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著录国家图书馆所藏医籍补正*
2021-04-17王育林温佳雨付鹏
王育林,温佳雨,付鹏
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学院,北京 100029
我国现存古籍藏书量大约有10万种[1]。2007年出版的《中国中医古籍总目》(以下简称《总目》)著录1949年以前出版的中医医籍(不含法医、兽医类著作)13 455种,除去约4 600种民国医籍,著录古医籍近9 000种(含部分国外医籍)[2]。经调研,现存的中医古籍8 600余种,其中约6 383种藏在北京地区的16所图书馆。国家图书馆收藏中医古籍1 898种,不仅在藏书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同时又具有收藏集中、使用率高、服务全国等重要特点,非常值得研究和重视。
大型工具书的编纂实属不易,错讹疏漏在所难免,且《总目》出版已逾10年,图书馆自身的藏书情况也在更新。在进行古籍整理与研究的实践工作中,随时发现目录错误遗漏,随时撰文指正,有利于工具书的增补和完善,也有利于研究者的应用以及图书馆的信息自查与更新[3]。目前,也有学者对《总目》记载缺失的书籍做了补充,如张晓红等[3]的《〈中国中医古籍总目〉岭南医籍补遗五则》;余瀛鳌[4]的《中医孤本三种提要》,王翠翠等[5]的《〈中国中医古籍总目〉民国伤寒文献补正》[5]等。
收入丛书的古籍因其具有整体性,故较单行本而言更容易保存和考察,所以研究的重点应放在单行本医籍中。笔者在《总目》记录的国家图书馆藏的1 898种医籍中,选取了除丛书外的1 736种进行调研,发现《总目》相对于国家图书馆所藏医籍,在作者、书名、版本信息等方面有较多的讹漏。故本文选取补正实例进行介绍。
1 作者信息不全或错误
作者是一本书重要的信息因素,根据作者可以考证书籍的成书年代、内容特点等多方面的学术内容。《总目》关于国家图书馆藏中医典籍的记载方面存在多处作者信息不全或错误的现象。今举例补充相关医籍的作者信息,并提供内容提要,以方便研究者检索及进行研究。
1.1 原书佚名《保生余录》(总目号03397),《总目》载其著者佚名[6]。查看国家图书馆所藏明弘治十六年王杲刻本,可见卷首有王杲于弘治十六年二月序,未录撰者。然据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为《新刊袖珍方大全》撰写的提要记载,朱橚为之序有言:“尝集《保生余录》《普济》等方。”故知《保生余录》作者应为朱橚。《保生余录》为方书,分大人科、眼科、口齿咽喉科、外科、妇人科、小方脉科,选方皆注出处。
《经验良方》(总目号04024),《总目》记载其不著撰者[6]。查看原书,书首为陆画村原序。根据其序言中“余乾隆丙午,与两浙秋赋矮屋中,闻灵方,即书而藏之,嗣是宦游二、三十年,笔记渐多,居然成帙,因出而公诸世”,可知该书确为陆画村所辑,其为杭州萧山人。在《林则徐全集》中信札卷致叶朝采的信中也曾提到:“再,前萧山陆画村明府官外江时曾刊《经验良方》一书,简而能赅[7]。”后《中国医籍考》[8]《中国医籍大辞典》[9]也记载该书为陆画村著。全书分为上、中、下三卷,既有多种良方,又有病源考辨,涉及广博,为却病养生之助。
1.2 记载错误《鼠疫预防法》(总目号为06920),《总目》记载其作者为刘成立[6]。但经查其原书,封面题“防捄配司脱法,一名鼠疫预防法”,首页提及作者为“民政部卫生司员武进刘成志”,根据此信息可知《鼠疫预防法》又名《防捄配司脱法》,其作者名为刘成志。该书内容包括鼠疫的症状,防治的药物配方以及防治方法,还包括多种消毒方法。
1.3 以号署名《素问说意》(总目号00218)为清末抄本,《总目》记载著者佚名,有清惜余主人抄本存于国家图书馆[6]。惜余主人,查为柳宝诒。柳宝诒(1841—1902年),字谷孙,号冠群,又号惜余主人,江苏江阴周庄人,晚清著名中医学家。《素问说意》全书分为上、下两卷,自《上古天真论》至《解精微论篇》共81篇,或以篇为单位进行释义,或以某句原文为单位进行释义。
《保产育婴养生录》(总目号07797),《总目》记载为(明)复古斋撰[6]。根据其卷首目录页题“复古斋著”,作者序言落款云:“时戊子孟春上吉于复古斋之清宁轩。”综合此信息可查,复古斋的主人为谢天瑞。谢天瑞,字起龙,一字思山,号复古生,杭州(今属浙江)人。复古斋为其书铺名[10]。原书内容卷一为保产,卷二为幼童养护法,卷三为祈男产子。该书强调育子之法,重视胎教,收录相关方药,分类编成此书。书中既包含孕期胎儿、产后胎儿常用方药,也包含育儿经验。
2 成书时间缺漏
《伤寒选珠》(总目号00981),《总目》记载国家图书馆存康熙刻本[6],但未注明具体年份,根据查看原书,该书为康熙四十六年(公元1707年)刻本。全书分为上、下两卷,是作者根据历代医家对伤寒的研究,纂其要,汇集成篇。
《诸病论要》(总目号06000)是清抄本,赵永辑。《总目》未载其成书年代[6],根据其书末页题款,此抄本成书的年代“光绪戊子仲春”,可知此抄本成于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全书共36篇,主要论述了内、外、妇、儿科的36种疾病。
《螽斯秘诀》(总目号07406),《总目》记载国家图书馆存明本[6],但无具体年代。据实查原书,书末题“嘉靖戊戌蒲月望丹由元默甫书”,故本书成书时间为嘉靖十七年(公元1538年)。其内容主要记载房中求子之术。
《记瘥原委录》(总目号05999)是清抄本,《总目》未载成书年代[6],考察原书,可见书首“戊辰四月”之言,但信息仍不充足,又据书中“弦”字末笔阙点和“闰四月初二”,可断定本书成书于同治七年(公元1868年)。本书为作者其父“戊辰四月欠安痊愈后”,集录其染病后症状转变及治法原委。正文首先记述本病起因、症状,其后以时间线为叙述顺序,记录每日症状变化、治疗经过,详细者可记录至时辰。
3 版本记录讹漏
版本记录的讹漏主要见于医经类、伤寒类书籍,如《黄帝内经》《黄帝内经太素》《伤寒杂病论》《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等,因这些书籍成书年代较早、流传时间长、范围大,现存版本丰富,所以《总目》的记载中遗漏较多[11]。除此之外,版本讹漏亦见于民国时期的版本。主要原因为民国时期一家出版机构往往在几年内连续印刷出版同一部书籍,故可致记载错误。另外,有些民国时期版本在《总目》有记载,但查询不到,经与工作人员沟通,此情况与国家图书馆制作民国时期电子书库有关,部分文献因电子化的需求导致在官网系统中查阅不到。经整体统计,《总目》记载有,但国家图书馆并无存书或者其官网联机目录暂时检索缺失的医籍版本计351种。国家图书馆检索到的版本,而《总目》未载录国家图书馆有此版本的医籍计639种[11]。
3.1 版本错讹《虚痨五种》(总目号07208)《总目》记载国家图书馆所存版本为1933年上海幸福书局铅印本[6],经查国家图书馆现存为1931年上海幸福书局铅印本(缩微品)。
《内经摘要》(总目号00067)《总目》记载国家图书馆存清抄本[6],但经查看该书应为民国时期抄本,因其所用纸张版心题“中华民国□年□月□日等第□年第□期学生□□□”,可见是民国时期制造之纸张,故不可能为清抄本。
3.2 版本遗漏《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灵枢》(总目号00005),《总目》载国家图书馆存两个版本:①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钱熙祚守山阁校刻本(附素问校义一卷);②1928年中国学会根据钱熙祚守山阁校刻本影印本(附素问校勘记一卷、灵枢校勘记一卷)。但经查阅可知,除上述两个版本外,国家图书馆尚存明本3种,包括:①《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24卷,嘉靖间岁月楼刻本;②《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24卷,嘉靖间刻本;③《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24卷、《黄帝素问灵枢经》12卷,明吴勉学辑涵远斋刻本。清本两种:①《补注黄帝内经素问》24卷,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京师医局刻本;②《补注黄帝内经素问》24卷,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上海集成图书公司铅印本。另还有多种民国本,《总目》均未记载。
《黄帝内经太素》(总目号00031),在国家图书馆OPAC(联机公共目录查询系统)所显示的版本信息中,第1个版本是嘉永二年(道光二十九年己酉)(公元1849年)日本宝素堂近藤显抄本,《总目》无记录,但在国家图书馆可查寻到,国家图书馆提供的索书号为03105,藏在国家图书馆南区善本馆中。《总目》中记载国家图书馆有日本嘉永五年(公元1852年)宝素堂近藤显抄本,但在国家图书馆未查询到,此本很可能就是嘉永二年本,但《总目》误记为嘉永五年。另有一清末的抄本,《总目》也无记载。
《素问灵枢合注》(总目号00016),《总目》记载国家图书馆藏其1919年、1922年、1926年、1931年、1936年上海锦章书局石印本北京中西医学研究总会藏版[6],但经过国家图书馆官网检索与实地考察,国家图书馆现在公开且可供查看的仅有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上海锦章图书局石印本,是北京中西医学研究总会藏版,共10卷,其版式为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这个版本是《总目》未载的,记载有重叠之处,但不准确,经过实物考察可进行更正。
《病源辞典》(总目号00547)《总目》载国家图书馆及其他图书馆所存均为1936年上海大众书局铅印本[6],但国家图书馆除此本外,还存有1948年上海大众书局铅印本。
除了《总目》的记载错误外,国家图书馆的记录上也存在问题。如官网信息与实际不符,总目未记载《内经截要》(总目号为00063)卷数,国家图书馆官网记录为两卷,但实为5卷。官网记录或与其题款有关,查看原书卷一、卷三题为“《内经截要》目录”,卷二、卷四题为“《内经摘要》目录”,卷五题为“脉诀目录”,但5卷本为一人所抄,本为一整体存于同一函套,故应为5卷。《舌诊学》(总目号01908)是舌诊专书,成书于1937年,并于浙江黄岩苏园医事改善社发行铅印本,国家图书馆官网登载为1927年铅印本。
中医古籍传世数量巨大,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宝,是承载历代中医学术知识、技能和方法的重要载体。《总目》是对中医古籍保护、版本鉴别最具意义的一本工具书,最大限度地反映了中医古籍的现存情况[12],但因编纂不易难免缺漏,亟待我们根据实际的藏书情况对《总目》进行修订、补正[13]。根据《总目》与实际馆藏信息进行对比,对古籍进行实地勘察,并利用多种材料与电子手段和资源及时更新目录书及图书馆记载的错漏,既可以使读者更方便、更快速、靶向性更高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及相关版本;也为中医古籍数据库及数字化的建设提供了翔实的材料[14],对文献学、图书馆学、中医学的发展有着多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