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如何煽动吉尔吉斯斯坦的反华情绪*
2021-04-15王飞
王 飞
内容提要:近年来,虽然中国和吉尔吉斯斯坦官方交往日益频繁,民间联系日益紧密,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通过在吉国培植所谓“独立媒体”,不断炒作涉华议题,抹黑中国形象,致使近期吉国民间对华负面情绪有扩散趋势。为此,笔者特选取了三家美国资助的且在吉具有较大影响的“独立媒体”:Azattyk、Eurasianet和Kloop,通过对其涉华报道进行内容分析,研究其涉华话语的生产方式,剖析其话语的表现、来源及互动方式,探究西方媒体及其代理人在吉尔吉斯斯坦煽动反华情绪的舆论策略。
中国与中亚国家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一直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的周边外交基本方针,突出体现“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理念,向中亚国家展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形象,追求与中亚国家发展建设性的战略伙伴关系,构建中国与中亚的周边命运共同体。2013年9月“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中国与中亚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互动、文化交流不断加强,关系日益密切,达到了新的高度,当前中国已与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建立了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中亚五国中,吉尔吉斯斯坦位于欧亚大陆的腹心地带,其东南与中国相接,北与哈萨克斯坦相连,西接乌兹别克斯坦,南同塔吉克斯坦接壤,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今天又成为了“一带一路”建设的枢纽重镇。
近年来,尽管中吉两国高层关系不断升温,但吉国民间对华印象有走低趋势,涌动着“反华排华”的暗流,2019年1月,吉国连续两次爆发反华游行。吉多位学者及观察家表示,吉尔吉斯斯坦反华情绪的始作俑者是美国牵头的西方媒体,他们渴望在吉尔吉斯斯坦建立政治同盟对抗中国,因此热炒“新疆问题”、“对华债务”、“中国非法移民”、“中资企业抢夺工作、偷税漏税、破坏环境”等议题,破坏中国形象。吉观察家帖木儿·卡里莫夫(Тимур Каримов)分析道:“一听到华盛顿的命令,Azzatyk(1)Azattyk是美国资助的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分支。目前,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在全球22个国家/地区建立了分支机构。在中亚地区,RFE/RL服务有五个分支,分别是吉尔吉斯语版的自由广播电台阿扎蒂克Радио Азаттык,哈萨克语版的阿扎蒂克Радио Азаттык,乌兹别克语版的奥左力克Радио Озодлик,塔吉克语版的奥左迪Радио Озоди和土库曼语版的Радио Озоди。就开始启动……一切都非常清楚,风从哪里吹来的。整个宣传运动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强化吉尔吉斯斯坦人对邻国中国的消极评估,树立‘有毒’伙伴的形象,以加强如今的脱钩主义情绪,尤其是在中国周边地区的脱钩主义情绪,并阻碍吉尔吉斯斯坦和中国的互惠互利经济项目,给北京带来困难”。(2)http://sodrugestvo.info/?p=13320&lang=zh-CN.
一、研究设计
为了厘清西方媒体是如何在吉塑造“涉华议题”,煽动反华情绪的,笔者特选取了主要由美国资助的且在吉具有较大影响的Azattyk、Eurasianet和Kloop三家新闻网站作为研究对象,对其涉华报道进行内容分析,探究其涉华话语的来源、生产方式、技术策略、交互关系及其影响受众态度的方式。2018—2020年,笔者在吉尔吉斯斯坦贾拉拉巴德国立大学孔子学院工作期间,通过输入俄语关键词“Китай”(中国)和“Киргизия”(吉尔吉斯斯坦)进行语料筛选,时间区间为2014—2019年,笔者共搜集到Azattyk报道405篇,Eurasianet报道70篇,Kloop报道60篇。
1.Azattyk(阿扎蒂克网站,azattyk.kg)
吉尔吉斯斯坦Azattyk是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在吉的分支机构,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受美国国会的全额资助,注册属性为私人非营利性公司,美国国会通过美国外国广播受托人——美国全球媒体局向其提供资金。据其官网介绍,吉尔吉斯斯坦Azattyk最初成立于1953年,Azattyk自称在苏联时代是吉尔吉斯共和国了解国外情况的唯一信息来源。1991年吉尔吉斯斯坦独立后,Azattyk在比什凯克建立了办事处,开始编发制作新闻。由于Azattyk的文章多以言辞犀利抨击政府、曝光腐败著称,很多吉尔吉斯斯坦人认为Azattyk“不惧权威,代表客观、公平和正义”而对其大加赞赏和追捧。Azattyk在吉尔吉斯斯坦是一家颇有影响力的媒体。
2.Eurasianet(欧亚大陆网,Eurasianet.org)
据其官网介绍,Eurasianet总部位于哥伦比亚大学哈里曼研究所,接受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谷歌、开放社会基金会、哥伦比亚大学萨尔茨曼战争与和平研究所等机构捐赠。部分成员来自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和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主要报道南高加索地区和中亚国家的新闻,并提供评论和分析文章。该网宣称,“努力为欧亚大陆及其他地区的政治家、科学家和感兴趣的公民提供有用的信息”,网站有英文和俄文两种版本。
3.Kloop(克鲁普新闻网站,Kloop.kg)
2007年,美国国际开发署通过其在吉的项目执行方“吉尔吉斯斯坦国际新闻Internews”建立了Kloop新闻基金会以及Kloop新闻学院,创办门户网站Kloop。该网站关注日常新闻、政治、人权、腐败、犯罪等内容,有吉尔吉斯文、乌兹别克文、俄文三种语言版本。该网站接受美国索罗斯基金会资助。目前该网站是吉尔吉斯斯坦访问量最大的新闻网站之一,月访问量超过30万人次。
二、研究发现
依据采集到的上述三家吉国媒体近五年535篇涉华新闻报道,笔者分别从内容倾向性、相互关联性及立场设定策略三个视角对其进行梳理分析,厘清涉华报道是如何引导吉国民众对华产生负面情绪的。
1.报道数量和议题倾向:数量大,负面报道多
从表1呈现的数据看,Azattyk报道数量最多,呈逐年上升趋势,2014年(10篇),2015年(35篇),2016年(41篇),2017年(45篇),2018年(132篇)、2019年(142篇),跃升幅度非常大,主要原因是“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3)根据《新疆的职业技能教育培训工作》白皮书,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的主要任务是对特定人员开展多种形式的免费职业技能教育培训。(外媒称之为“教育营”)这一议题的“开发”,开启了新的“关注周期”。吉国公共关系专家沙拉迪尔·巴克图古洛夫指出,“2018年冬天以来美国一直在煽动攻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人权状况。它所采用的手段与推翻(吉尔吉斯斯坦)第一任和第二任总统所用的方法相似。现阶段,虽然很难唤起(民众)反政府的情绪,这种玩法更容易。”(4)https://www.vb.kg/doc/376809_vizit_glavy_kitaia._bydet_li_podnimatsia_tema_gosdolga_kyrgyzstana.html。
表1 Azattyk、Eurasianet、Kloop涉华报道变动趋势(2014—2019年) 单位:篇
在报道议题方面,三家媒体基本覆盖政治、经济、社会、宗教与人权、军事和科教文卫等方面,从表2中可以看到,Azattyk和Eurasianet议题主要集中于政治、经济、社会、宗教与人权议题四个方面。其中政治议题主要涉及中吉两国领导人互访及表态、中国援助等;经济议题集中于中吉债务关系、中国经济扩张、吉尔吉斯斯坦影子经济、中资企业制造的冲突(环境污染、人员冲突、腐败问题、劣质商品)等;社会议题集中于中国移民(非法移民、移民泛滥、与当地人通婚);宗教与人权议题主要涉及中国新疆的暴恐事件、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互联网自由等。Kloop的涉华议题则稍有不同,除政治经济、人权宗教等关注点外,它曾报道过少量的中国科技文化新闻,如“中国茶道”、“成龙在中国电影节开幕时抵达阿斯塔纳”。
表2 Azattyk、Eurasianet、Kloop涉华报道的议题设置(2014—2019年) 单位:篇
从报道的内容倾向性来看,Azattyk和Eurasianet以负面报道为主,也就是说,上述议题基本按照“冲突框架”来进行组织,事实上混杂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和负面态度。笔者对此进行了梳理分析,从Azattyk的报道内容看,涉华的负面报道、正面报道、中性报道比例分别为93%、1%、6%。笔者将Azattyk的一些报道归于正面和中性报道,并非表明该媒体本身对中国的立场,而是仅就其报道内容而言,只是完整叙述了中吉领导人关于加强双边关系发表的讲话或高层互访新闻而已,如“热恩别科夫:我们加强了与最亲近邻国的合作”、“习近平:中国一直并将成为吉尔吉斯斯坦的可靠伙伴和朋友”、“吉中签署战略伙伴关系宣言”、“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于2019年对吉尔吉斯斯坦进行国事访问”等。如果说2017年以前还有一些客观或正面的报道,那么从2018年开始,这样的报道在Azattyk基本绝迹,完全呈现负面态度。Eurasianet的涉华新闻中,负面报道、正面报道、中性报道比例也较为悬殊,分别是87%、2%、11%。虽然Kloop仍保留些许“独立媒体”的“骨骼”,在一些报道中能把事实和意见分开,只陈述消息本身,如“中国提出新丝绸之路的详细计划”、“中国接受吉尔吉斯斯坦为亚投行创始国之一”、“热恩别科夫:中国的少数民族问题纯属国家内部事务”、“中吉铁路建设有望于2016年开始”、“反华集会组织者被罚款3000索姆”、“楚河州:中国投资者建立炸药工厂”等。作为美国资助的媒体,Kloop大量转载Azattyk、Eurasianet等媒体的负面文章。Kloop的涉华报道中,负面报道、正面报道、中性报道的比例分别是45%、8%、47%。
表3 Azattyk、Eurasianet、Kloop涉华报道的内容倾向(2014—2019年)
2.引用关系:“互引俱乐部”
通过对有关报道内容进行分析,笔者发现三家媒体之间互动频繁,并协同其他媒体促成“涉华报道”的“互引俱乐部”,合力构建出一个“中国负面形象”的“共振体”。共振本身是一个物理学概念,即共振随着极限结构数量增多而增大,所有个体进入一个共振频率,与此同时,在共振主频率之下,会过滤其他小的频率,形成“共振过滤”。在当前世界全球化、信息化迅猛发展的环境下,媒体之间得以迅速形成“共振”,形成弥散传播之态势。随着越来越多的媒体加入,极易达到“共振峰”,进而引爆舆论。由于“共振体”的强大话语力量,一些处于不同频率的发出不同声音的媒体则极易在媒体共振中被“过滤”或者“边缘化”,虽然公众可能会接触到不同声音,在“共振体”的强大压力下,其可信度往往会下降甚至被“忽略”。媒体的共振报道,促使人们形成“围观和参照式解读”。笔者认为,“互引俱乐部”存在三种相互引用关系,即组织合作关系形成的互引,意识形态的相似性引发互引,共同目的形成的互引。
(1)组织合作关系形成的互引。其一,Eurasianet和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之间存在合作关系,而Azattyk则是后者在吉尔吉斯斯坦的分支。笔者发现,2009—2019年,Azattyk有51篇文章转载或引述自Eurasianet,全文转载文章如“人权观察将中国评为2019年的主要人权滥用者”、“中亚反华集会的根源和‘默认风险’”、“中国打算在整个中亚安装视频监控系统”等。与此同时,Eurasianet也经常转载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的报道内容,并在文章开头注明“该文章来源于Eurasianet的合作伙伴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其二,Kloop与吉国Azattyk之间也存在合作关系。Kloop曾转载多篇Azattyk的涉华文章,如“吉尔吉斯斯坦的中国移民人数正在增长”、“对外国人的控制不力威胁国家安全”、“吉尔吉斯斯坦的驴生意在增长?”、“外债!我们如何选择以及如何还款”。2019年,吉国Azattyk、Kloop与“腐败与有组织犯罪研究中心”(OCCRP)进行合作,连续发表评论文章“如何从穷国中拿走数亿美元”、“影子信使”,其主要内容涉及在中国出生的企业家哈比布拉·阿卜杜卡迪尔及其家人通过吉尔吉斯斯坦海关的“影子计划”洗钱,并以多种可疑方式从吉尔吉斯斯坦转移数亿美元。其三,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RFE/RL)控制的5家中亚媒体之间频繁相互转载涉华文章,并在文章前标明出处,如(文章来自)“哈萨克斯坦RFE/RL服务”(哈萨克斯坦Azattyk)。从2018年末开始,哈萨克斯坦Azattyk率先在中亚炒热“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议题。吉国Azattyk迅速转载来自哈国Azattyk的文章,污称新疆的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和柯尔克孜族等被囚禁,甚至声称:“Azattyk电台将继续进行共振报道”,由此可窥见这些媒体主动参与共振,丑化中国形象的意图。
(2)意识形态的相似性引发互引。Azattyk、Eurasianet、Kloop三家媒体均接受美国资助,在意识形态上共同追捧“人权、民主、自由”等西方价值观,因此往往会主动转发彼此的相关文章。Kloop自2007—2019年共全文转载Eurasianet的168篇文章,其中涉及中吉关系文章有15篇,对华均带有负面表达,如“吉尔吉斯斯坦:政府债务迅速增长”、“吉尔吉斯斯坦借了太多贷款:经济学家担心违约”、“吉尔吉斯斯坦:中国的投资真的对双方都有利吗?”、“民族主义威胁扼杀中国贸易”等。
Azattyk、Kloop在涉华报道中,经常转载美国《外交政策》《人权观察》等刊物的文章,以及自由亚洲电台、英国广播公司(BBC)的新闻,内容涵盖“中国债务陷阱”、“中国人权问题”、“网络自由”、“环境污染”、“军事威胁”等主题。
表4 Azattyk、Kloop涉华文章部分转载实例
(3)共同目的形成的互引
笔者通过内容比较分析发现,有着西方背景的上述三家媒体和一些吉国本地持民粹主义观点的媒体也存在互引关系。虽然二者在意识形态方面不尽相同,但在“反华”上目的是一致的,彼此引用,相互利用。在吉反对派报纸Алиби(音译:阿里比)刊载的“中国移民可能引发第三次革命”一文中,指责在吉中国人引发吉尔吉斯斯坦的长期政治动荡。紧接着Eurasianet刊载的文章“吉尔吉斯斯坦:目标对准中国企业家”引述Алиби的观点并继续炒作,认为吉尔吉斯斯坦民族主义团体对中国企业家充满愤恨。吉反对派媒体Bagit.kg则引用Azattyk和自由亚洲电台相关报道为其提供“反华”依据,“根据Azattyk和自由亚洲电台的报道,(在新疆的)人们无缘无故被拘留。尤其是那些具有‘聪明才智’的人——作家、新闻工作者、文学评论家等”。
3.议题设置:互动与串联
如前所述,Azattyk、Eurasianet、Kloop涉华报道议题主要集中于政治、经济、社会、宗教与人权。笔者发现,它们在安排议题内容时,往往不是就某一议题“就事论事”,而是会推动议题之间的互动。议题互动可以分为以下两种方式:
(1)同一议题在不同的事件发生国之间进行互动。此类报道采取“空间压缩”的方法,把不同国家的类似事件串联起来,增加内部的关联性。例如,对“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的系列炒作,先由美国发起,随即将“战火”引向其他国家,在中亚主要是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以Azattyk为例,据笔者统计,该媒体从2017年12月到2019年12月短短两年时间共发表156篇有关“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的文章。2017年12月7日报道的“中国被指控为哈萨克少数民族建立‘再教育中心’”文章引起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哈萨克族的关注,随后其报道口径转向“5万柯尔克孜族在中国被关押”。正如Eurasianet的记者在报道中所说的,“对中国新疆少数民族亲戚困境的关注从邻国哈萨克斯坦转移到吉尔吉斯斯坦也许只是时间问题。”这156篇文章中涉及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土耳其、俄罗斯、欧美等地。通过推动国家/地区间的媒体互动,“新疆议题”很快被“凸显”于全球视野之中。
表5 Azattyk、Eurasianet、Kloop涉华同一议题互动部分实例
(2)不同议题之间进行互动。在当前新媒体环境下,舆论热度周期短,每当有新议题出现,受众注意力就会迅速转移,旧议题往往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如果通过议题互动,捆绑新老议题,在挑起新议题的同时维持旧议题的热度,并借题发挥,进而实现“一石二鸟”,甚至“一石三鸟”的目的。笔者发现,在涉华报道中,这些媒体常常会采用转移议题的话术,先谈论新的话题,然后笔锋一转,旧话重提以激活记忆,辐射更多的“痛点”。
表6 Azattyk、Eurasianet、Kloop涉华不同议题之间互动的部分实例
一般而言,议题和议题之间存在着一定的鸿沟和界限,但在话语建构者的操纵下却可轻松地越过逻辑障碍,把两个议题糅合或嵌套在一起。例如,Eurasianet发布的“吉尔吉斯斯坦外交部长希望中国提供赠款而不是贷款”一文写道,“吉尔吉斯斯坦要求中国提供赠款而不是贷款。那么这个提议很可能是在吉国外交部长钦兹·艾达别科夫上周访问中国时提出的。这次访问包括在新疆地区逗留,联合国专家认为,在那里居住着来自各个伊斯兰社区的多达100万人,其中还包括柯尔克孜族人,被称为‘再教育中心’”。(2019年2月28日)。这篇报道的主题虽然是贷款问题,却刻意透露该部长在中国访问期间到过新疆,“顺势”将“焦点”引到了“新疆问题”上,贩卖二次焦虑。
4.态度的“铆定”:重复与叠加
表7 Azattyk关于中吉“债务陷阱”报道
依据传统的说服理论,在信息传播中,“重复”技巧能起到重要的说服作用,甚至有“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为真实”的说法。一般来说,在新闻报道中,如果一条信息不能引起关注,那么经过几十条上百条相关信息的重复、再现和增补,就会推动受众形成刻板成见。如果说,前文提及的涉及多国的“议题互动”共振是从横向上扩大传播范围,那么通过“重复”和“叠加”,则是从纵向的时间轴上铆定“某种态度和意见”。在上述媒体的报道中,均涉及“吉尔吉斯斯坦和中国债务陷阱问题”议题,为了“坐实”中国对他国的“债务陷阱”问题,三家媒体铆定该议题,不断重复、叠加和强化。以Azattyk为例,该媒体从2014年8月21日到2019年11月8日,共发表相关文章50余篇。吉尔吉斯斯坦欠中国的债务是母题,从母题又生发出多个子题,如:谁是债主、谁欠债、为什么,是否能应对、如何应对、后果、债务新进展等(详见表7)。Azattyk关于“中吉债务”的报道不仅数量庞大,而且刻意将内容标记为“吉中冲突”,引发吉国民众对中国的不信任、焦虑与恐惧。埃迪尔·巴萨洛夫认为,“最近在世界媒体上,与从中国获得贷款有关的风险被夸大……这些宣传充满了焦虑、嫉妒情绪。”(5)https://respub.kg/2019/01/23/antikitajskie-nastroeniya-ili-opyat-ob-informacionnoj-bezopasnosti/.
5.立场伪装:标榜客观、独立
此三家媒体自称为“独立媒体”,标榜自身的“客观独立性”,借助所谓高于其他媒体的“正义感”和“道德感”来获取公众信任。反之,如果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客观独立性”,那么在中亚舆论场中就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表8 Azattyk、Eurasianet、Kloop对冲中方辟谣部分文章实例
从新闻报道的规范性审视,此三家媒体看似无可指摘,文章大量使用引文并标明消息来源、展现多方意见,甚至引述中方观点。围绕新疆职业技能教育培训中心议题,Azattyk也曾刊发如“中国对美国批评新疆遭受迫害的反应”、“热恩别科夫:中国的少数民族问题是中国的内政”等文章,但随即采取了“对冲策略”来消解、稀释中方的正面声音,用“反向力”来卸掉中方辟谣的力度,具体的做法有:
(1)在“客观地”传递中方正面的辟谣信息后,旋即发布大量新的负面消息,“过滤”不在其共振主频中的微小“频率”。例如,Azattyk在2019年11月20日发布了阐明中国新疆方面态度的辟谣文章“新疆当局称泄漏的‘营地’文件系‘伪造’”,但在其后数日连续发表负面文章“泄露文件揭示‘奥威尔’新疆监视系统”(11月25日)、“在努尔苏丹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新疆‘难民营’囚犯谈论酷刑”(11月27日)、“人权活动家要求不要向中国遣返两个哈萨克族人”(12月10日)、“哈萨克斯坦独立日举行抗议集会”(12月16日)、“足球运动员厄齐尔支持维吾尔族”、“文件泄漏:新疆的‘奥威尔式’监视系统和‘国家恐怖’”(12月20日)。
(2)在中方辟谣的文章中,用其他信源的负面消息进行“对冲”,质疑中国官方消息的真实性。(详见表8)。
(3)寻找“替罪羊”,伪装客观。“寻找替罪羊”一般是指个人或团体因为某种负面事件害怕遭到惩罚,而选择把责任归咎于其他人或团体的行为。Rothschild等研究认为,寻找替罪羊可以减少责任人对负面结果的负罪感,来减轻他人对自身的消极看法和对自身价值体系的攻击,从而以维持个人的道德观念(6)Zachary K.Rothschild,Displacing Blame over the Ingroup's Harming of a Disadvantaged Group Can Fuel Moral Outrage at a Third-party scapegoat,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Volume 49,Issue 5,September 2013,pp.898-906.。经过分析,笔者发现这些媒体在塑造当地人的“反华态度”方面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却往往坚称自身的“客观立场”,发表的文章中常用“有报道称……”、“人们认为……”、“经济民族主义者认为……”等表述,借“他人之口”表达自身意见,撇清责任寻找替罪羊。例如,Eurasianet题为“经济民族主义扼杀中国贸易”的文章就有这样的表述,“中国和吉尔吉斯斯坦贸易额的降低主要是吉尔吉斯斯坦的经济民族主义……恐惧症在中亚国家中普遍存在,其居民对北京的经济扩张计划的看法普遍感到担忧”。的确,在吉国存在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现象,但这种民族主义的“反对中国”的态度与前期西方媒体的炒作行为之间存在潜藏的紧密联系,然而Eurasianet却闭口不谈西方媒体的“铺垫”作用,甩锅于吉国的民族主义者。自吉尔吉斯斯坦独立以来,西方媒体一直在吉培养“焦虑和怀疑”的文化特性,反华情绪是这一文化特性的果实之一。在新闻报道中,它们装腔作势地抛出各种既定的“仇外心理”、“怀疑论”、“恐惧症”,摆出超然事外的无辜姿态,先入为主地把“构建现实”铆定为“先天现实”,把“未定猜忌”铆定为“既定事实”。缺乏独立鉴别力、新闻传播知识的一般受众在读到此类报道时,往往无法识破这种话术和伎俩,对此一些吉国学者已产生质疑。中亚分析网的阿娜拉·穆萨巴耶娃(Анар Мусабаева)针对“中国贷款陷阱论”曾指出:“多年来,人们一直担心中国会占用土地或一些自然资源来换取其贷款。各种媒体和通讯社为强化此类担忧做出了贡献,使该国居民了解到中国向亚洲、非洲、欧洲等数十个国家的大型项目提供资金的做法。结果,使得人们越来越担心吉尔吉斯斯坦处于‘财务困境’,随着时间的流逝,该国将无法偿还债务,这可能导致自然资源的损失,并有可能导致主权的丧失。”(7)https://caa-network.org.
三、结语
本文认为,一些有西方背景的吉国媒体开始尝试“自下而上”的舆论策略,引导吉国民众产生对华负面情绪,煽动民众起来反抗“中国入侵”,阻碍和干扰中吉合作关系的发展。由于其背后盘根错节的资本和组织关系,Azattyk、Eurasianet、Kloop等媒体在“涉华报道”方面,事实上存在着大量的素材互引,并与其他反华媒体勾连形成或明或暗的新闻炒作同盟,通过重点炒作“涉疆问题”、“债务问题”,“中国移民问题”、“中资企业问题”对我国进行“舆论围剿”。2020年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美欧等一些政府高官和主流媒体不断“甩锅”中国来掩盖其抗疫不力的责任,并向中亚一些反华媒体提供了新的“新闻素材”。吉尔吉斯斯坦作为我国的西部邻国,其在“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的政治、经济、战略上的重要地位毋庸多言。我国必须高度重视和及时应对吉尔吉斯斯坦等中亚国家出现的新闻传播问题,系统研究有针对性的传播策略和传播方式,扭转我国在中亚社会中的不利形象,为真正实现我国与中亚国家之间的“民心相通”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