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理论演进、历史经验和实践内涵
2021-04-15裴广一
裴广一
(海南师范大学 a.经济与管理学院; b.特区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海口 571158)
提要: 市场和政府关系既是经济学探讨的关键问题,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全面回顾政府和市场关系的历史演进逻辑,凝聚界定政府具体职能和如何更好地发挥政府职能的理论共识。系统梳理我国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探索历程经验,深入分析我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有机结合的体制机制。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在于把握“有为政府以有效市场为前提、有效市场以有为政府为基础”的辩证关系,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制度保障,掌握“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重点领域,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道路。
一、引 言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1]紧紧围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深化经济体制改革,既是推进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引领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应有之义,也是我国经济发展最宝贵的经验财富。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综合国力、国际影响力和人民生活水平大幅跃升,国民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经济建设取得巨大成就,创造了人类历史上举世瞩目的经济腾飞,实现了从积贫积弱、百业待兴的落后国家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历史性跨越。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相较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增长约175倍,总额超过101万亿元人民币”[2]。七十多年来的历史飞跃和沧桑巨变,中华民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理论联系实际探索出独具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为世界的文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经验。“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开启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深刻理解“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核心要义,深化和丰富政府与市场互补关系的理论和实践,建构更有效率的资源配置体制机制,对于推动中国经济持续发展,彰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色和优势,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具有深远意义。
二、西方经济学市场和政府关系的理论演进
深刻认识政府与市场关系理论演进的本质特征,需要对西方经济学传统进行批判性反思。从经济学开山鼻祖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的论述开始,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论嬗变始终存在着政府与市场二元对立的倾向。这种对立对政府和市场赋予典型化抽象,将政府与市场看作完全平行、非此即彼的两极。应该超越简单的二级论,以历史的、动态的观点来把握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实质。
(一)重商主义与政府干预
将政府与市场对立起来的思维是西方经济学中长期以来的思想传统。在经济史上,自由放任主义与干预主义交替出现,并在各个历史阶段都分别具有不同的内涵。早在16—18世纪,欧洲盛行重商主义思想,其核心是通过对外贸易获取财富,从而使国家强大起来。重商主义思想的产生与新航路的开辟密不可分,贸易业的发达给处于原始资本积累阶段的各资本主义国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市场。正如马克思所说:“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行,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天地。”[3]当时,人们以金银货币作为财富衡量的唯一标准,因此如何获得更多的金银便成为国家的主要任务。重商主义者认为应该建立强有力的政府,实行保护主义政策,颁布法令对进口征税,并补贴出口,阻止原材料的进口,通过维持贸易顺差,获得尽可能多的金银财富。重商主义们过于重视金银财富,采取以邻为壑、零和博弈的贸易竞争方式,导致了各资本主义国家不断为争夺资源和市场展开斗争。
(二)古典学派与“守夜人”
发轫于18世纪的第一次科技产业革命孕育了新的生产方式,催生了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诞生,其开山鼻祖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写道:“个人通常既不打算促进公共利益,也不知道他自己是什么程度上促进那种利益……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4]也就是说,当人们都以自身利益为目的进行经济活动时,常常会促进社会利益,政府不应该做过多的事情,因为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能自发的调节人们的活动,实现经济的发展。因此斯密认为政府的角色仅仅应当作为市场的守夜人,只需要做三件事:第一,保护国家不受侵犯,即提供国防;第二,保护个人不受其他人的侵害,即制定法律;第三,建设并提供公共事业或公共设施。在斯密之后,法国经济学家萨伊重新阐释斯密经济学说,提出著名的“萨伊定律”,他将自由放任的市场理论进行了通俗和系统的经济学实证化研究,认为供给会自动创造需求,即市场自身能克服生产过剩的经济问题,这从理论上消除了人们进行生产的限制。此后边际效用学派构建了完美的数学模型,集大成的经济学家马歇尔在此基础上提出均衡价格理论,认为经济若出现供需失调,市场可自动出清,达到均衡状态。在完美市场模型中,政府被视为一种非生产性的活动,被排斥在经济活动之外,基本没有任何位置可言。
(三)凯恩斯主义与有为政府
理论的完美不能证明现实世界的成功,1929—1933年席卷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大危机,使古典学派的自由放任理论遭到普遍质疑,政府干预主义应运而生。1936年,凯恩斯在其代表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提出有效需求理论,他认为边际消费下降、边际资本效率下降和流动性偏好的存在会导致有效需求不足,国民经济并不能实现自动均衡,也保障不了充分就业。基于此,凯恩斯主张在危机期间要通过政府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干预经济,扩大供给、刺激需求,推动经济走出萧条,实现经济增长。凯恩斯“革命”的目的是要把政府干预和市场经济结合起来,在经济活动中让私人发挥其积极性,再发挥政府的作用,采取一定的政策调整和改革资本主义经济中存在的难以实现充分就业、财富和收入分配不合理的弊端。凯恩斯的著作为政府干预经济提供了理论依据,资本主义国家凭借凯恩斯的建议逐渐走出了“大萧条”的阴影,凯恩斯本人也因其理论贡献而被称为“宏观经济学之父”。新古典综合派发展了凯恩斯理论的微观基础,构建了从微观到宏观的完整的凯恩斯主义理论体系,在政策上主张政府干预与市场机制自动调节相配合。当经济中因有效需求不足而存在非自愿失业时,要让政府发挥更多的作用,及时进行干预以刺激总需求的增加;在经济达到或接近充分就业后,要让市场机制更多地发挥资源配置作用,从而使经济长期均衡增长。
(四)自由放任和最小政府
20世纪70年代,与一系列国际经济危机相伴而生,经济停滞与通货膨胀并存的现象在资本主义国家出现。凯恩斯主义倡导地干预经济的弊端开始显现,遭到越来越多的质疑。经济学开始了新自由主义统治的时代。新自由主义既是一种理论学说也是一种执政策略,由奥地利学派的米塞斯、哈耶克创立,经芝加哥学派的弗里德曼等人大力推崇和宣扬,以货币主义、供给学派的理论为重点,融合了新制度经济学和公共选择学派的思想精髓。新自由主义学派坚持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唯一调节作用,反对政府干预,认为政府自身也存在着政府行为短期化、政府规模不断膨胀、政府活动的低效率等失灵状况,因此,即使市场有缺陷,也只能通过明晰产权等措施加以解决。伴随着里根政府和撒切尔政府上台执政,新自由主义成为欧美经济学的主流思想,进而影响整个世界。新自由主义确立了以“贸易经济自由化”“市场定价”“宏观经济稳定”和“私有化”为基本原则的华盛顿共识[5]。在制定政策的建议上,新自由主义主张将国有企业私有化以提高经济效率,大规模降低税率以减少对企业的管制,压缩社会福利来缩减政府支出以减少财政赤字,奉行“最小政府”原则。新自由主义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全球化,也促进了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然而新自由主义无视自由竞争自身所造成的垄断,且主张解除政府对私人企业和市场的监管,推动了投机的盛行和金融资本的膨胀,使得市场所带来的贫富差距和社会不平等问题日益严重,也使得第三世界国家长期处于全球产业价值链低端,加剧了国际冲突。
(五)新凯恩斯主义和有效政府
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后,新凯恩斯主义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以保罗·克鲁格曼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为代表的经济学者,强烈批评新自由主义的金融自由化主张,认为正是政府放松了对传统银行和金融市场的监管,才导致了经济危机,为了对抗经济衰退,政府在总体经济中的干预作用逐渐加强是完全必要的。克鲁格曼提出,政府活动的范围应该界定于公共产品、外部性、垄断问题等市场往往表现失灵的这些领域上,他认为市场的正常运转需要大规模的政府干预,如果恰当的话,不仅能降低危机发生的频率,而且也能降低危机的严重程度。此外,新干预主义者又不只是简单和全面地回归到凯恩斯。萨缪尔森指出“世界经济都是一种混合经济,即市场上的私人企业,以及监管、税收和规划等各政府部门的结合体”[6]29,“每个有效率并且讲人道的社会都会要求混合经济的两面——市场和政府都同时存在。如果没有市场或者没有政府,现代经济运作就都会孤掌难鸣”[6]49。由此可见,与以往在自由市场和政府干预各执一端的主张相比,新干预主义者更加重视平衡政府与市场之间关系的重要性,两者之间并非单一线性关系,也非完全排他性关系,而是共生性关系。新凯恩斯主义者采用价格和工资黏性假设、市场不完全和信息不完全假设、理性预期假设,力求使理论模型更加贴合现实经济实际运行状况,其研究认为经济自发运行并不能保证各类市场即时出清,经济冲击的随机性和不规则性,需要政府采取积极有效、相继抉择的应变政策。
回顾梳理西方主流经济学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演进逻辑可以看出,随着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实践的发展,在政府与市场关系问题上,各派学者基本的共识正在达成,其表现是不再“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我行我素”,逐渐告别了19世纪自由放任的理论和时代羁绊。取而代之的是政府不断被赋予更多的经济职能,并逐渐形成不同类型的市场经济类型。无论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市场经济模式”、德国为代表的“社会市场经济模式”,还是以日本为代表的“政府主导型经济模式”,政府制定的法制法规、产业政策、监管政策对本国的经济转型和发展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分歧不再是要不要政府干预,而是聚焦于如何确定政府的具体职能边界和如何更好地发挥市场竞争背后政府的重要作用。
三、我国对政府和市场关系探索的历史经验
要探索中国特色“政府和市场关系”之谜,需要从改革开放前的“初始条件”谈起,从我国计划经济的产生开始溯源。对计划与市场之间的纷争进行系统的梳理和辨析,了解新中国过去七十多年从计划经济体制到市场经济体制的变革,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审视和理解当下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回顾我国对政府与市场关系认识的诞生、争议和成长,我们需要思考审视三个维度:第一,改革开放前我国对政府与市场关系经历的否认市场功能所呈现的历史图景;第二,改革开放以后对政府与市场关系的阶段性认识和发展进程;第三,立足于新发展阶段对于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清晰认识和定位把握。
(一)1949—1977年:政府调节为核心,排斥市场调节,建立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
1949年新中国成立,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伟大胜利。在革命胜利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是尽快恢复和发展生产,改变旧中国昔日贫穷落后的面貌。在1949年到1952年的短短三年时间里,党和国家采取新民主主义经济政策促进国民经济恢复发展。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和个体经济作为有利于国计民生的生产方式,在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和内外交流的原则下被允许存在和继续发展。在此阶段政府与市场出现了良性的互动,国民收入总额由358亿元增加至589亿元,平均增速高达19.3%。
经过国民经济的恢复和近一年的酝酿,1953年9月,党正式提出了过渡时期总路线,明确提出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并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走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道路。到1956年底,社会主义改造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社会主义改造的重要结果是社会主义公有制计划经济的建立,这标志着国民经济开始被全面纳入指令性的计划经济体制,意味着社会主义制度在我国的基本确立。此后,出于实现工业化的现实需求和苏联模式的影响,国家开始实施排斥市场调节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到“文化大革命”时期,对市场和市场力量的排挤达到顶峰,市场基本上被逐出资源配置领域,全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高度集中,经济建设中的生产和经营决策完全由政府部门决定。国家采用统购统销的物资管理方式,以工农业剪刀差的形式从农业部门获得大量资源和剩余,完成资本积累,集中力量发展重工业,以实现工业化和国防现代化。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我国由一个“一穷二白”的农业国变为具有坚实工业基础的社会主义大国。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末,我国经济总量有了巨大提高,社会总产值、工农业总产值和国民收入的年均增长率,分别达到7.9%、8.2%和6.0%[7]。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计划经济的弊端开始不断显现。不能准确地反映真实的需求信息,造成产品资源短缺和囤货居奇现象同时存在;重视资本积累却忽视提高居民消费,人民群众生活水平长期得不到提高;各个地方和部门独立分散、自给自足,企业缺乏活力,难以适应经济生活的多样性要求。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和单一的所有制格局,抑制了竞争和市场机制的作用,造成企业经营不善、劳动者生产积极性不足,从而造成整个经济的低效率[8]。政府对社会各方面实行高度干预和控制,自上而下的行政管理既排斥市场配置资源的功能,又背离计划配置资源的初衷。纵观这一历史时期的政府与市场关系,由于受到现实国情条件的限制和意识形态的束缚,党对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认识不足,排斥市场调节方式、忽视商品经济发展、违背客观经济规律,使国民经济在改革开放前期处于崩溃边缘。
(二)1978—1991年:以政府调节为主,以市场调节为辅,建立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体制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幕,也开启了政府和市场关系探索的新阶段。1979年11月26日,邓小平在会见外宾谈话时,第一次用了市场经济的提法,他指出:“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这肯定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为什么不可以搞市场经济,这个不能说是资本主义。我们是计划经济为主,也结合市场经济,但这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9]。这一谈话说明党和国家领导人开始正确认识市场经济的属性问题、反思纠正社会主义只能实行计划经济的错误思想,日渐突破传统体制机制的束缚。政府逐渐放开对市场的全面管制,在现实经济活动中,这一改变具体体现在农村开始以大包干的形式赋予农民生产经营自主权,以此来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1981年6月召开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提出“必须在公有制基础上实行计划经济,同时发挥市场调节的辅助作用”。决议强调,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产品由国家统一计划、统一规定价格、统一进行分配,其他产品则由企业根据市场的供求情况自行确定。1982年,党的十二大上提出“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的重要思想。同年发布新修改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也提到“国家在社会主义公有制基础上实行计划经济。国家通过经济计划的总和平衡和市场调节的辅助作用,保证国民经济按比例地协调发展”。这标志着“计划调节为主,市场调节为辅”的经济体制正式确立,国家的政策已逐渐转为以政府为主导的发展商品经济的新模式。
为推动改革开放,1984年召开的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专门研究经济体制改革问题,全会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经济体制改革的成功经验,比较系统地提出和阐明了经济体制改革中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社会主义经济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实现了历史性突破。明确指出,国民经济计划就总体来说只能是粗线条的和有弹性的,只能通过计划的综合平衡和计划手段的调节,做到大的方面管住管好、小的方面放开放活,保证重大比例关系比较适当;要有步骤地适当缩小指令性计划的范围,适当扩大指导性计划的范围。邓小平指出,“这个决定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中国社会主义实践相结合的政治经济学”[10]。这一决定理论上的创新和对改革实践的部署,成为全面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纲领性文献,开始了全面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的新进程。1987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三大进一步对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公有制基础上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体制作了深入阐述,提出“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体制应该是计划与市场内在统一的体制”,指出新的经济运行机制总体特征应当是国家调节市场、市场引导企业。并强调计划和市场的作用范围都是覆盖全社会的,所有制基础不同才是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同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本质区别。综合来说,从1978年到1991年,是计划经济体制开始接纳市场经济体制的时期。在此阶段,党对政府和市场关系的认识不断提升,两者之间逐渐由彼此的对立关系转变为互相配合的主辅关系。虽然在这一时期,我国经济体制仍然坚持以政府计划经济为主的资源配置方式,但扩大了市场调节的范围,为民营经济和个体经济的发展创造了条件,经济活力逐步增强,人民生活水平快速提高。
(三)1992—2011年: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在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
1990年到1991年国际上发生的苏东剧变,使社会主义事业在世界范围内受到重创。有人对中国的改革开放也产生怀疑,担心搞市场经济会走向资本主义道路。邓小平针对这一担忧,审时度势地发表了重要的南方谈话,指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11]373。将计划和市场视为实现生产力发展的经济手段,也就是将两者都作为资源配置的重要方式,破除了计划和市场的制度属性之间的对立,进一步解放了思想。在邓小平南方谈话的基础上,1992年10月召开的党的十四大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使市场在社会主义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这一重大理论突破,彻底消解了长期将政府和市场二元对立的观念。“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这是我们党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程中的一个重大理论和实践创新,解决了世界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长期没有解决的一个重大问题。”[12]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优势体现在:一方面,通过竞争机制和价格杠杆,把资源配置到效益较好的环节中去,实现优胜劣汰;另一方面,通过建立计划、财政和金融之间相互配合和制约的机制,加强和改善国家对经济的宏观调控。“政府和市场两者之间的界限不断明确,市场在微观层面直接调节企业行为,政府在宏观层面通过调节市场间接调节企业行为。”[13]确立了正确的市场体制机制,我国开始全方面的市场化改革,大步推进财政税收、外贸外汇、投资、流通、住房和社会保障等领域改革。发展非公有制经济、推进价格改革、转换国有企业的经营机制、利用外资引进外企、建立证券和期货等要素市场。
进入21世纪,我国加入WTO,开始深度融入全球化,依靠廉价劳动力和完善的基础设施优势,中国对外贸易快速增长。全面改革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显著地提高了我国的综合国力和人民生活水平。这一时期,在政府和市场的共同作用下,我国经济实现持续高速增长,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二十多年间GDP平均增速高达9.59%,不仅是我国历史上经济增速最快的时期,也创造了世界上年均增长最高、实现现代化过程中持续经济增长时间最长的大国奇迹。
(四)2012年至今: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经济增速变缓、环境污染、资源浪费与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等问题突出涌现。“中国经济面临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叠加’的状况。”[14]73面对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现实需求,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15]。这一经典表述,开启了我国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新征程,为完善政府与市场有机合作、协同互补关系指明了发展方向和实践路径。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中指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进一步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实际上就是要处理好在资源配置中市场起决定性作用还是政府起决定性作用这个问题,做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的作用’的定位,有利于在全党全社会树立关于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正确观念,有利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有利于转变政府职能,有利于抑制消极腐败现象。”[16]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指出:“在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问题上要讲辩证法、两点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二者是有机统一的,不是相互否定的,不能把二者割裂开来、对立起来,既不能用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取代甚至否定政府的作用,也不能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取代甚至否定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17]这说明市场和政府各有所长,各有发挥优势的领域。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后,我国开始加速实施政府机构改革,赋予市场更多权利,开创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优势互补的新格局。建立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是市场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完善市场体系,最重要的是要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在这一阶段,政府从宏观层面调节资源流向,市场从微观层面决定资源配置,政府由管理型向服务型转变,以简政放权的形式推进机构改革,政府与市场之间的职能分工更加清晰,实现市场由基础性作用到决定性作用的转变。
进入新时代,党中央面对全球化问题加剧的外部环境,面对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等一系列的深刻变化,坚持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推进现代化经济体制建设,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提出体现国际担当与情怀的“一带一路”倡议、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推进粤港澳大湾区战略、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实现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取得了经济建设新的伟大成绩。在理论和实践上,紧紧围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道路,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的传承与创新。
系统审视我国政府与市场关系的历史经验可以看出,对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思考和总结,需要理性辨析从1949年到1978年改革开放前后历史进程出发,否则无法深刻理解中国对改革开放和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道路选择。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党始终不断改革完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由高度集中、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嬗变,使市场经济从无到有、由辅到主,从发挥基础性作用到决定性作用。改革开放以来,党采用务实的渐进双轨制改革方式,逐步减少政府对市场活动的直接干预,完善政府宏观治理措施,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最终形成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有机结合的体制机制,为完成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提供了根本动力,也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奠定了重要的制度保障。
四、新时代把握市场和政府关系的实践内涵
系统阐释西方主流经济学关于政府与市场关系的理论演进,总结我国对政府和市场关系探索的历史经验,为深化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和新时代把握政府与市场关系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理论线索和宝贵的经验教训。改革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分析中国改革开放前后对政府与市场关系问题的探索历程,同样需要辩证、发展的眼光。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之间已经不再是静态的耦合,而是在不断的发展中进行动态的平衡。抓落实是改革重点,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要落实到新发展阶段的现实经济社会议题当中去,仍然需要实事求是地面对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和经历实践考验。
(一)把握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有机结合的辩证关系
1.有为政府要以有效市场为前提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经济。”[18]市场作为公认的资源配置的基本方式,是经济良好运行和快速发展的基础要素,实践也一再证明,市场机制能有效率地配置资源。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对市场重要性的认识,经历了从否认市场作用到计划与市场相结合,再到发挥市场的基础性作用,最终到市场的决定性作用的过程。与此同时,从政府的功能上看,我们相应地经历了从指令性计划一统天下,到指导性计划逐渐替代指令性计划,从凌驾于市场的宏观调控,最终到正确发挥政府作用的过程。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主要在于消费者追求效用最大化和生产者追求利润最大化。理性人在合理使用自有资源的同时,靠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的引导,通过价格信号、供求机制和竞争机制去进行生产和经营活动,从而实现经济顺畅运行。由此可见,市场的有效作用体现在依据市场价格、市场规则、配置资源,靠市场的充分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大化。要使市场发挥有效作用,就要正确发挥政府作用,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理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
2.有效市场要以有为政府为基础
毋庸置疑,市场是配置资源的有效方式,但市场机制在发挥作用时存在着一些不可忽视的弊端,如市场信息不充分、不完全和市场垄断等问题,市场自身并非是完美无缺的。此外,市场调节手段也存在着盲目性、自发性、滞后性等缺陷,这些将导致“市场失灵”。市场存在失灵的问题,所以需要政府参与经济活动,提供无法由市场供给的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这是有为政府发挥资源配置的基本形式。与此同时,政府还要通过法律法规等监管措施,打击由于市场自发性而产生的破坏市场规则行为,打破由市场垄断行为造成的行业壁垒等,维护竞争秩序。但在现实经济生活中,政府经济职能定位常常不清晰,经济调控职能模式粗放,难以适应新时期的经济发展需求;同时,政府经济职能在执行中存在区域保护性,落实不到位等问题,以至于政府经济职能效应不显著,对于经济发展的宏观调控效能有待提高。因此,在发挥政府作用的同时,特别要注意政府自身的失灵问题,减少政府对市场资源的直接配置、对微观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对价格形成的不当干预。要厘清市场和政府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边界,确保政府既不越位,也不缺位,有所为有所不为。“发挥政府保持宏观经济稳定、加强和优化公共服务、保障公平竞争、维护市场秩序、加强市场监管、推动可持续发展、促进共同富裕和弥补市场失灵的重要作用。”[19]总之,运转良好的市场经济体系,既需要有效的市场促使市场主体创造财富的积极性得以充分发挥,使价值创造得到充分激励;同时也需要有作为的政府为市场主体创造平等竞争环境来保障经济运行的制度基础,并提供服务确保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促进社会稳定和人民生活幸福。
(二)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有机结合的制度保障
1.坚持党的领导
邓小平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11]374我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根本路径在于通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发展生产力,坚持社会主义体制以达到共同富裕目的,两者最根本的保障就是要坚持党的领导。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坚持党的领导,发挥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一个重要特征……我们要坚持和发展我们的政治优势,以我们的政治优势来引领和推进改革,调动各方面积极性,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更好发展。”[14]61针对中国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提法,在西方国家包括国内也有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认为市场经济就是市场经济,何必要不伦不类的加个“社会主义”呢?而中国正是坚持以“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原则来有效约束和抵制完全自由竞争、自由放任的、原教旨的市场经济的负面作用。这一切都必须服从和坚持党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国家主导和整体利益原则,坚持伦理道德原则和社会发展目标。我国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充分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无论是效率目标还是对外开放方面,政府的宏观调控能力和资源调度能力明显优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在党的领导下,政府积极有为,防止被利益集团所左右的情况出现,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在党的领导下,我国政府不仅维护市场秩序,防止市场失灵,还确保政治制度的稳定性和政策的内在连贯性,指引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实践表明,只有加强和完善党的全面领导,才能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荣梦想,才能确保中国沿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正确道路不断前进。
2.完善中长期规划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用中长期规划指导经济社会发展,是我们党治国理政的一种重要方式……实践证明,中长期发展规划既能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又能更好发挥政府作用。”[20]从1953年开始,我国已经完成了13个五年规划(计划),制定了“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完成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正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建立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奋进。以五年规划为核心的政府政策和发展方向,综合运用经济手段、政治手段、法律手段、规划手段,为宏观经济调控提供方向指引。在新时代坚持和完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就要继续发挥国家规划和战略对我国经济发展的指导作用,运用好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结合全党全国全社会的智慧,把握世情国情,制定合理可行科学的战略规划。首先是要发挥各类中长期规划和短期规划的配合作用,以五年规划为轴,以党和国家的发展目标为导向,综合每年度党代会和两会最新的重要指示,促进配套政策的实施,及时地根据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实际情况进行完善,预留政策的弹性调整空间。其次是要完善规划的制定过程,在规划前期体现我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特色,广泛听取党内外、国内国际、企事业单位的建议,吸纳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人民群众线上线下的各方意见。最后是要在规划实施中适当引进第三方的评价机制,完善政策制定、执行、事后评价的考核机制,及时总结成功的经验,探寻存在的不足。
3.加强法治建设
市场经济首先是法治经济,而依法治国是有为政府推动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核心议题。残缺的司法体系和孱弱的执法体系本身就会成为经济运行的拦路虎,加强立法、公正执法是有为政府塑造市场和保障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关键有力手段。当前我国的传统产业还有很多领域立法空白,同时新的产业革命和日新月异的数字经济发展也在重构我国的社会发展[21]。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如区块链、无人驾驶汽车、人工智能、数据产业、互联网金融、分享经济等相关领域快速增长,创新创业实现从局部到整体、从现象到机制的跨越,而立法的滞后将严重制约新市场主体的持续健康发展。除了新领域外,也要注意传统领域的垄断问题。垄断不仅会损害竞争,而且会扼杀创新,相关产业的市场集中度高,某些大企业极有可能限制行业竞争,抑制创新。因此,要加强反垄断执法,实现竞争和创新的良性互动,为创新营造良好的竞争环境。同时,也要注意到新兴的市场主体,特别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经济。据有关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互联网数字经济规模为35.8万亿元,占GDP比重达到36.2%,2020年,中国互联网用户数达9.4亿,互联网普及率达67%[22]。可见,新的经济模式在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和环节都发挥着重要作用,但是有的互联网大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凭借技术和资本优势形成垄断,借用市场支配地位在交易时强迫用户“二选一”;再如侵犯用户数据安全,借用“大数据杀熟”等实施差别待遇,这些行为严重的损害消费者利益,对此情况,政府要更加积极有为。“以《消费者保护法》维护消费者权益,规避消费者长期处于弱势地位,平衡生产、营销与消费间的合理权益。”[23]在其他领域,如建立知识产权保护法确保企业和科研人员创新动力,建立劳工保护法保证工人权利,建立最低工资法保障低收入群体生活,通过法治方式营造良好的市场和社会环境,促进经济健康发展。
(三)掌握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有机结合的重点领域
1.引导产业政策,发展核心技术
由历史上实现现代化的发达国家的经验可知,要实现经济的赶超,政府就要发挥一定的作用,推进产业和技术变迁。新一轮产业革命开始兴起,新兴技术层出不穷,全球科技竞争日趋激烈,涉及未来发展的关键核心技术势必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领域。在政府和市场配合下,发挥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超大规模的市场优势。“用举国体制的方式实现弯道超车,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与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强强联合。”[24]紧抓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机遇,破除发展束缚,推动我国在关键核心技术领域取得突破,在现代高精尖战略新兴产业捍卫我国科技主权、保障国家经济安全。一方面,针对我国现有产业发展模式粗放、大而不强和结构不够优化等问题,推进全面深化改革和开放,实现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防止政策过度干预,以市场机制作为产业结构合理化升级的基础机制,为企业创造公平环境,提供产业发展的公共服务和政策引导。另一方面,发挥政府的有为作用,推进创新发展,瞄准世界科技前沿,强化基础研究,提升自主创新能力,支持科技产业发展,增强我国产业和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2.运用新兴技术,打造智慧政府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大规模的政府治理革命兴起。以线上办事、自动化办公、网络电子服务、一体式建设为特色的智慧政府方兴未艾,取得了快速的进展。政府治理现代化是有为政府的必然要求,同时,政府的改革也对市场产生着重大影响。一方面,智慧政府可依靠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及时获取市场中的交易信息,解决消费者和供给者之间存在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另一方面,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技术既推动着经济的发展,也为政府、市场和社会协同合作提供了可能。通过整合政府行政资源、市场经济资源和社会公共资源,可以齐头并进,同时解决“政府失灵”和“市场失灵”的问题。一是实现双向互动,既要管好运用人工智能、“互联网+”、数据共享的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的市场主体,也要借新生事物来推动、促进政府自身建设,提高服务管理水平。二是要注意数据的安全性,通过立法确保消费者数据隐私,在重要领域以国家管理、直接介入的方式严防数据外泄。同时,将非隐私数据作为要素在市场流动,促进资源合理配置,推动数字经济等互联网新业态健康有序发展。三是要考虑智慧政府、智慧城市建设的长期效应,为未来经济发展过程中城市功能的升级提供预留规划,综合考虑经济和社会效益,促进建立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
3.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机制,优化民营企业发展环境
国有企业改革攻坚与国有资产管理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问题。在新发展阶段,一方面,要以资本市场为纽带,按照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要求,充分发挥有效市场的作用,对国有企业实施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战略重组,促进多元化投融资体系形成、扩大国家财政收入渠道、提高经济运行效率、建立新的管理体制;同时,针对体制转换和市场环境的变化,对国企高级管理人员强化激励机制和监督机制,在选聘、业绩考核和薪酬管理过程中适度引入市场化的竞争方式,高效率地激发国企行业人员工作动力。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有为政府的作用,主动收缩国有经济过长的战线、逐步从一般竞争性领域退出,向国有经济需要控制的领域集中,在关系国家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发挥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的战略支撑和引领带动整个社会经济发展作用。对于市场中的另一主体民营企业而言,有为政府要努力创造公平参与市场竞争的发展和政策环境,构建亲清的政商关系。全面落实放宽民营企业准入的政策措施,系统清理各类显性和隐性壁垒,清理违反公平、开放、透明市场规则的政策文件,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为企业形成稳定预期打造良好的制度环境[25]。同时,要使市场在更多领域发挥资源配置作用,深入推进价格改革,将竞争性领域、环节的政府定价项目放开;建立反映市场供求状况和资源稀缺程度的价格机制,在少数确需政府定价的领域健全完善政府价格管理制度体系。此外,应创新政府的宏观调控方式,结合“区间调控”和“定向调控”的优势,抓住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更多运用市场的力量、更多依靠改革的办法、更好的发挥“相机调控”的作用,针对形势变化精准发力、灵活施策,综合运用财政、货币、就业、产业等政策工具,通过促改革、调结构保持经济中高速增长,不断提升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
结 语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党的百年奋斗开辟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道路,中国仅用几十年的时间就走完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26]中国经济能够取得如此持续高速增长,就在于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不断调整和拓展市场和政府配置资源的深度和广度,这是经济史上前所未有的理论创新,也是我们党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领导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建设的宏伟而又十分艰巨的伟大实践,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创新发展的本质特征和理论成果。正确定位与充分发挥政府与市场的双向积极作用,本质上是深化改革和实现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问题。运用动态、发展的观点看待和把握新时代政府与市场关系,既要遵循一般经济规律,又要立足国内外两个大局,既要坚持政府与市场相互促进,不能顾此失彼、相互替代,又要重视具体实践的磨合和检验。扫除阻碍政府与市场关系有机结合的堵点,破除妨碍要素资源配置和经济社会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开拓国民经济和社会更高质量发展,实现公平正义、共同富裕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