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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人类共同价值观研究述评

2021-03-24赵艳王建

中共山西省委党校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普世价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习近平

赵艳 王建

〔摘要〕 自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上首次提出共同价值观之后,共同价值观研究成为学界普遍关注和聚焦的热点。学界围绕共同价值观的生成、内涵、意义、实践路径,共同价值观与“普世价值观”“冷战价值观”的比较,共同价值观与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在关系等主题,展开了广泛探讨和深入研究。研究成果比较丰硕、研究内容相对集中,但也存在研究思路与视野有待进一步拓展和开放、研究领域与内容有待进一步拓宽和深入等方面的不足,这些都是未来研究中有待开拓的空间和努力的方向。

〔关键词〕 习近平;人类共同价值观;共同价值;“普世价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自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上首次提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 〔1 〕(以下简称“共同价值观”)之后,共同价值观研究成为学界普遍关注和聚焦的热点。学者们围绕与共同价值观相关的主题展开了热烈讨论和深入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如同每一种思想理论的产生都有其现实根基和时代条件,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既是对现实世界客观诉求的具体反映,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一是当前国际社会面临治理赤字、信任赤字、和平赤字、发展赤字等共同性风险挑战,需要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建立和共享一种能够被广泛认同和共同遵守的国际规范和价值准则,从而凝聚国际社会合力和指导各民族国家作出理性的行为选择。二是面对人类发展困境和时代难题时,向来标榜为“普世价值”的西方价值观并没有真正发挥所谓的“普世性”或“普适性”,没能为解决人类的生存发展难题提供被广泛认可和接受的原则指导与价值遵循。在此背景下,我国立足人类发展的整体利益和现实难题,为更好地树立命运共同体意识提出了共同价值观。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既是对西方“普世价值”虚假普适性的有力驳斥,也是在国际舞台上传播中国声音、树立中国价值观话语权威的积极展示。因此,有必要对共同价值观现有研究进行总结性梳理,为下一步深入研究明晰思路。

一、共同价值观基本概论研究

(一)共同价值观的生成

共同价值观是基于全球治理的现实困境和人类社会发展面临的共同风险挑战,从共生共存的人类共同利益视角生发出的一种价值理念,具有坚实的现实基础和深厚的理论渊源。首先,人作为“类存在”所面临的共同利益和共同风险挑战是其现实基础。生活在同一个地球,共处于同一个世界,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相互依存、休戚与共的“类”关系存在。作为整体性的“类”存在,人们有着追求美好生活的共同愿望和利益诉求,同时也面临着环境恶化、发展不均衡、传染性疾病频发高发等共同的风险挑战。共同的利益诉求与共同的风险挑战呼吁共同的价值引领,共同价值观应时而生。其次,不同文明文化交流碰撞中形成的共有共享价值理念是其理论基础。虽然文明具有多样性和多元性,但文明都是相通的,具有追求真善美的内在一致性。不同文明在交流碰撞中往往产生共鸣和共情,这种共识性能够为人类所共建共享,从而形成人类共同的文化价值理念,即共同价值观。再次,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其源头活水,历来和平外交的中国实践是其鲜活动力。有学者认为,“和谐世界、天下大同”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一直贯穿于我国的政治活动和外交实践中,共同价值观“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升华,是对中国发展经验的发扬,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提炼” 〔2 〕。总之,全球化视域下人类面临的共同风险挑战和人类共生共存的事实是共同价值观生成的现实条件,人类共有共享的价值理念和目标追求是共同价值观生成的理论根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中国和平发展的丰富实践是共同价值观生成的动力源泉。

(二)共同价值观的内涵

习近平主席明确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界定为“全人类共同价值”,表明这六类价值依然是当今国际社会处理以民族国家为主体的国际关系中最重要的原则规范和基本遵循。这一界定明确了共同价值观的基本内涵和精神要义,也意蕴着现实性与理想性、工具性与目的性的内在统一。维护人类共同的长远利益是价值目标;六类具体价值既是处理现实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和价值立场,也是各民族国家应该坚持和认同的价值取向。可见,共同价值观“所展现的对人的终极关怀和现实关怀的有机统一,揭示的是人类文化家园意识中目的尺度与工具尺度有机统一的理性要求” 〔3 〕。总之,共同价值观基于人类共同长远发展利益诉求的基础上,兼具了对人类现实需求与理想目标、整体利益与个体追求的双重关怀。

也有学者从人类的生存关系、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的角度,将六类价值划分为生存价值、社会价值和政治价值等。和平直接关乎人类的生命安全,发展意味着使人更好地生存和生活,和平与发展是保障人类生存的前提和基础。公平保障着社会的良善发展,正义维护着社会的和谐有序,公平与正义是人类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尺。民主代表着事务共商、权利共享,自由意蕴着自主选择、自我支配、自行权利,民主与自由是人民当家作主的体现,也是人类政治文明的象征。如果说“和平、发展”表达的是人类的生存价值观,“公平、正义”体现的是人类的社会价值观,那么“民主、自由”则表征的是人类的政治价值观 〔4 〕。总之,人类共同价值应该是不同民族国家能够共建共享的共有价值,是人作为“类”存在的“类价值”。其中,“和平、發展”体现了人类追求自身长远可持续发展的共同目标,“公平、正义”体现了正确处理国际社会关系的基本遵循,“民主、自由”体现了对待不同政治体制、社会制度和历史国情的原则标准。

(三)共同价值观的意义

其一,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是我国基于人类共同利益和共同风险挑战一体化的趋势,为解决人类面临的现实难题和保障人类长远可持续发展而贡献的中国智慧和中国价值,不仅有利于在国际社会中凝聚全球治理和维护世界和平的合力,而且有利于奠定各民族国家和地区之间沟通交流与携手合作的价值观基础。有学者认为,“若没有某种全人类普遍认同和遵循的价值目标、价值原则和价值标准,人类就难以形成共同理想和共同追求,也就无所谓是非曲直、善恶美丑之别,也就没有公平正义、民主自由可言” 〔5 〕。其二,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打破了西方霸权主义垄断国际价值观话语的格局,代表着一种全新的普惠价值观话语,也是在国际舞台上传播中国声音和中国价值的重要一步,有利于提升中国价值观的国际话语权。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是继“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一带一路”倡议后,我国在国际社会价值观领域话语权的一次突破,打破了西方价值观垄断国际价值观话语权的“神话”。如包志国、刘占祥认为,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显示出了中国用自己的话语表达自己的主张,用自己的话语来传播中国,解读世界,实现中国的话语从哀叹、呻吟、怒吼、救亡之声转化为响亮、正义、和平、发展的时代呼声” 〔6 〕。

(四)共同价值观的实践路径

共同价值观的提出虽然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共鸣,但其践行却面临诸多现实障碍和制约因素。当今国际社会文化霸权主义、零和博弈思维、意识形态领域对抗等现象依然存在,仍是共同价值观实践的主要障碍。为此,有学者在分析共同价值观践行的长期性和艰巨性的基础上,提出了践行共同价值观要坚持“平等协商、共建共享、开放互惠、和而不同、绿色发展” 〔7 〕的五项原则。有学者提出了国际事务民主协商的协商路径和全球治理中共同参与、分工合作的治理路径等思路  〔5 〕。有学者立足于建立共商、共治、共建的全球治理新秩序,提出了“协作共赢,共享和平与发展;相互尊重,共筑公平与正义;开放包容,共建自由与民主” 〔8 〕的共建共享路径。也有学者从文化多样性的视角出发,提出了“面对异质的多样文化,树立科学的文化态度;扩大经济交流,促进互利共赢;建立文化对话机制,搭建文化交往平台;注重文化产业发展,推进跨国文化合作;在全球治理中推进‘共同价值的实现” 〔9 〕的践行路径。

二、共同价值观与“普世价值观”“冷战价值观”的比较研究

无论是20世纪90年代遗留下的“冷战价值观”,还是西方资本主义世界标榜“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价值观”,主张的都是零和博弈、赢者通吃的恶性对抗,实质上就是一种霸权和强权的垄断价值观。有学者认为,共同价值观的提出就是为了消解国际社会上倚强凌弱、以大欺小的霸权主义价值观,同时也彰显了中国价值理念的共建共享和开放包容性,实现了对“冷战价值观”和“普世价值观”的超越。

(一)对“冷战价值观”的超越

“冷战价值观”是美苏对抗时期形成的,以意识形态界限将国际社会划分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敌对阵营,以“你输我赢、你存我亡”为主导的一种价值思维。这种价值观以“结盟”形式强化盟友关系,对不同于自身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国家予以遏制和打压,人为割裂人的类属性,制造人类社会之间的相互对抗和矛盾冲突。与此相反,共同价值观则基于人类共同利益和人类命运休戚相关、安危与共这样的客观事实,主张在搁置意识形态分歧和尊重文明多样化差异的前提下,秉持维护人类长远可持续发展的价值取向。显然,共同价值观倡导的是以合作代替对抗、以共生代替遏制的价值思维,寻求的是民族国家间的互利共赢。有学者认为,共同价值观“以‘同舟共济,休戚与共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价值基础,超越了冷战价值观‘势不两立,你存我亡的敌对阵营划分;以‘多元文明和平共处为价值理想,摒弃了冷战价值观之‘称霸全球的图谋;以维护和实现‘全人类共同利益为价值追求,超越了冷战价值观之单边利益的限囿;以‘同心协力、合作共赢为价值实现方式,超越了冷战价值观的‘遏制、对抗、冲突、‘零和博弈” 〔10 〕。

(二)对“普世价值观”的超越

自共同价值观提出后,共同价值观与“普世价值观”的比较研究成为学界探讨的热点,相关研究不仅全面分析了两者的本质区别,而且从不同维度得出了共同价值观实现了对“普世价值观”全面性超越的结论。

首先,对霸权实质的超越。田旭明认为,“普世价值观”无视文明多样性、抹杀民族文明的特殊性,其实质是一种文化霸权,而共同价值观“承认和尊重文明多样性,是基于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利益的一种价值诉求,体现了全球文明发展的公平正义” 〔11 〕。韩庆祥从六个方面概括了共同价值观与“普世价值观”的本质区别:一是哲学基础不同。“普世价值观”坚持一排斥多,把西方国家特殊的价值观说成全人类的普遍价值观和最高价值标准,强制要求其他国家向其看齐;而共同价值观坚持多样性的统一,在尊重世界各国多样性和差异性的基础上,寻求统一性和共识性。二是文明观不同。“普世价值观”主张文明的唯一性,排斥文明的多样性;共同价值观主张文明的多样性和平等性。三是思维方式不同。“普世价值观”持有的是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把西方发达国家当作主体,将非西方发达国家则看作受主体支配和统治的客体;共同价值观坚持主体间性或主主平等的思维方式,主张不同文明主体或国家具有平等性。四是发展方式不同。“普世价值观”主张“赢者通吃”的丛林法则;共同价值观秉承“合作共赢、和平发展”的互惠互利发展原则。五是追求目标不同。“普世价值观”以推广西方价值观和政治制度为目的;共同价值观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追求。六是两者内容及其实质不同。“普世价值观”以牺牲他人利益为代价换取自身发展;共同价值观倡导包容、平等、和平、共享发展。 〔12 〕显然,共同价值观遵循的是普遍性与特殊性、主体性与客体性、多样性与共识性等全方位的統一,突破了“普世价值观”对价值观话语权的垄断。

其次,对价值目标与效果、实践路径与方式的超越。林伯海、杨伟宾认为两种价值观追求的目标与效果、实践的路径与方式等有本质不同:从目标与效果看,共同价值观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合作共赢为目标,追求人类社会和谐与稳定;“普世价值观”以西方社会的价值体系和价值观为标准,目的是人类整齐划一地西方化抑或资本主义化。从实践路径与方式看,共同价值观倡导“协商共建”,普世价值观实施“渗透颠覆”。据此,他们认为,“普世价值观”的出发点是西方中心主义,目的是实现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共同价值观是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立场出发,其出发点是求同存异,目的是聚同化异 〔13 〕。总之,“普世价值观”以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价值原则作为衡量所有国家发展实践的统一价值标准,“不仅严重违背了各个国家的发展历史与现实路径,更是脱离实践性一厢情愿的‘单向度的‘普世” 〔14 〕,给世界带来的只能是混乱和纷争。倡导开放包容、求同存异的共同价值观,才是引领人类社会走向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正确价值选择。

三、共同价值观与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系研究

(一)共同价值观与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的关系

学界普遍持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共同价值观的思想资源和根本支撑的观点,认为两者是支撑与被支撑的关系。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历来有“天下大同、四海一家”的天下观,“万国咸宁、协和万邦”的和谐观,“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包容观……既表达了中国人民对“和谐天下、大同世界”的美好愿望,也激励了一代代中国人对公平、正义、和谐等良善价值观的实践与追求。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优秀文化资源,既是中华民族的智慧结晶,也是人类共享的精神财富,为共同价值观的凝练提供了智力支持和精神资源。如刘进田认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天下观是“把公正价值和秩序推展于民族国家之间的重要文化价值之源”,是“践行人类共同价值的文明和文化底气所在”。 〔15 〕潘岳认为,中华文明与共同价值观是支撑与被支撑的关系,“中华文明的整体思维和天下情怀,为构建全人类共同价值提供了最根本的支撑” 〔16 〕。

也有学者认为共同价值观是人类社会发展历史进程中形成的共有和共享价值观,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是中华民族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的价值理念,两者是整体与部分或共性与个性的关系。如叶险明认为,中国价值是人类共同价值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两者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中国价值作为人类共同价值的构成部分,在总的发展方向上受制于人类共同价值,而中国价值又会以自身优势为人类共同价值输入新的元素,推动人类共同价值发挥应有的文化规范作用 〔17 〕。倪寿鹏则认为,人类共同价值与中国价值不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而是共性与个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他认为应当“通过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为人类共同价值注入中华民族主体性的智慧和力量” 〔18 〕。总之,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不仅为共同价值观提供了思想理论资源,而且奠定了共同价值观的基本格局,中国文化崇尚的和合大同、天下为公、天人合一等天下和谐、天人和谐的价值理念与共同价值观的目标追求具有内在一致性。

(二)共同价值观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系

共同价值观是基于人类主体的共同利益诉求所作出的价值选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基于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诉求而作出的价值选择,两者在价值主体和实践场域等方面不同。对此,学界普遍认为,两者是共性与个性、普遍与特殊的辩证统一关系。戴木才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对于全人类共同的文明成果和‘共同价值而言,是特殊” 〔19 〕。刘进田认为,共同价值观具有整体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民族性,两者是整体与部分、普遍与特殊的辩证统一关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共同价值观的具体表现形式,体现共同价值观,同时也可以提升和拓展为共同价值观 〔15 〕。可见,虽然共同价值观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要內容具有重叠性,但两者并不完全等同,也不是相互替代,而是共性寓于个性、个性体现共性的辩证统一关系,即共同价值观具有普遍性和全局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有特殊性和民族性。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对人类共同价值的继承与发展、吸收与贡献。有学者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对人类文明成果和人类共同价值的吸收和对接,也是对人类共同价值的发展和优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充分凝结并优化了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共同价值的提炼、浓缩和升华”。 〔20 〕有学者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对人类共同价值的继承和吸纳,又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所以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对人类共同价值的民族性彰显和个性化推进 〔21 〕。由此可见,我国人民在民族利益诉求上更多地彰显出一种内省的高度自觉,不仅积极吸收借鉴人类共同价值的文明成果,而且主动作出与人类整体利益一致的价值选择。从这个角度可以说,两者具有内在一致性的承续关系。

四、共同价值观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系研究

一是内在统一关系说。学界普遍认为,共同价值观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内在统一性,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共同价值观的实践载体和外在场域,共同价值观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和内在支撑。田旭明认为,共同价值观的提出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奠定了精神基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有赖于人类在生存发展问题上形成强烈的价值共识和精神共同体” 〔11 〕。刘进田认为,两者是相互推动和相互促成的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共同价值的现实基础,人类共同价值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在灵魂。倡导和实践人类共同价值,是为了更好地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及其相关的世界秩序,而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及其世界秩序则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人类共同价值,实现人类的幸福和公正” 〔15 〕。

二是部分与整体构成说。有学者认为,共同价值观源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基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而提出的,没有共同价值观的引领就不可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更不可能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生存和发展难题,所以共同价值观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或者说核心构成部分。如叶险明认为,共同价值观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也是“维系‘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精神文化纽带” 〔17 〕。也有学者认为,共同价值观反映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利益诉求,就是为了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提出的,它“回应了国际社会共同应对和解决全球性问题、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现实需要……是对全人类共同需要和共同利益的真实反映和客观表达” 〔9 〕。显然,反映和表达全人类共同利益的共同价值观,意蕴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共识 〔22 〕。

三是底线价值说。有学者运用底线伦理思维,提出了底线价值说,认为人类共同价值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种底线价值,是各民族国家应该信守的最基本的原则规范,是最低限度的约束力。如孙伟平认为,“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来说,人类共同价值应该是一种底线价值” 〔18 〕。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加速推进,使人类社会越来越成为一个同呼吸、共命运的“地球村”。人类社会的这种共生性和全球性风险挑战的一体化,要求人们必须从“类”整体利益出发,树立命运共同体意识,寻求能够统合不同历史文化的“类价值”,指导人们真正从人“类”的视角思考和解决现实问题,即“人们必须主动超越自身狭隘的立场和视角,抑制各种可能膨胀的私欲和不负责任,从整体和全局的视角系统地看问题,尊重基本的‘底线伦理,追求基本的‘人类共同价值,并为自己和他人的价值实现互相提供条件,通过合作而实现双赢、多赢的价值目标” 〔23 〕。

五、对共同价值观现有研究的评析和未来研究的展望

目前学界关于共同价值观的研究成果比较丰硕、研究内容相对集中,为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思路、开拓了视野,但也存在某些薄弱环节和遗缺,这正是未来研究中有待开拓的空间和努力的方向。

(一)对现有研究的评析

一是研究思路与视野有待进一步拓展和开放。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是对社会存在的能动反映。共同价值观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必然根源于当前国际社会客观存在的现实需要,是适合世界发展主题和应对时代发展难题的一种积极的国际社会价值观,也应该成为处理和协调国际社会关系的主流价值观。这就要求学者们不能仅局限于某一局域或视域的角度,而应该站在国际社会发展局势和人类长远发展目标的战略高度,运用国际整体战略视野,探讨和研究共同价值观建构和实践的国际意义。现有研究中还缺少这种思路和视野,与共同价值观应有的思想高度不相匹配。

二是研究领域与内容有待进一步拓宽和深入。现有研究成果基本集中于上述几个主题和领域,研究内容比较集中,却也显示出研究范围和领域的相对局限性与狭窄性,研究范围基于又限于文化、政治、哲学、国际社会关系等学科和领域,没有实现太大的领域突破。至于如何在国际社会传播和践行共同价值观,以及国际社会和各国人民对共同价值观的认可、评价与反馈等方面的内容,尚未引起足够重视和进一步探讨,而这些内容又涉及传播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领域。这些内容的开拓将在研究领域方面实现新的突破,也是有待下一步深入探究和全面挖掘的重点领域和方向。

三是研究的系统性和整体性略显不足。共同价值观是为了消解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与零和博弈对抗性思维等恃强凌弱的价值观,针对国际社会普遍存在又亟待解决的和平发展赤字、政治互信赤字和全球治理赤字等一系列全球性风险挑战和难题,为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难题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提出的。因此,要对共同价值观展开深入研究,就离不开对全球治理、国际价值观话语权和价值观话语体系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构等相关主题的关联性、全面性与综合性研究,否则研究就难以做到深入、完整和系统。目前这方面的研究或者欠缺,或者分散和不够深入,还难以匹配共同价值观全球性传播和国际性认同的现实需要,有待进一步开展系统性和创新性研究。

(二)对未来研究的展望

基于以上对共同价值观研究成果和存在不足的分析,结合共同价值观对推动构建人類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意义和内在价值,笔者认为以下内容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一是人类共同价值的内涵外延研究。习近平主席在联合国大会上指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主要是基于民族国家依然是当今国际社会交往和践行的主体这一客观现实和前提基础上的。这六类价值不仅体现了人类共同价值的核心要义和精髓,更主要的是契合了民族国家对当前国际交往关系的现实诉求,具有可操作性和可实践性。然而,人类共同价值基于此又并非止于此,从人类交往的实践来看,人类共同价值应该是不同民族和国家的人民共建共享、普遍认可、共同追求,并且自愿自觉地用以指导自身行为和实践活动的价值理念。从这个层面上说,人类共同价值具有开放包容性和普惠共享性,应该是人类在价值标准和价值取向上的最大公约数。只要符合人类整体发展利益与发展方向的价值选择和价值取向,以及各国人民共同认可和追求的价值理念,都应是人类共同价值的范畴。目前这方面的研究,主要还是围绕着习近平主席提出的六类价值进行阐释和归纳分类,未来有必要对人类共同价值的外延研究予以拓展和丰富。

二是共同价值观的理论依据和溯源研究。已有研究成果中,虽有学者结合当今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人类面临的共同风险挑战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凸显等时代主题,结合人类共同文明成果的思想资源,探析了共同价值观生成的时代背景及现实基础和理论基础;追溯了中华民族历来对和平、公正、自由、民主、平等等价值的渴盼与追求,论证了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共同价值观的高度契合等,在一定程度上挖掘和丰富了共同价值观的理论资源,但大多显得简单或粗略,并未就如何践行做进一步的深入探讨。更少有学者从价值主体、价值客体、价值介体、价值实践等马克思主义价值学视域探讨共同价值观及其价值体系的建构等。这些领域的深入研究将有助于进一步分析共同价值观内涵的层次性和践行的可能性,对推动共同价值观的传播与践行具有深远意义。

三是共同价值观的话语传播、话语认同和国际话语权建构研究。有学者从共同价值观与“普世价值观”和“冷战价值观”的对比研究中,得出了共同价值观超越了后两种意识形态的结论。也有学者认为共同价值观是为了消解西方文化霸权和打破西方垄断国际价值观话语权而提出的。显然,共同价值观的提出是中国价值和中国智慧的高度凝结,也是继“人类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之后的又一次能够反映国际社会诉求的重大倡议,迈开了传播中国价值和发出中国声音的重要一步。共同价值观话语的提出如此重要,而作为进一步培育共同价值观国际话语权视域下的话语传播(包括谁来传播、向谁传播、如何传播、传播的载体和渠道等一系列传播学领域的内容)、话语认同(包括认同依据、认同现状、认同困境、认同路径、认同成效评价等相关内容)和话语体系建构(包括话语主体、话语内容、话语方式、话语成效、话语保障机制的建构等相关内容)等方面的研究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有待学界继续展开全面系统性的梳理和更进一步的整体性挖掘,从而为共同价值观话语的国际认同和全球性建构提供理论依据和现实指导。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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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梁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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