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要素配置功能识别的差异化乡村发展策略
2021-04-15王凯歌栗滢超张凤荣
王凯歌,栗滢超,张凤荣,徐 艳
(1. 河南农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郑州 450002;2. 中国农业大学土地科学与技术学院,北京 100193)
0 引 言
乡村是保障中国粮食安全与生态安全、维持人地关系和谐的复合系统,承载着生产、生活、生态等多项系统功能,其发展状况关系到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大局[1-2]。乡村发展转型期内,发展要素仍存在诸多问题[3]:首先表现为城镇化推力作用下乡村发展要素出现配置短缺与结构失衡;其次是发展要素配置缺乏系统性与科学性,乡村产业结构普遍单一,主体功能不明确,乡村发展策略同自身要素禀赋存在脱节;最后是中国乡村发展面临转型,如何科学调控乡村发展要素以适应中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变以及社会需求多样化条件下乡村多功能发展趋势,尚无统一的规范与标准。为破解乡村发展难题,适应发展新动向,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制度。其中战略层面: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指出乡村发展要分类推进,即按照集聚提升、城郊融合、特色保护、拆迁撤并等思路开展。规划层面:中央农办等五部委联合下发《关于统筹推进村庄规划工作的意见》,明确提出要逐村研究村庄人口变化、区位条件和发展趋势,开展县域村庄分类。扶贫层面:将“精准性”作为核心原则,实施“一村一策”,注重发挥乡村多功能性[4-5]。中国乡村分布地域广大,要素配置状况复杂,发展条件差异巨大,识别乡村功能类型、分类调控乡村发展要素是实现乡村转型与乡村高效治理目标的基本手段。乡村发展要素的配置组合与分化是决定乡村发展方向与功能特征演变的基本动力[6]。因而,如何立足多要素配置状况对乡村进行分类,识别出乡村主体功能,并开展精准施策,优化乡村复合系统,成为关系到乡村可持续发展与现代化建设的一个科学问题[7]。
乡村功能识别是一个内涵广泛的研究范畴,而乡村功能识别往往以乡村分类作为研究开展的基本方法与路径,这也逐渐成为指导乡村发展的新范式[8-9]。国际上,欧美与澳大利亚等国学者多关注乡村功能分类理论与差异化政策保障机制的探讨,注重案例研究与挖掘,是乡村地理学研究的热点问题[10-12];国内研究集中于乡村功能类型划分、特征识别与演变机制研究,注重从多维度开展整体性研究[13-14]。研究视角上,基于动态视角多围绕乡村功能演变开展研究[15-16];基于静态视角的研究更关注功能类型划分、特征识别与功能间交互作用[17-20]。刘玉等[17]基于规划约束作用开展乡村分类;刘彦随等[18]认为地域多功能分区构成绩效评价与决策机制的基础;周扬等[19]提出立足多维度开展乡村发展水平评价,基于乡村类型明确发展路径,阐明了乡村类型研究的基本思路。研究方法上,谢高地、房艳刚等[21-23]从理论研究层面分析乡村空间功能分区的目标与原则、发展路径选择、乡村多功能内涵与政策体系以及乡村分类的优化方法;陈秧分等[24-25]广泛运用多因子综合评价法、自相关分析法以及人工智能算法等定量方法开展乡村功能分类与功能间关系识别。研究尺度上,国家级至镇级尺度的研究均有涉及,未来村级微观尺度的研究将进一步深化[26-27]。综上,在研究视角方面,既有研究对乡村的功能分类常常是“就功能论功能”,而较少有研究将视角细化到决定功能的深层次原因——要素上,对“要素-结构-功能”之间的协同关系考虑不足,因此无法较好地回答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乡村功能类型的分化,在制定政策时又无法准确定位到具体方面进行调节;在指标选择上,多围绕经济社会、生态环境等指标切入,对乡村发展主体——人的因素分析有待深化;在研究区域上,既有研究多集中于北京、江苏等东部发达地区,对中西部典型农业生产地区的研究有待扩展;在成果应用上,既有研究分类与国家分类体系的衔接有待优化。本文在这几方面进行了补充与创新。
选择江西省万年县域128个行政村作为研究区,依据“要素-功能-策略”的研究思路,首先分析乡村发展要素配置水平与配置结构,基于要素进行初步分类,进而识别出乡村功能类型并揭示其主要特征,最终形成差异化发展策略,以期为乡村治理精准施策与提质增效、推进实用性村庄规划编制与乡村振兴战略有机衔接提供借鉴。
1 研究区域概况
万年县地处江西省东北 部,介于116°46′48″-117°15′10″E,28°30′15″-28°54′5″N之 间,总 面 积1 150.13 km2。万年县位于江南丘陵区,地势由东南向西北倾斜,境内地貌呈现为岗丘连片、河谷相间,西北部为鄱阳湖滨湖平原,乡村聚落主要沿河谷、交通线分布,丘陵区村落分布较散乱。万年县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平原、河谷区农业生产自然条件优越,东部丘陵区相对较差,适宜种植雷竹等经济林木。复杂的自然条件与悠久的乡村发展史进一步塑造了万年县乡村类型的多样性。全县下辖12个乡镇,128个行政村和1268个村民小组,多数乡村以第一产业为主,三产融合趋势不断强化,但近年来乡村地区出现了资金短缺、设施落后等一系列问题,加之地形多样,使得乡村发展问题愈加复杂,亟需探索出适合自身条件的乡村发展策略。
2 研究数据与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文所采用数据包括基础图件、自然资源数据、社会经济数据、社情民意数据,用于支撑指标计算与分析。基础图件包括万年县行政村界线图(2017年)、土地利用现状图(2017年)、土地利用总体规划成果(2017年-2035年)。数据来源于万年县人民政府与自然资源局网站数据库。预先剔除土地权属为国有的万年县城镇核心区、大港桥水库与张家山水库图斑,经处理后共计128个评价单元;自然资源数据为万年县DEM,来源于WEBGIS官网(http://www.webgis.com/index.html);社会经济数据包括《中国县域统计年鉴(2018年乡镇卷)》、《万年县统计年鉴(2018年)》、《万年县人口普查统计报表(2018年)》、《万年县农业普查年报(2018年)》等,分别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官网、万年县统计局、农业农村局与万年县党委;社情民意数据包括万年县12个乡镇政府座谈资料与苏桥村、山背村等27村走访资料。
2.2 理论基础
本研究基于系统工程理论与自然辩证法系统观中“要素-结构-功能”原理提出研究框架,并遵循“要素-功能-策略”的总体研究思路[28]。
2.2.1 乡村系统组成
乡村系统是一个由要素、功能、战略决策子系统耦合形成的复合系统(图1),其中要素子系统处于核心的微观层面,由处于同一层次的资金、劳动力、资源、环境、设施5个部分构成,各代表经济、人口、自然禀赋、生态、民生五大方面,选取这五大要素是基于政治经济学原理并具体结合国家乡村振兴战略规划总方针,以期更为全面地反映乡村发展状况[29];乡村功能子系统处于中观层面,由要素引致的经济生产功能、人居生活功能、社会保障功能、资源保障功能、自然保育功能五大子功能联结成生产、生活、生态三大主体功能,由此表现出乡村差异化功能特征;战略决策子系统处于宏观层面,由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生态文明建设战略、乡村振兴战略三大战略与决策工具箱(政策、规划、制度)组成,战略为具体决策提供指引,但同时战略的推进也需要依靠政策、规划与制度的支撑与落实。
2.2.2 子系统间耦合关系
要素子系统与功能子系统的耦合机制。要素子系统的结构特征与整体水平构成乡村功能子系统的形成基础,即乡村发展要素及其结构决定乡村多功能特征,这一论述在系统工程理论的“要素-结构-功能”原理中可以得到印证,要素组成一定结构会影响功能,功能是要素及其结构的表现并能够促使要素结构与质量发生变化。要素以一定结构与功能之间形成对立统一的互馈关系,在本文中表现为“要素-功能”衔接关系,以矩阵形式予以表达。具体为五大要素分别引致出与本要素属性关系最为密切的子功能(经济生产功能、人居生活功能、资源保障功能、社会保障功能、自然保育功能),这些子功能随要素结构联结形成不同的主体功能(生产、生活、生态),五大要素及其结构塑造了三大主体功能,三大主体功能的变化也会引起要素数量、质量与结构的变化。
功能子系统与战略决策子系统的耦合机制。功能子系统表征不同乡村的功能特征与基本功能属性,为具体决策提供指引,通过政策、规划、制度支撑与落实乡村宏观发展战略,而战略的变动也会通过决策工具(政策、规划、制度)调节、协调与管控乡村功能子系统,促进乡村功能向目标方向变化,而最终要通过“要素-功能”之间的互馈关系对要素进行实际的控制与调节,并观察功能的变化是否符合期望,反过来适时调整决策与战略,最终完成“要素-功能-战略决策”子系统之间的协调循环。
本文对乡村进行分类的依据是乡村发展要素配置水平与组合结构,所得出的分类结果通过“要素-功能”衔接矩阵进一步得出乡村功能类型,针对不同功能类型因地制宜制定差异化发展策略,提出“要素-功能-战略决策”耦合体系,并在万年县进行实证研究。
2.3 研究方法
2.3.1 乡村发展要素配置优势度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首先基于科学性、典型性、可测度性、简洁性原则,选择资金要素条件(C)、资源要素条件(R)、设施要素条件(F)、劳动力要素条件(L)、环境要素条件(E)5个维度共17项因子构建乡村发展要素配置优势度指数评价指标体系(表1)[19]。通过极差法对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以消除量纲影响[30]。其次运用熵值法[31]确定各项因子权重。
表1 乡村发展要素配置优势度评价指标体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advantages of rural development factor allocation
运用多因子加权求和法(式1)测算行政村单要素维度配置优势度指数(CI、RI、FI、LI、EI)与综合要素配置优势度指数(TI)。测算公式如下:
式中TIi为各行政村综合要素配置优势度指数;CIia、RIib、FIic、LIid、EIie分别为i村资金要素、资源要素、设施要素、劳动力要素、环境要素第a、b、c、d、e项因子指标标准化值;wa、wb、wc、wd、we分别为各指标因子对应的权重。Wc、Wr、Wf、Wl、We分别为资金、资源、设施、劳动力、环境要素的权重。
最后分析乡村发展要素配置优势度空间分异规律。一方面借助ArcGIS10.2软件运用自然断点法进行分级处理;另一方面通过多项式分析拟合趋势面对县域综合要素配置优势度空间变化特征进行分析[30]。
2.3.2 基于自组织竞争网络与地理探测器划分乡村要素结构类型
首先制定类型划分与命名规则。本文依据要素水平与结构特征进行类型划分,采取两两要素组合形式,命名格式为“要素1+要素2+主导/制约型”。对综合要素配置优势度为高优势、中高优势度的乡村,将各单项要素配置优势度由高到低排序,取前两项为主导要素;对综合要素配置优势度为中低优势、低优势度的乡村将各单项要素配置优势度由低到高排序,取前两项为制约要素。
其次确定聚类方法。本文借助MATLABr2019a平台采用自组织竞争网络模型实现聚类。自组织竞争网络模型是一种基于竞争学习规则的非监督算法,能够自组织、自适应地调整网络参数与结构来自动寻找样本的内在规律,进行客观的类型划分与模式识别,广泛用于社会经济区划等领域[32]。网络由输入层与竞争层组成,分析过程分为“数据分组与输入-初始化-网络训练与测试-自动分类”4个阶段,能在较少的训练次数下对大量分类样本实现较优的分类效果,契合数据的结构特征与模式状态,更加客观高效,对数据的适应性与组织性更强[33]。
最后确定最佳聚类数。目前对聚类数设定多基于先验知识,认为一般应在3~5类为宜[34]。本文采用地理探测器定量测定最佳聚类数,通过构造q统计量对空间分异特征与因子影响力度进行测度[35]。以乡村综合要素配置优势度指数值为因变量,将类别数为2~10时对应的分类结果作为自变量,求解q值(式2)。q值表征空间分异的显著程度,通常随类别数的增长而增加,值越大表示类间分异越显著,但聚类数过多会造成分类过于分散,决策难度上升[17]。由此以“类内分异最小类间分异最大时分类数宜少不宜多”为原则,通过绘制类别数为2~10的q值曲线图比选最佳聚类数。
式中N为万年县行政村总数;c为类别数;nm为第m个类型区的行政村个数;σm2为第m个类型区聚类结果的方差;σ2为整个研究区聚类结果的方差;q的值域为[0,1]。
2.3.3 识别乡村功能类型
基于系统工程理论可知,要素的属性及其组合结构决定系统的功能特征[28]。要素以一定形式(限制、筛选、协同)相互联系,并表现出一定结构性,这使得要素属性在一定结构的交互作用下表现出多种功能指向,但其中有一种功能指向与要素本质属性联系最为紧密,资金、劳动力、资源、设施、环境五类要素属性与特征不同,各自引致出不同的功能指向性,五大要素两两组合,这个组合过程就是要素间交互作用的表征,会使原有功能增强或产生新变化,但必然对应出一种与两种要素共同契合的主体功能。资金要素是进行社会再生产的基本要素,生产功能属性最强,当其与劳动力、设施、资源要素相组合时生产成本就更低、产品运输与资源配置效率更高,由此引致出经济生产功能;资源要素是一个地区或系统发展商品生产的物质资料基础,对于扩大生产规模以及增加收入有重要作用,因此引致出资源保障功能;劳动力要素是具有能动性的要素,分数量和质量层面。数量表征乡村发展生产的人力资源条件,以及乡村总体市场消费量,这些属性引致出生产功能,而质量包括劳动力的年龄结构、受教育水平、组织能力,乡村过度老龄化问题使得人居环境与生活设施的改善成为重点,同时,乡村基层组织能力对于改善乡村居民的生活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劳动力质量方面更多表现出生活功能指向,综合这两大功能指向,结合乡村振兴战略提出的“生态宜居”方针,认定劳动力要素主要引致出人居生活功能;设施要素包括基础设施与公共设施,关系到乡村生产生活便利度与各项成本,对于保障乡村物质流、能量流、信息流畅通十分重要,因而引致出社会保障功能;环境要素对于提供优质多样的生态服务,发挥生态调节、涵养与保护功能具有重要意义,因而引致出自然保育功能。
表2为不同要素配置水平与组合结构所对应的功能类型。需要说明的是,要素综合条件较好的乡村(高优势村、中高优势村)由优势要素主导能够形成以某一优势功能为主导的功能类型,而要素综合条件较差的乡村(低优势村、中低优势村)受到的制约较强,各项功能性都较弱,基于短板理论重点分析其最弱势的功能,在功能类型划分时归并为拆迁撤并型。
表2 乡村“要素-功能”类型衔接矩阵Table 2 Connection matrix of rural elements-functional types
3 结果与分析
3.1 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配置优势度分析
采用GIS自然断点法对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综合配置优势度进行分级处理,共分为低优势度村[0.177,0.263)、中低优势度村[0.263,0.314)、中高优势度村[0.314,0.412)、高优势度村[0.412,0.651] 4个等级,数量占比分别为12.50%、27.34%、44.53%、15.63%。采用3次多项式进行趋势面拟合,拟合优度为0.794,拟合效果较好,F值为6.774>F0.01=3.780,通过显著水平为0.01的显著性检验并绘制成图(图2)。
从趋势面特征看,在北部地区呈正U形,在南部地区呈倒U形,表征万年县北部与南部要素配置优势度空间分异显著;南北部之间趋势面表现为自北向南的下滑弧段,表征北部要素配置优势度整体高于南部。从县域整体看,要素配置优势度整体呈现由县域东北部向西南部递减的趋势,以梓埠-裴梅一线为界,东北侧要素配置优势度高于西南侧;从局地分布来看,高优势度村与低优势度村呈现出集聚式圈层结构,高优势度村以行政中心所在地为核心集聚,在陈营镇、裴梅镇等乡镇均出现集聚式圈层结构,低优势度村则以丘陵区腹地为核心集聚,二者均呈现出“局部集聚、多点分布”的格局,中高优势度村、中低优势度村呈现出“带状延伸”格局,中高优势度村多沿道路或河流延伸,中低优势度村多随丘陵延伸。
从分级结果看,低优势度村占比最小,中高优势度村占比最大,但要素优势度较低的乡村(中低优势度、低优势度)整体占比较大(39.84%),具体阐述如下。
1)高优势度村(20个,占比15.63%)呈现局地集聚与整体零散分布格局,主要分布在中心县城周边乡村及各乡镇政府所驻村,尤其是受县城发展辐射作用较大的陈营镇,区内地势低平,交通便利,人口稠密,设施配置完善,工业与服务业部门齐全,部分乡村已划入城镇开发边界,城乡融合发展趋势不断增强。
2)中高优势度村(57个,占比44.53%)分布在万年县东北部与西北部,呈现出条带状延伸,多沿河谷或主要交通线分布,农业生产与交运物流条件优良,商贸服务业发展迅速,其中大源镇、裴梅镇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西北部石镇镇与梓埠镇乡村工农业生产基础较好,并形成了以石镇凤巢产业园为核心的产业带。
3)中低优势度村(35个,占比27.34%)局地多沿丘陵集中分布,整体分布较为零散,受地形影响,农业生产与交通条件较差,耕地破碎化严重且部分耕地耕作不便,村民收入以传统农业种植为主,收入水平较低。
4)低优势度村(16个,占比12.50%)集中分布在万年县西南部与中南部,多位于地势起伏大的偏远山区,发展受要素制约力度大,交通体系薄弱,缺少支柱性产业,村民收入水平低,部分乡村存在空心化现象,国土整治难度较大。
综上,万年县南部地区乡村整体发展要素配置短缺问题较为突出,要素配置失衡问题会进一步造成发展失衡与分化,应作为政策关注的焦点,一方面科学有序地推进乡村拆迁撤并,一方面培育重点产业保障农民生计。中北部高、中高优势度村可相应鼓励发展县域副中心城镇,形成网络化镶嵌发展格局。
3.2 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结构类型分析
首先确定最佳聚类数,通过采用自组织竞争网络算法得到类别数为2~10的聚类分析结果,通过地理探测器测得各类别数对应的q值,整体上q值大小与类别数呈正比关系,在类别数为2~7之间时q值存在波动,聚类效果不稳定,在分类数超过8类之后总体趋向稳定且q值较高,基于“保证聚类效果前提下类型数宜少不宜多”的原则,确定最佳聚类数为8,将MATLAB聚类数为8的分类结果导入GIS,依据类型命名规则,划定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结构类型,分别为环境劳动力主导型、劳动力设施主导型、劳动力资金主导型、环境资金主导型、设施资金主导型、资源设施制约型、资金设施制约型、资源资金制约型。
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配置结构聚类分析结果(表3)反映出其乡村系统具有显著的空间分异性与多样性。各类型乡村呈现“整体零散,局地集聚”的分布特征。分类型来看,环境劳动力主导型(26个,占比20.31%)乡村在县域东部地区集中分布在岗地丘陵区,而在县域西部则沿河流分布,区内生态环境质量优量,生态宜居;劳动力设施主导型(4个,占比3.13%)乡村数量较少,分布在平原或河谷内,多为交通枢纽,人口稠密;劳动力资金主导型(19个,占比14.84%)乡村集中分布在平原地区,且常出现在经济辐射力度较大的县城或县域中心城镇周边,产业发展迅速;环境资金主导型(11个,占比8.59%)乡村集中分布在县域东部低山丘陵区,景观资源丰富,适宜发展旅游业;设施资金主导型(17个,占比13.28%)乡村分布于平原或河谷内,多沿主要交通线呈条带状分布,产业发展基础较好;资源设施制约型(30个,占比23.44%)分布在县域南部岗地丘陵区,受地形影响耕地资源匮乏,设施短缺,在县域北部分布在塘洼平原区,地块破碎,设施配置不足;资金设施制约型(11个,占比8.59%)乡村主要位于县域丘陵区,设施配置短缺,产业发展缓慢;资源资金制约型(10个,占比7.81%)乡村主要位于丘陵向平原或河谷的过渡地带,受地形坡度影响,农业生产条件有待改善。
3.3 万年县乡村功能类型识别与发展策略分析
依据“要素-功能”类型衔接矩阵将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配置结构类型转化为功能类型(见图3),明确各类型乡村空间分布与功能特征差异,与乡村振兴战略的分类指导原则相衔接,探究具有针对性的发展策略。
3.3.1 生产功能主导型
人居生活-经济生产功能主导分型乡村集中分布在陈营镇及各乡镇政府所驻行政村,经济发展动力强劲,但宜居性较差。未来发展策略应注重“加速产居融合,促进均衡发展”,一方面做大产业规模,促进产业转型升级;一方面改善人居生活环境,注重生态用地保护。规划策略对应“集聚提升+城乡融合”模式,做好用地结构调整、人居设施优化与产业融合发展规划。
社会保障-经济生产功能主导分型乡村集中分布在石镇镇与青云镇中部,区内乡村道路体系完善,多为交通枢纽,由于工业发展规模较小,就业容纳能力有限,存在劳动力外流与环境污染问题,同时宅基地散乱。未来发展策略重在“发挥区位优势,做强商贸物流”,促进三产融合,利用交通优势做大产业规模。规划策略对应“集聚提升+整治完善”模式,重点开展居住区与产业园规划,并做好农业面源污染防治。
3.3.2 生活功能主导型乡村
人居生活-社会保障功能主导分型乡村生活设施配置完善,生活便利度高,但经济发展并不突出,生态环境有待改善。未来发展策略重在“优化人居环境,构建田园综合体”,发展高效农业。规划策略重在推进集聚提升,做好农业设施、产业用地与居住区规划,河网塘洼区乡村可通过坑塘整治扩大淡水珍珠与渔业养殖规模,并配置初级珍珠饰品加工与销售产业,河谷区乡村可利用其丰富的水热条件发展花卉苗木种植。
自然保育-人居生活功能主导分型乡村生态宜居,有较强的生活保障与景观美学功能,但产业经济发展并不突出。未来发展策略重在“突出康养特色,提质增效增收”,推动旅游、康养服务业发展。规划策略对应“古村落特色保护+集聚提升”模式,重点做好居住区规划、设施配置与产业引导。县域东部乡村结合本地低山丘陵区的优美景观与静谧环境发展康养产业;县域西北部乡村可推进生态农业发展,并配置发展有机农产品采摘、旅游观光、初级农产品加工与销售产业。
表3 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配置结构类型及特征Table 3 The configuration structure type and characteristic table of rural development elements in Wannian county
3.3.3 生态功能主导型乡村
自然保育-经济生产功能主导分型乡村集中分布在大源镇与裴梅镇东部,区内生态用地广布,具有较强的景观美学、生态保育与游憩功能,村内设施完善度与保障功能较差,不适宜大规模开发。未来发展策略应注重“打造生态乡旅,发展绿色经济”,鼓励旅游业与特色农产品种植加工产业发展相结合。规划策略按照“整治提升+特色保护”模式开展,做好宅基地、旅游规划与设施配套,强化生态红线内用途管制,鼓励红线内废弃宅基地退出,相应配置发展竹制品加工业。
3.3.4 拆迁撤并型乡村
该类型乡村主要分布在万年县中南部岗地丘陵区,仅仅依靠有限的农业生产进行维持,产业发展动能与设施配置严重不足,整体发展前景差。未来发展策略一方面在充分尊重村民意愿的基础上有序推进拆迁撤并,要素制约性强、地处偏远、人口外流严重的乡村可优先撤并,并充分保障农民生计;另一方面开展系统性的国土整治项目,推进农业多种经营与适度规模经营,形成“鱼+粮+果+林”的立体种植模式,完善岗地丘陵区道路体系与农业生产设施,改善农业生产条件。
4 结论讨论
本研究依据系统工程理论,基于资金、劳动力、资源、设施、环境五大要素,通过分析要素配置水平与结构,分别得到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的配置优势度与要素结构类型,进而通过“要素-功能”类型衔接矩阵划分万年县乡村功能类型,最后提出差异化发展策略。结论如下:
1)万年县乡村发展要素配置优势度空间分异性显著,以梓埠-裴梅一线为界,东北侧总体高于西南侧,并可划定高优势度村、中高优势度村、中低优势度村、低优势度村,其中高、中高优势度村占比60.16%,集中分布在县域北部,中低、低优势度村占比39.84%,集中分布在县域南部,未来乡村发展政策应当促进县域南北部乡村协同发展。
2)万年县发展要素的组合类型具有多样性与典型性,可分为环境劳动力主导型、劳动力设施主导型、劳动力资金主导型、环境资金主导型、设施资金主导型、资源设施制约型、资金设施制约型、资源资金制约型等8类,同一类型乡村空间上呈现“整体零散,局地集聚”的分布特征。
3)万年县功能类型分别为生产功能主导型、生活功能主导型、生态功能主导型与拆迁撤并型等4类,各功能类型所采取的发展策略各异。生产功能主导型乡村应以三产融合、转型升级为主要方向制定集聚式发展策略;生活功能主导型乡村应以构建田园综合体、康养产业配置为主要抓手制定融合式发展策略;生态功能主导型乡村应以打造生态乡旅、发展绿色经济为目标制定生态经济发展策略;拆迁撤并型乡村应以保障农民生计、改善农业生产条件为宗旨制定科学拆迁撤并策略。
本研究基于要素视角系统辩证地开展乡村分类研究,表明部分乡村实现振兴的难度较大。乡村是一个动态变化的复杂社会经济系统,其发展与人的治理密不可分,因而未来进一步的研究方向一是着眼乡村发展中的人口、文化、政策治理要素,结合国家乡村振兴总目标要求,注重考虑乡村发展的“软要素”。二是需要注重乡村系统的动态性,研究乡村发展的历史阶段,从时间维度探究乡村分类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