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绘画创作中个性肌理语言选择的运用

杨程程

(鲁迅美术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1 肌理的概念

肌理通常是指事物表面的物理组织结构，大致是指各种纵横交错、凹凸不平、或粗糙或平滑的纹理变化，可以为画面服务增加画面层次感和视觉张力，帮助对绘画内容和绘画性的表达。肌理语言大致从定义上分为两大类，一种是绘画材料本身的，另一种是艺术家通过物质材料加以特殊创作手法在作品中制作出来的。从表现形式上肌理又分为视觉肌理和触觉肌理，视觉肌理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能看到的纹理形状、色彩感觉、光洁度等方面。触觉肌理主要体现在触摸得到的细腻粗糙、疏松坚实、舒展紧密等方面。总体来说，肌理与质感含义相近，这不仅在绘画中被广泛应用，在艺术设计、建筑、染织服装等领域也经常能够看到肌理的表现。人的审美意识从来都不拘泥于平面，单一的、呆板的事物鲜少被称之为美，充满变化的、丰富的往往更受欢迎。举个例子来说，墙壁因为有了各种样式的壁纸或材质各异的砖石的装饰而不再苍白单调，作为室内设计的重要一环奠定其基本格调、氛围基础。服饰因为有了各种具有特殊意义和设计巧思的纹样图案而得以分门别类，服务于各种不同群体并且在公众中流行。

在视觉艺术中，纹理是艺术品的可感知表面质量。它是二维和三维设计的元素，并以其可见的视觉和物理特性而著称。使用纹理以及其他设计元素可以传达各种信息和情感。它也可以被详细地分为：物理肌理、视觉肌理、装饰肌理、机械质感和自发肌理。物理肌理也被称为实际纹理或触觉纹理，是固体表面上的变化表达。这可以包括但不限于毛皮、木纹、沙子、帆布或金属、玻璃和皮革的光滑表面。视觉质感则是指视觉纹理或隐含纹理，使人产生具有物理纹理的错觉。事实上每种材料和每个支撑表面都有自己的视觉纹理，在创建合成之前需要将其考虑在内。举个例子来说帆布和水彩纸之类的材料比普通卡纸要粗糙得多，并且很难在表面产生平坦、光滑的纹理。而装饰质感指的是“装饰表面”。通过添加纹理以修饰一些均匀性的表面。还有自发纹理，它更多地集中出现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通常是产生纹理的“偶然”形式。比如将画布平铺在地面上，使用大容量的颜料承载于器皿中进行倾倒的动作，所产生的肌理形式、形状等等是无法被预先设计好的，这被称之为自发肌理。而机械质感顾名思义就是通过特殊机械手段产生的纹理，是科技发展的产物，摄影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比如在相纸打印过程中经常会发现的颗粒或者丝网图案会在表面上产生的纹理就是机械质感的一种。

2 传统肌理的表达方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笔触是肌理的基本雏形。只用简单的画笔和颜料作为媒介，通过笔触的堆叠变化，以表达作者的情绪、想法以及对于物象的思考。对于观者来说也能更加直观地从画面得到反馈和共鸣，从而帮助形成对作品的感知解析和审美思考。每当艺术家创作作品的时候，就会使自己所见到的事物或景物与自己的情感产生一定程度上的联系，并在创作中逐渐建立和完善两者交流的系统构架，这就造就了艺术家的创作依据和所产生的最终结果。

纵观世界绘画艺术发展史，对于笔触的极致运用，梵·高的名字总在研究之列。作为19世纪杰出的荷兰后印象派艺术家，他的绘画风格是独特的、无法复制的。狂热的、奔放的、情绪饱满的笔触是他的艺术风格代表，也可以说是他独特的个性肌理绘画语言。高纯度的颜色选择和强烈的笔触堆砌很自然地表达出他不受社会约束的个人状态和他炙热的精神世界，这是艺术家通过绘画手法所释放的独特的信号，而肌理就是最好的载体。拿他的代表作之一《星月夜》来说，它是梵·高于1889年在法国圣雷米的一家精神病院里创作的一幅油画，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差，整幅画面被流动的、旋转的、充满变化的蓝绿色星云所充满，激流一样的笔触曲卷着、躁动着，紧紧环绕着明黄色的星月。梵·高运用浓厚并且短促的笔触，交织成弯曲的旋转线条，海浪般的图形使画面呈现出炫目的奇幻景象，画中漩涡状的天空与平静的村落形成对比，看似脱离现实的景象其实非常贴切地反映出梵高当时躁动不安的精神状态和疯狂的幻想世界。笔触是给观感增加震撼感的，它似乎把平面的二维世界增加了一个维度，让观者对于绘画内容更加可触碰，易于与作者产生情感共鸣。试想这幅绘画作品是以柔和静谧的古典油画形式呈现的，用平滑细腻甚至无法被轻易看出的笔触来画这幅《星月夜》，似乎展现给我们的是完全颠覆的另外一种景象，它就无法从众多精彩绝伦细腻写实的古典油画中跳脱出来，穿梭百年，经过岁月的洗礼，经过各个时代的审美审视，成为传世经典，造就独一无二的艺术大师，从而呈现在我们眼前。

在现代社会中肌理的表现形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和开拓。随着科技、材料等的进步与创新，肌理的表达媒介和方式也日新月异，不再紧紧局限于笔触和简单的材料混合。比如喷洒、剪贴、拓印、剪刻、镶嵌、刮绘、堆涂、实物拼贴等各种各样的工艺技法也越来越多地被艺术家们使用，并且还在开发新的肌理，出现越来越多的传统笔法之外的新肌理。其中拼贴是最常见和有效的肌理创作手段之一，它的叙事方法更有利于绘画精神内涵的表达，比如艺术家可以设计和组合所有与之相关的元素，形成最佳和最有力的表达。这更像是电脑图像处理技术的物理应用，这把多种肌理语言做加法从而得到最佳画面效果。举个例子来说，艺术家可以将画面拆分为各个小的组成部分，每个部分利用不同的肌理材质，比如丝网版画的独特的肌理，加之颗粒媒介与丙烯混合而成的可触碰的立体肌理效果，还可以在另一部分加之传统的不同画笔所带来的肌理差异，使它们进行一个交响乐式的碰撞，产生火花，表达艺术家自身，感染观者。

3 近现代肌理表达的发展与表现

阿库尼里·克罗斯比是在肌理绘画语言研究上独树一帜的尼日利亚当代著名的女艺术家。她1983年出生于尼日利亚。大学时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美国，目前生活和工作于洛杉矶。她使用丙烯颜料、木炭笔及其他材料将摄影转化为纸面拼贴作品，尼日利亚的人与物则以亲密的形态和风格出现在她的创作中。在具象的人物和场景面上，用照片海报等图案替换掉原有的组织构成，让她的作品在真实性和创作性之间找到了一个美妙的平衡。她的创作融合了艺术史、政治和个人经历，创作出了层次分明的写实作品，虽然风格严谨，但却使人联想到当代经验的复杂性。她常用的图片转印的创作方式给予了她的作品独特的真实复杂又充满吸引力的丰富的肌理效果，这成为她的标志性艺术特质。这些肌理图案充满了艺术家的思想和种族符号，这让她与世界上其他艺术家区别开来。这也是科学技术和媒介的更新发展对于绘画形式的丰富的直观体现。

工笔画作为中国传统绘画代表画种之一，在中国绘画艺术发展中占据着无法替代的重要地位。在古代绘画时期，主要崇尚写实，追求形似，以工整者居多。后来直至唐代著名画家王维创立水墨画法，尚意轻形，题材由人转变为描绘自然景观，大致分为人物山水花鸟等。因而其画法有工笔与写意之分。从技法上来说，国画的技法较西方绘画来说相对局限一些，实际上可以理解为艺术家们运用毛笔的方式和手法，也就是因毛笔而产生的用笔、用墨的技法。在其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到了元代文人画家介入以后，它逐渐更加注重艺术家的情感表达。通常来说，其画的笔法，是由点、线、面组成，而线条的运用是最重要的，可以说是中国画的精神所在。墨法，就是利用水，产生浓、淡、干、湿、深、浅不同的变化。中国画的书写线条的方法被称为“用笔”，中国画用水墨的方法，被称为“用墨”。这些也就是传统的中国画基本的肌理形式。而在近现代受工业文明的冲击，社会以及科学技术的发展，大众审美意识提高，促使一些当代工笔画艺术家也开始逐渐将目光放在了肌理的创作和加入上。这无疑给传统中国画的发展添加了生机和创新动力，这并不意味着颠覆，而是丰富和融合，它的加入为工笔画的现代表现增添更高的艺术价值。

肌理作为现代绘画中个性语言的代表形式之一，在近现代绘画艺术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开始致力于对肌理的丰富性、独特性的探索和实验创作，这为绘画艺术的包容性和形式的丰富性提供了珍贵的养料。肌理语言的灵活使用将会成为一个当代艺术家的必修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