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圆

●黄任任

八月香，九月黄；长夏逝去，凉秋悄来。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一首儿歌把我带回到幼儿时代，在瓦房的老屋门厅里，外婆坐在那张咿咿呀呀响的竹椅上，摇着蒲扇，哼着这首儿歌的旋律，孩童的我沉沉睡去。

孩童时期，最盼望过节，因为过节总会有好吃的等着我们，更何况是中秋这个仅次于春节，中国人团圆的节日。中秋节，少不了圆圆的月饼。记得那个年代，家乡食品公司的门店里只有几样品种简单的月饼出售，主要是叉烧、五仁和豆沙三种。如果有幸有亲戚在广东的，会带回广式月饼，尤其是那莲蓉月饼，既有着莲子的清香，又带着蜂蜜一样的甜味，又香又软，让人欲罢不能。不过，那年代还有自制月饼，打制月饼的事都是长辈去做。仍记得那年中秋时节，外婆和隔壁的任奶奶一早就忙碌起来，首先要把月饼馅做好，豆沙拌上白糖调匀。再把发酵好的面团倾倒在八仙桌上，反复揉搓，直到面起劲后用刀切成一块又一块，摊平，包上事先调好的豆沙馅，搓圆，放到月饼木质模具，然后往桌上一敲，一个带着精美图案圆圆的月饼就出现在眼前，年幼的我们看得一脸惊奇。最后，把摆放整齐的月饼放进自制的炭火烤炉中，用小火翻来覆去地慢慢烤，经一番高温烘烤之后，散发着香味的月饼就出炉了。新鲜出炉的月饼，那缕香气在满院里弥散，让人垂涎欲滴。

中秋节当天，外婆还会早早来到菜市场，购买好中秋节所需的菜和水果，而有条件的人家，还会买上一个放电池有开关的灯笼。其实，从清晨开始，浓厚的节日氛围就在大街小巷中弥散开来，中秋节大幕就此拉开，大人们开始杀鸡宰鸭，忙前忙后，准备中秋节晚上团圆的佳肴。炊烟起，游子归，最迟到午后，离家再远的游子，也会回家。

晚饭后，天色暗下来，月亮便沿着东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此时，外婆就会在庭院中间摆上一个竹编的小桌子，恭恭敬敬地将月饼摆放整齐，还放上西瓜、花生、苹果、柚子等，祈求来年全家生活美满，五谷丰登。全家人团聚在一起，妇女们坐在竹椅上磕着瓜子、聊着家常，孩童的我们一手拿着月饼、一手拿着灯笼在青石板的巷子里来回奔跑、玩耍，父亲则约上隔壁邻居喝上几杯米酒，畅谈天下事。此时，月升中天，银盘似的月亮照耀大地，人间一色清朗。

有人曾说：世间之物，若束高阁，便只能成为一个单纯的物，而无其道。有道之物，需要与人对话，与岁月对话，它们在与人的交流中，实现了一个生命的永恒价值。

如今，故人已逝，岁月从竹椅上流淌而过，带走椅背上的青涩，也带走了我的童年，几十年后，当我住在钢筋水泥构筑的大楼里，坐在可以陷进去的沙发上，想念的还是那张外婆常坐的竹椅，在那张熟悉的椅子上，有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中秋细品月，岁岁皆是新。随着时代的进步，我们的生活方式日新月异，但不变的是对亲人诉不尽的思念，以及说不完的团圆。中秋，饱含着甜蜜的亲情，也包裹着浓浓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