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的关系研究

内容提要：2011年6月，中国人民银行正式推出了外商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业务（以下简称“人民币FDI”），即境外机构和个人可以用人民币在中国进行直接投资。此举一方面增加了境外人民币的用途，并且增加了非居民对人民币的需求；另一方面，它拓宽了境外人民币回流的渠道，完善了人民币的国际循环机制，有效推进了人民币的国际化。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 之间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为此，我国应继续完善人民币FDI 的风险防控体系，多方协调以促进二者的进一步发展。

一、引言

目前，我国经济进入了以高质量发展为目标的阶段，高水平的金融开放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而人民币国际化作为金融开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近些年来越来越受到国家的重视。FDI 是指外国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人民币外商直接投资（以下简称“人民币FDI”）则是指境外机构和个人用人民币在中国进行的直接投资。目前，我国资本项目尚未完全开放，人民币FDI 可以实现资本项下的人民币回流。完善的回流机制有助于提高对人民币的持有意愿，因此，建立顺畅的回流渠道变得尤为重要。人民币FDI 的开展能否促进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二者是否存在相互影响关系？在此背景下，研究人民币FDI 与人民币国际化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在人民币FDI 的研究方面，佟锦霞认为，人民币FDI 将有效拓宽人民币的使用渠道；①佟锦霞：《从人民币FDI 看其国际化进程》，载《经济论坛》，2012年第12 期，第7—9页。尹亚红认为，该业务的开展将有助于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步伐，在此情况下，人民币国际化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但人民币FDI 的开展有可能导致人民币升值，从而影响我国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同时本币升值不利于我国商品出口；②尹亚红：《人民币 FDI:基于人民币国际循环机制的分析》，载《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12年第4期，第73—81页。李娜娜认为，人民币FDI 的发展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总之，该业务的开展会积极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但也可能产生其他的不利影响。③李娜娜等：《FDI 能否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载《统计与信息论坛》，2019年第9 期，第35—42页。

在人民币国际化研究方面，罗克（Lo C）认为，人民币缺乏成为全球货币自由和完全可兑换的先决条件，而走向这个目标又有赖于在中国发展一个健全、深入和正常运作的资本市场；④C.Lo,“The Myth of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Chinese Yuan,” The International Economy,Vol.4,No.24,2010,p.31.姚文宽认为，目前人民币国际化面临着离岸人民币市场回流机制不畅、金融市场改革落后制约人民币国际化的问题，提出应加快资本项目的开放；⑤姚文宽：《人民币国际化存在问题与路径选择》，载《现代商业》，2019年第8 期，第80—81页高丹丹认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面临着国内经济体系落后和外部因素经济周期的考验，提出应加快金融体系改革，加快资本项目开放进程。⑥高丹丹：《人民币国际化的现状及强化人民币的国际金融交易功能》，载《国际商贸》，2019年第8期，第104—105页。

基于人民币FDI 的优点与人民币国际化发展中遇到的瓶颈，在两者关系的研究方面，彭浩东、黄东风通过理论和实证研究指出了二者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人民币国际化程度的提高使持有人民币资产的意愿增强，从而增加了人民币FDI的数量；人民币FDI 作为人民币回流的重要渠道则促进了人民币国际化。⑦彭浩东等：《人民币国际化、汇率变动与人民币 FDI 关系研究》，载《南京审计大学学报》，2019年第2 期，第59—67页。唐学银也指出了两者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人民币FDI 将长期影响人民币国际化水平，在开展人民币FDI 业务中，应当兼顾收益和风险。⑧唐学银：《人民币国际化对人民币FDI 的影响》，载《中国经贸导刊》，2019年第10 期，第74—76页。

研究者在探究两者关系时，在实证部分有不同的指标组合来代表人民币国际化水平和人民币FDI。而本文在探究两者关系时，选用的三个指标组合是全新的组合，为探究两者关系补充了新的研究数据。本文将通过理论分析研究二者之间的关系，并通过构建计量模型实证进一步分析，最后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历程及现状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历程

人民币国际化是指人民币在世界范围内发挥货币的三大职能，即交易媒介、记账单位和贮藏手段。2009年，中国政府主动推进，开启了由市场牵引和政府驱动的人民币国际化历程。当时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当时中国持有的外汇储备过多，外币资产会随着本币的升值而缩水。大量的贸易顺差为中国带来了外汇储备，若能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在国际贸易往来中就可以使用人民币作为双方的交易货币，从根本上解决外汇储备过多的情况。

第二，促进其他金融改革。人民币国际化之前需要进行其他金融体制的改革。在货币国际化的过程中，发现改革的其他阶段没有到位，这会影响和限制货币国际化的过程，于是会反过来推进其他金融改革，等等。

在多种动机的驱动下，中国政府开始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实施该战略的具体措施有：

第一，提出人民币用以跨境结算的方案。以前的贸易跨境结算不支持使用人民币。该方案于2009年在广东省试点运行，2010年扩大至20 个省，2011年在全国范围内实施该方案，以人民币作为贸易跨境结算的货币。

第二，发展离岸人民币中心，逐步开放资本账户。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需要让海外进口商用人民币作为支付货币，所以需要扩大境外人民币的规模。通过资本账户的开放输出人民币，海外进口商可以通过贸易往来获得人民币，用人民币进行更多的交易。

第三，签署货币互换协议。以此扩大境外人民币的规模，通过各央行之间签署协议来完成。

由于贸易企业使用人民币结算可以避免由汇率波动造成的损失，普遍预期人民币会升值，外国机构也愿意持有人民币，所以，人民币国际化在前期被迅速推进。

2015年的“8·11”汇率改革之后，人民币出现贬值预期，由净流出变成净流入，中国外汇储备下降，后来人民币进一步贬值，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随后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应对。

2016年，人民币正式被纳入特别提款权（SDR）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SDR 中增加人民币，以提高发展中国家的参与度。人民币在SDR 中的份额仅次于美元和欧元，这对于人民币成为全球性资产起了极大的推进作用。

之后，有关金融改革不断推进。基于经济发展的快速发展、国际贸易往来的日益频繁以及金融体系的不断完善，人民币国际化不断取得重要发展，人民币国际化指数增长迅速。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现状

基于中国经济的稳定发展，人民币国际化将保持稳定发展的态势。跨境贸易支付结算额、投资和融资额不断上升，人民币发挥国际储备功能日益显著以及跨境人民币业务基础设施也得到了不断完善。根据跨境人民币指数（CRI）来看，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在前两年被迅速推动，之后维持了比较稳定的发展（见图1）。①数据来源：中国银行官网，https://www.boc.cn/，访问日期：2020年11月20日。

图1 跨境人民币指数（CRI）

由于2016年国际经济形势低迷以及中国经济下行，人民币国际化指数有所下降，但中国在2016年10月正式加入SDR 后，指数再次稳定升高。目前，人民币国际化指数维持在高位水平。2020年5月7日，中国外汇管理局宣布取消QFII 和RQFII 投资限额的政策出台，并且扩大了投资范围，有助于境外投资者配置人民币资产。

作为跨境贸易结算货币，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和货币协议的签署是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业务。自2009年以来，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规模不断扩大，总体呈上升趋势。2009年，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额不足36 亿元，2019年发生额为4.25 万亿元，增长了1181 倍。截至2018年年底，我国共与近40 个国家或地区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

作为一种投资货币和储备货币，人民币于2016年被正式纳入SDR。人民币国际化正在新的征程中，人民币已经从贸易货币升级为储备货币和投资货币，其使用规模和功能得到了极大的扩展。从投资货币的角度看，2019年前三季度，人民币直接投资结算额达到22000 亿元，与2012年同期相比，增长了10 倍多。从储备货币角度看，到2019年第三季度末，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调查（COFER）报告国持有的人民币储备金额为219.6 亿美元，比2018年底增加165.4 亿美元。目前，全球有70 多家央行或货币当局将人民币纳入了外汇储备。①数据来源：《2019年三季度末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比突破2% 再创新高》，新华财经网站，2020年1月2日，http://rmb.xinhua08.com/a/20200102/1905890.shtml，访问日期：2020年4月20日。

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面临着以下挑战：从外部来看，国际环境的变化冲击着中国的金融市场。中美贸易摩擦使得进出口业务受阻，并且影响中国高新技术的发展，给中国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复杂严峻的挑战，不利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从内部来看，目前中国的金融体系具有一定的脆弱性，依然处于需要很多改革去完善的阶段，迫切需要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以及不断发展实体经济，以此来稳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此次疫情对人民币国际化也有一定的冲击。

与此同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也面临着许多机遇：从中国自身发展来看，我国经济总量规模不断扩大，经济实力的不断增强使得人们对人民币的发展前景看好。与其他国家在金融与贸易上的往来日益频繁，“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使人民币成为边境沿线国家和中国周边国家一种流行的结算货币。从国际环境来看，英国“脱欧”将导致欧元的不稳定性增加，而人民币作为目前稳定的货币，有机会代替一部分欧元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新兴市场货币汇率波动剧烈，而人民币则相对稳定，中国人民银行也在有意降低汇率的波动幅度，再加上美联储大规模实行量化宽松政策，也会降低美元的信用。

三、人民币FDI 的发展历程及现状

（一）人民币FDI 的发展历程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自2009年被推进以来发展迅速，人民币结算多见于贸易账户，境外人民币存量规模大幅增加。在资本账户未完全开放的情况下，流入境外的人民币或被存入离岸人民币银行，或被用来购买离岸人民币债券，人民币回流机制并不完善，人民币资产缺乏流动性，因而导致境外持有人民币的意愿不高。通过资本账户来改善人民币资产的流动性成为一个重点，但是，资本账户的贸然开放有可能导致本国货币体系的动荡，对经济造成负面影响。因此，寻找适合本国的开放路径尤为重要。

2011年，中国商务部发布通知，明确了与人民币跨境业务有关的问题，允许外国投资者直接以合法的人民币收入在中国投资，不必转换成其他外汇，但不得用于委托贷款，也不得用于购买金融衍生产品或证券。接着，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管理通知，将为国内外投资者提供结算业务的处理。该业务的正式启动，在资本项目的开放方面迈出了一大步，极大地推进了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二）人民币FDI 的发展现状

由图2可知，人民币FDI 自推进以来、特别是在2012—2015年获得了非常迅速的发展，其交易额从2012年第一季度的480 亿元增长到2015年第三季度的5734 亿元。2016年，受经济大环境的影响，交易金额有所下降。不过，其后强势反弹，交易额持续增长。从整体上看，其规模有极大的增长，意味着人民币FDI 已经成为境外人民币回流的重要渠道。①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官网，http://www.pbc.gov.cn/，访问日期：2020年4月20日。

图2 2012—2019年人民币FDI 数额

人民币FDI 的开展有两方面影响。从积极方面看：首先，人民币FDI 同FDI一样，其开展吸引了国外的直接投资，服务于实体经济，不仅有助于增加我国的就业岗位，而且根据相关管理要求可以控制国外热钱流入中国内地市场；其次，有助于资本账户的开放，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从而缩小我国双顺差规模以及缓解外汇储备压力。但从消极方面来看，人民币FDI 的开展可能导致人民币升值速度加快，不利于商品出口以及货币体系保持稳定，还可能对我国企业的发展产生“挤出效应。”

自2014年以来，中国成为吸引海外投资额最多的国家，政治经济社会稳定，并且基础设施完善，市场需求大、外商投资的综合优势明显，人民币FDI 还将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四、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 的相互关系

（一）人民币国际化对人民币FDI 的影响

人民币国际化的推进和资本项目的开放都是人民币对外发展的重要方面，两者存在着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的关系：资本项目的开放是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反过来又促进资本项目的开放。

从国际货币循环机制出发，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发展有助于提高境外机构和个人持有人民币的意愿。人民币通过国际贸易结算流出，这部分人民币需要回流投资境内金融市场，也就是说，非居民通过贸易结算所获人民币数量不断上升，具有投资境内的现实需求。货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需要完善的流入流出机制，人民币FDI 是人民币资本账户下的一项，是人民币回流以实现整个货币循环的重要一步。因此，人民币FDI 起到了完善流入机制的作用：当人民币国际化水平提高后，其数额将持续增长。

从人民币的三大职能出发，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意味着人民币贸易结算功能、投资功能与作为储备货币的功能增强。一旦境外机构与个人手中的人民币资产规模越来越大，交易的人民币资产规模也将越来越大，对人民币投资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人民币FDI 能使人民币发挥投资货币的职能，其规模也将越来越大。

（二）人民币FDI 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

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意味着境外对于人民币的需求量增多。从凯恩斯的货币需求理论出发，人民币FDI 将从以下三个方面提高人民币的需求量。

首先，人民币FDI 业务的开展使人们的交易性需求增强。人民币FDI 建立了顺畅的回流渠道，为人民币资产增加了流动性。为了提高交易的效率，人们更愿意持有流动性强的资产作为交易手段，所以，对人民币的交易性需求增加。

其次，人民币FDI 业务的开展使人们的投机动机增强。人民币FDI 的规模代表了离岸市场人民币的融资需求。当人民币FDI 的规模增加时，代表融资需求增加，汇率进一步上升。因此，人们会增持人民币资产。反之，将阻碍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最后，从规避风险的角度来看，人民币FDI 的开展减少了各种货币兑换的过程，降低了汇率的波动，并且人民币FDI 缓解了国际游资对于汇率的冲击程度。汇率波动就意味着风险，汇率波动的降低意味着风险的降低，以此提高境外持有人民币的意愿。

总之，人民币FDI 的开展是资本项目进行开放的一步，推动了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三）人民币FDI 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同步发展

如图3显示，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 的发展趋势基本一致，总体呈显著上升的趋势。从2012年初到2015年，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 都处于快速发展的时期；2015年到2016年第三季度，受人民币汇率改革以及英国脱欧“黑天鹅事件”的影响，人民币出现贬值。与此同时，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以及人民币FDI 受较大影响。随着人民币被正式纳入SDR 中，人民币进一步升值，人民币FDI 数额反弹，随后二者处于总体上升的发展态势。

图3 2012—2019年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 的关系

五、人民币国际化与人民币FDI 关系的实证检验

（一）模型的选取

向量自回归（VAR）模型可以分析时间序列和随机扰动对变量的动态影响，从而研究变量之间的动态关系。本文选取的建模方法是 VEC（向量误差修正模型），它是包含协整约束条件的VAR 模型。

（二）指标选取、数据来源与处理

1.指标选取

为了研究两者之间的关系，首先引入人民币FDI 数额指标以及人民币国际化指数——跨境人民币指数（CRI）。CRI 从人民币流出、流入、回转三个维度来编制指数，视角独特，架构严整。由于汇率的变动直接影响两者之间的数额，是重要的中间变量，因此，本文选取了从2012—2019年外商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额（即人民币FDI）、跨境人民币指数CRI 和人民币有效汇率指数（ER）作为计量指标。

2.数据来源

人民币FDI（RMB-FDI）：本文使用2012年第一季度至2019年第三季度数据期间人民币FDI 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统计数据报告。跨境人民币指数（CRI）：本文使用2012年第一季度至2019年第三季度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银行官网。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ER）：采用2012年第一季度至2019年第三季度数据。数据来源于国际清算银行的统计数据。为了消除数据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多重共线性，避免数据变化带来的剧烈波动，各变量取自然对数值，分别记为lnRMB-FDI、lnCRI、lnER。

（三）模型的检验与估计

1.平稳性检验

为了防止出现伪回归，我们对变量进行稳定性检验。单位根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2.协整检验

没有协整关系的单整变量的回归仍然是伪回归，单位根检验表明三个变量的单整阶数相同，因此可以做协整检验。

表2 协整检验结果

表2中的协整检验结果表明：三个变量存在协整关系，即人民币FDI、人民币有效汇率和人民币国际化指数存在一种长期均衡关系。

协整方程为lnRMB-FDI=18.32lnER+2.31lnCRI-93.07，代表三者具有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该方程式显示：在长期均衡中，汇率每上升1 个百分点，人民币FDI 数额约上升18 个百分点；人民币国际化指数CRI 每上升1 个百分点，人民币FDI 数额上升约2.3 个百分点。由于原序列不平稳，因而不能构建VAR 模型；但原序列的一阶差分序列都是平稳的，所以，可以建立VEC 模型。接着将检验某自变量是否可视为因变量短期波动的格兰杰（Granger）原因。

3.Granger 因果检验

表3 格兰杰（Granger）因果检验

表3显示，在5%显著性水平上，可以拒绝“lnCRI 不是lnRMB-FDI 的Grange 原因”的原假设，但无法拒绝“lnRMB-FDI 不是lnCRI 的Grange 原因”，即人民币国际化水平是人民币FDI 的格兰杰检验原因。人民币FDI 受到人民币国际化水平波动的显著短期影响。

4.VEC 模型最优滞后期的确定与模型建立

在建立模型的过程中，应选择合适的滞后阶数，滞后阶数过小无法很好地反映出模型的动态特征；反之，则会使估计参数的个数过多导致没有充分的自由度。通过比较似然比检验统计量、AIC、SC 和HQ 信息准则以及最终预测误差，确定VAR 模型最优滞后阶数为 4 阶。因此，VEC 模型的最优滞后阶数为3 阶。得到VEC 模型的估计结果如下：

由该方程可知，误差修正项的系数为–0.07，表明：当人民币FDI、人民币国际化指数（CRI）和人民币有效汇率（ER）各自的短期波动使得三者间的长期均衡关系发生偏离时，系统将以 0.07 单位的反向拉力来对其进行修正，最终让三者长期趋势达到均衡。ECT 在统计上不显著，说明三者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对人民币FDI 的短期波动没有显著影响。式子中“*”“**”及“***”分别代表该解释变量在10%、5%和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括号中的数字代表标准误差，R2和adjR2代表方程的拟合程度，越接近1,拟合度越高。由上述方程可知，LnRMBFDI 有四个解释变量显著，在短期内人民币国际化水平将对人民币FDI 产生正向影响。通过VEC 模型的构建，可进一步建立脉冲函数，来分析二者受到彼此冲击时的动态反应。

（四）脉冲响应函数分析

1.人民币国际化对人民币FDI 的影响

图4 人民币国际化对人民币FDI 的脉冲效应

图5 人民币国际化对人民币FDI 的累积脉冲响应

图4和图5表示CRI 对人民币FDI 的冲击效应。由脉冲响应函数可知，CRI对人民币FDI 的冲击在第 1 期开始产生正向影响，在第 2 期达到最大值0.1，之后逐渐减弱。由累计脉冲响应函数可知，人民币FDI 对CRI 冲击的正向响应具有持久性。综合图4与图5可得：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会促进人民币FDI 数额增长。长期来看，促进作用具有持续性且逐渐增强。

2.人民币FDI 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

图6 人民币FDI 对人民币国际化的脉冲效应

图7 人民币FDI 对人民币国际化的累积脉冲效应

图6和图7表示人民币FDI 对CRI 的冲击效应。由图6可知，人民币FDI的冲击对CRI 产生了正向影响，在第2 期达到最大值0.015，之后逐渐减弱。由累计脉冲响应函数可知，这种影响具有持续性，第 10 期达到最大累计响应值0.12，并且这种趋势逐渐增强。综合图6与图7可得：人民币FDI 数额增长会促进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从长期来看，该促进作用具有持续性且逐渐增强。

（五）方差分解

方差分解是将模型中变量的方差分解为其他干扰项，从而分析每个干扰项因子对模型中每个变量的相对影响程度。

在第10 期时，跨境人民币指数（CRI）的变动方差由自身变动影响部分为77.67%，由汇率变动影响部分为11.73%，人民币FDI 变动的影响部分为10.7%，人民币FDI 对跨境人民币指数（CRI）有一定的影响。在第10 期时，人民币FDI的变动方差由跨境人民币指数（CRI）变动的影响部分达到了30.49%，说明跨境人民币指数（CRI）对人民币FDI 的影响非常显著，双方存在着相互影响的关系。

六、政策建议

基于以上实证研究结论，二者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但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对促进人民币FDI 数额增长的作用更为显著。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来提高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为目标，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保障人民币FDI 业务的顺利开展

通过理论分析可以看出，随着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外国人民币存量不断增加，建立完善的回流机制非常重要。当前，人民币FDI 作为人民币从国外回流的重要渠道，对中国经济产生了积极和消极的影响。要提高人民币FDI 对中国经济的积极影响，促进人民币FDI 业务的发展和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从实证研究的结果来看，人民币FDI 确实能够提高人民币国际化水平。因此，想要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首先要确保该业务的顺利进行，从顺利开展人民币FDI 业务的角度出发建议如下：

首先，要为业务的实施创造更加良好的法律环境，提高投资者参与的积极性。法律文件的出台对人民币FDI 业务的开展做出了一系列规定，用法律手段保障投资者的权益。要想使交易额进一步增长，就要在进行人民币FDI 业务的办理中不断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构建完善的管理体系，及时查缺补漏，发现并且降低可能出现的风险，业务的每个步骤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降低操作风险和信用风险；其次，将风险防控作为重点。资本项目的逐步开放对我国金融机构风险防控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应当将风险防控作为重点。同时，大力鼓励境外机构和个人将合法境外人民币收入用以开展人民币FDI，以此促进人民币FDI 交易额稳定长久的增长，在风险与收益中寻求最佳平衡点；再次，为业务的实施创造良好的客观环境。人民币国际化的实现意味着人民币不仅要能“走出去”，而且也可以“流进来”，通过对离岸人民币中心的这些完善举措，为业务的实施创造良好的客观环境，不仅有助于人民币FDI 业务的开展，并以此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而且有助于从其他方面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二）多方面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发展

从实证研究结果看，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是可以进一步促进人民币FDI的发展，二者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且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对于人民币FDI的提高作用更为显著。那么，可以从其他多方面去提高人民币国际化水平，以此形成正反馈机制，从这个角度出发，基于目前国内、国外形势提出如下建议：

首先，继续推动“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往来，加快人民币资本的输出；其次，充分利用RCEP 协定。RCEP 协定给我国企业国际化水平的提高和经济发展以及人民币国际化的推进都带来了巨大的机遇，提高了中国在贸易方面的作用，使得更多国家选择用人民币进行结算，扩大了人民币的使用范围；再次，抓住疫情机会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相比于其他新兴市场货币，人民币汇率变化相对较小，中国采取稳健的货币政策，使得人民币收益率仍为正。此次疫情为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带来了一些挑战，但更应该看到其中的机遇并及时把握。一是要重点应对经济危机。与次贷危机时期相比，本次金融市场动荡是由经济衰退带动金融下行。防控风险的重点对象应是实体经济。应该为中小型企业发展提供保障，保持经济增长，为金融发展打牢基础，以此提升人民币的竞争力。二是增强人民币的流动性。向国际市场提供流动性，弥补当前美元的流动性不足。三是促进支付用人民币计价计算。推进5G、大数据广泛使用，进行制度改革，推动跨境贸易电子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