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散文中美育资源的挖掘

◎ 李延帅

一、美育及必要性

美育，即美感教育，以培养审美的能力、美的情操和对艺术的兴趣为主要任务的教育。“美育不仅仅是一种审美教育，更是结合了各种美学元素的艺术教育理念，能够对人起到一种整体性教育的作用，美育理念的本质特征是关注人整体素质的提高，能够提高人的审美能力，同时还能够陶冶情操，协调人的情商和智商，使两者之间优势互补，从而促进人们形成一种创造性思维模式。”[1]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 年版)把“审美鉴赏与创造”作为语文学科核心素养之一，要求“通过审美体验、评价等活动形成正确的审美意识、健康向上的审美情趣与鉴赏品味，并在此过程中逐步掌握表现美、创造美的方法”[2]。因此，在中国古代散文教学中除了要求学生掌握文言常识之外，更重要的是指导学生在阅读过程中对经典散文的语言、形象、情感、人生观等形成真实的审美体验，进而培养起审美能力，形成个人化的审美视角。下面，笔者从四个方面展开具体论述。

二、文本语言的精致美

古代散文的语言都是精雕细琢的，具有精致美的特性，具体表现为韵律美和凝练美。

韵律美是指文本语言旋律和节奏的相互成就，最终形成诗化的艺术效果。长短句的交相辉映、回环往复，句子的高潮迭起，甚至是不露痕迹的句末押韵，都让古代散文的朗读者不知不觉地沉醉文字背后的旋律中。例如，《赤壁赋》中大量语句都体现了这种韵律美，“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长短句巧妙交错，“鹿”“舟”“属”接连押韵，短短几句就异彩纷呈，给读者带来一种天然的流畅感。

凝练美是指散文语言特意使用一些短小精悍的语句来叙述故事或者表达主旨，进而做到点到为止，却又重点突出；言简意赅，却又条理清晰，在笔墨的浓缩中传达着作者的创作意图，颇为耐人寻味。例如，韩愈在《师说》写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寥寥数字，就把教师的职责、教学内容的层级蕴含其中，读者开篇就感受到浓浓的凝练美，乐在其中。

三、人物形象的立体美

经典散文中直接或间接地塑造了无数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而作者并非脸谱化创作，而是努力让每一个人物的形象丰富、饱满又真实，进而形成独特的立体美。这种立体美，既有单个人物的集中发力，又有人物群像的通力合作，为读者还原了时代背景下的真实人性。

例如，《鸿门宴》中，张良、樊哙、项伯和范增等，均有鲜明的性格和处事风格，他们各显神通，又暗显短板，共同构成围绕在君王身边的真实立体的谋臣群像。而刘邦和项羽，则是司马迁着重塑造的立体人物。以刘邦为例，在危难之际，刘邦追问张良，“君安与项伯有故”，足见其心思缜密；见到项羽后，“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自称臣，又转嫁责任，可见其足智多谋；逃跑之际，不忘听取近臣建议，“今者出，未辞也，为之奈何”，这不仅仅是善于纳谏，更是收拢民心的绝佳计谋；“立诛杀曹无伤”，则体现了其果敢、坚决的一面。以上细节，在潜移默化中完成了饱满立体的形象塑造，让刘邦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经典的艺术形象，读者在解读过程中真切感受到人性的复杂与丰厚。

四、文人情感的真实美

“一切景语皆情语”，这句话放至古典散文的创作亦成立。文人骚客们往往把自己处于某种人生境遇下的真实情感融入文本语言，直接或间接地抒发内心的所思所想。而这些情感是最触动人心的东西，它能够跨越千年，实现与读者的心意相通。而读者，又基于自己的处境而通过文本解读出个人化的情感体验。而这一切，源自情感的真实美。

《归去来兮辞》中，“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作者通过上述语句，抒发了自己放弃名利、追求自然的真挚情怀，触动心灵；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借用“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深切表达了身为人臣的道德操守和价值选择，震撼人心；《项脊轩志》中“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则把归有光对妻子的深切思念跃然纸上，感人涕零。这些丰富而又真实的情感表达，创造出古典散文独特的情感美。

五、人生观的丰富美

古典散文中蕴含丰富的人生观，对其挖掘和鉴赏，有助于帮助读者，尤其是青年学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进而培养他们价值判断的能力，真正选择适合自己的人生。不否认古代散文中一些略显消极人生观的存在，但是主流还是积极向上的，这还需要教师引导学生科学地甄别和借鉴。

苏轼借用“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等语句，传递出自己面对人生无常，不如回归本心，追求精神满足的价值选择；王安石则通过“盘庚不为怨者故改其度，度义而后动，是而不见可悔故也”表达了自己不畏强权、坚持改革的价值选择。“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则彰显了司马迁坚持著书、矢志不渝的人生态度。这些丰富的人生观，丰富了读者的价值选择，让读者反思过往，选择未来。

综上所述，中国古代散文中蕴含着丰富的美育资源，我们要充分挖掘其语言的精致美、形象的立体美、情感的真实美、人生观的丰富美，让文言文的学习，跨越文言常识的“围城”，不再机械地翻译、背诵、默写，而是真正生成有高度、有品位、有价值的美学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