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可视化技术应用在展览中的一些尝试
2021-04-22石蕴慈
石蕴慈
摘 要:可视化技术是20世纪80年代开始提出的应用在计算机领域中的数据图形化、图像化处理技术。随着互联网和全球经济的发展,人们对网络信息的利用度逐渐增强,网络信息的传播能力迅速提升。2010年以来,趋向平民化、多样化、交互性强的自媒体快速生长,将最新的计算机技术应用到网络科普性知识传播上。其中,可视化技术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形式手段,并以其表现简单、易于理解等特点,获得大众的青睐。尽管可视化技术在科普性知识展示上具有诸多优点,但相比于传统的文字介绍形式,欠缺感性的表达能力。偏重數据处理的可视化技术,显然更适用于自然科学领域的科普知识传播,人文科学领域方面的传播能力急需发掘。而在博物馆展览中,可视化技术目前集中应用于数据转化为图片的展示,视频动画等其他形式的展示应用亦有待完善,更缺乏将展览成果转化为线上传播的产物。文章试谈可视化技术应用在人文科学领域展览中的可行性及其展示形式的未来发展方向。
关键词:博物馆学;可视化技术;陈列展示
0 引言
可视化技术是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应用在计算机领域中的数据图形化、图像化处理技术。在一般的信息数据处理方面,数据可视化可以理解为包括信息可视化、信息图形、知识可视化、科学可视化及视觉设计等方面的,通过利用图形、图像方面的技术与方法来帮助人们理解和分析数据的技术手段。
本文尝试以南越王宫博物馆为例,通过笔者在陈列展览工作中的经验,总结可视化技术在博物馆展览中的一般性应用,从而分析讨论可视化展示存在及需要避免的问题,并进一步探讨可视化技术在展览应用中可尝试的发展方向。
1 可视化技术在展览中的应用回顾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与人民精神生活水平的提高,网络信息传播方式不断拓宽和改变,可视化技术以其表现简单、易于理解等特点,逐渐被运用于各种信息的处理、分析、传播甚至展示等方面。作为相对新颖的展示利用手段,可视化技术也普遍受到博物馆、美术馆等公共文化服务单位的关注,慢慢在展览应用中崭露头角。相关研究成果表明,目前可视化技术在展览中的应用主要表现在可视化设计应用、知识可视分析服务及“动态”交互平台三个方面。
1.1 文字、插画及展览空间等可视化设计应用
仲惟玥《当代展示陈列中主题性文字的字体创意与解析》介绍了主题性文字信息的可视化设计应用,包括文字的编排、版面文字的自变量研究、主题性展览中的常用字体及感知规律下文字的主题性研究等①;赵颖《信息可视化插图在国家博物馆中的应用研究》详细地介绍了中国国家博物馆在展览中信息可视化插图的应用情况,并以此切入说明了信息可视化插图的解读方法、相关理论,及分类和设计原则,进一步分析了信息可视化插图在展览中的应用效果与应用规律②;徐铭颐《提取与转化—文化专题类展示空间的可视化研究》则介绍了可视化设计在文化专题类展示空间营造上的应用,如何运用可视化设计手段体现出空间所要表达的抽象文化内涵③。
1.2 知识可视化分析服务
肖竹青《大数据时代美术馆展览数据的运用—以关山月美术馆为例》介绍了关山月美术馆建设的智慧展览平台,其利用可视化分析技术将庞大的展览信息进行存储、组织,抽取概要信息以图形化的方式展示出来,并加以阐释,搭建出“关山月知识库”“关山月年表时间轴”等展览平台,给观众呈现出一种立体的时空视角①;夏舒薇《信息可视化在线上博物馆App的应用研究》介绍了“知亦行”线上博物馆平台的信息可视化设计、展示功能、市场推广策略及用户分析等②;刘如玉《艺术展览信息发布的动态可视化研究》介绍了上海艺术展览公众号、VART、iMuseum等多个展览信息发布平台及其特点,分析了艺术展览信息发布的动态可视化构建方式,体现了可视化技术在博物馆服务中的另一种功能③。
1.3 “动态”交互形式的平台
展览中的信息可视化应用除了“静态”的单向可视化传达方式外,还有“动态”的多向可视化传达方式。④近年来流行的数字博物馆建设项目也将可视化技术纳入其中。丁东辉《基于Hadoop和D3.JS的互联网+博物馆可视化平台的研究与实现》介绍了“互联网+博物馆”可视化平台的系统设计,可利用Hadoop与D3.js等技术,实现博物馆志、藏品管理、展览信息、活动管理、票务管理、数字资产、文创商店等各可视化模块管理、展示工作。⑤
2 南越王宫博物馆展览中的可视化一般应用
总体而言,除了所需经费较多、开发时间较长的数字化平台外,一般博物馆展览中对可视化技术的应用主要集中在展示图表方面,还有科普短视频的编排与展示。作为考古遗址类别的、承载着广州城市中心地文化内涵的博物馆,南越王宫博物馆具有可视化技术应用的先天需求,且能通过这项应用,更有效地将展览信息和考古研究成果展示出来。以南越王宫博物馆的可视化应用为例,其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2.1 灵活运用考古绘图——“最基础”的可视化图表
南越王宫博物馆是以南越国宫署遗址为依托建立的,是集遗址保护、展陈、管理、考古和研究功能于一体的大型遗址博物馆。自1975年发现历史遗迹至2009年主动发掘结束、博物馆建设,历经34年考古发掘,留下了丰富的考古发掘记录材料。
在南越王宫博物馆的基本陈列展示中,为更好地展示南越国宫署遗址考古成果,策展人员灵活地运用考古绘图来表达遗址或文物的结构情况,加强了展示内容的完整性与可视化。尽管考古绘图上标注有许多专业符号或术语,但合理运用相对简单的考古绘图,常常能更直观地让观众了解考古遗址的情况及策展人员想要表达的信息(图1)。换言之,考古绘图本身就携带有很多可视化信息,是最基础的可视化图表类型。
2.2 地图可视化技术在城市发展史展示中的作用
南越国宫署遗址所在地是岭南地区历代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遗址叠压着秦汉至民国12个历史时期的考古文化层,是广州两千多年历史的见证。所以,南越王宫博物馆同时承担着展示广州历代城市发展史的任务。而南越王宫博物馆另一个基本陈列—“名城广州两千年”,正是对广州历代城市发展的概括性介绍。
由于城市发展史包括各个历史时期的城市建设、地理变迁、人口发展等方面的分析与展示,涉及大量文本、数据信息处理,可视化技术具有不少的优点。而建立在计算机技术基础上的地图可视化,是现代地图学的核心内容之一。⑥合理借鉴地图可视化技术,有利于让展示内容更富立体感,并易于挖掘出各个历史时期古人与地理之间的关系(图2)。除了城市规模发展、城市格局演变外,还有城市的历代人口变化、往来商贸货品种类及数量、人员交往地区等诸多数据均可采取可视化方式标识(图3)。在这一方面的展示,博物馆还有进一步可丰富的空间。
2.3 可视化图表在临时展览中的应用
南越王宫博物馆自2014年以来举办了许多与考古、历史、文化遗产相关的主题临时展览。截至2020年1月,共举办临时展览58个,其中图片展34个,文物展21个,摄影展1个,拓片展2个。此外,广州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城市,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有许多与海上丝绸之路相关的遗迹与文物。2012年,包括南越国宫署遗址在内的广州6处史迹组成的“广州海上丝绸之路史迹”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南越王宫博物馆近年来又策划了多个“海上丝绸之路”主题展览,包括“从南越国宫署遗址到海上丝绸之路文物展”“辽阔的南海—广州与海上丝绸之路文物展”“海阔羊城—广州与海上丝绸之路图片展”等,并在多地巡回展出,逐渐做出了自己的特色,展览涉及的内容十分丰富。
这些承载着大量与考古、历史及文化遗产相关内容的临时展览,往往涉及考古名物、自然地理、历史数据信息归纳等适合转化为可视化图表的内容,故在这些展览中,也运用了不少可视化图表作为展示手法(图4、图5)。
2.4 科普动画小视频中的可视化应用
在哔哩哔哩动画(B站)平台发布的科普动画小视频,也是南越王宫博物馆在可视化技术应用方面的另一个尝试。近年来,南越王宫博物馆陆续推出了一系列科普漫画,如《神游南越国》《广州考古原点》等,获得了青少年观众的好评。2020年,为满足博物馆线上宣传与服务的需求,又特别开通了南越王宫博物馆哔哩哔哩动画(B站)平台官方账号,将“宫宝”和“鸡丁”两个主要的卡通形象作为推广宣传南越国宫署遗址历史文化内涵的“代言人”,主要面向青少年展示南越国宫署遗址的相关考古知识。其中,科普动画《看起来像千层蛋糕的关键柱能吃吗》《南越王家的高级矿泉水》《古人是怎么写字的》都利用了动画可视化技术,形式新颖活泼,令人印象深刻。
3 可视化展示存在及需要避免的问题
综上所述,可视化技术在博物馆的展览展示中虽已被广泛关注,并开始形成应用体系,但还是有着不少可提升的空间。目前,博物馆可视化展示存在的一般问题主要表现为相对注重圖表形式的可视化,缺乏小视频甚至是三维动画、建模的可视化应用。此外,在可视化展示应用中,对于文字、图表的处理还需要避免出现以下问题。
3.1 图文主次不平衡
在当今图像信息大量在互联网上传播,信息呈爆炸式、碎片化增长的“读图时代”,人们早已习惯通过图像快速获取信息。尽管图表的可视化有利于观众迅速吸取展览内容,但如果在展览中一味追求数据信息的可视化转换,导致大量信息以图表形式展示,则会使整个展览图文主次不平衡,缺乏一些艺术的雅致感。而对于博物馆具有的教育职能而言,培养观众的艺术欣赏能力与语言文字素养也是一个重要的方面,故在运用可视化展示中,需要注意文字与图表之间的平衡。
3.2 设计繁复、传递的信息过于密集
在兼顾信息表达和展览观赏性的同时,可视化图表应尽量做到清晰易懂、简洁优美。对于制作中发现的信息过于丰富、设计得过于花哨繁复的可视化图表,就要注意其展示信息量的把控,避免传递的信息过于密集,设计效果也应与主题风格相一致。
3.3 可视化展示程度的把握
汪泳、汪程玺《当代展览中的信息可视化设计—以“设计介入精准扶贫案例展”为例》一文中提道:“展览中的信息可视化前提是展览理念相关的研究信息、体量和关系,可进行信息生产的挖掘与重组,以制造丰富的展览叙事和体验。通过对展览信息的梳理将抽象的文本、数据信息视觉化,除体现逻辑结构之外,还需体现视觉语言中内含的思想和情感,实现展览信息的多维度传播。”①故在运用可视化技术发掘展览内容、文物的历史意义与内涵过程中,要对于展览所要求的信息表达程度有所认识。特别是在展览视频的编排上,在努力呈现展览信息的同时,也要避免出现展示内容的娱乐性过强、偏离文物本身的意义等问题。
4 可视化技术在展览应用中可尝试的发展方向
展览展示形式层出不穷,技术日新月异,未来可视化技术在展览中的应用必将更加广泛。目前,博物馆的展示尽管越来越注重运用AR、VR等技术手段,但对于文物的历史内涵发掘利用仍有很大的空间。笔者认为,除了视觉展示外,博物馆的可视化应用还要求具有历史资料、数据信息处理等更多综合性功能。陈香敏、魏伟、吴莹《“文化+人工智能”视阈下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实践及路径研究》一文中提道:“如今已经进入 AI 与文化产业进行深度融合的全新时期。而在‘文化+人工智能的视阈下,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更倾向于在文化生活、文化创意生产以及文化生态系统中实现‘人工智能+与‘文化+的双轮并驾齐驱,这使得文化产业与 AI 的融合更加具有时效性和张力。”②因此,可视化技术在展览中的应用可尝试增强人工智能的运用,通过大数据分析、语音识别、机器学习等技术,给予观众更丰富的学习体验,具体形式可参考以下四个方向。
4.1 以主题图片展为主要阵营的可视化插图应用
简而言之,可视化展示最便捷有效的形式主要还是可视化插图的应用。而图片展以图文为主,观众的视野基本集中在展板上,一般也没有辅助展品,故对图片的质量和数量要求相对比文物展要高。图片展所使用的图片更需要凸显图片之美,此时更考验信息图表的设计水平。今后可视化展示应用可以图片展为主要的尝试场所,开展以主题图片展为主要阵营的可视化展示,不失为一个特色发展方向。
而对于展览的主题而言,参考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财经传媒专业李乾、史圣园、欧阳荣鑫《自媒体时代的科学传播:从“媒介”到“人”的融合—以回形针手册为例》一文,就目前国内制作可视化严肃知识类科普短视频最受欢迎的媒体之一“回形针PaperClip”指出,该团队制作的可视化科普视频存在题材多样性不足的局限性。其主题涉及最多的是文化教育领域,其次是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领域,而关于哲学、社会科学如经济学、社会学、历史等和文学艺术方面基本不涉及。故博物馆、美术馆等公共文化服务场所,特别是以考古、历史类展览主题为主的博物馆,在可视化展示科普中还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也可多尝试策划贴近生活的社会史相关主题展览,更有亲和力。
4.2 可视化技术短视频的强化应用
目前,互联网上的短视频流行趋向,决定了视频宣传必然是未来博物馆宣传的一个重要手段。短视频具有时间短、传播易、信息量大等特点,短视频手机软件、平台迅速占领手机用户日常零碎化的时间,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2018年“5·18国际博物馆日”,抖音出品的移动短视频《第一届文物戏精大会》,在短短4天内累计播放量突破1.18亿。③此外,近期流行的博物馆直播讲解活动,都可以归类为线上视频类别的宣传。相反游戏类的应用尽管也受到年轻人的欢迎,但是其受众不及视频应用的广泛。所以笔者认为,博物馆未来的可视化宣传方式还需要逐步加强对科普视频的挖掘,使展览信息传播更具效率。
可视化图表和短视频中的图像信息便于互相转化利用,形成线下传播与线上传播的顺利对接。以短视频为桥梁,策划一些有趣的、参与性高的话题,增加视频讨论回复量,实现博物馆与观众的互动升级,提高博物馆的知名度。
4.3 实物式可视化展示
实物式可视化展示目前在博物馆展览为数不多,比较贴近的主要是场景复原、人物沙盘展示,另外还有文物展示信息上的尝试。耿秋媛《青铜器识与趣—文物展品信息可视化设计研究》一文就以青铜文物展品为具体设计对象,以可视化信息图呈现文物展品信息,尝试拓展文物展品信息传递的新可能。④
然而,实物式可视化不必拘泥于单个文物的可视化展示,也可以包括其他形式的实物式可视化展示。如南越国宫署遗址中利用考古关键柱作为考古学地层的科普展示(图6),是南越王宫博物馆的一处展示亮点。笔者在江户东京博物馆参观时,也看到类似的展示手法,其采取模拟复原的手法,把数据信息直接陈设于地层模型上,相比于图表更具感染性,特色更加鲜明(图7)。此外,长沙博物馆、三星堆博物馆考古学地层的科普展示也运用了类似展示手法(图8、图9)。
4.4 博物馆可视化信息系统
数字人文信息系统的迅速发展也催生出不少数字人文研究工具。如“台湾中央研究院”数位文化中心就开发出一系列数位人文研究工具,可通过数位核心技术与系统研发,提取并分析文本与图像材料进行资料运用。笔者认为,未来博物馆也可建设类似的可视化信息系统,将展览中的文本、图像等数据材料进行存储、分析及展示。此外,还可以通过联动的形式,将来自不同博物馆的馆藏信息结合起来,形成的图表不仅可用于博物馆展览,还可用于学术研究、学校教育、科普宣传等方面,实现多维度的信息传播与最大化的公众展示。
參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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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肖竹青.大数据时代美术馆展览数据的运用—以关山月美术馆为例[J].大众文艺,2019(12):72-73.
[5]夏舒薇.信息可视化在线上博物馆App的应用研究[D].北京:北京服装学院,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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