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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之后的生成: 北欧现代主义电影中的另类尝试

2021-05-01张冲

电影评介 2021年24期
关键词:重复北欧

张冲

2021年4月,丹麦电影《酒精计划》(托马斯·温特伯格,2020)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瑞典晦涩难懂的电影《关于无尽》(罗伊·安德森,2019)获得了2019年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丹麦的极端电影《此房是我造》(拉斯·冯·特里尔,2018)在戛纳电影节放映时遭到部分观众抗议,“电影结束时整个电影院空了一半,但留下来的观众却全场起立,连续鼓掌6分钟向导演致敬”①,电影节观众对这部影片的极端化表现,如果按照“梅耶荷德定律”来说,它应该是部优秀的作品。特里尔在这部影片中以不忍直视的方式呈现了人之“恶”,将“生成/毁灭”这一永恒轮回中的“毁灭”及不可见的“死本能”等抽象问题进行了具象化展示,使其成为人类目光无法避开的“凝视之深渊”,将不可见的无形存在或令人“厌恶”与“恐惧”之物呈现在大屏幕上,从另外的角度思考人类文明的进展。北欧现代主义电影作者,从老一代的德莱叶、斯约堡、伯格曼到年轻一代的特里尔、温特伯格等,他们都在尝试运用影像的方式去阐释一种哲学或逻辑的关系。与东欧电影追寻的政治伦理或意识形态表达略有不同,北欧电影总是尝试着去揭示既带有普遍性,同时又充满个性的视听表达。他们的此种尝试犹如马克·罗斯科的画,在大幅色彩浓密的抽象画的深色的矩形边缘不断涌现和运动的光,那种“神秘的、精神性的和宗教性的”感觉将人带入了一种创新与生成之中。这位俄裔美国画家说“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多地用有限的联结来涵盖周遭环境的各个方面,为了摧毁这些联结,必须粉碎我们所熟悉的事物的特性。”[1]罗斯科通过色彩、抽象和简化的极限创造出一种图像将我们从传统的、习惯性的语言与图像的联结中解放出来,打破“定见”,创造新的语法、联想和关系,继续透过迷像触摸宇宙之道。北欧当下的现代主义电影以“运动-影像”的方式,将时间与多元的空间中的抽象存在或“窈兮冥兮”的“深渊”呈现,呈现物自体深沉的创造力、精神性和导引性。

一、“局外人”式认知与“阴影”概念在北欧现代主义电影中的呈现

“北欧苦寒,农业收成有限,因此男性一年两次出海劫掠,抢夺财物贴补家用。他们重视财富与荣誉,推崇勇武和掠夺,并不同情穷人及弱者。”[2]北欧男性的出海行为带有尼采所论及的“更高的人”“贵族”或“超人”之特征,后者从平庸之众中脱颖而出,为了实现崇高目标而耗尽心血,这一崇高目标工程不是为了短期的满足而进行的,而是由于“更高的人”具有广阔的历史性视野,需要在几百年的注目下才能完成的一种工作形式,其影响将在“更高的人”死后长期存在,这种“更高的人”或“超人”也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论及的“英雄”,即“敢做和能做可怕之事的人”,这个“敢做和能做可怕之事”的英雄逻辑之背后,有着缜密的哲学逻辑与认知,即在“认识你自己”的条件下承认“至善的理念世界”的存在,此处既是来处也是人的终极归宿,亦是难以理解的不可见之物。丹麦电影《龙纹身的女孩》(涅尔斯·阿登·欧普勒夫,2009)中的女主角莉斯贝丝被污名为“反社会分子”,她以现代网络黑客的身份及“以牙还牙”的方式向权贵者或男权反击,摆脱被平庸之恶霸凌的“弱者”身份,成为具有主体性的“更高的人”。芬兰电影《火柴厂女工》(阿基·考里斯马基,1990)中的女主角伊利丝是一位值得“同情”和“怜悯”的、具有可取之处的“好人”,亦可称为“英雄”。她爱父母,在火柴厂机器面前,认真而机械地重复着装火柴的动作,并且将通过枯燥乏味的持续性重复劳动而获得的工资悉数上交父母。虽然是生活在机械复制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疏于交流,但伊利丝依然热爱生活,热爱阅读。阅读过后她常常陷入“沉思”①的状态,她心地单纯地爱那个知识分子,但她美好的愿景却被现实打碎:寄生虫般的父母贪婪地剥削她,同时还对她的爱与追求进行污名化与霸权化管制,禁止她爱美、打扮和跳舞,冷漠而暴力的父亲甚至扇她耳光以示责罚;而怀孕遭抛弃的事实折射了荒诞世界中阶层差异所带来的必然后果。女工伊利丝对真善美的追求被荒诞与冷漠的秩序世界击毁,认清真相后,她曾幻灭过,但经过“思考”后,她开始采取非此即彼的行动,以“摧毁”来结束此秩序的恶性循环,完成螺旋式上升的发展,而伊利丝的主体性与自由亦呈现,她成为“主人”或“超人”。芬兰电影《罪与罚》(阿基·考里斯马基,1983)中的拉依肯杀死了撞死人逃逸又以证据不足逃离法律责罚的商人,他说他要杀的不是这个作为个体的“人”,而是“要推翻一种准则”,这个准则是一种不同于“身体操控”与“空间操控”的“系统操控”,是“法律机器”“科层化”与“辖域化”的控制体系,但在最后他如拉斯柯尔尼科夫一样悲哀地发现,他本打算杀掉一只虱子,却没想到自己却变成了一只“虱子”,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他的“超人”动机而少掉一个“虱子”。伊利絲和拉依肯都带有加缪的“局外人”特征,对存在及荒诞有着深切的体悟,但他们仍然又对温暖与纯真的美好进行幻想,带有西西弗斯式的自信和勇敢。考里斯马基最近的电影《希望的另一面》(2017)则超越了政治伦理学或存在主义认知,从“FAITH”的角度出发,饭店老板试图以爱的方式超越宗教之间的界限与冲突,引领众人穿过认知的荒凉之地,走出笼罩日常生活的黑暗到达灿烂光辉的彼岸,颇具乌托邦色彩。

李安在中国台湾上大学初期被瑞典电影《处女泉》(英格玛·伯格曼,1960)震撼,并决定终生都要追随这样的电影之路,其后的导演生涯也的确如此,他在不同时期的电影中分别向伯格曼或《处女泉》致敬。《处女泉》是伯格曼42岁时拍摄的电影作品,影片在质疑“上帝”或“FAITH”问题的同时,运用“可然原则”使得“奇迹”发生以对质疑进行平衡与回答,《处女泉》揭示了伯格曼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对信念与人存在的关系的思考及肯定态度。在伯格曼后来现代主义特征较为明显的《假面》(1966)中,他从荣格的“阴影”“人格面具”等原型角度,阐释人类社会的伦理之爱“母爱”是否天然地存在这一普遍性问题。电影中拒绝说话而致力于静默的演员伊丽莎白一开始为了趋同且追随快乐原则,被迫遵循被建构的共同秩序、价值观及认知体系,因而不得不戴上人格面具隐藏“二号人格”中的自己,去扮演符合“一号人格”共同标准的非我,导致厌恶、恐惧及憎恨等非理性情绪出现,同时亦认识到了世界存在的荒诞性。在面对荒诞的问题上②,伊丽莎白选择回归世俗社会直面荒诞,犹如西西弗斯直面那块“巨石”或直面“继续推动那块巨石”这一事实一样,只是对世界本质的认知与态度发生了突转,实现了从“自为的自由”向“自在的自由”的升华,且成为终极英雄。

二、差异化重复的影像: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电影对“生成—毁灭”无限轮回的表达

北欧独特的神话学体系、海洋游牧文化及维京文明等使得它们从另外的角度建构不同于大陆国家逻辑里的秩序、权威与价值体系等。北欧现代主义电影导演在对人类普遍性问题进行思考方面,较倾向于将抽象概念带入视听之中,有时会使用极端电影或邪典电影的方式对“恶”“毁灭”或“死本能”进行思考与展示,如特里尔真实而残忍的《此房是我造》。弗洛伊德认为死本能又叫“毁坏冲动、攻击本能或侵犯本能,它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要摧毁秩序,回到前生命状态的冲动”,在“生成—毁灭—生成”的无限轮回与重复中,不断地以绵延的方式发展和流动。丹麦电影《更好的世界》(苏珊娜·比尔,2010年)中,在非洲进行人道主义援救的伊利亚斯父亲,带有尼采所说的“打左脸给右脸”的奴隶意识或自我牺牲本能,他告诉儿子和男孩克里斯说“脸被打并没有那么可怕”,但并不能得到两个孩子的认可,某种程度上他自己也对此产生怀疑。克里斯压抑着丧母之痛,在为软弱、善良的朋友伊利亚斯复仇中向施暴者施暴,在“阴影”或“死本能”的驱动下甚至想杀死对方来宣泄被压抑的“毁灭”或“死亡”之痛,却使自己陷入一个复仇的循环之中,无法将自己带出痛苦的境况。最后解决他走出“痛苦”之重复的是善良的伊利亚斯的“善”,后者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一对母女的“善”,让克里斯看见到了真正的“强大”——“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的“善”之强力意志。尼采说“这个世界除了权力意志还是权力意志,没有别的。”在瑞典早期电影《朱丽小姐》(阿尔夫·斯约堡,1951年)中,仆人让与朱丽小姐之间的主奴关系人物设置关乎性别政治、权力意志与阶级差异。“主奴辩证关系”互为彼此的悖论在影片中悉数呈现,朱丽小姐出身贫寒的母亲嫁给深爱自己的贵族,又试图以追求女性主义的自由来平衡两人之间的阶层失衡。无法平衡时,她就以恶与羞耻之名摧毁丈夫的贵族特质及男性尊严,呈现了朱丽母亲的生命意志在“善”“恶”之间的动摇。她虽追随女性主义思想,但在朱丽出生之前希望它是个男孩,朱丽出生后以男孩的标准培育朱丽,表面是对父权秩序进行回击与摧毁,实则为巩固。同样在丹麦电影《女性瘾者》(拉斯·冯·特里尔特里尔,2013)中亦是呈现了女性与男性在权力之间此起彼伏的不停博弈。

维特根斯坦认为“新宗教往往将旧宗教的神视为魔鬼,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那个时候,或许旧宗教的神的确已经变成了魔鬼。”[3]这种分析从另外一个角度阐释了尼采“上帝已死”的超验所构成的“概念木乃伊”对人自由与认知的钳制与奴役的发展之路。尼采、维特根斯坦及德勒兹等人皆从开放的角度或者说从无限可能的经验角度重构了块茎的“逃逸线”思维,以此对理念建构的唯一标准的价值体系进行“毁灭—生成”式的发展。中国老子所认为“反者道之动”与“生成—毁灭”的逻辑异曲同工,他论述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哲学认知体系更是深得西方人的膜拜。丹麦拉斯·冯·特里尔的电影《此房是我造》中在论及“创造”与“毁灭”亦有如下表述与评判:“你能说腐坏是好还是坏吗?很多人会说这是自然作用,说到底是事物之间的化学反应,这是地球生命的基本原则,因此这说不上什么具体的好坏”;电影中还有“(房子)造出来就是为了被拆掉的吗”这样的台词,它论述了“生成—毁灭”的无限重复与发展之路。尼采说“这个世界的真正意义就在于充斥于宇宙间的权力意志,这既是创造的意志,也是毁灭的意志,它导致万物的永恒轮回。”[4]丹麦电影的《潜水艇》(托马斯·温特伯格,2010)从儿童与少年的视角论及社会问题和人的存在,酗酒的单身母亲导致三个孩子不同的命运,两位少年因醉酒的疏忽导致小弟弟窒息而死,这成为兄弟两人一生的阴影。成年后吸毒的弟弟“尽力”避免儿子重复自己的命运,但他只能通过贩毒赚钱而陷入不幸事物的重复与轮回中,在告知哥哥是个好哥哥因为他“尽力了”后,弟弟选择了自杀。教堂葬礼上哥哥与侄子马丁相遇,“马丁”这个名字是他和弟弟当年给小弟弟施洗时起的名字。善良的小兄弟二人都尝试去改变命运,一个在分崩离析中绝望,一个在绝望中凭借本性之“善”找到了希望。从母亲到弟弟,悲剧在重复,而“善”也在重复,導演温特伯格尝试着以“善”与“爱”的温情方式为丹麦的“酗酒”“吸毒”等关乎绝望与毁灭的社会性问题提供可解救之道。丹麦电影《破浪》(拉斯·冯·特里尔,1996)中女主角贝丝以逐级递进的“牺牲”身体的方式来“救赎”瘫痪在床的丈夫,最后贝丝在毁灭式的“牺牲”行为后死去,真正践行了“牺牲”这一行为,电影以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呈现了贝丝深爱的丈夫奇迹般康复。当丈夫为贝丝举行神圣的海上葬礼时,海洋上空的天边传来了小镇并不存在的钟的“钟声”。虽然特里尔、温特伯格等人提出了反虚构叙事的“道格玛95宣言”,但影片结尾处的钟声,却可以看到特里尔早期创作的徘徊与最后的倾向与认知:爱以牺牲的方式带来了救赎与希望,也摧毁了以“禁欲”道德之名建构起来的基督教道德谱系,在现实中建构了信念与爱的哲学力量。

三、北欧现代电影的突围:从“世俗世界”向“神圣世界”升华

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说“重复”是一个决定性的表述,“正如希腊人以这样的方式弄明白了‘认识是一种回忆,现代哲学也将以同样的方式去认识到,全部的生活是一种重复。”[5]而这种“重复”不是简单地重复,而是一种“向前地被回忆”[6]或如黑格尔所说的“每一个理念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圈,但它的完成同样又是向另一个圆圈的推移;……向一个更高的、吞没了它的圆圈的边线上推移。”[7]丹麦电影《此房是我造》中的连环杀手杰克说“宗教毁了人类,因为上帝教导人们否定自身中如老虎般凶残的本质,并把人们变成了一群知耻的故不承认自己身份的奴隶。”运用了“上帝已死”的逻辑,尼采认为“人类的理性和逻辑则是对意志的最大束缚,它们用一套一套的形而上学体系和概念的思辨使庸人们心安理得,使弱者得到安慰,但却窒息了权力意志的冲撞和爆发”[8],最终导致在神龛上的供人膜拜的“上帝已死”,亦是对“教皇英诺森三世”隐喻与反讽。丹麦电影《圣女贞德受难记》(卡尔·西奥多·德莱叶,1928)中将此种“上帝已死”的哲学认知状况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影片中肥胖、专治与贪婪的传教士们并不关心“信仰”本质及其真相的问题,他们将注意力倾注于并不重要的外在诸多形式,其教条化与扭曲化达到了荒诞的程度,在审讯过程中,他们关心的是贞德看到圣米歇尔是什么样子:是否有翅膀、头上是否有光环、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否赤身裸体”等这些无关紧要的非核心概念,这就是尼采所说的“上帝已死”的现实征兆,是对柏拉图以降的超验总体论的反讽,电影中对超验概念僵硬刻板般地坚守,人们已不再关注与生命哲学有关的信念及其本质究竟为何,甚至不允许对其进行讨论,这是德莱叶在20世纪20年代对流变世界中僵死教条与愚蠢极权的批判。因此他“主张对人类自从进入到文明时代以来所成就的一切进行价值重估,打破一切自欺和虚构,让人类恢复野性的高贵的力量,由现在普遍庸俗化了的人类提升到超人。”[9]犹如《酒精计划》中男主人公在电影结尾处尝试以“神圣”的纵身一跃跃入纯粹的灵魂与信念世界一样,以“超人”的姿态解决现代性问题。

克尔凯郭尔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既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不为明天的日子操心”,他强调飞鸟和百合花致力于静默与对生命意志的“顺应”,所以它们才能实现真正的“统治”“无所不能”和“无欲则刚”。丹麦电影《芭比特的盛宴》(加布里埃尔·阿克塞尔,1987)除了从世俗精神与路德教的角度探讨人存在的终极意义与人生为何以外,还将“耗尽”与“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结合在一起,通过芭贝特的一顿巴黎式的盛宴或“夸富宴”从世俗社会的角度将人隐秘的耗尽欲望呈现,人通过把自己的力量或财富“耗尽”的欲望,僭越世俗世界累积财富和物质冲动,向神圣世界升华,向动物的神圣性回望与呼应,消解一切“人化”的因素。芭贝特的盛宴“耗尽”了她多年后中奖券的一万块钱,她通过此举对物化世界进行否定,摧毁物化世界的功利主义与资本积累原则,既是对“死亡”的凝视与体验“走向死亡”,也是以从“世俗世界”升华至“神圣世界”的方式。她从世俗社会的角度与虔诚的牧师之女殊途同归,完成了人对“神圣自我”的主体性认知,即“ZOE”(可译为“灵性生命”等)的认知与体验。牧师之女与芭贝特的选择,不管是虔诚的信念,还是芭贝特的“耗尽”,他们都使得“现在”的时间得以延长和倒转,世俗社会的价值体系崩溃——有用性的资本、消费和利己诉求消失,世俗世界不复存在,在动物性存在维度触摸与进入世界空无的“至高”境界,神圣世界来临,时间消失,空间亦不复存在,所有的评估价值体系崩塌,如尼采所说的“超人”出现。哈罗德·克勒曼说“教堂的塔楼实际上自然而然地联系着庄严崇高的理想与报负”[10]姐妹俩从小参与牧师父亲的教堂工作,牧师父亲对于姐妹二人生活的选择与决定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从姐妹二人的整个生命过程看,父亲的决定与亚伯拉罕的“不近伦理之情”类似带有某种超越性,姐妹二人其后紧随其父成为她们“世俗世界”的超人。当年追求过两姐妹的帕宾和罗伦斯是世俗社会功成名就的音乐家和将军,分别代表世俗荣誉与权力,晚年同两姐妹再次相遇,开始反思自己一生所追逐的荣誉、金钱和社会地位,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更正确的”,将军说“一切我们拒绝的也已经对我们产生影响。我们甚至会得到一些我们丢掉的。因为慈悲和真心交汇在一起,正直和好运相吻”,他除了肯定姐妹俩的选择,还在白发回首一生时看到了“善”的强大与无处不在。挪威电影《他傻瓜,谁聪明》(彼特·纳斯,2001)从动物的“性本能”及生命中单纯而高贵的“友善”视角,刻画了一对生活中不能自理的精神疾病患者艾林和杰尔,在生命意志“本能”与“高贵”的驱力下,他们既保留了动物般的“本能”和贵族般的“单纯”“友善”,又完成了在世俗社会的人格重建与各自的人生突转,从颓废的、怯懦的与恐惧的“弱者”逐渐成为具有主体性的个体,崇尚“性本能”,向“爱”进行突转与升华,崇尚精神“高贵”的最后成为著名的神秘泡菜诗人“E”,一部烟火气与诗歌无缝对接的行为艺术完成。

结语

近些年来,北欧五国的电影越来越多地被介绍到中国来,这五个国家包括丹麦、瑞典、芬兰、挪威和冰岛,他们的电影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并且在世界电影史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北欧电影与其广受欢迎的戏剧、电视剧产业、儿童文学、侦探小说一样,都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多神系统的神话学、维京文化、哲学等息息相关,加之北欧地理位置纬度较高,多面临海,具有独特的人文认知,恰如北欧电影在论述“好/坏”“善/恶”及“重复/生成”等理念时所呈现的,他们为世界电影贡献了北欧的“火与冰”之视角。

参考文献:

[1][美]埃里克·坎德尔.为什么你看不懂抽象画[M].喻柏雅,译.天津:天津科技出版社,2021:142.

[2][美]拉斯穆斯·比约恩·安德松.北欧维京英雄传奇[M].刘伽,孙甜,等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XIV.

[3][英]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文化与价值:维特根斯坦的思想星空[M].许海峰,译.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6:30.

[4][8][9]邓晓芒,赵林.西方哲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82.

[5][6][丹麦]克尔凯郭尔.重复[M].京不特,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9:3.

[7][德]黑格尔.哲学讲演录(第一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372.

[10][美]哈罗德·克勒曼.戲剧大师易卜生[M].蒋嘉,蒋虹丁,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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