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的瓦登海，如歌的行板

阿兹猫

“北方童话”阿默兰岛

瓦登海是荷兰、丹麦和德国的共有海域，属于受潮汐作用影响强烈的地带，附近分布着10多座沼泽岛，荷兰境内有5座，分别是特塞尔岛、弗利兰岛、泰尔斯海灵岛、阿默兰岛和斯希蒙尼克奥赫岛。独一无二的野生动物群、宽广无垠的沙滩和清新迷人的村庄，构成了瓦登海的独特美景。不过，出于环保生态因素的考虑，不是每座岛都允许车辆通行。因此，我选择了可以开车过去的特塞尔岛和阿默兰岛。

春夏两季，瓦登海上的所有岛屿之间都有渡船。在北方港口，我们交纳了上船的费用，将车子开上渡轮。此时正值盛夏季节，清冽的海风让人感到丝丝凉意。头顶成群的海鸥盘旋着、鸣叫着。相比温情脉脉的热带海洋，我更青睐眼前这气质硬朗的大海。

阿默兰岛田园风光

我们沿着阿默兰岛上唯一的公路一路向西，沿途的草地上不时出现成群的花奶牛，羊儿好奇地从栅栏里探出脑袋张望，风车下美丽而高贵的黑色弗里斯马静静地低头吃草……这充满乡土气息的画面，如童话般唯美。

我们把车子停在霍勒姆镇上的圣思堂旁边。这座古老的教堂是这个小镇的地标，也是数百年来当地人去世后的长眠之处。北欧夏日午后的阳光很舒服，我找了家街边咖啡馆，惬意地享受着小镇风情。街道两旁房子的外墙上大多都标注着其建造年代，泥土砌成的矮墙上覆盖着多叶蓍、风铃草和山柳菊，远处不时传来欧金翅雀的歌声。蓝天白云下，一座灯塔静静地矗立在海边的树丛里。海风很大，脚下的泥滩被“大自然的雕塑师”吹出一道道曲折的纹理。

阿默兰岛上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每个暴风雨降临的夜晚，便会有一个女人提着一盏灯走遍沙丘，误导过往的船只，使它们迷路搁浅，然后将船上的财宝据为己有。

传说不知真假，但过去的确常常有船触礁遇险。在1824年到1988年之间，岛民们勇敢地为迷失在北海的船只上的水手们运送救援物资，或者向搁浅在瓦登海的驾船游玩者和冲浪者提供援助。如今，为了纪念他们的善举，阿默兰岛每月都会举行一次“马拉救生艇入海”的传统表演。虽然我无缘得见，但相信那场面一定非常震撼。如今的救生艇都装备有20 00马力的发动机，经得住湍急的水流和汹涌的浪潮。

霍勒姆鎮上的圣思堂

北方的海，有种冷峻的美。天上云卷云舒，海面上碎银般的浪花翻滚着。海滩上，两位少女骑在高高的黑色弗里斯马上。那一刻，我知道，奔波千万里来到荷兰最北端，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幕—如画的瓦登海，如歌的行板。

“荷兰缩影”特塞尔岛

特塞尔岛是荷属瓦登海上最大的岛屿，有着“荷兰缩影”的美誉。岛上三分之一的面积都是自然保护区，海豹、鸟群、羊群等各种动物与人类和谐共处。这里还拥有30公里的沙滩及独特的沙丘地貌，是海滩爱好者和露营小分队的度假天堂。

到达特塞尔岛的第二天一早，我便驱车前往海边的沙丘国家公园。登上最高的沙丘向下俯瞰，眼前竟出现一片“草原”：满目葱绿，各种野花点缀其间，小水洼星罗棋布，远处的海也显得温柔了许多。夏季的沙丘国家公园一片生机，除了绿色植物外，这里还活跃着很多鸟类。红嘴鹬忙着在水边觅食，一排排大雁从头顶飞过，构成沙丘中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每年有上千万只候鸟从位于西伯利亚、加拿大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繁殖地迁徙到西欧和非洲越冬，它们会在瓦登海进行短期或长期停留，因为这里能为它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帮助它们完成数千公里的漫长旅程。因此，这里也是观鸟者的乐园。

行走在丘壑间，四周一片寂静，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惊起草丛中的飞鸟。尘土飞扬处，一驾马车呼啸而来，那是沙丘国家公园的“环保专列”。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似乎回到了西部牛仔拓荒的时代。

骑马漫步海滩

港口，巨大的风车矗立在阳光下，已成为一道城市风景线。特塞尔岛是如此安宁和迷人，人类和牛、羊、海鸟共同拥有一片生存空间。这里的生活简单、闲适又生机盎然，让人轻易就能忘记生活中的一切纷扰和喧嚣。

赶海记

大海也有“呼吸”，便是潮汐。落潮时，海水退去，露出海床，连接岛与陆地的部分浅滩随着潮落显现出来。这时，人们可以沿着临时形成的海路从陆地走到海中央的小岛上去，美其名曰“海床漫步”。

早在20世纪30年代，荷兰人就发现了徒步穿越海床的路线，“海床漫步”逐渐发展成当地的传统运动。1968年，“弗里斯兰海床行走中心”成立，为所有准备体验这种奇妙之旅的人提供专业的指导。每年6月到9月初，在这片海域上，随处可见背着行囊在泥泞中小心跋涉的人们。

特塞尔岛上的灯塔

由于瓦登海每6个小时就会发生一次潮汐，潮汐一旦来袭，海床会被淹没在水下，去路将被阻断，只能等待救援。因此，此类活动都有专门的组织带领。赶海的船一天只有一班。我们来的时候是7月初，落潮是在下午4点钟左右。登上最后一班出海的船，开了40分钟左右，眼见大海中央露出一片黑黝黝的陆地。

我挽起裤腿，赤足走在温软的海泥上，温热的海水浸过脚背，痒痒的，麻麻的，那种感觉很奇妙。此刻，头顶的阳光十分刺眼，脚下黑色的淤泥泛着晶莹的亮光。闭上眼，聆听大海的脉动，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天地尽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十几分钟前，这里还是茫茫大海。

沙丘国家公园里的“环保专列”

悠然自得的羊群

特塞尔岛港口风光

同船的年轻人早已提着耙子和小桶，像孩子般兴奋地投入到广阔的天地里，赶海拾贝的欢乐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潮落后的海床上，小螃蟹、海扇、贻贝、海星和寄居蟹随处可见，幸运的话，还能看到惬意地晒着日光浴的海豹。

传说中的“海床漫步”

瓦登海潮間带上的沙滩和泥滩，是世界上最大、最完整的滩涂生态系统之一，其地质地貌与生物繁殖、生存的过程紧密相连。在海风、潮间带和潮汐的持续作用下，瓦登海孕育了许多能够适应瞬息万变的环境的神奇动植物。对于科研人员来说，瓦登海的存在对于观察这些动植物的发展演变，预测其未来的发展趋势，有着不可估量的科学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