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教学设计
2021-04-13张一帜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21）28-0137-04
教学目标：
1.学会运用“互文法”解读词中语句;
2.学会“抓住虚词”来体会词人的情感;
3.学会“知人论世”，深入理解词中“愁”的内涵;
4.敢于质疑，发现名家词评中的疏漏之处。
教学重难点：
1.学会运用“互文法”鉴赏词句，能够灵活地知识迁移;
2.结合“知人论世法”，深化对词中“愁”的理解。
教学课时：一课时
教学方法：互文法、知人论世法、讨论法、讲授法
教学过程：
导入：今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李煜的《虞美人》，进入这首词之前，我们先来回忆一下，你是如何鉴赏一首词的？
预设：抓住题目、词眼、意象、关键句（抒情议论句）、联系词人背景……
同学们说得不错，除了大家说的这几种方法，今天，我们要重点学习以下三种方法。（出示PPT）
（一）知人论世法
（二）互文法
1.调动自己的积累，联系之前所学，理解文本。
2.参看词人前后期作品，关注词人的意象、情感、词风有何变化。尤其要关注反复出现的意象，有何發展变化。
3.参看权威评论与解读，以帮助理解;不迷信权威，敢于质疑，独立思考。
（三）不可忽略“虚词”
如何鉴赏一首词——《虞美人》？
（一）知人论世
李煜：命如玄机
1.传说他生于七夕，亦亡于七夕。
2.身为一国之君，却沦为阶下之囚。
3.在一个月光皎皎的夜晚，他没能踏碎一地清辉，却要因为自己所作的一首词，被迫饮下一杯名为“牵机”的毒酒。（师问：猜猜宋太宗是看了哪句话而动了杀机的？ 预设：“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4.他因词曲方面的巨大成就，被人尊为“百代词宗”“千古词帝”。所以有人评说他“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也有人说他“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 。
5.一首《虞美人》，成了他的绝命词。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成了他生命的绝唱。
6.以被俘为界，李词分前期后期。
存词共36首，前期23首，风格柔靡，多写风花雪月，歌唱宫廷女眷和声色享乐的生活。
后期13首，写亡国之痛，故国之思。感慨遂深，境界始大。
请同学们在讲义上找出哪些是李煜前期的词，哪些是后期的词。（明确：《玉楼春》和《菩萨蛮》两首是前期的，其余六首都是后期词。）
（师问：看到题目你会想到哪个历史人物？预设：虞姬。）
7.虞美人词牌
（1）在垓下之围时，虞姬拔剑自刎。
（2）据说，后来虞姬血染之地，长出一种鲜红的花，后人为了纪念她，便把这种花叫作“虞美人”。
（3）虞美人在古代寓意着生离死别、悲歌。后人钦佩美人虞姬节烈可嘉，创制词曲时，变常以“虞美人”三字作为曲名，以诉哀肠。“虞美人”因此逐渐演化为词牌名。
（二）互文法
1.请一位同学起来朗读这首词，其他同学边听边思考这个问题——这首词写于什么季节？
明确：春天
理由：“东风”“春水”“春花”。
（补充：春风、夏风、秋风、冬风，对应的是东、南、西、北风;）
可见，“春花秋月”不完全是实指，那指什么？
“春”“秋”是一年中景色最美的季节，“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而代表春、秋之美好的是春天的花和秋天的月。钟嵘《诗品序》中说四时之感动人心者是“春风春鸟，秋月秋蝉”。
2.“春花秋月”和“春花秋叶”，哪个版本好？
（1）春花和秋月，是最美季节的最美景物，二者合在一起，代指的是一切美好的事物。
（2）若作“秋叶”，则秋叶是零落衰败的，与春天繁茂兴盛的花放在一起，不能集中表达一种情绪。
3.为何盼着“春花秋月”快点终了？
春花秋月本是美好的，词人却希望它们赶快终了，因为如今已沦为阶下囚的李煜，看到这些美好的景物，只会触目伤怀，回想起过往的欢乐生活，陷入痛苦。（触目伤怀）
花会再开，月会重圆。可是我们消逝的年华，过往的欢乐，永远不会回来了。 （自然永恒，人事无常）
思考：“春花秋月”会勾起哪些往事？
（提示：用“互文法”，联系前、后期词，关注“花”“月”意象有何变化。）
“待踏马蹄清夜月”（《玉楼春》）、“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菩萨蛮》）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望江南》）
——在李煜描写过往生活的词中，“花”“月”意象，寄托的是欢乐、甜蜜的感情。
所以，此时沦为阶下囚的他，再看到这些美好的景象便会触景生情，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4.“小楼昨夜又东风”，这一句哪一处不可忽略？
预设：学生答——“又”字。
师追问：“又”字传达了什么信息？有何意味？
预设：学生只能答出第一层——时间的暗示：归为臣虏又是一年。
师引导：“又”字不仅是时间的暗示，在情感表达上，还有什么意味？
（提示：结合“梧桐更兼细雨”“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这几句的“更”，与此句的“又”类似，都是情感的递进，愁情又添了一层。）
明确：“又”字，承接上一句，是情感的递进，愁情又添了一层，复国之梦在又一年春风的吹拂中破灭了。
5.为何故国在“月明中”尤其不堪回首？
（运用“互文法”，联系前、后期词出现的“月”意象）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玉楼春》）;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菩萨蛮》）;
“笛在明月楼”（《望江梅》）;
“車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望江南》）
（1）曾经的明月，承载着词人夜夜笙歌、佳人相伴、欢乐沉醉的回忆。
（2）而如今，明月还是那个明月，只是故国已经支离破碎，我也归为臣虏。
身为曾经的国主，对亡国怎能没有责任，没有愧疚？（李煜曾对宋太宗派来的臣子说：“悔当初杀了潘佑、李平！”）
6.“雕阑玉砌应犹在”，猜猜词人会联想到什么？
（可运用“互文法”）
（1）“雕阑”，是曾经醉拍的阑干，“醉拍阑干情味切”。
（2）“玉砌”：是曾经小周后来幽会时踏过的玉砌;“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3）故国宫殿应该还在，只是佳人不再，物是人非，“只是朱颜改”。
7.“朱颜改”指什么？
（1）故国宫女容颜衰老，佳人零落（“最是仓皇辞庙日，垂泪对宫娥”《破阵子》;“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人间词话》）
（2）自己容颜和心境沧桑（“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破阵子》）
（3）暗指：山河易主（不能明言，也为了避免和前面的故国重复。“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破阵子》;“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浪淘沙》）
8.“只是”二字有何意味？
“只是朱颜改”，“只是”，是虚词，看似轻描淡写，其间的变迁实则有千斤之重，字字看来皆是血。
国破家亡之痛、物是人非、年华逝去，这些“改”，是深沉的，这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是饱含血泪的。
（“尼采谓：一切文学，吾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可谓以血书者也。”——王国维《人间词话》）
只是朱颜改，“只是”二字，在感情表达上，是“收”的，是蓄势，为了后面情感的喷发蓄势。“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句，把之前积蓄的情感，突然倾泻出来，是“放”境界阔大。一收一放，极富张力，使得一江春水的喷薄而出，更有力量。
小结：前六句——写了三次“永恒”与“无常”的对比，请同学们找出来。
板书：
春花秋月————————往事;
东风——————————故国;
雕阑玉砌————————朱颜;
自然永恒——反衬—— 人事无常
（PPT展示）
永恒不变的，是无生无情之物;
无常多变的，有生有情之人。
——反衬：人事之无常，繁华到虚无的幻灭感
（带着自己的理解，全班自由读一遍）
（三）关于“愁之绝唱”的探讨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1.写出了“愁”的什么特点？
（1）空间上：深沉、广阔、汹涌;
（2）时间上：不舍昼夜、绵延不断、不可逆转。
我的哀愁就如同那流不尽的江水向东流去，而“东逝水，不复西流”，这个愁是永远无法逆转、无法消除、无法挽回的。这繁华落尽的幻灭感，国破家亡的悔恨，深沉宽广，就像长江之水一样，不舍昼夜，永不平息，绵延不绝。
2.探究：“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与欧阳修的“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比较，哪个好？
（1）欧词“离愁”句是即景设喻（春水是词人沿途看到的风景），贴切自然;李词是想象之语（实际上，写这首词的时候，词人在汴京，看不到长江），意境阔大。
（2）更重要的是，长江是李煜魂牵梦萦的故都金陵的景象，代表他的故国之思，是乡愁。
3.总结——全词写了哪些愁？
亡国之恨
故国之思（乡愁）
年华逝去的伤感
过往生活的眷恋
人事无常之感叹
繁华到幻灭的落差感
大家看看，这些愁之中，哪些是我们普通人会有的？
——预设：除了亡国之恨，其他的愁我们都可能会有。
教师总结：李煜的词，之所以感动了我们，让一代又一代人产生共鸣，是因为他以一己之悲写出了所有人的悲慨，以自己的血泪抒写出“人之常情”。
同学们，我们一起朗读一次《虞美人》，注意体会词人的感情，注意停顿，放慢语速。
（四）探究：两则词评，你发现了什么？
1.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著》中说“毛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严妆也，端已，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
2.“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可谓颠倒黑白矣。”
（明确：王国维误会了周介存的意思，他以为周介存说后主“粗服乱头”是贬义。实际上，周介存对李煜的评价和王国维一样，都认为李煜词的境界高于温庭筠和韦庄。意思是：温韦需要“浓妆”或者“淡妆”）的修饰才美艳，而后主即使“粗服乱头”，也不掩国色。周介存这句话其实是从语言和精神境界来评价的，温庭筠辞藻华丽，秀在词句，境界较狭小（“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韦庄语言清新（“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后主语言不事雕琢，自然朴实，多口语，然而朴实的语言掩盖不了后主高远深沉的精神境界。这和王国维的“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暗合。
设计理由：1.旨在培养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的能力，激发“审辨式思维”，不迷信名家解读，对材料的矛盾、可疑处，要深入思考，独立判断，找出依据。2.通过名家的词评，关注李煜词的浅近自然的语言风格和高远的精神境界。
课后作业
嘗试运用“互文法”“抓住虚词”“知人论世”等方法来赏析李煜的《乌夜啼》，三百字左右。
板书设计：
春花秋月————往事;
东风——————故国;
雕阑玉砌————朱颜;
自然永恒 反衬 人事无常
参考文献：
[1]蒋勋.蒋勋说宋词[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4.9.
[2]叶嘉莹.唐五代名家词选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1.
[3]王国维.人间词话[M].北京.中华书局，2012.7.
作者简介：
张一帜（1991年-），女，汉族，江苏江阴人，硕士，大学助教，研究方向为语文教学。
附录：李煜词几首及后人词话几则
一、《破阵子》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二、《玉楼春》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三、《菩萨蛮》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四、《望江南》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花月正春风。
五、《望江梅》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月明楼。
六、《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七、《乌夜啼》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八、《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后人词话几则：
1.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著》中说“毛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浓妆佳，淡妆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浓妆也，端己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
2.“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己之词，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可谓颠倒黑白矣。”
3.“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4.“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
5.“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后主之词，真所谓以血书者也。宋道君皇帝《燕山亭》词略似之，然不过自道身世之戚，后主则俨有释迦、基督担荷人类罪恶之意，其大小固不同矣。” ——王国维《人间词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