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概念与具体概念的图式作用研究

内容摘要：本文从“概念即图式”的角度，首先讨论“情境系统性”这一崭新术语的来源及内涵，并就其主要理论“抽象概念的情境系统性较低、具体概念的情境系统性较高”提供了语言学和神经学方面的对比和解释。语言学上，抽象概念更依赖跨情境的元素，其激活条件在信息和时间上都较为多样，因而与图式的相互激活程度更低;神经学上，大脑图式控制网络加工抽象概念时，更难在关联情境中检测信息一致图式，也更难编码或回忆其情境及情境元素。

关键词：情境系统性 图式 抽象概念 具体概念

情境由对象、属性和关系组成，而图式被理解为“情境及其所组成典型事件的语义知识”。具体对象的知识是图式知识，包括对象建立的典型情境、对象的典型知觉关联以及该对象与其他对象间典型时空和因果关系这三方面知识;而抽象知识一定程度上也是图式知识，因为它适用于情境，并且所构成的知识涵盖了可能伴随情境的事件和参与事件对象间的关系和互动。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概念都是图式的。

在细节上，图式可指相对具体且类似的情境，也可指完全不同的情境，这些差异反映了情境系统性的连续统一体，即不论情境如何，相同对象和关系所构成概念（即图式）的程度。具体概念和抽象概念之间存在诸多差异，而概念即图式的角度有助于我们理解伴随二者差异的认知、行为和神经生物学现象。

1.情境系统性

经验分为许多类型，包括语言的、情感的、社会的以及感觉运动的等等，都与理解概念密切相关。这些经验系统在加工概念时的激活程度，会随着概念和情境的不同而不同。

Schwanenflugel在“情境可用性假说”中最先提及“情境系统性”的相关内容，并表示很难产生使用抽象概念的可信情境，因此其意义更多地受情境限制;而具体概念则部分由于情境可用性和情境系统性的差异从而更具加工优势[1]。在此基础上，Hoffman等进行相关改进后证明，涉及抽象概念的词在“语义多样性”的标准上数值更高。这一标准衡量了词出现在不同语言环境的语义可变性，抽象概念往往出现在高度多变的情境，而具体概念则通常出现在有限具体的情境。

高度的语义多样性会影响概念在情境中的加工方式，而这些影响体现于“受控语义认知框架”。在概念加工过程中，前颞区（语义表征的中枢区）对信息情境有反应，而左额叶下回（左IFG，参与情境信息选择）则对无关情境的激活程度更高。此发现反映出自上而下的控制机制在加工抽象概念时的重要作用，即因为抽象词在语义上是多样的，所以在现有情境下检索适当信息的控制程度对抑制无关信息、促进适当意义检索都是必要的。换言之，在受控语义认知框架下，抽象概念与具体概念不仅在表征内容上存在差异，在助于理解的系统动态观（即语义控制）上也存在不同[2]。

为重点解释驱动概念表征的经验，故使用“情境系统性”这一术语来描述“习得和识别概念时所可能涉及现实情境的系统性（即相似性）”。这种强调促使人们开始关注概念与其情境间的密切关系，以及对情境中系统性与相应现实事件敏感的记忆系统，其中后者表明对具体和抽象概念间差异的这种解释是基于神经生物学的。

2.抽象概念与具体概念的情境系统性对比

2.1语言学对比

有实证研究发现，一方面，与无关抽象词相比，受试对情境图片后的相关抽象词反应时更短;另一方面，与无关图片相比，受试对于抽象词后的相关图片反应时也更短[3]。这一实验证明了抽象概念扎根于（grounded）现实世界中情境和事件的经验，但这方面研究仍处于初期阶段，他们所观察到的现象只表明抽象概念和情境可相互激活启动，却并未解释情境系统性在概念加工过程中所充当的角色。

Davis等人进一步研究后表示，如果抽象概念与更多样的情境相联系，那么与较有限情境相关的概念相比，抽象概念可能不那么强烈地激活任何特定情境。相反，任何特定情境也可能不那么强烈地激活这一抽象概念。由此可得，概念和情境之间确实存在一定关联，但关联的强度会因概念本身及其情境系统性而有所不同，同时也会影响概念在其所适用情境和所关注适当构成元素方面的作用。换言之，以概念即图式的角度来解释，我们知道可以呈现怎样的图式来引出具体概念，却不太清楚可以呈现怎样的图式来引出抽象概念（除了一个拼写出抽象概念的字母图像）。

另外，从时空窗（spatial and temporal windows）的角度来看，抽象概念更依赖跨时空、跨情境的元素，而具体对象则更依赖时空内、情境内的元素，这些时空特性影响着情境和相关概念间的关联强度。根据不同情境，激活同一抽象概念的条件可能在信息和时间上都是不同的，需要不同类型的信息、跨越不同的时间框架，即抽象概念的时空窗更大[4]。而在扩展的时空窗中检测系统性往往更加困难，因而抽象概念的情境系统性比具体概念的会更低。

2.2神经生物学对比

人类大脑内部的图式控制网络在情境与概念相互激活的过程中始终维持着抑制注意力与促进注意力之间的平衡，即图式控制网络在进行概念的语义表征时，会抑制无关的竞争表征并选择性地激活适当表征。大脑图式控制网络撑着信息到图式的整合，主要包括mPFC（内侧前额叶皮层，编码并引导注意力转向对象及其情境间的图式相关关系）、HPC（海马体，“盲”编码对象及其情境间相关或其他关系）、AG（角回，激活图式知识）和左IFG（选择情境相关图式知识），这些大脑区域的互动取决于对象和相应情境间的一致程度。

其中，mPFC与HPC相互作用，当编码成功时，mPFC在对象与情境图式一致的情境下更为活跃，而HPC在不一致时更为活跃。这表明mPFC有助于引导刺激同化到预先存在的图式表征，而HPC则适应任意的、非系统的信息。二者在功能上是互补的，因为mPFC本质编码对象和包括其他对象的共现情境间的系统关系，而HPC盲目编码单个事件中共现对象或情境间的关系。值得注意的是，mPFC和HPC間的互补性丰富了对具体和抽象概念间区别的理解。抽象概念的构成情境元素在时空上的分布更为分散，这种低情境系统性使得在情境中检测与抽象概念存储信息一致的信息图式更具挑战性。

另外，AG与其内侧颞区、额叶控制系统、多模态关联域紧密相连，可能在激活图式事件知识方面起主导作用，并构成低情境系统性所要求的自上而下的影响源。由于AG所激活的多重图式可能会同时变得活跃，所以此时左IFG开始发挥在选择情境适当信息方面的作用，以上调最适当情境图式来调节这种自上而下的影响。

对于抽象概念，AG将部分激活多个与情境兼容的不同潜在图式，而左IFG帮助上调最适当图式的激活，这种选择性关注允许mPFC将注意力集中于情境适当图式的元素上。这一过程是连续的、互动的、渐进的，mPFC在整个过程中保持活跃，致使HPC被持续抑制，此作用减少了无关共现编码且增加了信噪比;对于具体概念，图式控制网络基本上将展开相同的过程，但对网络成分的需求有所不同。也就是说，AG将部分激活潜在图式，但这时它将匹配一个可感知的对象，意味着任何mPFC介导的对图式相关元素的关注方向都将快速完成而不需要保持活跃。因此，HPC不会受到持续抑制，可以自由地对情境的任意元素进行编码[5]。

简言之，相比具体概念，抽象概念更依赖于时空分布广泛的情境细节，但这种依赖的增加会导致更难编码或回忆其情境及情境元素，这就体现出了抽象概念的低情境系统性。

3.结语

基于“概念即图式”的角度，Davis等人正式提出“情境系统性”以表示加工表征概念时所涉及情境的系统性。本文主要讨论了这一术语的来源和内涵，并从语言学和神经生物学两个角度对比并解释了“抽象概念的情境系统性较低、具体概念的情境系统性较高”这一主要理论。

情境系统性是影响与概念相关的认知、行为和神经现象的关键因素，因此本文围绕情境系统性的相关分析在语言学、心理学和神经学领域都具有一定的普遍意义，也有助于我们对语言和语言信息加工进一步理解与反思，尤其是抽象概念的加工问题。同时，情境系统性在抽象概念与具体概念的相关运用从情境认知的框架内延伸出了一个崭新领域，这一定程度上淡化了甚至取代了抽象概念和具体概念的传统二分法，不再仅仅以抽象性或可成像性作为区分依据，是对二者加工差异理解方面上的一大进步。

参考文献

[1]SchwanenflugelP， Shoben E. Differential Context Effects in the Comprehension of Abstract and Concrete Verbal Materials[J].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Learning， Memory， and Cognition，1983， 9（1）： 82-102.

[2]HoffmanP， Lambon M， Rogers T. Semantic Diversity： A Measure of Semantic Ambiguity Based on Variability in the Contextual Usage of Words[J]. Behavior Research Methods， 2013， 45（3）： 718-730.

[3]McRae K，Nedjadrasul D， Pau R et.al. Abstract Concepts and Pictures of Real-World Situations Activate One Another[J]. Topics in Cognitive Science，2018， 10（3）： 518-532.

[4]DavisCP，Altmann G， Yee E. Situational Systematicity： A Role for Schema in Understanding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Abstract and Concrete Concepts[J]. Cognitive Neuropsychology， 2020， 37（1）： 142-153.

[5]Hoffman P， Binney R J， Lambon M A. Differing Contributions of Inferior Prefrontal and Anterior Temporal Cortex to Concrete and Abstract Conceptual Knowledge[J]. Cortex，2015， 63： 250-266.

基金项目：宁波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重点项目“二语抽象概念与具体概念的情境系统性对比研究”（主持人劉凌云）;宁波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一般项目“中国英语学习者词汇加工中通道转换成本研究”（参与人刘凌云）

（作者单位：宁波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