学诚认为未尝不可,“古者以文为公器,前人之辞如已尽,后人述而不必作也”。换言之,古之学者“重在所以为文辞,而不重文辞”18。在章氏看来,“文必己出”乃文人之执念,而非学者之鹄的。著述之文与文人之文不可同日而语,“著述必有立于文辞之先者,假文辞以达之而已”,用文人之私心衡量著述之文,如以工匠的手眼妄议庙堂之礼。19

章学诚的“言公”说,源自“官师合一”的政教理想。《校雠通义·原道》篇云:“官守学业皆出于一,而天下以同文为治,故私门无著述文字。”20若天下无私师、无私书,则不可能形成各具面目的述学文体。谈论“述学文体”,必以“言私”为前提。从“言公”到“言私”的转变,章氏以战国时代为界。《文史通义·诗教》篇云:“至战国而文章之变尽,至战国而著述之事专,至战国而后世之文体备。”21战国以前,“文”乃公器;战国以后,言出于我。“道不足而争于文”22,道术为天下裂的时代却正是述学文体的鼎盛期,战国诸子百家之文当如是观,饱受西潮冲击的现代中国亦是如此。

除了“言公”与“学私”之辨,在考据学占主导的时代氛围中,章学诚进而提出“著作之体”与“考据之体”之别:

著作之体,援引古义,袭用成文,不标所出,非为掠美,体势有所不暇及也。亦必视其志识之足以自立,而无所藉重于所引之言。……考证之体,一字片言,必标所出。23

标举科学精神的现代学术,更接近清代考据之体,讲究言必有据,无一字无来历。而章学诚所谓的“著作之体”,能镕裁古人之言,不必处处标记出处,因有独立的“志识”做骨干。著述中“志识”与“文辞”的关系,章学诚有一串妙喻:文辞如三军,志识为将帅;文辞如舟车,志识为乘客;文辞如财货,志识为良贾;文辞如毒药,志识为医工。24只要有“足以自立”的志识,不必“文必己出”,亦不违背“著作之体”。章学诚对“著作之体”的理解看似不符合现代学术规范,却与书评家张荫麟所译《论作史之艺术》(Justin U. Smith,“On the Art of Writing History”)中的一段文字有相通之处:

夫世所需要、所缺乏者,自为研究之结果而非研究之历程,乃广厦而非预备之棚架(scaffolding)。棚架与考证之文,自有其地位,亦极重要。然史家巨子,为世界而撰作,其撰作所以供诵读也。而史著苟无人读,则失败而已耳,废物而已耳。25

清儒的“著作”观,尤其是对“考据”与“著作”之辨析,为我们检讨以西学为范式的现代学术体例提供了另一重参照。26

三、述学文体的微观解剖

所谓“述学文体”是一个有弹性的概念,陈老师引金人王若虚《文辨》之言:“或问文章有体乎?曰:无。又问无体乎?曰:有。然则果何如?曰:定体则无,大体则有。”无“定体”而有“大体”,道出“述学文体”不同于学术规范的柔韧度。陈老师这本书主体部分以人物为中心,其对“述学文体”的描述,更偏重风格层面的概括与治学精神的提炼。这种研究取向暗含着对修辞学的警惕,如他所说:“越来越往修辞学方向走,这可不是我的愿望。”除了作为风格学或精神史的述学文体,在方法论上能否发展出侧重于“微观技术”的述学文体?

在“大体”与“小节”之间,我更感兴趣的是如何进行技术层面的微观解剖,如何从一个技术表征,如引用、注释、标题、摘要、参考文献等洞悉学术风尚的流转。聚焦细节的方法论取向,并非出于修辞学的兴趣,而是想解决萦绕在心的困惑:人文学不止于精神熏陶,能否形成一套可传授的、普遍适用的“技艺”?更直白地说,在现代教育体制下,人文学的系统训练能给初学者提供哪些工具箱与脚手架?在这方面给我莫大启发的是历史学家陈垣,他不仅是史家中的文体家(stylist),也是懂得如何授人以渔的好老师。陈垣平常不空论研究法,都是通过一部书讲方法。他在辅仁大学开设“史源学实习”这门课程,先后以赵翼《廿二史札记》、全祖望《鲒埼亭文集》、顾炎武《日知录》为底本,让学生逐一追寻史源,考订讹误。27

陈垣自称他的学问是“小儒之学,如汉章句之学”28。《汉书·大小夏侯传》云:“章句小儒,破坏大道。”本含贬义。然而不通“章句之学”,恐难玩其大體。陈垣教授“史源学实习”,以顾炎武《日知录》为教材,演示引书之法。顾氏引书采用“金镶玉”的技法,在引文后略加点缀,让前人书中之语与自家文字连成一片,“天衣无缝”29,有如宋瓷的碎片镶嵌在硬木家具上。30陈垣写文章,坚持不用引号,不用省略号,理由是“不好看”:

引书删节有多法,如加删节符号,最不好看,文气又不接,为懒法;又如加“中略”,亦懒法;又如加“又曰”“又曰”,此为司马温公法。亭林与我皆不同此三法,删之而又不使人看出,为技术。文章有定例,许删不许改。……删节之后,引文仍一气呵成,此为技术。31

胡适曾夸陈垣“你的文章太好了,只是无标点”32。陈垣自以为已注明何处是人言,何处为己言。胡适追问为何不加引号,人我之别可一目了然。陈垣解释说,顾炎武引书极力使自家文字与他人之言相合,而他力图在行文中不加标点符号,就能使读者明了引文之起讫。33除了文白之别,陈垣和胡适对文章好坏的评判标准颇为一致,胡适强调清通,陈垣力求简单。二人在标点符号上各执己见,与其说是风格、态度上的区别,不如归结为著述体例、取法对象及文章技术上的分歧。

著史的目的在于“求真”,但历史真相不等于枯燥无味的事实罗列。史家文笔之妙,不独可以增加读者的兴味,且有助于真相之刻画。民国期刊上发表的国学论文,或类书目单,或类人名录,或类年代表,或类格言集,或类备忘录,张荫麟以为此类著作的病源,与其说在于求朴,不如说在于苟且。34史家的职责不止于史料的整齐排比、参互搜讨,更重要的是对事实有亲切之体认,将过去的情状栩栩如生地表达出来。真正有生命的述学文体,建立在透彻研究的基础上,还需文笔与题材相称,传递出史象本来的颜色与气味。“琐文细节”经史家别择,能给予史文“以光彩,以饱满,以生气,以人格”。从这个意义上说,文笔非缘饰而已,乃其实质之一部分(style is not mere edging-it is a part of the stuff)。35

陈老师自身的述学文体,似介于韩愈与苏轼之间,我感受较深的,是其间流动的“文气”与“文情”。章太炎在《文学总略》中反驳时人对学说与文辞的区分:“学说以启人思,文辞以增人感。”在他看来,学说亦有感人深挚的一面,亦可在有意无意中“撄人心”36。如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言及《红楼梦》,谓“颓运方致,变故渐多;宝玉在繁华丰厚中,且亦屡与‘无常觌面”,“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而领会之者,独宝玉而已”37。这段节制之“情文”38,既道出大观园的结局,又渗透着鲁迅的身世之感,读者不难呼吸领会到弥漫于文字间的“悲凉之雾”。学术著作中的“情文”,有如音声之与“余响”(overtones):

凡奏提琴,每一音皆有余响与之偕。此余响不见于乐谱中者也。然无此余响,则提琴不成其为提琴,音乐不成其为音乐矣。是故言词之聚以宣意者,每不独具理智之内容,且兼具感情之价值,而此价值即其所宣之意义之一部分也。39

伟大的历史人物,其思想行动为感情所渲染,“几何学式”的心智(a geometric state of mind)难以参透人物之内心世界,板滞枯槁的文字也无法传达出此类人物的神采。

作为史家的章学诚亦看重“文气”与“文情”。若以学问为铜,文章为釜,清代朴学风气所趋,“但知聚铜,不解铸釜”。史事藉文而传,“凡文不足以动人,所以动人者,气也。凡文不足以入人,所以入人者,情也。气积而文昌,情深而文挚;气昌而情挚,天下之至文”40。理想的学人之文,应兼备理智与情感的深度,陈老师的述学文体或臻于“气昌而情挚”之境。

【注释】

①“学术史研究笔谈”,《学人》第1辑,江苏文艺出版社,1991。

②如王守常认为学术史研究应侧重考订事实,不同于思想史侧重揭示历史事实之意义与价值。提倡学术史研究只是一个象征意义,显现作为学人的良知而已(《学术史研究刍议》,《学人》第1辑)。

③陈平原:《在学术与政治之间——论胡适的学术取向》,《学人》1991年第1辑。

④参见汪晖《小小十年——〈二十一世纪〉与〈学人〉》,《二十一世纪》2000年第10期。

⑤焦循:《述难三》,《雕菰集》卷七“杂著”,《雕菰楼文学七种》,凤凰出版社,2018,第171页。

⑥胡适:《争取学术独立的十年计划》,《中央日报》1947年9月28日。

⑦陈平原:《学术史研究随想》,《学人》1991年第1辑。

⑧参见项飙《中国社会科学“知青时代”的终结》,《文化纵横》2015年第6期。

⑨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于晓、陈维刚等译,三联书店,1987。

⑩《钱宾四先生论学书简》(1960年5月21日),余英时:《犹记风吹水上鳞——钱穆与现代中国学术》,台北:三民书局,1991。

11陳平原:《从文人之文到学者之文》,三联书店,2004。

12《〈国故论衡〉出版广告》,《国粹学报》第六年第4号,1910年5月;参见陈平原《现代中国的述学文体》第五章,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第197-198页。

131915年12月23日章太炎致龚宝铨信,转引自汤志钧编《章太炎年谱长编》,中华书局,1979,第509页。

14陈澧《致胡伯蓟书》(1858年)谓“近年为《学思录》,惟钞撮群书,不成著述之体”,其以此书拟《日知录》,但论学术而已。《东塾读书记》(外一种),三联书店,第344页。

15陈澧:《与王峻之书》,《东塾集》卷四。

16章学诚:《文史通义·言公上》,载《文史通义校注》上,中华书局,1985,第169页。

1722章学诚:《文史通义·言公中》,载《文史通义校注》上,中华书局,1985,第182、182页。

1819章学诚:《文史通义·答问》,载《文史通义校注》上,中华书局,1985,第489、489页。

20章学诚:《校雠通义·原道》,载《文史通义校注》下,中华书局,1985,第951页。

21章学诚:《文史通义·诗教上》,载《载文史通义校注》上,中华书局,1985,第60页。

2324章学诚:《文史通义·说林》,载《文史通义校注》,中华书局,1985,第349、350页。

25甲斯丁·斯密士(Justin U. Smith)著、张荫麟译:《论作史之艺术》,《国闻周报》第6卷第42期,1929年10月27日。

26袁枚以“抄摭故实”为考据,“抒写性灵”为著作(孙星衍《答袁简斋前辈书》,《问字堂集》卷四)。而焦循主张“唯经学可言性灵”,“辞章之有性灵者,必由于经学”(《与孙渊如观察论考据著作书》)。

27陈垣:《史源学实习课程说明》,陈智超编《史源学实习及清代史学考证法》,商务印书馆,2014,第1页。参见陈智超编注《陈垣史源学杂文》(增订本),三联书店,2007。

28293031李瑚“史源学实习”听讲笔记(1947年9月至1948年6月),《史源学实习及清代史学考证法》,第9、11、39、60页。

32胡适对陈寅恪的论文有类似评价:“寅恪治史学,当然是今日最渊博最有识见最能用材料的人。但他的文章实在写的不高明,标点尤懒,不足为法。”(1937年2月22日胡适日记,《胡适日记全编6》,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第657页)

33李瑚“史源学实习”听讲笔记,《史源学实习及清代史学考证法》,第28页。陈垣对标点并非一味排斥,他会顾及读者感受,在日常书写中的态度更灵活。他写信好点句,以防人不明白;又恐对方不喜,好似怕人不懂。故须看对方情形而点或不点句。他自己则愿人写信给他时加上标点(见《史源学实习及清代史学考证法》第21页)。

343539张荫麟译《论作史之艺术》,《国闻周报》1929年第6卷第42期。

36章太炎:《文学总略》,载《国故论衡疏证》,中华书局,2018,第294-298页。

37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二十四篇“清之人情小说”,载《鲁迅全集》第9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第231页。

38曾国藩《湖南文徵序》云:“理文即启思之学说,情文即增感之文辞。”

40章学诚:《文史通义·史德》,载《文史通义校注》,中华书局,1985,第220页。

(袁一丹,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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