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中的卫生动员

瞿天杨，陈国良

(海军军医大学卫勤训练基地，上海 200433)

2020年1月20日，随着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全国确诊病例快速增加，防控形势异常严峻，党中央在短时间内动员全国卫生力量，针对湖北省八方驰援，国内各省市迅速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进行一次强有力的疫情阻击战。2020年4月26日，武汉市所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住院病例清零；4月29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指出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湖北保卫战、武汉保卫战取得决定性成果，全国疫情防控阻击战取得重大战略成果[1]，新冠疫情防控阻击战进入“外防输入，内防反弹”新阶段。在抗击新冠疫情的斗争中，卫生动员起到最大限度调动卫生资源、满足短期内暴增医疗卫生需求的作用。

1 本次新冠疫情防控中的卫生动员

国防卫生动员是指由平时转入战争或应急救援状态，统一调动卫生人力、物力、财力、科技、信息，持续增强国家和军队卫生支援能力的活动[2]。

1.1 卫生人力动员自2020年1月24日开始上海、广东和军队分别派出医疗队奔赴武汉，国家卫健委、各省区市和军队充分调动卫生人力资源，全力支援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患救治工作。到2月19日，全国已有278支医疗队共32 395名医务人员从各地驰援湖北[3]；其中，有1.1万重症专业医务人员负责重症患者的救治工作，这1.1万重症医务人员已经接近全国重症医务人员资源的10%[4]。截止到2020年5月31日投稿前，各地和军队共调集346支国家医疗队、4.26万名医务人员和965名公共卫生人员驰援湖北省和武汉市[1]。

此次派往武汉的医护力量集中国内最优质的医疗资源。派出委属委管医院这样的“国家队”，直接接手收治重症的定点医院或病区；调集22支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伍，负责帮助展开方舱医院收治轻症和疑似患者；调集3个移动P3实验室，主要任务是帮助提高检测能力和效率[5]。

采用省包地市的对口支援关系是本次疫情卫生人力动员一大创举。按照以省包市责任包干，明确任务落实落细的原则，中央选派江苏、广东、山东、浙江等19个省，以省来支持地市或县级市的医疗救治工作[5-6](图1)。

图1 国家和军队支援武汉医务人员数量

1.2 防疫物资动员由于疫情暴发时正值春节假期，国内医用物资生产能力尚未恢复。中央成立由工信部牵头、发展改革委等十几个部门参加的医疗物资保障组，协调多部门紧急调拨医用物资储备，向湖北组织调运相关重点医疗物资，此举为随后医疗物资生产企业复工复产争取时间。2020年2月2日起，医用物资生产企业陆续复工复产，相关企业开始转产扩能。截至2月11日，全国口罩产能利用率已经达到94%；医用N95口罩产能利用率已达到128%，有8个省份达到或超过100%；医用的非N95口罩的产能利用率达到106%，有10个省份达到或超过100%[7-8]。截止到5月31日投稿前，全国范围内的医疗物资生产企业产能恢复到疫情以前水平，并开始将富余产能用于出口医疗物资以支援国外疫情防控。2020年3月1日至5月31日，中国向200个国家和地区出口口罩706亿只、防护服3.4亿套、护目镜1.15亿个、呼吸机9.67万台、检测试剂盒2.25亿人份、红外线测温仪4 029万台，有力支持相关国家疫情防控[1]。

1.3 应急科技动员2020年1月20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科技攻关组成立，科技部会同国家卫健委等12个部门组成工作专班，成立以钟南山院士为组长的专家组，组织动员全国优势科技力量开展攻关[9]，明确临床救治方案的优化和药物筛选、检测技术和产品、病毒病原学和流行病学、疫苗研发、动物模型构建等五个主攻方向。派出3支院士团队，包括钟南山院士团队、王辰院士团队和李兰娟院士团队，指导全国医疗救治工作。临床救治方案的优化和药物筛选方面，累计部署27个项目[10]。检测技术和产品方面，既发挥中科院、医科院、军事医学研究院还有相关高校的优势力量作用，也鼓励更多社会力量参与科技攻关。在疫苗研发方面，并行开展灭活疫苗、核酸疫苗、重组蛋白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减毒流感病毒载体疫苗五条技术路线。截止到5月31日投稿前，已有4种灭活疫苗和1种腺病毒载体疫苗获批开展临床试验[1]。

1.4 应急财务动员资金保障方面，到2020年2月6日下午5点，各级财政共安排疫情防控资金667.4亿元[11]；一周时间内，各级财政支出增加至805.5亿元，其中中央财政支出达到172.9亿元[12]。截止到5月31日投稿前，全国各级财政共安排疫情防控资金1 624亿元，全国确诊住院患者结算人数5.8万人次，总医疗费用13.5亿元，确诊患者人均医疗费用约2.3万元。其中，重症患者人均治疗费用超过15万元，全部由国家承担[1]。

2 本次新冠疫情国内卫生动员有利经验

2.1 坚强的中央领导是决定性因素同以往一样，坚强的中央领导是此次新冠疫情防控取得胜利的决定性因素。2020年1月21日，国家卫生健康委牵头建立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联防联控工作机制，成员单位共32个部门。联防联控工作机制下设疫情防控、医疗救治、科研攻关、宣传、外事、后勤保障、前方工作等工作组[13]。除能够更好把控全局、使政府各部门高效协作以外，中央层面强大的实力也给予武汉前线有效支持，如国家卫健委下属医院均派出医疗队和专家组；中央医药储备有力保障重点地区医疗物资供应；国药集团等中央企业对企业生产物资进行临时收储；中科院、医科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等优势力量开展应急科研攻关；部分央企转产扩产医疗物资支援抗疫；中央财政提供的资金保障数额约达到各级财政总支出的1/4等。

2.2 军队卫勤作用仍然不可替代军队卫勤力量历来是先锋队。2020年1月24晚，解放军从陆军军医大学、海军军医大学、空军军医大学抽组3支医疗队共450人奔赴武汉。2月2日，联勤保障部队又增派950名医务人员，同先期到达的450人纳入统一编组，接管武汉火神山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专科医院。2月13日、2月17日，军队又分别向武汉增派1 400人、1 200人[14](图2)。

图2 军队支援武汉医护人员数量

从体量上看，军队卫勤力量占全国支援武汉医务力量比例约为1/8，但是承担的任务风险最高、压力最大。解放军第一批派出医疗队加强的金银潭医院、汉口医院、武昌医院为武汉地区指定接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较多的地方医院；火神山医院、泰康同济医院、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专科医院亦由解放军卫勤力量接管。科研攻关方面，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研究员陈薇团队研制的腺病毒载体疫苗是全球首个启动二期临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苗[15]。

2.3 高技术手段运用更为广泛本次新冠疫情防控卫生动员的另一大特点，是充分运用高新技术支援抗疫。中央企业充分发挥科技优势，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5G技术、云计算等技术服务，助力疫情防控。制造企业提供红外体温测量仪、移动CT影像车、密切接触者测量仪、医用机器人等设备，帮助实现快速诊断和远程医疗。建筑企业提供空气过滤新材料支援重点工程，核工业企业提供防护服批量化辐照灭菌服务。电子通信企业提供云课堂、云培训、云会议系统，实现远程学习办公[16]。

值得一提的是，5G技术在卫生动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2020年1月25日火神山医院正式开始建设，第一时间进场的除了场地平整队伍、国家电网260多名电力职工外，还有华为、移动、电信、联通、铁塔公司的技术人员，负责把5G基站建立起来。依托5G远程技术，解放军总医院和3家定点医院之间开通远程会诊系统，集中优势医疗资源，对病情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2.4 社会力量发挥积极作用各类企业、社会组织、非营利机构和个人构成社会动员的力量主体。在紧缺物资生产方面，许多民营企业转产扩产，缓解前线物资缺乏的燃眉之急，如五菱、比亚迪等汽车生产企业通过改建生产线的方式转产口罩、消毒液，红豆股份新增十几条生产线生产口罩、防护服、隔离衣。社会慈善机构在疫情防控中体现出很强的专业性。广大志愿者队伍在全民疫情防控、保障居民生活、维持社会秩序方面起到很好的作用。

3 未来卫生动员发展建议

3.1 注重平时 建立卫生动员新常态基于此次新冠疫情防控的经验和教训，国内卫生动员的平时性工作也应进入新常态。

一是建立完善医疗机构应急抽组机制。此次地方医疗机构抽组援鄂医务人员大多是在综合考虑个人意愿、是否党员、业务资质的基础上进行临时性选拔，这种方式在实践中被证明是比较仓促的。在平时建立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抽组机制并定期演练，能够大幅度提升医护力量出动效率。

二是改进地方医疗机构后勤保障工作。同军队卫勤力量不同，地方医疗机构没有强大的后勤保障，许多医护人员到达武汉后缺少防护物资，只得滞留在机场、车站、酒店，无法发挥作用。应设计研发方便个人携带、能满足短期物资需求的医疗防护物资单元，提高医务人员即战力。

3.2 坚持改革 探索军队卫勤新未来参加新冠疫情防控阻击战是我军卫勤体制编制调整以来首次接受实践检验。事实证明，崭新的体制编制大幅度提升我军卫生动员的能力和效率。然而，军队卫勤面向的是战场，我军卫生动员不仅要在平时发挥作用，更要在战时经受住考验。

一是继续通过实践探索战区统筹卫生动员的方式。按照“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新格局，战区应当继续探索对于战区内联勤保障部队卫勤力量和军种卫勤力量的联合动员体系，加强联保部队和军种之间的联合卫勤演练，以便在战时发挥更高效能。

二是厚植技术根底，加强卫生动员潜力。军改后军队医疗机构不同程度存在人才断档、转型困难等问题，其技术实力也因此有所下滑。应继续完善文职人员制度，不断吸纳人才，加强技术积累，使卫生动员有充足潜力。

3.3 全民动员 开创应对危机新局面本次疫情与以往相比有较大的不同，过往疫情大多是局部的、区域性的，此次疫情是全国性甚至是全球性的，涉及每一个人。这样一场全民疫情防控阻击战，细化到个人的群众性卫生防疫运动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普通民众在有序组织下进行的自我居家隔离为疫情防控做出巨大贡献，我国也因此得以举全国之力，将稀缺的医疗卫生资源集中起来支援湖北。

一是简化疫情公布程序，畅通信息发布渠道。此举是为了缩短民众反应时间，尽早发起群众性防疫运动。

二是常态化开展群众性防疫演练(可融入到地震、火灾救灾演练等目前成熟的演练科目中)，普及传染病有关知识。这是为了避免群众由于对疫情缺乏了解而发生恐慌，导致社会秩序的混乱。

三是继续健全基层卫生服务体系，增强应对全局性危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