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统计分析及启示

臧小为,沈瑞琪,尤尔托夫 E B,潘旭海,蒋军成,4

(1.南京工业大学 安全科学与工程学院, 江苏 南京 211800;2. 南京理工大学 化工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4;3.俄罗斯门捷列夫化工大学 能源与材料学院, 俄罗斯 莫斯科 125047; 4.常州大学 环境与安全工程学院,江苏 常州 213164)

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中存在的危险源种类繁多且较为集中,世界各国均面临着相似的安全生产问题[1-5]。采用事故统计分析方法研究国内外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内在规律,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价值。

王运敏等[6]分析了国内外大量涉及金属非金属露天矿山、地下矿山、尾矿库安全生产的事故案例,并从矿山管理的专业角度出发,对安全生产现状、事故特点、原因分析、防范措施几个方面进行详细的论述。徐伟伟等[4]分析我国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生产状况,并对比国外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生产状况,针对性地提出事故预防措施。李军[7]根据我国金属非金属露天矿边坡存在的问题及其发展趋势,分别对监管部门和矿山企业提出金属非金属露天矿边坡安全管理建议。裴文田[3]详细论述了中国《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标准化规范》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探讨了金属非金属矿山标准化建设,论述在标准化建设过程中应把握的重点环节和具体措施。当前围绕美国、澳大利亚等国家的金属非金属矿山事故规律分析与防治对策的研究较多[4],相比较而言,针对俄罗斯工业安全生产、安全监察监管的研究相对较少。据统计,俄罗斯已探明的矿产资源总量居世界前列[8]。除储量丰富、品种齐全的非金属矿藏外,目前俄罗斯几乎拥有世界上所有类型的金属矿藏,金属矿藏总储量居世界前五位[9]。俄罗斯也是全球钻石、钛、镍、铝和钢铁等矿产品和制成品重要的生产和出口国[10]。建国初期,中国引进了苏联的矿山开采技术、建设和管理经验[11]。近年来,俄罗斯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实施过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中俄两国在包括矿山开采的多个领域开展合作[12]。因此,基于历史渊源和合作发展现状,有必要了解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现阶段安全生产特点及安全监察监管现状。

本文中,笔者基于2009—2018年俄罗斯官方统计数据[10,13],主要围绕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安全生产事故及安全监察监管等要素开展统计分析研究,期望研究结果对加强我国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基础管理、促进行业良性发展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

1 安全生产事故规律与安全监察监管特点

1.1 安全生产事故规律

俄罗斯工业技术类事故主要包括石油天然气及化学工业事故、煤炭工业事故、兵器工业事故、冶金工业事故和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等[14]。2009—2018年俄罗斯工业技术类事故和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情况如图1所示[10,13]。由图1(a)可知:2009—2018年俄罗斯工业技术类事故起数总体呈下降趋势,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数呈随机波动态势。由图1(b)可知: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起数和人员伤亡数量总体呈逐年下降趋势,这与俄罗斯工业技术领域其他工业技术类事故情况相似,如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管道运输及储存事故[14]、民用爆炸物品行业事故[15]、煤炭工业事故[16]。

图1 2009—2018年俄罗斯工业技术类事故和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情况Fig.1 Information on accidents of Russia’s industrial technology and metal and nonmetal mining industry in the period from 2009 to 2018

与俄罗斯其他工业技术类安全生产事故相比,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起数虽然相对较少,但是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情况相对较为严重[10,13]。从世界范围来看,目前俄罗斯、美国、澳大利亚和中国等是金属非金属矿藏重要的生产或出口国。从安全生产的角度出发,以2009年为例,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死亡人数为71人(图1(b)),美国为17人,澳大利亚在20人以下[4]。在2003—2012年间，中国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死亡人数从2 628人下降到929人[4]。可以看出,与俄罗斯、美国和澳大利亚相比,中国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生产问题较为突出,同时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生产整体水平与西方发达国家仍有差距。由于矿藏资源丰富和历史上重视冶金工业等“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保持了较好的发展态势。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是俄罗斯国民经济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素有“工业粮食”之称的矿产资源及其制成品在俄罗斯出口总额中占有较大比重[17]。得益于较为发达的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俄罗斯冶金工业企业平均毛利润率处于世界同行业较高水平[18]。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生产事故高发,一定程度上一方面与企业主体安全管理水平不高、从业人员安全意识和技能较低等有关;但是另一方面也与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体量和频度相关。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地区及时间分布如图2所示[10,13]。

注：*2010年数据缺失。图2 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地区及时间分布Fig.2 Region and time distribution of accidents in Russia’s metal and nonmetal mining industry in the period from 2009 to 2018

由图2(a)可以看出：俄罗斯远东、中央及乌拉尔联邦管区属于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高发地，这主要与俄罗斯自然资源分布不均有关。俄罗斯约80%的矿藏资源、森林、水和土地资源在其亚洲部分,主要集中在俄罗斯西伯利亚联邦管区和远东联邦管区等[19]，但是，目前受制于经济环境、地理位置和气候等因素,矿藏资源还有待进一步开发利用。80%的工业潜力和熟练劳动力分布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19],仅少量的矿藏资源分布在该地区,如俄罗斯铁矿储量主要分布在俄罗斯中央联邦管区[8]。由图2(b)可见：2009—2018 年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及不幸事件时间分布比较随机,第一、二季度事故和不幸事件发生率相对较高。为了进一步研究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规律,重点围绕事故分类、事故发生环节等要素开展统计分析,结果见图3[10,13]。

注：*2009和2010年各有1例事故类型未知，未统计在内；**2011年1例所在行业不详，未统计在内；***部分年份数据缺失。图3 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事故规律Fig.3 Accident rules of Russia’s metal and nonmetal mining industry in the period from 2009 to 2018

由图3(a)可以看出: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事故中,交通运输车辆、矿体和建(构)筑物坍塌(包括滑坡塌方)、技术设备损坏导致的事故相对高发,火灾和水灾事故相对较少。

总的来说,俄罗斯大部分矿藏资源具有埋藏浅、品位高、易开采、易冶炼等特点,俄罗斯地下开采的金属非金属产量比例小[10]。但是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主要发生在地下矿山(图3(b)),而且地下矿山安全事故导致了最严重的人员伤亡(图3(c)),这与2008—2017年俄罗斯民爆物品事故及人员伤亡主要发生在地下矿山爆破作业过程等事故规律相似[15]。露天开采的开采环境和条件较好,但是伴随着世界各国矿山浅部资源的逐渐消耗、枯竭以及矿产资源开采条件的渐趋恶化,全世界包括俄罗斯、中国需向地下深部进一步获取资源。地下深部矿体开采技术将对企业安全生产带来全新的挑战。为了提高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本质安全化水平,矿产开采设备设施的大型化、自动化、智能化将是今后矿业发展的主要趋势,无人采矿、自动采矿、数字矿山的发展会日益为人们所关注。

从行业分布看,如图3(d)所示,黑色金属、有色金属、贵金属和宝石开采行业属于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高发行业。与此同时,由图3(e)可以看出,贵金属和宝石开采过程中的安全生产事故导致最多的人员伤亡,其余依次为有色金属、黑色金属、建筑材料等开采过程。据统计分析,非金属矿山是中国金属非金属矿山事故的重灾区,其次是有色金属矿山和黑色金属矿山[20]。因此,非金属矿山应成为中国和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监管工作的重中之重。通过数据统计分析,如图3(f)和3(g)所示,在金属非金属矿山事故众多的致伤因素中,地压灾害、交通运输作业和机械伤害、高处坠落与淹溺等属于危害性最严重的导致人员死亡的因素。进一步梳理和分析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主要事故和事故原因,结果见图4和表1[10,13]。

注：*2010年数据缺失; **部分年份数据缺失。图4 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原因及相应的企业违法违规行为Fig.4 Main causes and enterprise safety violations of accidents and casualties in Russia’s metal and nonmetal mining industry in the period from 2009 to 2018

由图4(a)和表1可以看出: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更多的是由人的不安全行为和管理漏洞等因素引起,当然生产设备设施的物的不安全状态因素也不能完全忽略。如图4(b)所示,在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日常生产经营过程中,尤其是在遵守劳动纪律和规章制度方面(多起事故是由于工作期间员工醉酒导致)[10],需对企业管理层和员工进一步加强管理。俄罗斯环境、技术与原子能监察署年度报告中多次提到,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技术方面的原因绝大部分可以归结为人的不安全行为[10]。上述特点与俄罗斯煤炭工业事故和民用爆炸物品事故相似,俄罗斯民用爆炸物品事故的原因绝大部分可以归结为管理方面的漏洞，企业安全管理上的漏洞、从业人员违反操作规程和劳动纪律是俄罗斯煤炭工业事故发生的最主要原因[15-16]。

目前，俄罗斯拥有从矿石开采到矿物制品深加工的完整工业体系,拥有一定数量的具有行业带动力与国际竞争力的矿业龙头企业。但是由表1可知:发生事故的单位不仅包括俄罗斯中小型矿业企业,相当数量的矿业龙头企业也发生数起事故。如2017年8月4日和2012年8月26日俄罗斯乃至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钻石开采加工企业——АЛРОСА公司分别发生地下矿井透水事故和甲烷-空气混合物爆炸事故;2017年7月7日全球最重要的精炼镍及钯生产商——Норильский никель公司某地下矿山发生甲烷-空气混合物爆炸事故;2012年4月6日全球最重要的铜、锌和钛等产品生产商和供应商——УГМК-холдинг, Учалинский горно-обогатительный комбинат公司某采石场发生事故。可以看出,不论企业规模大小,为了提高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本质安全生产水平,必须把落脚点放在提高管理的本质安全生产水平上。

表1 2009—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主要事故一览

1.2 安全监察监管特点

基于俄罗斯《危险生产设施工业安全法》 (2013年3月4日修订,2018年7月29日最新修订)[21],自2014年开始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危险生产设施风险被重新评估、分级和登记,其中风险级别包括Ⅰ、Ⅱ、Ⅲ、Ⅳ类,第Ⅰ类危险性最高,实行国家不间断安全监察监管制度;第Ⅳ类危险源不需进行安全监管[22-23]。2014—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危险生产设施基本情况如图5所示[10,13]。

图5 2014—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危险生产设施数量及分级情况Fig.5 Number and classification of hazardous production facilities in Russia’s metal and nonmetal mining industry in the period from 2014 to 2018

如图5(a)所示,2014—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受监管的危险生产设施数量基本保持稳定。通过数据统计分析,以2018年为例,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绝大部分危险生产设施坐落在采石场(占比76%)和选矿厂(占比11%);危险生产设施分布高密度地区包括乌拉尔联邦管区328座(占比14%)和西伯利亚联邦管区276座 (占比11%);危险生产设施分布高密度行业包括建筑材料开采行业1 390座(占比58%)、贵金属和宝石开采行业518座(占比22%)[10]。此外,第Ⅱ和Ⅲ类危险生产设施数量占比最大,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数量占比最小(图5(a))。然而事故统计数据表明,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绝大部分发生在第Ⅰ和Ⅱ类危险生产设施内[10],在第Ⅰ和Ⅱ类危险生产设施内由于事故导致的人员伤亡最多(图5(b))。

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安全监察监管与煤炭工业安全监察监管特点相似[16]。自2014年建立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后,近年来针对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安全生产的监察监管次数以及被发现的企业安全生产违法违规数量有所减少。与此同时,俄罗斯环境、技术与原子能监察署加大了针对违法违规行为经济处罚的力度和强度。为了进一步加强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安全风险管理,预防和减少第Ⅰ和Ⅱ类危险生产设施内的生产安全事故发生,2016—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中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及其安全监察监管情况如图6所示。

虽然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中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数量较少,但是安全风险最高。2016—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所在行业、种类、数量及地区分布基本保持不变。以2018年为例,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主要为地下矿山和地下建筑工程设施，主要分布在有色金属开采行业(22座)和化学工业原料开采行业 (13座)，乌拉尔联邦管区(17座)和伏尔加沿岸联邦管区(13座)属于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分布高密度地区[10]。

图6 2016—2018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中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及其安全监察监管Fig.6 Number and classification of level I hazardous production facilities in Russia’s metal and nonmetal mining industry in the period from 2016 to 2018 and their safety supervision

基于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的绝对数量而言,由图6可以看出,俄罗斯环境、技术与原子能监察署针对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的不间断监察监管力度较大,在监察监管过程中发现的企业安全生产违法违规数量较多,但是相应的行政处罚和罚金数较少。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事前监管”和“事故预警”的特点。结合近十年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不断下降的事故发生率,可以得出,围绕包括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在内的工业技术类安全监察监管,俄罗斯国内建立的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运行良好。因此，对危险源进行风险分级,再在此基础上开展有针对性的安全监察监管,事故发生的根源性因素能被提前识别和管控,事故防范和安全管理能力能够得到明显提升。

2 结论

1)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起数和人员伤亡数量总体呈逐年下降趋势。俄罗斯远东、中央及乌拉尔联邦管区属于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高发地。

2)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主要发生在地下矿山。交通运输车辆、矿体和建(构)筑物坍塌(包括滑坡塌方)、技术设备损坏导致的事故相对高发。地压灾害、交通运输作业和机械伤害、高处坠落与淹溺等属于危害性最严重的导致人员死亡的因素。黑色金属、有色金属、贵金属和宝石开采行业属于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高发行业。贵金属和宝石开采过程中的安全生产事故导致最多的人员伤亡,其余依次为有色金属、黑色金属、建筑材料等开采过程。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原因绝大部分可以归结为人的不安全行为。

3)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第Ⅱ和Ⅲ类危险生产设施数量占比最大,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数量占比最小。俄罗斯金属非金属矿山工业事故绝大部分发生在第Ⅰ和Ⅱ类危险生产设施内,第Ⅰ和Ⅱ类危险生产设施安全生产事故导致的人员伤亡最多,安全风险最高。俄罗斯国内建立的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运行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