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皮的临床应用及其用量探究
2021-03-27朱瑞雪卫若楠张海宇曾方兴郑仲华
朱瑞雪,卫若楠,张海宇,曾方兴,郑仲华
(1.河南中医药大学,郑州 450046;2.甘肃中医药大学,兰州 730000;3.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北京 100053;4.天津中医药大学,天津 300193;5.河南中医药大学附属郑州市中医院,郑州 450007)
秦皮为木犀科植物苦枥白蜡树(Fraxinus rhynchophyllaHance)、白蜡树(Fraxinus chinensisRoxb.)、尖叶白蜡树(Fraxinus szaboanaLingelsh.)或宿柱白蜡树(Fraxinus stylosaLingelsh.)的干燥枝皮或干皮,主要含秦皮甲素、秦皮乙素、秦皮苷、秦皮素及三萜类化合物等[1]。秦皮味苦、涩,性寒,归肝、胆、大肠经,具有清热燥湿、收涩止痢、止带、明目等功效。检索古籍、名老中医及现代医家应用秦皮的临床经验,总结归纳秦皮的常用剂量范围、配伍规律、所治疾病等,以作临床参考。
1 经典名方用量与配伍
综合古籍中经典方剂秦皮应用经验,其常配伍治疗毒病入眼、腹痛下利、妇人赤白带下、男子遗精、小儿惊痫发热等。不同朝代剂量折算亦不同,如东汉、隋唐一两约13.8 g、宋金元一两约41.4 g、明一两约37 g、清一两约37.3 g[2]。如宋·《伤寒总病论》秦皮大黄汤,秦皮(半两约20.7 g)配伍大黄入心肝而除肝经风热,明目利湿,治疗毒病入眼;唐·《外台秘要》秦皮汤,秦皮(三两约41.4 g)配伍白头翁燥湿止痢止血、坚阴厚肠,治疗腹痛下利;明·《本草汇言》中记载秦皮(三两约111 g,每服约2.5 钱,约9.25 g)配伍牡丹皮益肾固脱、凉血和血,同当归加强补血之功,治疗妇人赤白带下;清·《嵇氏家抄方》记载秦皮(一两约37.3 g)配伍山茱萸益肾填精、涩精固脱,治疗男子遗精;清·《儿科撮要方》记载秦皮(一钱约3.75 g)配伍灯芯草以清心肝火、利小便,治疗小儿心火亢盛型惊痫发热。
2 名老中医用量与配伍经验
2.1 朱良春 朱良春提出痛风性关节炎病机主要为脏腑失调、升清降浊无权,认为其致病因素为浊瘀痹阻,用秦皮清热利湿,配伍土茯苓、萆薢清热泻浊、泄化瘀毒,加强清热利浊之效,秦皮多用15 g[3]。
2.2 王琦 王琦提出男子不育症的主要病机为肾虚挟湿热瘀毒虫,认为其病性属实多虚少,治疗以清热利湿、活血解毒为法,治疗不育症之湿热瘀毒内蕴,用秦皮清热燥湿、益精种子,配伍车前子、丹参清泻肾浊、解毒活血,秦皮多用10~15 g[4]。
2.3 刘茂普 刘茂普提出妇科诸病主要责于肝脾肾三脏,以肝为先天、以血为本,认为治疗妇科诸病(如不孕症、带下病、尖锐湿疣之湿热证等)当用疏肝及泻肝法,用秦皮清热燥湿、凉血止带,配伍白头翁、车前子、黄连等加强清利肝胆湿热、止血止带之效,秦皮多用15 g[5]。
2.4 商宪敏 商宪敏提出痛风的主要病因是湿邪痰浊,主要病机为气血经脉阻滞,认为痛风急性发作期主要病因为湿热瘀毒,治以清热利湿活血,用秦皮清热燥湿止痛,配伍虎杖、银花藤以清热利湿、疏风通络、活血止痛,秦皮多用15 g;认为慢性痛风关节炎期及缓解期多为湿浊留恋,伤及肝肾,治以清利湿热、补益肝肾,用秦皮清解肝胆湿热,配伍萆薢、川牛膝以散寒除湿、通络活血,配伍女贞子、桑寄生等滋补肝肾,诸药清补并用,加强通络止痛之功效,秦皮多用12~15 g[6]。
2.5 黄春林 黄春林提出痛风病变在筋骨关节,发病的内在条件是脾肾虚损,进而产生湿浊、湿热、湿瘀等病理产物,治疗以清热祛湿、通利关节为法。治疗痛风性关节炎之湿热痹阻证,用秦皮清热燥湿,配伍苦参、秦艽等清利湿热、消肿止痹痛,秦皮多用10~12 g[7-8];治疗痛风性关节炎合并肾炎之脾虚湿阻证,用秦皮利湿降浊,配伍党参、黄芪加强运脾益气祛湿之效,秦皮多用15 g[9]。
2.6 王嘉麟 王嘉麟提出溃疡性结肠炎病机是肝经湿热、下迫大肠,认为在治疗本病过程中应重视调节人体阴阳平衡、防苦寒太过。用秦皮清热燥湿,配伍白头翁、黄连、白芍以清热燥湿、坚阴厚肠,又防苦寒太过而伤阳、伤中,秦皮多用10 g[10]。
3 方药量效研究委员会专家用量与配伍
3.1 仝小林 仝小林提出糖尿病肾病的核心病机是气阴两虚、肾气亏损、肾络瘀阻,认为治疗以益气养阴、补肾活血为主,治疗糖尿病肾病之脾气虚弱、湿瘀阻络型,用秦皮配伍黄芪、川芎共行健脾益气、运化水湿之效,秦皮多用15~30 g[11];认为高尿酸血症、痛风的基本病机是中满内热浊停,治疗初期重在活血化瘀,中期重在清热燥湿、化浊消肿、通淋排石,晚期重在通络活血定痛,治疗痛风之风湿热痹证,用秦皮配伍茵陈、羌活清热凉血、通络止痹痛,秦皮多用15 g[12];治疗消渴病并痛风之痰热互结证,用秦皮配伍瓜蒌仁、黄柏行清热化痰除湿之效,秦皮多用30 g[13]。
3.2 李家庚 李家庚提出溃疡性结肠炎病机特点多兼湿热相杂,易于化热,甚至燥化入血,治疗多以乌梅丸加减辛凉苦寒药品为主。治疗溃疡性结肠炎之热盛动血证,用秦皮清热燥湿,配伍乌梅、黄芩、白头翁以收敛止痢、凉血止血,秦皮多用10 g[14]。
4 现代医家用量与配伍
4.1 配伍白头翁 治疗急性肾盂肾炎之湿热菌毒证[15],秦皮清热利湿,白头翁解毒泻浊,二者共奏清泻湿浊之效,秦皮10 g,白头翁15 g。治疗复发性念珠菌性阴道病之肝经湿热证[16],秦皮燥湿止带,白头翁清热凉血,二者配伍清肝利浊,秦皮10 g,白头翁15 g。治疗急性尿路感染、急性盆腔炎、睾丸炎之湿热下注证[17],秦皮清热利湿,白头翁清热凉血,二者相伍加强清热解毒利湿之功,秦皮15~20 g,白头翁30 g。治疗霉菌性阴道炎、目赤肿痛、黄水疮之湿热证[18],秦皮清热利湿,白头翁解毒凉血,二者配伍清解肝胆郁热、引热下行,秦皮12~15 g,白头翁15 g。治疗眩晕耳鸣之饮邪上犯、肝风上迫证[19],秦皮清肝经火,白头翁平肝祛湿,二者合用清肝火、平肝熄风,秦皮10 g,白头翁8 g。
4.2 配伍萆薢 治疗痛风之湿热瘀毒证[20],秦皮清湿热,萆薢利关节、除痹痛,二者配伍,加强泻浊止痛之效,秦皮20 g,萆薢30 g。治疗高尿酸血症之痰浊血瘀证[21],秦皮清热祛湿,萆薢祛湿泻浊,二者相伍利湿泻浊、温补下焦气化,秦皮15 g,萆薢15 g。
4.3 配伍秦艽 治疗湿热蕴结皮肤、关节处[22],如外阴瘙痒、湿疹、关节肿痛,泌尿系感染之湿热下注证,秦皮清泻肝胆湿热,秦艽清热利湿、祛风止痛,二者联用上清肝胆,下利湿热,又可健脾燥湿止痒,秦皮10~12 g,秦艽10~12 g。治疗单纯疱疹病毒性角膜炎之风热客目型[23],秦皮清肝胆郁热,秦艽祛风湿通络,二者配伍清上利下、明目退翳,秦皮12 g,秦艽10 g。
4.4 配伍苦参 治疗急性亚急性湿疹之湿热型[24],秦皮清热祛湿,苦参燥湿解毒,二者配伍解毒燥湿、祛风止痒,秦皮9 g,苦参15 g。治疗溃疡性结肠炎伴便血之湿热型[25],秦皮清热燥湿、凉血止血,苦参渗湿解毒,二者配伍,既可清湿热、又可涩肠止血,其中秦皮10 g,苦参10 g。治疗痢疾之湿热内盛证[26],秦皮清湿热、收涩止痢,苦参利湿泻浊,二者配伍,增强燥湿祛浊之效,其中秦皮10 g,苦参15 g。
4.5 配伍决明子 治疗玻璃体混浊之下焦湿热入血[27],秦皮清泻肝胆湿热,决明子清肝明目,二者相伍清肝益精明目,秦皮12~15 g,决明子30 g。
4.6 配伍泽泻 治疗口臭之脾虚气滞夹湿型[28],秦皮清热祛湿,泽泻利水泻热、化浊,二者相伍,既健脾燥湿,又使热浊从二便而去,秦皮10 g,泽泻10 g;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之肝气郁结、脾肾虚亏证[29],秦皮清热泻肠,泽泻清泻肝经之热,二者配伍清肝火、疏肝气、理气机,秦皮10 g,泽泻15 g。
4.7 配伍乌梅 治疗放射性直肠炎之阴虚火旺、津液亏虚、寒热错杂证[30],秦皮清热泻肠,乌梅收涩止痢、滋阴柔肝,二者配伍解毒涩肠止泻,秦皮10 g,乌梅30 g。
4.8 配伍土茯苓 治疗湿热毒瘀型高尿酸血症、痛风性关节炎[31],用秦皮清热祛湿,土茯苓利尿泻浊、解毒,二者配伍,共奏利尿排浊之功,其中秦皮10 g,土茯苓10~20 g。
5 小结
通过综合经典名方、名老中医、方药量效研究委员会专家及现代医家临床应用秦皮用量及配伍经验,得出临床汤剂用量范围为3.75~41.4 g,常用剂量为6~30 g,丸剂用量为9.25 g。根据疾病、证型、症状,归纳秦皮的最佳用量与配伍。如清热燥湿常配伍灯芯草、苦参、泽泻等,治疗皮肤性病(湿疹、黄水疮、尖锐湿疣、外阴瘙痒等)、泌尿生殖系统疾病(尿路感染、睾丸炎、肾盂肾炎等)、代谢类疾病(痛风、高尿酸血症等)、小儿惊痫发热、口臭、功能性消化不良等,多用3.75~30 g;收涩止痢常配伍白头翁、黄连、乌梅等,治疗胃肠道疾病(溃疡性结肠炎、放射性直肠炎、痢疾等)、生殖系统疾病(不育症、不孕症、遗精)、腹痛下利等,多用6~41.4 g;除湿止带常配伍黄柏、苦参等,治疗带下病(盆腔炎、阴道炎等)、妇人赤白带下等,汤剂多用10~20 g,丸剂用9.25 g;清肝明目常配伍白头翁、决明子等,治疗眩晕耳鸣、眼疾(单纯疱疹病毒性角膜炎、玻璃体混浊等)等,多用6~41.4 g。
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秦皮具有抗菌、抗炎、降尿酸、抗氧化、抗过敏、保护中暑神经系统及保肝的作用[1]。秦皮临床应用安全,无明显的毒性及致突变作用,但不适用于脾胃虚寒及胃虚少食者。通过总结历代名方和现代医者关于秦皮的临床用量及配伍规律,为临床高效、合理运用秦皮提供依据,并指导临床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