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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景观叙事中的审美呈现
——以李国民《心中的胡杨——金塔风光专题摄影集》为例

2021-04-08萨仁图娅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21年1期
关键词:胡杨摄影景观

萨仁图娅

(新疆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830046)

一、引言

《心中的胡杨》是李国民先生与家乡胡杨之间的深情对白,摄影作者以景观审美感知者的视角,对胡杨进行深描。叙事是一个在系列相关行为中不断运动的过程。同样,叙事产生于自然进程和文化进程的相互影响。[1]胡杨与其他自然物在同一空间场表现出奇特的原始自然美,而镜头中的这种自然美又不禁传达着感性与理性、情感与记忆等的信息,在自然而然融入观景、拍景、叹景、悟景人的系列感知体验之时,使得这种审美达到一定的境界来反馈对植物景观美的感知。此时的审美感知,不仅仅是观赏,而是在接收植物自然美的讯息之时,与植物景观一同产生“心灵交融”的共鸣。场地所特有的自然环境、历史文化和民俗传统可以用植物景观的隐喻表达叙事,[2]胡杨中隐喻的精神文化就是产生共鸣的重要因子。

二、自然之美的“展演”

景观叙事感的产生主要体现在与自然环境的融合上,尤其是具有特殊自然环境的基地更是得天独厚的叙事因素。[3]植物景观的自然之美是植物本体的直观表达,而随着人们感知活动的参与,植物景观也能藉以独特的话语方式进行叙事。在以静态叙事体裁为蓝本的植物景观叙事中,植物的“身体”传达着个性姿态、变幻色彩以及质感特性等的审美感知,是人们对于植物景观中自然之美的视觉初体验。

植物形态各异,引发奇妙联想,增强审美趣味。植物种类多样,其大小、形状、姿态也存在差异性,同类植物亦是如此。植物的粗壮与孱弱、挺拔与弯垂的二元表象间相互交叉,相互联结成具有美感的生成物,生机或无趣都与此而来。植物在特定环境中呈现万千姿态,人们通过感官体验感知并加之有情、有意的联想,使审美进入初印象的状态,而在这一过程中,奇特的联想正助推审美活动的反应和进展。摄影作者认为胡杨怪异的形状实则是“病态美”,面对镜头中胡杨美态的丰厚表达,他也倾注了丰满的想象,由此就有了“探路者”、“顾影自怜”、“叩首”等故事化的画面映入读者眼帘。其中,“琵琶演奏”这一情景展现的画面是:在白云陪衬的蓝天之下,有一大一小又均矮小的两棵胡杨树。较大的胡杨树上,向外延伸的枝干仿佛是左手扶琵琶,右手又伸展开来,不知是展现自然美好之意还是分享即刻心情;而较小的胡杨,枝干弯曲分散,身姿倾斜,像是在配合表演。在这幅作品中,摄影作者将它定义为“琵琶演奏”,无疑是对植物的纯自然之美的“加工”,融入情感和想象使之成为有趣的植物景观。此外,弯垂的并不是或柔弱或奄奄一息的沉寂状态,胡杨枝干的弯垂是一种生命力的象征,身处难境,为了存活而不断改变。正如胡杨像是诗中的自然意象,而其中的文化审美趣味又高于自然之物这一本身的意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胡杨的形态美,是人们直接体验的对象。

植物在四季的色彩变化,给人以直观的视觉冲击。植物经历春夏秋冬的变换,伴随着花开花谢及枝叶的色彩变化,是人们审美生活的“调味剂”。一方面,这种审美体验有时同人们的情感活动相关联,另一方面,色彩特性又影响着审美判断,即暖色调与冷色调给人的不同感受。此外,人们对于色彩的个人偏好也是其中重要的影响因子之一。从植物的色彩变化也可以看出植物生命周期的变化,此时人们的情感变化也会经历由简单转为复杂,喜爱的情感流露到对内在文化内涵的感悟,再上升到深厚情感这样的一系列过程。在《心中的胡杨》这本摄影作品中,摄影作者选取了同一棵胡杨树为题材,记录了四季中这棵胡杨的变化。“胡杨之美,美在春天的肉质嫩叶;美在夏天的繁枝密叶;美在秋天的金枝黄叶;美在冬天的秃枝光杆”[4]正是摄影作者的审美体味。春之绿,秋之金,夏的欢喜,冬的等待,这在他眼里尽是胡杨作为一种植物景观的美意。

此外,植物的质地特性,引发人们的思考和解释,丰富了人的审美活动。不同植物的特性之间具有差异性,植物叶子的大与小、硬与软、茂密与稀疏因现实差异的存在,从而能够获取人的不同的审美反馈。植物的纹理或表现为细腻美或表现为粗犷美,都在讲述着生存空间场的“故事”。如果是树木,也不排除对木质的考量。植物特性使得人们的审美逐渐形成初探到深入的趋向,由感官反馈给大脑进行物象评测再投射出来,审美的体验继而转向思考范式,对植物的功用进行思考,也可给予与其他植物进行比较想象的空间。人们常以树的形象来比喻美好事物或好的品质,胡杨的金秋繁叶在摄影作者眼中就不仅是自我生命的张扬和美丽,也有对“和谐家园”的保卫之情。在集子中还能看到胡杨树干纹理的特写镜头,它是历史和岁月的积淀,可以作为园林设计中突出的素材进行叙事。

三、社会记忆的延续与重构

景观中包含的人文元素使景观在被叙事过程中不断出现记忆的反复。景观与人的关系再度交织,不断产生想象和故事。景观创造故事,既逐渐生成撤离后的记忆,又在人的参与中与旧的记忆连线。所有的开头都包含记忆因素。[5]从进入景观之时,记忆便开始萌生。社会记忆的延续与重构,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把握,共同的情感记忆在时间轨道中被唤起,在社会记忆的认同中,这种情感认知得以延续。而社会记忆的重构要基于空间概念的考虑,在人围绕景观活动的过程中,就会有重构的可能。景观叙事就是以某种特定的景观文化理念为指引,借助于景观空间的组织与架构并以时间延展的方式所呈现出来的景观叙事方式。换句话说,景观叙事是个既有空间维度变化又有时间矢量指向的时空体验复合体。[6]

在时间维度里,景观叙事既可以追溯过去社会历史的起源与发展历程,还能延伸发展趋向看向未来。在时间的记忆长河中,景观承载着地方故事及人文内涵,而此时景观叙事就有了话语的表达方式和内容。景观叙事跨越时间维度唤起社会记忆,在社会的、历史的、文化的几个要素整合中感叹追忆,发人深思。景观置身于人们活动的空间,作为记忆时钟存在,生生不息,耐人寻味。过去是被讲述着的过去,现在是被展演着的现在,未来是被期盼着的未来,过去、现在及未来是景观叙事中时间叙事的策略。从景观叙事的社会历史记忆中摸索和捕捉文化依附的内涵,也增强了景观叙事的感染力。景观叙事中的过去是对于现在和未来的故事化的故事,这是时间存储故事,而景观自己“讲故事”的叙事方式。现在对于未来终将成为过去,实则依然是未来视野下的追忆路径。另一方面,现在是对过去记忆的思考,社会记忆的认同也将在不断反复的叙事中得以延续和传承,进一步加强社会认同感。这也是在景观叙事中对于未来的指引,在人文内涵的熏陶和感染下提升人的审美体验。面对胡杨,我们的记忆也会停留在胡杨缠绕无数的根系正拼力向地下延伸的画面,与风沙作斗争,力求存活以造福生态圈的恒心和战斗力,彰显了它顽强的生命力。在有些读者心中,胡杨因人们特殊的经历已经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那么在胡杨的景观叙事中,这一人群的社会记忆将更为持久和深远。

在空间概念中,景观的叙事表达可以放在小空间中,也可以在大空间里进行。相对小空间,就是整个景观内的空间,它是相对平面的空间。景观具有层次性,各要素可以组合为递进关系。

首先,景观中的任意元素都可以看作为一个空间,胡杨林中的一棵胡杨、一片沙漠、一条弱水作为景观之物的基本元素就可以构成独立成为景观的一大条件。

其次,作为景观,需要与人的行为和感受进行密切的联系。那么,景观之物的点缀必不可少,比如色彩或是物与物的二重组合,有视觉的心理感受,审美继而进入状态。

最后,景观的各要素间完整重组为景观链,由进入景观、“品味”风景、走出景观、可能重返景观形成景观系统。胡杨的摄影作品犹如景观系统,既包含景观元素,也包括景观链条,也只有完整的景观系统才能是景观叙事发挥最大化的作用,部分缺失会影响社会记忆的延续。相对大空间,在自然景观的基础上直接融入了与人的联系,是意识形态中的立体空间。这一空间在景观叙事的社会记忆中大致形成了“隔空”观景追忆、现实观景追忆以及返回再追忆的过程。人未到景观处,我们可以通过胡杨图册中摄影作者的镜头及他对景观的解读来了解景观叙事,进行静态文本之下的追忆;现实观景是景观给人的更直观的叙事,人的审美活动更为丰富,追忆的情绪表现更为强烈;在返回后的一段时间,相片、影像、笔记、或纪念品(也可以是飘落下的树叶)等都会成为追忆载体,重新并一定可能反复让人参与追忆,这就是景观叙事的魅力。

四、情感交流中主题的诠释

景观叙事作为“讲故事的人”,有一定的叙事策略才能吸引更多“听故事的人”,即叙事对应审美接受者,不仅是在叙事过程中证明无误的印象观念,还要通过叙事唤醒人回到现实生活并指引人们正确对待生活,在再实践中收获。

景观叙事的过程就是景观与人之间交流互动的过程,需要人们对景观叙事进行正确解读。讲故事是表达个人或集体情感和思想的媒介,讲好故事能够展现个人魅力,给人印象深刻并在有机会产生认同之时使人深思。“讲故事的人”在讲故事前要明确目的,突出价值所在。植物景观叙事要凸显人文内涵,就要抓住主要的植物景观来构建,从景观之物深入到景观之情。胡杨图册对于从未步入金塔胡杨林的人来说就是“讲故事”前的铺垫,这是做到如何吸引的第一步骤。当人们通过图册了解,并走进胡杨林时,“故事”便接踵而至。《心中的胡杨》分为景致篇、意韵篇及形态篇,每一篇章的设计都为叙事中情感互动铺垫。“故事”讲得娓娓动听,听得便津津有味,那么在讲和听的过程中,“听故事的人”自然而然就接受了故事化的审美。

此外,如果“听者”在听的同时能够证实审美想象,“讲者”的审美教育也自然达到目的,反之也就达不到。

景观叙事有审美教育的功用,它的本质是唤醒人并在最终引导人完成审美超越。植物景观与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关系,使植物景观作为承载内涵价值的载体,更加重视其中的人文内涵。植物景观通过向人们传达简单信息、社会历史记忆等,在叙事表达和体验感知的统一中发挥植物景观最本质、最核心的作用。从植物景观的叙事表达中,我们收获知识、开拓眼界、追溯时光和情思并在培养审美认知中找到自我。这正如摄影作者常年拍景中的收获,胡杨景观的自然美道不尽,人文美更有韵味。意象是一种独特的审美复合体,既是有意义的表象,又是有表象的意义,它是双构的或是多构的。[7]胡杨作为意象存在,它既有别致的自然美,又有与之对应的精神文化美,自然美中蕴含人文美,而人文美中又不失自然美。在胡杨的叙事表达中,还深刻反映了永恒的生命主题和奋斗精神。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与命运抗争,矢志不渝守候家园,保护人民,顽强拼搏决不放弃的斗志与无私奉献的精神共存。植物景观在叙事中唤醒人,这既需要我们去热情赞扬,使之得以代代不断地延续;又要求我们通过审美教育重新审视自己,进行再实践,再实践的开始表明审美超越雏形初定,审美活动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景观叙事中的情感认知确也不是简单的事,富有深度的情感认知更偏向于内在者。内在者对应外在者,拿胡杨摄影集的例子来说,摄影作者是内在者,因为拍摄地是他的家乡,他的身份由摄影师转化为当地居民,就是实实在在的内在者,双重身份更好体现景观叙事的审美价值;而对应的外在者,是除当地居民外的读者,即“纯”观光者。内在者与外在者在内在者的价值比外在者的价值应该更具有某种形式的优先性。[8]换句话说,内在者在景观叙事表达中更具话语权,而更为重要的是,内在者的情感认知比外在者更为强烈。由此,景观叙事有无给外在者更多的关注,在景观叙事中如何真正增进与外在者情感互融的问题上需要我们密切的关注。

五、结语

植物景观叙事带给人对自然审美的愉快,同样更注重历史和时代内涵的建构与传播。植物景观处在与人密切关联的空间场,在满足人感官审美的同时,能够最大化地发挥它作为展现和传播内涵价值载体的作用,且潜移默化地唤起人们对于时代记忆认同的集体无意识。植物景观的外在者怎样才能以内在者的视角进行审美活动,需要更多关注植物景观叙事和外在者的交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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