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帝巡游对京津冀区域景观的影响
2021-04-23潘昊瑜郑新尧傅凡张蕊
潘昊瑜 郑新尧 傅凡 张蕊
1 帝王巡游对区域景观的影响
帝王巡游,又称巡狩、巡守,指古代帝王巡视疆土,是古代政治生活中一项重要的活动。《孟子·告子》有“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1]。《白虎通·巡狩》释义为“巡者,循也;狩者,牧也,为天下巡行守牧民也”[2]。根据《史记·五帝本纪》,巡狩在黄帝时已现雏形。黄帝征战四方,“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登鸡头;南至于江,登熊、湘;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3]。黄帝之孙颛顼“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阯,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3]。舜使巡狩制度化,规定“五岁一巡狩……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五月,南巡狩;八月,西巡狩;十一月,北巡狩”[3]。此后历代都有帝王巡游的活动,其中较有影响力的有周穆王、秦始皇、汉武帝、隋炀帝、明武宗、清圣祖(康熙)、清高宗(乾隆)等。
巡游主要是出于政治目的,如康熙“至于巡狩,古天子所以周省侯国,使诸侯肆觐明堂,考其政绩”[4]。帝王通过巡视疆域,可以彰显权威、封禅祭祀、会盟靖边、安定社会、考察吏治、整饬军事、求贤揽才、体察民情,有助于维护其统治[5-7]。有时巡狩也有其他的目的,秦始皇曾“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仙人羡门之属”,汉武帝也曾“东巡海上,考神仙之属”[3],都是为求仙;隋炀帝“巡历淮、海,观省风俗”[8],三下江都,乘龙舟游览沿途风光;明武宗南巡途中曾在清江浦、范光湖、江口等处渔猎[9]。
巡狩过程中往往伴随着大规模的营建,对于巡狩沿途的景观有所影响[10-12]。秦始皇为巡狩而修建驰道,为修建九原到云阳的直道而“堑山堙谷”[3]。汉武帝多次巡游泰山,令诸侯各自在泰山下修建官邸,在汶上依旧制修建明堂;在巡游嵩山时禁止砍伐草木,以保护植被[13]。隋炀帝为巡游修大运河,开通济渠、永济渠、邗沟、江南运河,连通南北主要水系;“广造宫室,以肆行幸”[14],从长安至洛阳、长安至江都,沿途都建有离宫别馆,修以驰道、直道,“种树以饰其傍”[15]。武则天为巡游方便在嵩山造三阳宫,在万安山造兴泰宫[16]。宋真宗封禅泰山,令泰山周边七里内禁止樵采[17]。这些营建中有些对区域景观影响巨大并深远,如修大运河,影响至今;有些在当时影响巨大但持续短暂,如秦驰道,在秦亡后很快就湮灭;有些虽然局限于某地的景观,但仍影响深远,如历代对泰山及周边的营建。
2 康熙皇帝的巡游活动概述
清圣祖康熙作为“康乾盛世”的开创者,对其巡游活动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清世祖顺治在迁都北京后不久就开始巡狩,在顺治三年(1646年)巡视京西,次年远巡至蒙古,八年(1651年)确定巡狩的相关制度和礼仪[18]。康熙作为顺治的继位者,开启了更为广泛的巡游活动。根据《大清圣祖仁皇帝实录》统计,康熙在执政的61年里共进行过上百次的巡游,包括巡视京畿①地区27次、东巡3次、南巡6次、西巡6次、北狩50次[19]、郊坰200余次。其巡游地点主要集中在京畿和口外②,即现京津冀地区(图1),这是因为畿甸拱卫京城,对维护政权至关重要,也是帝王远巡时的必经之地,“近畿郡邑屡经巡幸,补助时施”(《南巡笔记》)[4]。
1 京津冀地区康熙常驻跸点[20]Emperor Kangxi’s permanent dwelling palaces in the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20]
现有研究中对康熙巡游的研究较为充分,但地域和内容这两方面有所缺失。其一,既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康熙巡游目的和意义[21-28]、巡游的线路[29-31]、保障制度[32-33]的探讨,针对京津冀地区巡游的研究[34-35]较少;其二,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巡游的线路对景观的影响[30]、对水利的治理和景观的形成[36-39]、对京西稻作景观的影响[40]、对地方园林的影响[41-42]等,缺少集中、系统的就康熙巡游对区域景观影响的研究,特别是巡游最为集中的现京津冀地区。因此,笔者通过对《清实录》《清圣祖御制诗文》《清高宗御制文》《大清一统志》等文献进行整理,选取康熙巡游的主要路线和驻跸地点,梳理其景观发展历史,探究康熙巡游对京津冀区域景观的影响。
3 康熙在京津冀地区的巡游活动
康熙巡游活动几乎都是以政治为目的,如北狩是为了维护与蒙古各部的关系,并通过行围考查皇子骑射和八旗战力;东巡是为了稳固东北,靖边震慑外敌;西巡是为了考察吏治、整饬军事,同时笼络蒙藏;南巡“咸因视河,亲为筹划,遂至江浙,察吏安民,所历之地,随其时宜,广沛膏泽,拯疾苦焉”(《南巡诗序》)[4]。其间还封禅泰山、祭孔,在路途之中虽也“览其山川,凭吊古迹”,但是“不徒事游豫也”(《南巡笔记》)[4]。与远巡相比,巡视京畿则是为了更好地维持政权与社会稳定,不但体察民生、考察吏治,还检阅军事、督促农事、兴修水利、谒陵行围。
3.1 巡幸郊坰
康熙的巡游是从南郊行围的南苑开始的。南苑旧称南海子,以“南囿秋风”为燕京十景之一。康熙共来南苑约80次,主要目的是行围、阅兵。康熙对阅兵特别重视,曾说“国家武备不可一日懈弛”[19],康熙朝一共举行过12次大阅,其中6次是在南苑。在西郊畅春园建成前,南苑是康熙“避喧理政”的场所,还有处理边务、观禾等目的,康熙在《南苑行围》中写道:“苑中闲教阵,无事静论边。不废时苗典,思周天下先。”[4]在他身体欠佳之时,也会来此静摄颐养。此外,南苑也经常是康熙巡狩京畿的起点或终点。
西郊地区水源丰沛、土壤肥沃,一直是北京重要的粮食产地,清代皇家在此大量圈占庄田。康熙重视农业,考察作物生长情况是其巡游京郊的目的之一。他曾多次赴德胜门外、朝阳门外、阜成门外、玉泉山、西郊等处观禾,以判断华北地区的农业收成。西郊巡游也为体察民情,“豫游不独题诗意,要识熙熙暭暭心”(《郊外偶作》)[4]。西郊的风景给康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称“芳郊景物丽”(《时廵近郊悯农事有作》),评价西山“峰峦回互,草木茏葱。晴岚霁雪,掩映皇居;秋来春华,邀迎翠辇”(《圣感寺碑》),玉泉山“信芳甸之名区,而神皋之胜境也”(《玉泉赋》),丹棱沜“沃野平畴,澄波远岫,绮合绣错,盖神皋之胜区也”(《畅春园记》)[4]。因此在西郊修建行宫、离宫,用于驻跸。康熙十六年(1677年)在香山建行宫,十九年(1680年)在玉泉山建澄心园,二十一年(1682年)建畅春园之后,西郊地区逐渐成为紫禁城之外的第二政治中心,康熙每年都前往这里,并在玉泉山举行过4次大阅。
3.2 巡游河淀
漕运、治河是古代政治中的重要工作,康熙经常考察京津冀地区的河务,特别是永定河(旧称浑河)和通州运河。康熙看到浑河“廿载为民害,一时奏效难”,决心“岂辞宵旰苦,须治此河安”(《察永定河》)[4],于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开始大规模治理,并赐名永定河[37]。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起,康熙9次携皇子、近臣视察永定河沿线河堤工程。康熙多次下旨强调“漕运关系国用”[19],他曾多次到通州。康熙南巡的一项重要工作也是考察漕运和治河,南巡的考察成果为通州运河的治理提供了帮助的同时,通州运河的治理也为南巡提供了保障。
明代白洋淀水涝甚重,清代依旧时常发生水患。康熙五年(1666年),白洋淀的水利工程开始兴修,此后康熙时常巡游白洋淀,实地勘察,指导治水,在三十七年、四十六年(1707年)2次下令大修白洋淀堤防。如康熙在《鄚州水淀记》中所言,他前往白洋淀除了巡察水利工程外,还有“顺阳和而布政”“赈贫乏以劝农”施政劝耕的目的,以及仿汉武帝“横汾昆明之游”,举行水围,“皆所以洽上下之情,同君臣之乐”[4]。据《清圣祖实录》记载,自康熙十六年开始,白洋淀水围共进行数十次[19],“常思远涉坚筋骨,每令平流演猎船”(《舟中观猎》)[4],白洋淀一度与木兰围场地位相当。
3.3 巡狩承德
北狩是康熙巡游的主要线路,一方面北狩可以对蒙古贵族采取怀柔政策,也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巩固北方边防;另一方面北狩还可以考查八旗骑射,整饬军队,保持其战力;此外,北京暑热,北狩可以避暑。
康熙时期的北狩大多数是到木兰围场进行秋狝。木兰围场位于承德北部,靠近蒙古,距北京较近,在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被划为围场。去围场的路线是北上出古北口,一路经喀喇河屯、博罗河屯,最后分别沿着伊逊河和伊玛图河两路抵达木兰围场(图2)。由于木兰围场距离北京约400 km,康熙自四十二年(1703年)开始在途中的热河建设行宫,在四十七年(1708年)初步形成规模,成为主要驻跸之所,五十二年(1713年)命名为避暑山庄。热河行宫的建成,使得康熙可以有一个长期居住的场所,每年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此驻跸,处理政务,接见蒙古贵族与其他民族、宗教领袖,“省方随处示怀柔”(《塞上宴诸藩》)[4],这里逐渐成为北京之外的第二政治中心。
2 康熙北巡行宫分布[43]The distribution of Emperor Kangxi’s temporary dwelling palaces during the northern inspection tours [43]
3.4 巡视京东
康熙每年都亲临孝陵祭拜顺治皇帝,形成了经通州、三河、蓟州至遵化的京东谒陵路线(图3)。蓟州不但是谒陵途中的驻跸地点,而且自古就是北方重镇,拱卫北京的门户,康熙在谒陵途中曾在蓟州驻跸30多次,也为考察京东门户安全。蓟州西北部的盘山风景优美,寺庙众多,有“东五台山”之称,康熙曾4次前往盘山。
3 康熙谒陵路线图The route of Emperor Kangxi’s visit of the mausoleum
遵化汤泉位于遵化州(今遵化市)西北,西邻清东陵,刘侗称:“天下温泉,最著骊山,最洁香溪,最热遵化。”[44]《清圣祖实录》中有太皇太后“圣躬违和”,康熙皇帝奉太皇太后幸汤泉的多次记载[19]。康熙足疾发作时也多次来遵化汤泉,共计30多次。这里不但临近孝陵,而且靠近塞外,是北狩的一条路径。康熙经常会“游览近地、访问民生”[19],一些蒙古贵族和地方官员也会就近前来朝拜。
迁西的三屯营是明代戚继光曾驻守16年的地方,在此修筑长城。康熙谒陵过程中经常来此驻跸并阅兵。三屯营附近的景忠山是京东名山,清初此地是皇室家庙,康熙皇帝来此3次,并题写“天下名山”。
4 康熙皇帝巡游对京津冀区域景观建设的影响
4.1 促进区域人文景观的发展与演化
4.1.1 北京郊坰:人文景观变迁
康熙巡游对北京西郊的景观变迁有很大影响,他在巡游中先后选址修建了香山行宫、澄心园和畅春园。从《萼辉园记》“朕既筑畅春园,时往以省耕观稼,炎暑蒸郁亦将以憩息于此也”[4]可以看出建畅春园是为了园居理政、观稼休憩。与此同时皇室贵胄、近臣纷纷在此建造园林,如直郡王允褆的好山园、诚亲王允祉的熙春园、雍亲王胤禛的圆明园、裕亲王福全的萼辉园、佟国维的佟氏园、索额图的索戚畹园等。由此海淀三镇也得以迅速繁荣,据清代震钧《天咫偶闻》记载,“海甸大镇也,自康熙以后,御驾幸园,而此地宜富,王公大臣亦有园,旧时士大夫居地,多在灯笼库一带,朱门碧瓦,累栋连甍,与城中无异”[45]。康熙对京西稻作也非常重视,不但培育稻种,试种在玉泉山附近,还将南巡从福建带回的灌溉方法应用于此,形成了著名的京西稻作景观[40]。
此外,南苑周边区域的发展也得益于康熙的巡游。康熙改建了新衙门行宫,又修建了南红门行宫,而且以南苑作为行围、大阅的场所;还从此地启程巡游,成为紫禁城、畅春园之外的又一政治中心,带动了周边的繁荣。康熙九年(1670年)在南苑设置了4个皇庄③,每个十八顷(约0.55 km2),康熙十二年(1673年)又设皇庄一处,使周边的农业景观得以发展。
4.1.2 北狩路线:沿线村镇繁荣
康熙选择在热河营建行宫,是因为这里位于北京与木兰围场之间,可通往蒙古、辽东,地理位置绝佳,而且自然条件良好,风光秀丽,还有大量的庄田可以提供钱粮,其宫仓容量是喀喇河屯仓的10倍[46]。因北狩路线上行宫的建设,使得这里从起初的热河上营“筚路之际人烟尚少”变为后来“后乃闾阎日以富,耕桑日以辟”(《钦定热河志序》)[47]。在避暑山庄建成后成为康熙在京城之外园居理政的第二政治中心,王公贵族纷纷在此购置土地,修建别业,大批人口来此“生理农商事”,康熙五十年(1711年)时已经“聚民至万家”(《烟波致爽》)[4]。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滦平,这里在明代是卫所,康熙年间北狩路线上建有喀喇河屯等行宫。喀喇河屯行宫是出古北口外行围的第一站,蒙古王公多在此迎驾,滦平随着喀喇河屯行宫建设得以发展,到乾隆七年(1742年)设立喀喇河屯理事通判厅,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改喀喇河屯厅为滦平县[32]。
北狩开辟了从紫禁城出东直门到古北口的东道和从畅春园出德胜门或西直门到古北口的西道,以及出古北口到木兰围场的东西两路[29]。沿着这些道路,京畿地区内的商旅活动增加,也带动了口内外、关内外④的商旅交流,促进了沿线村镇的繁荣。除北狩路线外,其他巡游也促进了道路的建设,如康熙巡游永定河下游地区,开辟了从南苑到固安、永清、霸州的道路;谒陵开辟了从京师经通州、三河县(今三河市)、蓟州至遵化州的道路等。
4.1.3 风景名胜:文化价值提升
康熙在巡游途中游览风景名胜的经历,可提升风景名胜景观的人文价值,传承和强化该区域的景观特征。如京西的石景山、八大处、卧佛寺、潭柘寺等处,以及蓟州的盘山、遵化的景忠山、平谷的丫髻山、正定的隆兴寺等处。康熙游赏之余还会题词、作诗,并对寺观给予赏赐,完善了这些风景名胜的景观建设,增加了知名度。康熙曾数次巡游盘山,对山中诸寺庙进行了赏赐,专门拨款对寺庙和山路进行整修,还支持盘古寺住持智朴和尚完成《盘山志》,记录盘山的各种景观资源[48]。康熙在巡游到西山时发现一些寺庙几近荒废,“松云灯火,不闻禅诵之声;泉石荒台,难觅经行之迹……辄为致慨于衷”,平坡寺僧人海岫历经十年重修庙宇,康熙更名圣感寺,特赐御书匾额、制碑文并赐海岫诗(《圣感寺碑文》)[4]。康熙多次来京西黑龙潭祈雨,并写诗、题匾,于康熙二十年(1681年)重建龙王庙。
4.2 促使自然景观向人文景观的转变
4.2.1 巡线行宫区域:自然景观转为聚落景观
由于巡游驻跸的需要,康熙在主要巡游沿线修建了大约30多处行宫,以供巡游途中的休息与补给,著名的有涿州行宫、鲇鱼池行宫、汤泉行宫、喀喇河屯行宫、赵北口行宫等。这些行宫的建立依赖于皇庄制度。畿辅皇庄分布于直隶,支撑着畿辅行宫的开销[49];口外皇庄分布于古北口外,支撑着北狩路线上的行宫[46]。口外地区曾经“漫道穷荒人迹少,几家烟火簇边庭”(《巡历塞北杂咏四首其二》)[4],康熙发现“沿边旷地多,弃置良非策”,因此提出“年来设屯聚”的政策,以期“定能增户籍”(《口外设屯耕植聚落渐成》)[4],逐步设置庄田,吸引了大量的失地农民,使人口快速增长,到避暑山庄建成时,已经“聚民至万家”。口外地区的自然景观逐渐被农业景观和村镇景观取代,出现了“千村共饱连年稔,万井同欢比屋盈”(《五月上旬避暑热河涂中喜麦秋盈野雨旸得时赋七言一律》)[4]的景象。
4.2.2 永定河与北运河沿线:构建区域景观安全格局
永定河治理作为康熙朝最重要的水利工程之一,对永定河流域的区域景观产生了深远影响。康熙多次巡视永定河确立治河方略,修筑堤防,保证永定河两岸的安全。永定河沿岸由过去“浑流推浊浪,平野变沙滩”(《察永定河》)[4],“民生困苦少人烟”(《阅河长歌》)[4]的景象得以改观;“入野农歌遍,缘溪牧笛高”(《五十四年仲夏避暑途中瑞麦盈野赋五言律以记》)[4],人民安居乐业,促进了当地的发展。康熙《阅河长歌序》中说:“朕阅河出郊,自南苑过卢沟,顺永定河之南岸,见十五年前泥村水乡捕鱼虾而度生者,今起为高屋新宇,种谷黍而有食矣。水淀改成沃野,溜沙变为美田。”[4]
康熙对北运河的治理同时带动了区域景观的发展。他多次从通州出发沿河堤巡视,见“岸边土薄难容水,堤外沙沉易涨波”,明确“何惜分流建坝多”(《看运河建坝处》)的方案[4];并在南巡途中考察河务,学习治河经验,亲自督导修筑河堤和疏浚引流。运河堤成时,“夹道黎民悦,沿河老幼欢”(《亲阅运河堤》)[4],促进漕运发展的同时也带动了通州张家湾和武清河西务等沿河村镇的发展,“近邨处处少人家”(《巡子牙河建坝》)[4]的景象得以改变。
4.2.3 白洋淀区域:形成风景胜地
为了水围期间驻跸,康熙在淀区(白洋淀区域)的赵北口、郭里口、端村、圈头建有4座行宫(图4),最先修建赵北口行宫,后“葺治行殿,并于端村、郭里口、圈头各建一所”[50]。赵北口行宫建于东、西淀分界万柳堤之上,有康熙御碑亭、牌楼、望围亭等各式建筑点缀,形成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交融的景观带[39]。水围带来了淀区的繁荣,康熙十八年(1679年),白洋淀还是“孤村绿塘水,旷野起春云”(《水村》)[4],到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已是“人稠万户烟”(《赵北口水淀作》)[4]。
4 康熙时白洋淀行宫分布[38]The distribution of Emperor Kangxi’s temporary dwelling palaces in Baiyangdian[38]
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为了解决淀区水患,根据河道总督王新命所奏,兴修堤防,康熙四十年(1701年),大城、文安等处堤防完工,形成了“桑麻连井邑,花柳近清明”(《大城、文安等处堤修完,舟中驻跸王家口》)[4]的景象。康熙在此留下的诗歌丰富了当地的景观内涵,塑造了淀区“流平波不动,翠色满湖中”(《白洋湖》)[4],“日暮帆樯排远岸,风轻蓑笠聚芳洲”(《水村》)[4]的景观特征。在《风阻驻跸白洋湖偶成》中写道“可笑当年巡幸远,依稀吴越列行营”[4],更是将白洋淀推至“北国江南”的地位,极大提高了白洋淀的知名度。
5 结语
康熙在京津冀地区的巡游对该区域的景观产生了深远影响。一方面,帝王巡游促成了如西郊海淀三镇、南苑、河北承德等人文景观的逐渐发展、演化成熟,最终使其拥有副都的地位;另一方面,在行宫的建设和皇庄制度的带动下,巡游沿线周边地区的人口积极聚集,农业和村镇逐渐发展。帝王对于河淀和漕运河道的巡视,保证了水利和漕运安全,带动了沿河区域的发展,形成良好的区域景观安全格局,促进了自然景观向人文景观的转变。
值得一提的是,康熙皇帝巡游对区域景观的影响被其继承者所传承和弘扬。康熙的儿子雍正皇帝兴办直隶营田、八旗井田,改革旗务等政策的实施一定程度上受到康熙巡游经历的影响。乾隆皇帝崇拜祖父康熙皇帝,康熙所进行过的巡游活动基本都得到延续,对京津冀地区景观的形成,如形成京郊、承德等地区皇家园林及城镇体系,促进水系周边地区的安定和发展等方面,都具有巨大的贡献。
在当前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大背景下,就康熙巡游对京津冀区域景观影响进行研究,有助于了解京津冀区域景观的历史沿革,为今后制定京津冀区域景观的发展策略提供历史参考。
注释(Notes):
① 京畿指国都及其附近地区。
② 口外,又称口北,即长城以北地区,主要指河北北部和内蒙古中部地区。清代设口北道,辖宣化府和张家口、独石口、多伦诺尔三厅。口指的是长城的关口,如古北口、独石口等。
③ 皇庄:清代皇家圈占大量庄田,由内务府管理。
④ 关内外指山海关内外。
图片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图1由作者根据参考文献[20]改绘;图2由作者根据参考文献[43]改绘;图3由作者绘制;图4由作者根据参考文献[38]改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